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下一章:第二部 近乎荒唐的遗产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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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本一定是嗅到了什么新线索,忘了告诉她便追了上去。但她并不相信。她知道,本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他十分注重各种细枝末节。他记得各种人物的生日;哪怕忘掉赌债,也不会忘记匆匆写下一张便条。无论去哪里,无论多么紧急,他都可以——都会——在路途中花上一两分种时间,给她留下一段录音留言。

他肯定给我留了话!午休时,她打电话到本的办公室询问,他的资料员兼办公室主任奥斯伯特·基尔加伦肯定地说,本没给她留言,也没有打电话来。

「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不过我们总是事先攒下几篇文章,遇到这种情况就可以拿出来应应急。」

「嗯……那他是怎么跟你联系的呢?从哪儿?哦,对不起,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没关系,博德曼小姐。他没往这儿打电话,只发了份电传,发送地点是费城的佩奥利。」

吉尔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可她又能怎样呢?她独自坐在护士食堂里,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一点胃口也没有,满脑子胡思乱想:出事了吗?不像呀……莫非自己爱上了这呆子……

「嘿,博德曼!发什么呆!」

吉尔抬头一看,见是营养师莫莉·惠尔赖特,正瞪着自己。她忙答道:「对不起。什么事?」

「我刚才问你,怎么把一个吃救济的穷病号转到了豪华病房?」

「没有啊。」

「K-12在你负责的那层吧?」

「K-12号?什么吃救济的,那是个大富婆!钱多得使不了,上这儿来找大夫,看看她鼻子气儿通不通的。」

「哼!鬼话!除非她一夜暴富。十七个月来,她一直住在老年收容所的病房里。」

「总是哪个环节弄错了吧?」

「我那儿绝对不可能——我不会让自己负责的配餐出错的。膳食配餐有许多讲究,什么减肥餐、调理餐、进补药膳等等,搭配不同,功能各异。相信我,亲爱的,什么人配什么餐,绝无雷同,就像人的指纹,没哪两个是相同的。」说着,惠尔赖特站起身来,「姑娘,我得走啦。」

「莫莉在瞎嚷些什么?」旁边一个护士问吉尔。

「没什么,她把病人的配餐弄混了。」莫莉的话提醒了她:可以通过检查各配餐点的配餐记录,找到藏匿火星来客的病房。但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医院太大,逐个探询各楼层、各科室的配餐点,得花好几天的工夫。贝塞斯达急救中心原是一家战时海军医院,后来逐步扩大,收治病人早已不限海军官兵。现在,它已经成为一个集医疗、保健、教育、福利救济于一身的大型医学中心,成了一座小城市,隶属于自由世界联邦。

不过,班克逊太太的情况的确有些蹊跷。按理说,医院收治各种病人,自费的、福利救济的及政府公费的,但病房是有区别的。吉尔所在的楼层全是豪华高级病房,通常只接待联邦议会的议员以及其他高级官员,普通病人极少住进这个病区。

也许普通病房人满为患,安不下了,才把班克逊太太暂时调到高级病房来的。对,可能是这样。

吉尔不及多想,又忙碌起来——又有新病人住进来了。很快,她发现缺一张自动升降床。她按惯例打电话到数百米外的供应部催要,可那里的仓库也一时短缺。吉尔想起在K-12病房休息室见到的那张空床,显然是安装水床时腾出来的。她还提醒卫兵别在上面坐呢。

那张空床也许还在——没准能拿来应应急。

K-12休息室的门紧锁着。吉尔拿通用钥匙一拧,居然开不了。也许是锁坏了。她记下一会儿得通知维修部,又来到旁边的监护医生值班室,想找班克逊太太的监护医生打听一下那张空床。

医生还是原来见过的那一位,布拉什大夫。按他自己的说法,他既不是这儿的实习医生,也不是正式医生,而是加纳大夫请来照顾班克斯太太的。一见吉尔探头张望,布拉什立即招呼道:「博德曼小姐!你来得正好!」

