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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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韩亦舟张笠舟的,不都是那舟舟丫头么!”陈老太爷不耐烦地叫道。
“爷爷,我想照目前情势看来,韩家显然不想跟张爷爷有过多瓜葛。但是,笠舟好像只认她张家的爷爷。”
“你说什么?”陈老太爷瞪大了眼睛,“她这不是都回韩家了吗?什么叫只认张家爷爷?”
“说明白点就是,除了韩家能提供大笔的钱让她支撑张远涯的ICU病房费用,她对韩家没有一丝感情和依赖。就连跟我回家,也是揣着陈韩两家联姻的所得利益大抵能抵消她用掉的韩家的钱这种心思吧。”
“这丫头……她,她怎么能是这心思?”老太爷不赞同地皱起眉,“那就是说,她不喜欢你,只是利用你?”
陈铮岩坦然道:“之前是,跟我对她的心思一样,互相利用。”
“胡闹!”陈老太爷气得把拐杖砸了出去,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谁教你们的这么胡闹!我老陈家,需要你们互相利用来利用去才能维系这个家?我老头子就是一分钱没了,回到赤贫,我照样再打下一片天来!你们真是……没出息!”
陈近儒瞪了儿子一眼,站起身去扶老父亲,“爸,您消消气。”
陈铮岩突然站起来,一副打算火上浇油的表情,淡然说:“我利用她是为了你们能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老太爷一记眼刀飞过去。
“下个月,爷爷您的寿宴,我会把她带过来。希望到时候,没有人欺负她。”
老太爷觉得心头憋了口气。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这小孙子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是个什么倔脾气,这小子也一毛不剩地给继承了。尤其是这些年,他越看这小孙子越觉得他的倔比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们年轻人这恋爱的谈法实在是荒唐!
眼看陈铮岩拿了桌上的钥匙就出门了,一口气没处撒,他接过陈近儒递来的拐杖就又往地上扔了,“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结果,回了趟老宅,什么事儿没谈成,白吃了一顿骂。
陈铮岩倒是对此不太在意,他今天把事儿都和盘托出了,是为了降低老太爷和他爸的预期值,省得家里人都自作多情以为笠舟跟他情投意合到天生一对,平白给人施加压力,开口就是领证结婚生孩子。
家里人暂时误会不要紧,毕竟有他在这喘气呢。可要是把小白眼狼*急了,那出什么事儿他还真没准。先抓准了有把握的,其余再说。
这之后,果然,陈老太爷不再跟他叨叨要把笠舟带回家了。偶尔他回去一次,摆个脸色正襟危坐,一句话不多问,他也乐得清闲。
陈近儒好似对此事没有太在意,把他叫到书房,跟他细细谈了和韩氏的合作案。听着儿子胸有成竹地把合作案分解成一块块内容各个击破,又条理清楚、沉着冷静地对每个环节存在的风险与机会都拎得门儿清,他恍然有种自己老了的感叹,却是欣慰的。
想到这,他又细细观察了下他的儿子。
比起老大的文弱样子,他更为阳刚,而且从小就有点老成,不爱说废话。不像别人家的孩子,总有那么段时间叽叽喳喳得不消停,铮岩他打小就是个担事的模样。再加上老爷子的铁血管教,着实是个硬骨头。
这么看来,这小子跟那小姑娘的事儿倒是耐人寻味了。他一直都不是个吃亏的,那姑娘要只是存着利用的心思,这小子能乖乖上钩?
哼。
陈近儒从欣慰里又生出一些老谋深算的愉悦——姜嘛,肯定是老的辣。
而陈铮岩跟韩氏合作案的推行,也必然带来了双方与赵时亭的共同接触。
对于此事,赵时亭如鲠在喉,可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感情用事。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参与这个合作案对他的事业与人生都会有极大助力。只是每次开会商议,他见到陈铮岩那副潇洒自如又纵横帷幄的样子,都有些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是佩服他的,对方不过比他大了三四岁,眼光、魄力与能力却明显不在一个层级,他理当作为后辈虚心学习;可另一方面,他跟笠舟在一起。只要一想到,他抱着她,他*着她……甚至更多其他的场景,赵时亭都觉得有一把刀在他心头搅,连带手腕上的表都烫得能烂一块皮。
好在,他总是能压下这些负面情绪,这也许能算他的一项专长。
这一日,陈铮岩又一次和赵时亭、韩照坤见面商议,一时忘我,直到下午一点多才回过神,会议室里的人都还没吃饭。
韩照坤连连表示道歉,走到门口,心思一转,吩咐秘书:“你去订餐,回头和亦舟一起到会议室来。”
会议室里人不多,都是决策层级别的人物。韩氏集团方面只有韩照坤和三个相关的管事副总,赵时亭和他的合作伙伴一起,陈铮岩倒是干净利落,带了个何曜。几个人趁着休息,坐着闲谈了一些时候,钱总少不得跟陈铮岩攀谈几句。
“陈总啊,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啊,真是要被你们年轻人比下去咯。”
陈铮岩对这种客套话只露出一个意思意思的微笑:“钱总过奖了。”
“哎,真是老了老了。还是主席说的那句话啊,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
韩照坤哈哈一笑,“老钱啊,你才知道呐?”
