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天的云峰庄小假期很快就结束了，笠舟一早到公司上班，办公桌上堆积了一沓文件。一整个上午忙得连口水也没喝上。午间休息的时候，在茶水间，有几个女同事围在一起聊八卦，笠舟与她们一向不相熟，但关系也算融洽，留着听了会。

没想到八卦中心是赵时亭。

年纪最轻的小姑娘用一张生动的花痴脸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偶遇赵时亭的情景，“哎呀你们是没见到啊，可帅可帅了！那西装笔挺的，那锃光锃亮的皮鞋，还有他的喉结！啊啊啊啊啊，超级性感啊！”

“哎哟哟，你们看看这小姑娘啊，动春心了。”

“哪能啊，那种优质潜力股一看就跟我没关系啊。哎，我见到他那会啊，他身后还跟着个美女呢，一身名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我猜啊，**不离十，他俩是一对呢。”

“也许只是个助理呢？”

“呵呵，这种助理，助啥呢？阴阳调和啊？”

“年纪轻轻就这么黄，跟哪学的呀！”

一阵哄笑后，又有人聊起另一位：“话说你们知道那个陈氏集团的小少爷么？叫啥来着，陈铮岩好像是，一直都挺低调的那位。”

“陈氏集团的小少爷？啊哟，这么大尊佛啊。”

“可不是，我朋友跟我说啊，前几天他去云峰庄那个富人休闲区了，结果那个何觅！没错，就是你们心里想的那个小明星何觅啊，也*颠*颠跑去了，还跟后头打听人家呢。看起来啊，明星生活也不怎么样嘛，赚那么多了还想着傍大款。”

“就是赚多了才想傍大款啊。你想啊，明星那钱，有今天没明天的，大多人也就吃几年年轻饭，谁不想要个稳定的金饭碗供着吃啊。”

“人可是财团公子，能看上她这样的？”

“你这叫局外人眼里清，指不定人何觅觉得自己美若天仙能一举夺下陈公子呢？”

“诶，你们见过这个陈铮岩吗？据说很帅啊，而且好像没听说过他有玩嫩模和小明星的癖好啊。”

笠舟越听越想笑，嫩模和小明星？她无端想起陈铮岩那句家风严谨，看来所言非虚嘛。

“他又不是什么需要靠脸吃饭的人，怎么会没事给你看到？你下午回去翻翻各种财经杂志，没准能看到他的脸。而且这种真有钱的，一般都低调，没事儿不出来作。”

“说得也是。”

笠舟不再往下听，又接了杯咖啡就往外走，不料被几个女同事拉住了：“哎呀，韩经理，难得见到你来茶水间呢。经理你见过那个陈总吗？他长得帅不帅啊？”

“嗯？”她在公司里一向和气，是以大家对她也没有太多忌惮，虽然知道她是韩家大小姐，却反而更乐意把她当经理，“就是陈铮岩么？”

“是啊是啊，帅吗帅吗？经理你肯定见过他的吧！”

“嗯，见过。”她笑了笑，对着一众八卦脸真心地说道：“很帅。”

“哇！”茶水间爆发出一阵花痴的感叹。

笠舟出门前相当煞风景地补了几句：“你们啊，还不如好好工作。等我们公司跟陈氏有合作案了，说不定能蹭到项目组去。”

“经理！你讲真的哦！”

“当然是真的。但这种合作案，肯定是需要得力干将的。”

“嗷！认真工作，从现在做起！”一个说风就是雨的小身影冲出了茶水间，留下更大的一阵欢快笑声。

笠舟难得心情相当好地回了办公室，惹得助理周怡不断侧目，“经理？什么事你这么开心啊？”

“噢，没什么，刚在茶水间和几个同事说笑呢。”

周怡听了倒有些奇异，她跟着这经理有一年多光景了，只觉得是个公私分明又让人特别有距离感的女人。起初还以为是家底太厚养出的小姐脾气，可她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很讲道理”的意味。从来没有过线的要求和吹毛求疵的作风，偶尔让她帮忙去买些私人物品，也是拜托和麻烦的语气，礼貌又客气。

这一年多下来，她总算真摸清了，这个经理估计只是性格如此，不善与人和气，人还是很好的。尤其是作为领导，很好相处。

“经理，我看您还是需要适度的休息。”

“怎么了？”

“您休假期回来后，总觉得更好看了。”周怡也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觉得，状态更好了。先前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您笑容太少了。”

“嫌弃我严肃么？”