「有事吗?病人还好吧?」

「她没问题,」他瞥了一眼监视仪,答道,「可我有。」

「出麻烦啦?」

「能替我值五分钟的班吗,小姐?就五分钟。可别告诉任何人。」

「应该没问题吧。借用一下你的电话,给我同事打声招呼,说我在你这儿就行了。」

「不行!」他叫起来,「我走后,锁好门,不放任何人进来,直到我轻敲《理发修面》的拍子,听到后再开。做个好姑娘,行吗?」

「没问题,大夫,」吉尔满腹疑惑地说,「病人需要什么处理吗?」

「不,不,你只管坐着,看着监视仪就行,别去打扰她。」

「好的,如果有情况我上哪儿找你去?医生休息室吗?」

「我去过道那头上厕所。好啦,别告诉任何人——切记!」

布拉什走了。吉尔锁好门后,坐下来,不时看看仪表或监视仪。老太太睡着了,仪器显示脉搏跳动有力,呼吸平稳正常。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人时时看着。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身到隔壁主病室的休息室去,看看那张空床还在不在。布拉什医生虽然吩咐不许走动,不过不会有事,反正不会惊动病人。干护士已这么多年,她早学会如何在病房里踮着脚尖走路了。再说,多少年前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医生的那些个条条框框,遵守不遵守,大多没什么关系,只要别让他们逮着就行。这样一想,她便踮起脚尖,轻轻推开主病室的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她瞥了班克逊太太一眼,正睡得跟死人一样,是老年病人特有的那种昏睡。吉尔影子一般穿过病室,来到休息室门前。门锁着,她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一开,吉尔就瞅见了那张床。可房里有人!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一本画册摊在腿上——是火星来客!

史密斯抬起头来,一见吉尔,脸上立即绽出婴儿般灿烂的笑容。

吉尔只觉一阵眩晕。瓦伦丁·迈克尔·史密斯?他在这儿?怎么可能,他不是转出去了吗?《住院日志》写得清清楚楚!

一连串事件串联起来,显露出丑恶的事实:电视新闻中那个「火星来客」,冒牌货……垂死的老妇人,掩人耳目的烟幕弹……休息室另一侧的门,好端端的,通用钥匙却突然打不开了……说不准哪个深夜,神不知鬼不觉,一辆灵车幽灵一般开进来,白布遮盖之下的尸身,不是一具,而是两具!

吉尔惊慌起来,一种危险逼近的巨大恐惧感向她袭来。她无意间碰上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史密斯笨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双手,叫了声:「水兄弟!」

「嗯……嗨!你好吗?」

「好,我高兴。」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听不懂的怪话,跟着又一字一板地讲起英语来:「你来了,我的兄弟。你离开,又回来。我要长饮你的水。」

吉尔的心里,半是水一般的柔情,半是寒冰一样的恐怖,两相激荡搏杀,把她的心都快撕裂了。史密斯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着:「看到吗?我走路!我长力气啦。」他走了几步,停下,气喘吁吁,然而得意非凡,笑容满面。

吉尔勉强挤出笑脸,「没错,你进步啦,越来越有力气啦,真是好样的!可我不能久留——我是顺便来跟你打个招呼的。」

他的表情顿时沮丧起来,「别走!」

「哎呀,我必须走了!」

史密斯愁眉苦脸,难过地补充了一句,说得十分肯定:「我伤害了你。我不知道。」

「伤害我?哦,不,没有的事!可我得走了——耽搁不得!」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带我走,我的兄弟。」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宣布。

