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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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排队等待的时候, 木崊坐在椅子上, 双手交叉抵在额头上,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着台词。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木崊抬头,叶知秋正扭头看她, “紧张吗?”
木崊叹了口气,哪怕登台这么多次,可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次机会过于重要, 甚至能不能在喜剧界打出个名气, 全在此一举。
两军交战时,第一枪尤为重要。
这个晚会就是木崊人生的第一枪。
“没事, 我们肯定可以的。”叶知秋轻轻拍了下木崊的后背。
木崊从脸上挤了丝笑出来。
观众席上坐了一排评委,灯光全部集中在舞台正中央。
冥冥之中,木崊感受到命运的倒计时敲响。
五、四、三、二、一。
木崊深吸一口气,和叶知秋相视一眼, 上去了。
灯光聚拢, 表演开始, 全世界只剩下这对搭档。
叶知秋:“有人说, 婚姻是爱情的延续;也有人说,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木崊轻咳一声,“今天是我们两个结婚五周年的日子, 又到扫墓的时候了。”
两人开场包袱刚抖完, 中间那个评委眉头皱了一下, 木崊心里敲了一下。
这相声小品等喜剧表演, 全部是现场型的,更多的是依靠现场观众的反应及时对包袱做出调整。
哪怕那个评委只是一个小动作,木崊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叶知秋往前挥了挥手,“观众朋友们别听她瞎说。”
“啧,怎么就成了瞎说了?”木崊往前迈了一步,“结婚五年,孩子四岁,三天两头就喊着头疼。医生啊,就说是吸霾太多,影响孩子脑子发育。”
“你带孩子看的什么医生,这不是想对家庭挑拨离间吗?”叶知秋摊了摊手,“你问问大家伙儿,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也觉得医生说的不对?”
“可不是吗?”
木崊“呵”了一声,“脑子发育不好,我看说不准真不怪雾霾,指不定就是遗传。”
底下评委一个个都笑了。
木崊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表演越来越如鱼得水,木崊设置好的几个包袱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尤其是那个“我是你大爷”的笑话。
等到表演结束,舞台上灯光全部亮起来的瞬间,木崊长长舒了一口气。
叶知秋在一旁也是脑子里绷紧的弦适时松了一下。
到了评委点评的环节。
中间的那个评委最先发话,“木小姐,不可否认,您这个节目笑料和主题深刻程度都很足。可是——”
听人说话最怕听到可是。
木崊提了下气,“您请说。”
“我们要选的节目是为元旦晚会所服务的。大过节的,坟墓什么的,挺晦气的。咱们中国人过节不就图个吉利吗?”
没想到这个也能成为理由,木崊和叶知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脸色都不大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叶知秋沉沉看了一眼木崊,替她说出她最不愿意说出的话。
“稿子我们可以改的。”
他说完,木崊几不可见地眨了下眼睛,像是自己在艰难地消化这一事实。
中间那位评委点了点头,可最旁边的那位也有话要说。
“木小姐,我觉得对口相声这种形式,不够热闹。”
木崊此时心里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了,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人审判。
“我不是说不够好,”评委台上的那位翻了翻节目单,“只是我们台里已经邀请了两位相声界的大师,所以相声形式的表演暂时不需要。”
木崊低着头,既然他们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她再说别的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她的脸有些发烫,不是羞的,而是怒到窘迫。
她有些后悔自己来了,站在这里任人评头论足,然后被一些莫名其妙地原因给pass掉。
下面几个评委在那自顾自商量着什么,最后才挥了挥手。
“木小姐,最后初试的结果,我们会再打电话通知您。”
*****
面试结束后,木崊脸上一直没有别的表情,也不说话。
叶知秋跟在她后面,“你没事吧?最后结果不是还没有确定下来吗?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木崊抬眸,声音低低的,“学长,我们都不是刚入社会的人了,你觉得话说成那种的,我们还有什么几分把握?”
