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学炖鸡汤

秦老爷子沉默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一来，秦昊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真的对他的这对祖父母厌烦至极！

但是归根到底，问题最后还是出现了他自己的身上。

如果他当时干脆点，让安臣直接把offer交给冬羽，也不会让秦老爷子有机可乘。

当时，其实他自己的内心仍旧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他还介怀于冬羽“下药”的事情，他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他和冬羽的关系。

但是，他潜意识里明白，他离不开冬羽，所以他试着放下心里的芥蒂，试着向冬羽迈出一步，所以才会主动给冬羽实习offer。

可是他又不希望冬羽的“错误”得不到任何惩罚，不希望让冬羽以为自己先“妥协”了，所以他让安臣先联系秦锋科技B市总部，再让他们给T 大计算机学院的大四学生五个实习名额，名义上算是他对母校的支持。

他想，秦锋科技的实习offer对于计算机相关专业的学生而言极为珍贵，肯定能者得之，而在同级同学中，冬羽几乎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所以她肯定可以拿到offer。

结果，他忽略了他的祖父母对“豪门联姻”的执念，更忽略了他的祖父曾经对秦氏集团的控制力，所以最终导致了他和冬羽二人的再一次错过。

怪他那多管闲事的祖父，更怪他自己的纠结。

为什么他当时就不肯直接把offer给冬羽呢？为什么事后他在得知冬羽没有拿到实习offer，下意识地以为冬羽不愿意过来，而不愿多问一句呢？

良久，秦老爷子道：“昊楠，我不否认，在我和你奶奶得知冬羽才是纪家的真千金时，我们二人的确很后悔。不过，我现在也没脸说出让冬羽和你复婚的话来了。但是不管怎样，你必须要理解我和你奶奶，我们二人当初不赞同你和冬羽在一起，都是为了我你好，你想啊——”

“别再打着为‘为我好’的名义了！”秦昊楠骤然打断秦老爷子的话，怒道，“爸爸的死，我的确有责任，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你、奶奶以及那个女人，你们为了固执的‘血缘子嗣’的观念害死我的爸爸，现在你们又要用‘门当户对’来搅乱我的生活吗？”

秦老爷子瞬间失声。

这件事除了秦家近亲外，没有人知道当年那件悲剧的来龙去脉，而秦老爷子对于害死亲生儿子这件事也极力掩盖。

正因为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两人心里有鬼，所以他们才不敢正面和温雅起冲突。

秦昊楠按了按眉心，然后对电话里的秦老爷子沉声道：“爷爷，我为你和奶奶二人在欧洲准备好了养老的地方，家里的飞机也已经申请好了航线，明天一早你和奶奶就过去吧。”

秦老爷子一听，先是愣住了，随即暴怒道：“秦昊楠！你就是这么对你的长辈的？！”

“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是我祖父母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容忍你们这么久吗？”秦昊楠冷声道，“爷爷，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一下，无论你和奶奶愿不愿意，你们二人明天都得走。”

秦老爷子气得不行，他想大声怒斥秦昊楠，可是，又有什么用？

他的这个孙子，是他的骄傲，短短四年间，不知不觉就把他的人全部从秦氏集团剔除出去，转而换上了秦昊楠自己的亲信。

秦老爷子就算再愤怒，也无济于事，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说一不二的“秦董”，而只是一个被亲孙子厌弃的人。

他到现在才不得不承认：冬羽，就是秦昊楠的逆鳞。

***

秦昊楠挂断秦老爷子的电话后，也没有心思再工作了，于是干脆回了景明公馆。

冬羽和冬翎赶来学校的时候，先把秦熠暂时交给了纪家一行人照顾，纪老太爷本就喜欢这个看着就讨喜的小男孩，欣然答应了。

等到秦昊楠回到景明公馆时，恰好遇到纪琼宇和顾敏之把秦熠送回来。

温雅有事暂时出门去了，景明公馆此时只有保姆和秦昊楠在。

在门口遇到纪琼宇和顾敏之，秦昊楠面上虽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外露，但是他微微蜷起来的手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毕竟，他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他们的亲生女儿。

好在纪琼宇和顾敏之性格都是比较和顺的人，就算确实对秦昊楠不满意，但也没有做出什么破口大骂的事来，只是态度相对而言比较冷淡，把秦熠交给了秦昊楠后，也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秦熠张开双手，做出要秦昊楠抱的姿势。

秦昊楠顺势把他抱起来，边朝屋里走边问：“熠熠喜欢姥姥姥爷他们吗？”

秦熠重重点头：“喜欢！”

然后，秦熠又歪了歪头道：“爸爸，今天妈妈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很生气地走了，我问祖姥爷发生了什么事，祖姥爷说有坏人说妈妈的坏话，妈妈要自己去解决这件事，那妈妈现在解决完了吗？”