「什么?噢,我做不到。我必须走了,马上。记住,我来这儿的事,别对任何人提起,求你了。」

「不说水兄弟来过?」

「没错,不对任何人说。嗯……我会回来的。做个乖孩子,等着我。记住,不告诉任何人。」

史密斯仔细琢磨着,然后庄重地说:「我会等。我不说。」

「好样的!」吉尔心想,不知他能不能信守这个诺言。她的目光落到通向另一侧走廊的那道门上,这才明白,那里的门锁并没有坏。门上多加了一个门闩!按惯例,医院里的厕所、休息室一类的门,虽装有门锁,但只能从外面锁上,无法从里面反锁,用通用钥匙总可以从外面打开,免得病人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而在这儿,门锁让史密斯出不去,门闩让医院的人进不来,就算有通用钥匙也不行。

吉尔拉开那个门闩,对史密斯说:「你等着,我会回来的。」

「我等。」

回到监视室时,吉尔听到门外响起「笃!笃!滴——笃……笃,笃!」的敲门暗号。布拉什回来了。吉尔赶紧打开门。

布拉什一头冲进来,气急败坏地低声喝道:「跑哪儿去啦,护士小姐?我已敲过三遍了。」他边说边盯着主病室的门看,满腹疑惑。

「你的病人翻了个身,」吉尔眼珠一转,撒谎道,「我给她整理枕头去了。」

「该死,不是只叫你坐着,什么也别管么?」

吉尔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十分害怕,于是故意冷冷地反驳道:「大夫,你的病人归你管,跟我没关系。不过既然你把她托给我,我就要尽自己的责任。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找上级主管评理去。」

「什么?别、别——算啦算啦,别提啦。」

「不,大夫。那么老的病人躺在水床上,没人管会窒息而死的。有的护士,大夫怎么骂都行,我可受不了。找主管去。」

「什么?你看你,博德曼小姐,我不过一时冲动,胡乱说了两句而已,你还真来气了?好啦,对不起,我道歉,我道歉。」

「好吧,」吉尔生硬地答道,「还有别的事吗,大夫?」

「啊?没有了,谢谢你,谢谢你帮忙。只是……不要对别人说起这件事,好吗?你保证?」

「不会说的,我保证。」当然不会说的,尽管放心好了!可眼下该怎么办?本要是在城里就好了!她回到自己办公室,装模作样翻看值班记录,然后找了个借口把她的助手打发走,自己极力静下心来,一门心思想对策。

本到底上哪儿去了?如果能联系上他,占用十分钟休息时间给他打个电话,把麻烦往他的宽肩膀上一推,万事大吉。可是这该死的本,不知上什么地方晃荡去了,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让她来拿着!

他真在瞎晃荡吗?一个早在她下意识深处游荡的隐忧浮了上来。就算本有事离开,也会先把他求见火星来客的结果告诉她。她是他的同谋,知道结果是她的权利——而本向来做事公道。

本的话重新在她的耳际响起:「——如有变故,你就是我手中秘藏的王牌……宝贝儿,如果听不到我的消息,你就只好自己干了。」

当时,她并没有多想这句话,当时她也没想到本会出什么事。但现在,她开始认真思考。每个人的一生之中都会遇上这样一个时刻:他或她不得不以「生命、幸福和神圣的荣誉」为赌注,去豪赌一把。吉尔·博德曼的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当日下午,三时四十七分,她接受了这个挑战。

吉尔走后,火星来客坐了下来。他没有重新拿起画册,只是等待。那种神态,用很难恰当地描述火星人的人类语言,只能勉强说成「耐心」。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充满宁静的喜悦,因为他的兄弟说了要回来。他做好了准备,就这样等下去,不动不言,什么都不做,一等好几年。

他说不清楚上次与这位兄弟分享水是什么时候,一是因为这个地方的时间失真、空间扭曲,使发生在这里的种种现象与声音极难灵悟。更主要的是,在他的故巢文化中,对时间的把握与人类极其不同。不仅是比较长的时间,比如以地球的「年」累积而成的一生,连对时间的基本态度与观念都截然不同。像「比你想的更慢」这样的话,用火星语是无法表达的,火星人无法理解这种观念。火星语里也没有「欲速则不达」这种话,但不是因为无法理解,而是因为它是火星人的基本观念,根本无须表达,像用不着让鱼洗澡一样。还有一些人类成语简直与火星人的观念一拍即合,比如「有怎样的过去,便有怎样的现在与将来」,翻译起来轻而易举,比「二加二等于四」还容易(在火星上,「二加二等于四」并非一条公理)。