叶知秋还想说什么,木崊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摆摆手先走了。
她的头发从舞台上下来那一刻,就披散开来了,他看着她顺手撩了下长发,而后风一吹,发丝翻飞。
她纤细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叶知秋叹了口气。
他觉得她好像突然间失去了在学校时的那股精气神儿,像是也被暮色给沾染上沧桑一样。
木崊回家的时候,陈白岐没有在。
她也没有力气说话,瘫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干。
陈白岐下了班,就驱车飞奔回来。
明天他是调休,不用去台里,他早就想好要带木崊去哪里。
回到家,推门发现木崊情绪不大对劲。
“怎么了?”
他出声,她才发现他回来。
“下班了?”
陈白岐没回她这句话,直接走过去,“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木崊嘴巴动了动,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
“陈白岐,有什么能让人忘掉不开心的方法吗?”
*****
通向郊区最偏僻的外环道上,一辆路虎揽胜飞奔疾驰。
陈白岐将所有的车窗都打开了,风呜呜地灌进来,速度让人忘记暂时地不愉快。
所有毛孔都张开,叫嚣着自由的气息。
“陈白岐,你早上说面试结束后,有话要问我。”木崊扭头,迎着风,声音很大地冲着陈白岐喊,“你想说什么?”
越往外行驶,陈白岐速度就逐渐加大,呼啸着超过身旁的一辆辆车。
“呜呼。”木崊手忍不住往外伸,被陈白岐一把捉住,拉了回来。
他逐渐踩了刹车,“呲”地一声,车子因为惯性拉出很长的距离,靠边停了下来。
“手能往外边伸吗?”他脸色黑青着,眉头紧紧拧着,不怒而威。
这还是木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白岐。
知道她刚才的做法很危险,木崊吐了下舌头,正想说什么,电话就响了。
她歉意地看了一眼陈白岐,扭头去接电话。
陈白岐看着她的侧脸,想到刚才她吐舌头的那一下,心突然就软了,气也生不起来。
重新启动车子,这次速度适中,往他的目的地驶去。
木崊电话听完,唇角紧紧抿着,看了眼还亮着的屏幕,直接摁了关机键。
一直在注意她的陈白岐,看她情绪突然不对,开口,“谁的电话?”
“晚会评委。”木崊说出这四个字都极为不情愿。
“怎么了?”
木崊把白天面试的事情讲了一遍。
“所以现在就是要你把对口相声改成多人小品?”
木崊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们做出这个决定,估计还是看在高老的面子上。”
陈白岐没再说话。
车子行驶了很久,最后看着近处的山,木崊才意识到陈白岐带她去的哪里。
最近几年,近郊附近的山开发力度都很大,晚上来这边野营扎寨的也不少。
“我们要爬山吗?”
陈白岐手握着方向盘,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清晰可见。
盘山公路很长,弯度也越来越大,陈白岐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听见木崊问这句话,突然轻笑出声。
“我在你眼中这么没有情调吗?我们去看日出。”
木崊:“……”
一个在她面前经常脑神经不正常的人,来和她谈情调?
木崊抿了抿唇,“你这句话被夜晚爬山的人听到会把你拖出去打死的。”
陈白岐手一转方向盘,拐了个弯儿,一串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竟给木崊一种洒脱的感觉。
可下一秒钟他就又颠覆了木崊的这一点错觉。
“没关系,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木崊:???
她扭向一旁,索性去看夜空中的变幻多端的云层去了。
这座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木崊也没有问。
盘山公路的尽头是一大块平地。
木崊推开车门下去,发现视野开阔得很。
可能因为是郊区,夜空中还能看到几颗闪烁的星星。
临近中秋,月亮又大又圆,木崊觉得一伸手就能碰到它。
云层流动,静谧得神秘。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cool wind in my hair.