“没有没有。”周怡看她淡淡的笑着，也知道她不是认真问的，“经理笑起来很暖啊。”

笠舟笑说：“谢谢你的夸奖。对了，下午有空就把新到的合作案整理下吧。”

“好的。对了，经理，昨天韩总开了临时会议，没有特别的其他事项，就一条我跟您报备下。之前那个G市度假村开发案，工程设计出了些问题。韩总的意思是，希望跟英庭设计的赵总设计师交流一下，看看意向。”

“要换总设计师？”

“有这个意思，还待定。”

“好，我知道了。”

韩氏跟赵时亭的合作不是第一次，她先前虽然没有参与，但多少也关注过。那些项目案子不算特别大，他的参与也停留在“顾问”的阶段。看起来是双方磨合试试水的过程，现在这个G市度假村开发要请他做总设计师，想必是双方都有了合作意向，否则不会以会议形式来公布这件事。

说待定，其实是已定，只不过合作细节还需要交涉商议罢了。

笠舟知道，这些事，在所难免。她从前也不是抱着躲他的心态，只觉得不如不见是最好的。如今这情形也就且走且看吧，有许多事，总归要面对的。

下午上班后没多久，她来到了韩照坤办公室。

“韩总，G市度假村的事周怡跟我说了。现在，赵设计师那边的意思是敲定了？”

“嗯，大致上都定了，还差点小细节。你既然也跟在这个项目里，我的意思是让钱总带你，或者说干脆就由你去跟他谈。这位设计师跟你年纪差不多，相当年轻有为，你们凑一块了也有话题。”

笠舟沉默了会，点头应允：“可以，我都能接受。最好是我和钱总一起去吧。”

“我看，就你自己去吧。这些叔叔辈的也不会老带你走路，你这几年锻炼下来，我看着你也该独当一面试试了。”说着，他和善地笑笑，“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好。那就我去。”

她果断的态度让韩照坤相当赞赏，见她气色不错，说完公事就随口关心了几句：“这次去哪玩了？”

“云峰庄。”

“噢，那地方是不错。以后得空可以多去去，休闲休闲，做事还是劳逸结合的好。”

“嗯，我明白。”

韩照坤又看了会她的表情，突然压低了声音，“这几天，跟谁一起去的呀？”

笠舟微怔。他的语气和蔼而带着父亲独有的温柔，一时间竟让她心头大跳。在寻常人家里，这也不过是父亲关心女儿，尤其是女儿出门好几天，做父亲的通常只会盘问得更仔细。可她不同，这几年许是他们认为她还不能适应，对她的管制总是不敢过多。

是的，她可以清晰感觉到，他们的那种“不敢”。她对待他们是小心翼翼的，出发点并不为讨好，只是不想带来麻烦。而他们对她又何尝不是小心翼翼，只是他们的出发点……她从来没有细细深虑过。

她低下头，声音里有几丝不自然，“我，跟陈铮岩一起去的。”

“两个人？”仿佛是下意识的，韩照坤皱起眉，但转念想想陈家那小子倒确实是不错的，一直以来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尤其是陈老爷子跟自家父亲也是相熟的，就缓了语气，“出去玩玩也挺好，你跟他……也认识不少时间了吧？”

“嗯，在爷爷生日会上见过后，一直是朋友。”

“那小子不错。”韩照坤点点头，决定以后没事还是多跟人走动走动，哪怕多几个合作案也好，方便他深入了解，“不过，你可不能太快让他给赢了。这男人，得吊他胃口。”看到笠舟脸上的惊愕，韩照坤也不太好意思地假装咳嗽，“我没别的意思，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没事就多回家吃饭。你们母女俩这种事有的聊。”

这种为人父的尴尬，笠舟懂得。她默然看了眼韩照坤脸上的褶皱，心间挤进了一丝温暖的意味，难得十足真心诚意地说道：“好，谢谢爸。”

“客气什么。好了，出去工作吧。”

“嗯。”

笠舟仔细看了G市度假村合作案里和设计相关的部分，又研究了一遍合同细节，再让周怡联系英庭设计的时候，快接近傍晚。对方显然也很注重这次的合作，很快就敲定了下周二的会面时间，地点定在英庭。

下班后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有空看了眼手机，陈铮岩下午发来的消息还处于未读，简单两个字：“晚饭？”

她苦笑着回过去：“加班。”

好一会，他回：“想吃什么？”

“现在？”笠舟想了想，使坏性质地回他：“红豆双皮*和冻酸*。”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爱上了三元梅园的双皮*，没得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