史密斯等待着。

布拉什进来看了看,见他一动不动,又转身离去了。

史密斯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响。他想起来了,水兄弟上一次进来之前他曾听到过这种声音。于是,他改变自己的体内代谢,作好准备,等待着也许会顺序而至的事件。病房开了一道缝,吉尔无声地闪了进来。他吃了一惊。在这以前,他一直不知道那里竟是一道门。但他马上灵悟了这个事实,紧接着,喜悦充盈了他的身心。只有与同巢兄弟、水兄弟一起时才会有如此充实的幸福。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灵老的到来也能起到这种作用。

但幸福很快消失,因为他注意到,他的快乐并未被这位水兄弟分享。正相反,水兄弟显得极其紧张,只有遭遇无奈或失败、不得已选择解体之时才会如此紧张。但这时的史密斯已经懂得,在情绪上,这些生物可以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并且不因此而死亡。他的兄弟马哈迈德每天都会承受五次醉酒的痛苦折磨,不仅不死,反而视之为身体所必需。他的另一个兄弟范特龙普船长常常冷不丁大发雷霆,样子极度痛苦。按照史密斯的标准,那样的雷霆之怒,每一次都会导致立即解体,以平息冲突。可就他所知,那位兄弟却始终完好无损。

于是,他不再理会吉尔的焦灼不安。

吉尔递给他一包东西,吩咐道:「拿着,穿上。快!」

迈克尔接过,然后等着。吉尔看了看他,道:「唉,天啊!得啦,你先脱衣服,我来给你穿。」

结果穿衣脱衣都得她做。他原来穿的只有一套病号服、一件浴衣、一双拖鞋,不是因为他喜欢这身装束,而是人家吩咐他这样穿。现在他已经会自己穿衣服脱衣服了,但动作实在太慢,吉尔等得不耐烦,于是三两下把他剥了个精光。好在他俩一个是护士,司空见惯;一个则蒙昧如稚童,什么禁忌、羞耻,全没听说过——就算听过也闹不明白,因此少了许多无谓的扭捏。吉尔在他腿上套的那层「假皮肤」让史密斯觉得很舒服,但她没给他享受的时间,径直把长统丝袜往他大腿上一粘——没有吊袜腰带,只好用胶布将就了。这套女护士服是吉尔找一位大块头同事借的,说有个表妹要参加化装舞会。吉尔还给他套上一件护士坎肩,使劲朝脖子那儿扯,遮住喉结——至少她是这么希望的。最难的是鞋,太不合适。在这个重力井中,哪怕光脚走路,史密斯都觉得十分困难,更别说穿上这双不合适的鞋了。

但她好歹算是把史密斯包裹起来了。最后,她把一顶护士头巾别在他头上。「你的头发不够长,」她担心地说,「但有些姑娘也留短发,跟你的差不多……应该能凑合。」史密斯没回答,这些话他听不大懂。他试着用自己的意念让头发更长些,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种事是很花时间的。

「听着,」吉尔说,「听仔细。无论出什么事,一个字也别说。懂吗?」

「不说。我不说。」

「只管跟着我,我会拉着你的手。知道什么祷词的话,这会儿使劲祈祷吧!」

「祈祷?」

「没什么!跟着我就行,别说话。」吉尔开了侧门,先探头出去望了望,这才领着他来到走廊上。

走廊里的种种情形让史密斯惊慌到极点。种种形象纷至沓来,让他的意识无法集中。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眼睛和身体其他感官几乎完全脱钩,以免心智受到这片混乱的干扰。