行驶在昏黄的荒漠公路上,凉风吹过我的头发。”
陈白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了音乐,山风一吹,木崊觉得冷意袭身,她转身准备回到车里。
一扭头,怔住了。
他在地上铺上了一块又大又厚的地毯,中间是野餐用的桌布,上面摆了一堆吃的,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他还从哪儿带的酒。
陈白岐脱了西装外套丢在地毯上,衬衫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隐隐露出里面健硕的线条。
木崊朝他走去。
音乐应景地响起那句。
“there she stood in the doorway;
她站在门口那儿招呼我;
This could be hea·ven or this could be hell.
这里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
木崊盘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举杯作势要和陈白岐碰杯,他摇了摇头,“我还得开车。”
木崊嗤了一声,眼波一挑,拿着杯子晃了一下,看着红酒在里面荡漾,“你把我骗到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还让我喝酒,你想干嘛?”
陈白岐喝了口水,委委屈屈地瞥了一眼木崊的酒杯,再看一眼自己的白开水,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想。”
木崊差点呛到。
“你想干嘛?”
“想。”
日你个头哦。
“光这么喝,不说祝酒词,是不是太干了?”木崊歪着头看向陈白岐。
陈白岐敛了眉眼,想了想,像是舔了下后槽牙,“你有愿望吗?”
木崊晃着酒杯的手一顿,眼皮子掀了一下。
“找个有钱又帅还对我好的男朋友,希望我妈健健康康的,希望工作能够顺顺利利,可以把欢乐带给更多的人,希望每天都能有好吃的……这么多愿望,你问的哪一个?”
木崊一串话说下来,到最后她自己都笑了。
陈白岐眸子暗沉,“最想实现的那个呢?”
木崊摇摇头,话到嘴边哑然失笑。
她举起酒杯,凑上前,碰了下陈白岐的水杯,而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夜风很温柔,音乐也很诱人,那些蛰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也蠢蠢欲动。
一口又一口的酒下肚,陈白岐拦都拦不住她。
木崊渐渐脸颊布满红晕,突然将杯子放下,站起身,歪歪扭扭地想要往下倒,陈白岐猛地扶住她。
酒意渐起,所有躁动和不满得到最真实地呈现。
木崊双手做成喇叭状,弯腰大声喊,“我要改变中国的喜剧,我要很多很多人都爱上我的喜剧,我要成为喜剧女王。”
一句比一句声音响亮,像是终于吼出自己心里的最真实的想法。
鼻涕眼泪都出来,抹在陈白岐的衬衫上,他胸口处*了一片。
木崊嘴里还呢喃着,陈白岐打横将她抱起,往车里走去。
听到她的声音,他还低头耳朵覆在她的唇上。
“你说什么?”
“再也……不要被他们决定去留,再也不要……被强迫改变喜剧形式。”
木崊反复念叨着“再也不要”,说完她还抓着陈白岐的衬衫,头偎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陈白岐将副驾驶的座子完全放平,让她躺上去。
看着她眼角还未干的泪痕,叹了口气。
月光皎洁,将所有心思都照得一片通透,清清楚楚的。
陈白岐不受控制地弯腰,薄唇贴在她的眼角,*上泪痕。
*****
木崊是被阳光召唤醒的。
她醒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太阳奋力一跃,冲出了云霞。
而后一瞬间由深红发出耀眼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连带着它周遭的云朵都成为了彩色。
大地由凉变暖,一切都孕育着希望和生机。
木崊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美景,才想起昨晚的景象。
她好像吼得还挺丢人的?
一扭头,她看见陈白岐醒了过来,两只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地盯着她看。
“醒了?”
“我没睡。”陈白岐嗓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和干涩。
“啊?”
“我想了一晚上,你那么多愿望里,我唯一能帮你实现的就是第一个。”他说着,顿了顿,“我决定帮你实现它。”
他说完,木崊还没反应过来,她昨晚说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我喊三声,你要是不拒绝,我就亲你了。”
“3。”
木崊脑子里开始闪现昨晚那一长串的愿望清单,好像第一条说是要找一个有钱又帅气的男朋友?
她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什么,陈白岐手一伸,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2。”他的声音冷静又自持。
“唔唔。”木崊唇被他的手堵住,发不出声音。
“1。”
陈白岐直直地望着她,“我已经喊过三声了,你没有出声拒绝我。”
被他手捂着不能开口的木崊眨巴了下眼睛:???