“嗯，解决完了，坏人全被妈妈打跑了。”秦昊楠轻声回答道。

“妈妈真厉害！”秦熠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不过他很快发现秦昊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于是他伸出小手轻轻碰碰秦昊楠的眉毛，“爸爸，开心一点嘛，你皱着眉毛都不帅了！”

秦昊楠的心瞬间被暖意笼罩住了，他笑着他弹了一下秦熠的脑袋：“人小鬼大……”

“本来就是嘛！”秦熠吐了吐舌头，然后他又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爸爸，我饿了，我和祖姥爷他们不熟悉，都不好意思吃太多东西，妈妈说过今晚要给我炖鸡汤喝的，我现在好想喝啊！妈妈做的鸡汤是最好喝的，比奶奶和保姆奶奶做的都要好喝！”

秦昊楠一愣，随即想起了一件事。

冬羽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他回来过一次，主要是为了处理一项合同纠纷。

那时候的他，为了逃避心理复杂矛盾的感情，而选择用繁忙的工作来逃避面对，让自己没有时间去被内心的纠结所困扰。

北美分部建立之初，他也的确忙得恨不得一天当48小时过，因此回国处理合同纠纷也是百忙中抽出的时间。

那天夜里，他完成谈判后，他的车驶入小区时，门口的安保人员才告诉他，有一个怀孕的姑娘在他家门外待了两个多小时，后来见没人开门才离开的。

那时候，是冬天，天寒地冻。

秦昊楠已经想不起当时他是什么心情了，他快速让保安去调监控，他看到小腹隆起的冬羽一边给手哈气一边在门外等着，直到后来她冷得实在不行了才离开，离开时，她把手上的保温饭盒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箱。

破天荒地，秦昊楠竟然去翻了垃圾箱——好在那一层楼就秦昊楠一个住户，平时保洁人员也将垃圾箱清理得很干净，套的也是新的垃圾袋——他看到垃圾箱里一个孤零零的保温饭盒，他把它拿了出来。待回到公寓后，他打开饭盒，看到的是黄澄澄的还冒着热气的鸡汤。

当时，他的确是感到了内疚，但心里的矛盾还在不断撕扯着他，他最终还是没有联系冬羽，告诉她，他那时不是故意不给她开门的，而是他不在家。

听秦熠说，冬羽的鸡汤是和冬奶奶学着做的，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熬出来的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要好喝，秦熠最喜欢喝这个。

“爸爸！我想喝鸡汤！”秦熠的声音瞬间让秦昊楠回神。

秦昊楠道：“妈妈现在在学校有急事要处理，我让保姆阿姨给熠熠做鸡汤怎么样？”

熠熠虽然有点不满意，但还是点头道：“好吧。”

突然，秦昊楠一顿，然后他又对秦熠道：“算了，爸爸帮你做鸡汤吧。”

对上秦熠张成“O”型的小嘴，秦昊楠维持住表面的镇定：“我去和保姆奶奶学怎么做。”

……

当温雅回到景明公馆时，看到的就是仿佛灾难现场的厨房，以及手上被刀切了好几道小口子、被砂锅烫了好几个水泡的秦昊楠，还有那一锅无论是看起来还是闻起来卖相都不错的鸡汤。

秦熠坐在秦昊楠的腿上，一边轻轻吹着秦昊楠手上的泡，一边对温雅摊手道：“奶奶，我阻止过爸爸的，可是他不听我的！”

温雅双手环胸看着秦昊楠：“你这锅汤是炖给熠熠还是冬羽的？”

秦昊楠面不改色：“熠熠。”

温雅翻了个白眼：“说实话。”

秦昊楠垂眸，小声道：“都有。”

温雅看了他几秒，随后道：“跟我来。”

无奈之下，秦昊楠只好摸了摸正在偷偷笑的秦熠的头，跟了上去。

等到到了阳台后，温雅开门见山直接问他事情的经过，他犹豫之下，把和冬羽交谈的一切内容都告诉了温雅，包括他很早以前就关注冬羽以及冬羽错过实习offer的事，他把这些都告诉了温雅。

温雅在听完秦昊楠说的话后，用一种难以置信、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秦昊楠很久，那眼神仿佛就在说：我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愚蠢的儿子？！

就在秦昊楠以为温雅就会这么一直看下去的时候，温雅突然朝他的脸伸出双手，用手把他颊边的肉往外轻扯：“秦昊楠啊秦昊楠，你真可以啊！你嘴巴白长了是不是？！”

秦昊楠猛地后退，边退边躲温雅追上来的手：“妈！你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