她拉着他来到走廊尽头,踏上一条向前滚动的电动通道。他脚下一绊,幸好吉尔一把抓住,才没倒下。一个清洁女工瞥了他们一眼。吉尔心里直呼倒霉,同时还得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下电动通道。他们上了楼顶,乘的是电梯,而不是速度更快的管道。吉尔知道,以史密斯的笨拙,她绝对没办法带他乘升降管。

来到楼顶后又碰上另一个危机,只是史密斯不知道罢了。再一次看到天空,他的心中无比欣喜。自从离开火星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天日。天空中布满灰色云层,阴沉沉的,是典型的华盛顿的阴天。吉尔四处寻找空中出租车。屋顶一个人都没有,下班的护士回家了,探视病人的家属亲友也走了。正是她盼望的情形。问题是,出租车也走光了。坐空中大巴士又太惹眼,她不敢冒这个险。

吉尔正要打电话租车,一艘空中出租车飞来,她立刻大声叫服务生:「杰克!这一艘没人租吧?」

「那是我替菲普斯大夫叫的。」

「哎呀!杰克,请尽快给我叫一艘吧。这是我表妹玛琪,南苑那边的,得了喉炎,吹不得风。」

服务生挠了挠脑袋,说:「这……看在你的份上,博德曼小姐,这艘你先用,我另给菲普斯大夫叫一辆得了。」

「哦,好杰克,你真好!玛琪,别说话,我替你谢他好了。对不起,杰克,她失声了,说不出话来,回头得给她温些朗姆酒喝下,兴许会好起来。」

「没错,是该给她喝几口。我母亲常说,最管用的还是老方子。」杰克边说边把手伸进出租车,输入吉尔家的代码,然后想扶她俩上车。吉尔赶紧插进来,免得不熟悉这套礼仪的史密斯露出马脚。「谢谢,杰克,真是太感谢了。」

空中出租车起飞了,吉尔这才松一口气,「你可以说话了。」

「该说什么?」

「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史密斯仔细考虑着。如此慷慨的邀请,他必须作出与此相当的回答,与兄弟情谊相称的回答。他想了好些话,但苦于无法用地球人的语言表述,只得作罢。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虽然稍嫌平淡,但总能多少传达出日渐亲密的兄弟之间应有的情谊。「让我们的蛋共享一个巢。」

吉尔愕然。「啊?你说什么?」

回答满不是那么回事,让史密斯觉得十分沮丧。但他归咎于自己。他伤心地意识到,一次又一次,他让这些地球人感到不快,而他的本意其实是想与对方融合一致。他又作了一次尝试,在自己有限的词库里重新选词造句,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思想。「我的巢是你的,你的巢是我的。」

这一次,吉尔笑了。「哎哟,真好!亲爱的,我不敢说我彻底听懂了你的意思,但好长时间以来,这是我听到的最甜蜜的请求。」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现在的麻烦实在太多,都快埋到耳根子了。所以,咱们等等再说,好吗?」

吉尔难以明白史密斯的意思,史密斯也同样听不明白吉尔的话。不过,水兄弟脸上的高兴神色,他捕捉到了;要他等待这层意思,他也懂了。等待容易,坐着就行。和水兄弟的沟通非常好,他心满意足,开始观赏沿途景物。

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史密斯平生第一次看见。两边有这么多新东西需要灵悟。他忽然想到,故乡所用的幻影术,无论如何也制造不出这样的奇景。不知不觉中,他开始比较地球人和火星人的不同手法。比较结果显然不利于故乡的灵老们。他的意识惊慌地避开了这个结论。

吉尔一声不响,竭力盘算着,最后蓦地意识到空中出租车已经快到她的公寓了。这是最不该来的地方。一旦发现是谁帮助史密斯出逃,她的家会立即成为追查的首要目标。她不懂警察的那一套,但也知道,自己肯定在史密斯房间里留下了指纹,再说这一路上还碰到了那么多人。她还听人说,空中出租车内部装有磁带,保存着出租车的飞行记录,包括时间地点、航向航程。技术人员可以解读这种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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