没一会,笠舟和秘书提着几个饭盒进了会议室。钱总见到她,一愣,随即笑道:“韩总,你还真舍得使唤啊?”说着,起身去接她手上的东西。会议室在座的人当然都晓得笠舟的身份,对钱总的这份殷勤也是见怪不怪。
唯有赵时亭,沉默地从秘书手里接过午餐,侧头的时候,他注意到陈铮岩正握着笠舟提袋子的手。他把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捏了一下,才放开去取袋子。这一个小动作,让她的脸染上了一层绯红。
赵时亭默然望着,心头发酸。
他还记得,他们大一那年,她去*场看他打球。
那时她小小的身影很乖巧地站在球场边上,抱着他的衣服,安静地看他打球。不管他进不进球,只要他抽空朝她望去,她的眼神总追随着他,并伴着甜甜的笑容。中场休息的时候,她会递给他矿泉水,有那么几次,他使坏性质地故意整个握住她的手,才慢慢接过瓶子……那时她就是这样,脸红红的,眼睛瞪着他。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娇俏”这个词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具象化。
赵时亭压下回忆泛起的苦,在合伙人疑惑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低头开始吃饭。这个合伙人是他的同级校友,以前关系也不错,自然是知道笠舟的。只是如今……看来是物是人非了。
笠舟把餐递给陈铮岩后才转头去看赵时亭,他身边那个人好像是叫做李喆?她有一点浅淡的印象,隐约记得在大学时他和赵时亭关系不错,没想到毕业后一起合伙做事了。
“亦舟啊,下午有事吗?不着急的事就先搁一搁,你也参会听一听。”
“好的,韩总。我先下去取一下笔记本。”
涉及工作,陈铮岩很认真,反倒是一向以认真为人乐道的笠舟,偶尔会走神地去看那个光芒四射的男人。间或的,她的目光会撞到对面的赵时亭。也许是她太多心,她总觉得赵时亭看她的目光里有无限的缱绻与留恋。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不是爱那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么?
那年她听闻他要走,去机场找他,以为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的鼓起勇气,却是他用行动告诉了她,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大笑话……
想到这些,笠舟收回目光,神色有些冷了。
一下午的会议很快过去,几个老总早就受不住坐一天的“刑罚”,一散会就纷纷离开。赵时亭与李喆收拾了文件也告辞了。
韩照坤留在最后,看了眼笠舟和陈铮岩,笑着开口:“陈总,一起吃个晚饭?”
陈铮岩礼貌地笑笑,“韩叔叔您客气了。只是今天不太方便……”
“还要回去忙呐?”
“不是。是我早跟亦舟约好了,今晚要带她去吃鱼汤的。”
笠舟一愣,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这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陈铮岩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在韩照坤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始终保持微笑。
韩照坤了然地叹了口气,“好,那……时间就留给你们小年轻了。”出门前,他又补充了句,“别玩太晚了。”
“好。”
韩照坤一走,笠舟立刻甩开他的手,“什么时候说要去吃鱼汤了?”
“难道跟他说要去中心医院么?”
她恍然反应过来,又去牵他的手,“好,那走吧!”说着,又放开他,率先走出了会议室,“你慢慢走,我去办公室拿个包。”
两人从大楼出来,何曜已经开好车等在了门口。
“去中心医院。送到后,你再到香典格去买点吃的过来。”
启动车子的时候,何曜带了一眼后视镜,正好看到陈铮岩挨着笠舟,一把把她搂到自己怀里。而笠舟似是有所顾忌,推了他一下,他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又把她拽过来。这回她不挣脱了,他于是满意地笑了。
真是好大一把狗粮!
收回目光,何曜目不斜视地开车。黑色揽胜的后面,是一辆银灰色奔驰。赵时亭正把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前面那辆车的后窗玻璃。
从韩氏大厦出来,他去车库取车,正好碰在了他们车的后边。
前面车里的两个人,可以隐约看到他们靠坐在一起,时而那高大的男人会低下头,离她很近很近,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笑意;时而她会抬起头与他说着什么,一旦他凑近了,就象征性地躲一下,却总是躲不过他的亲近的。
赵时亭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
直到前面那辆车在路口拐弯,他下意识地要跟上,却猛然回过神,立刻打转方向盘,一脚刹车踩得又快又急。
李喆差点撞到脸,“怎么了?想什么呢?旧情未了啊?”
赵时亭看了眼远去的黑色揽胜,没有说话。
李喆随着他目光看去,随口说了句:“哟,这个方向是中心医院啊。不会是……婚前体检去了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赵时亭莫名烦躁,没好气地呛声。
“讲真,你这样,顾颖其知道吗?”
“和她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俩没在一起?”
赵时亭没有再多说,一路沉着脸回到了公司。
顾颖其正在公司里等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顾颖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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