“现在,我要亲你了。”
他声音因为熬夜沙沙哑哑的,说“亲”那个字的时候,他舔了下唇。
这动作引得木崊也忍不住伸了伸舌头。
可她这一伸不打紧,舔到的是陈白岐的手心。
搔得他手心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眸子一暗,他低头就*了下去。
两唇相接的瞬间,木崊感觉她自己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三分贵气,六分忠犬,一分痞气,游于身外藏于心内。
迷人的混·蛋,说的就是他。
陈白岐被她的眼神看得下腹一紧,情.欲氤氲在眸子里,毫不加掩饰,他伸手去遮住木崊的眼睛。
然后他用舌尖去撬开她的贝齿,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用力去临摹每一个角落。
木崊被他亲得迷迷瞪瞪,从尾椎上传来一阵阵的酥麻感,像是海浪袭上她的背脊。
她的声音全部被他吞进腹中,不让旁人听进一点去。
一*完毕,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
陈白岐舔了下唇,眸子里的情.欲还没下去,他语气里透着不满足,“媳妇儿,你好甜。”
“陈白岐,你……”
“唔唔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陈白岐强*下去,到了后面,干脆就是一下又一下的轻啄了。
总之,是各种原因,他都让她张不了口。
“你就这点本事了吗?”木崊原本说这话时想硬气一些,可她着实被他接二连三的亲*弄得心软。
陈白岐侧了侧头,轻轻蹭了下她的脖子,而后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对着她的耳朵开口。
“还会让你下不了床。”
木崊喉头滚动了下。
一觉起来,他怎么这么骚气?
回去的路上,陈白岐的唇角就没平下来过,时不时地瞟上木崊一眼。
隔着老远,都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木崊没有看他,她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刚才的亲*已经打乱了她的思绪。
有些事情好像错过拒绝的那个时机,再拒绝已是说不出口。
引擎熄灭,陈白岐把车子停好,木崊就想开门下去,“噌”地一声,车门全部上锁。
“你为什么不看我?”陈白岐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
木崊轻咳了一声,没说话。
“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陈白岐一只手捏着木崊的下巴,把她的视线拉回到他的身上。
他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木崊的眼睛,“你看,你这里有我。”
“陈白岐,”木崊低声喊他了一句,然后是沉默,好像在酝酿着要怎么说,“万一,我们两个都是错觉呢?”
茫茫都市里,两个孤独的人遇上彼此,错误地把温暖当成喜欢。
陈白岐紧紧抿了下唇,摇了摇头,烟嗓沙哑,“我不是。”
说完这句话,他捏着木崊下巴的手有些颤抖,两个人都感觉到了。
木崊跟着心里也一颤。
而后,她就听到陈白岐深深地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出那句话。
“你敢听从你内心的召唤,和我在一起吗?”
木崊的呼吸因为他这句话乱了。
“我们来赌一次,赌注是我的一生。”
他的嗓音很独特,独特到和今晨的日出一样想让人一生珍藏。
木崊想到从最初到当下,陈白岐每一次不遗余力地逗她开心。
她在台上戴了太久名叫“欢乐”的面具,偶尔也想摘下来缓一缓。
多少次走到窘境地的无奈和悲伤,都有他在场。
木崊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终是点了点头。
陈白岐轻笑一声,像是他赌赢了一般,手指细细地在木崊的下巴上摩挲,情不自禁地*就落了下去。
半晌,木崊听见他一声嘟囔。
“怎么就亲不够?”
语气里撒娇显而易见,让木崊笑了出来。
陈白岐唇移开,骨节分明地手指抚弄着她的唇瓣,声音低低低哑哑地,“木崊,即使你觉得是你的错觉也没关系。”
他侧身去含住她的耳垂,暧·昧里透着委屈。
“我让你嫖我。”
轰地一下,木崊从耳朵到脸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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