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神之嫉妒

深渊, 深渊神殿

塔耳塔洛斯一听曼珠沙华的那句话, 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是厄瑞玻斯做了手脚，看着曼珠沙华全身上下都爬满了紫黑色的神纹，立即用神力直接将厄瑞玻斯先控制住了。这紫黑色的神纹中蕴含着黑暗和破坏的力量显然是要借曼珠沙华之体凝聚起一枚神格的样子, 曼珠沙华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觉得惊恐, 因为这些神纹实在是出现的太突兀了。但是他并不觉得不适，作为裁决和深渊, 他和塔耳塔洛斯都明白这些神纹想要做什么。这些神纹是神格生成的力量, 新生成的神格会有自己的性格，而它要与这被他爬满的生灵结合，并且与这个主人的意识抢夺主导权。

一般而言，神格是在母体孕育神胎时就与神胎产生影响，神胎基本上是没有意识的, 所以神格很容易就可以得到主导权, 从而和神体一起降生，拥有神格的神祇从一降生就已经受到神格的影响，神格的性格就是神祇的性格。而像曼珠沙华这样的身负裁决神格却被卡俄斯打断融合，并封印神识那么漫长的时间的在诸神之中是没有先例的。不过, 他毕竟已经拥有神识了，不过是被压制了罢了。而现在这些紫黑色的神纹所代表的新生神格，则有些霸道且无理取闹，它随着绝对黑暗进入曼珠沙华的身体, 一下子就想要抹杀掉曼珠沙华本来拥有的意识。

曼珠沙华的主神识是裁决，这样连卡俄斯都要忌惮三分的神格的意识又怎会被抢夺走主导权？何况曼珠沙华的体内还有塔耳塔洛斯的附属神格，这个神格也不欢迎这么霸道且无理取闹的神格，因为塔耳塔洛斯不会喜欢自己的伴神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神祇的，没有错，附属神格除了代表地位之外从本质上来说，还有一种潜移默化地将主神格喜欢的东西保留在宿主身上的隐蔽能力，这是对神祇婚姻的一种保护。当然，这也要看宿主的意识中是否存有对附属神格的主神识的在意，这种在意只要越多、越强烈，那么这个隐蔽能力就会越明显；反之，则形如虚设，那么这个附属神格就只是地位的体现了。而恰巧，曼珠沙华对塔耳塔洛斯可不是一般的在意，自然地，塔耳塔洛斯的附属神格就有将塔耳塔洛斯在曼珠沙华身上喜欢的一切保留下来的强烈能力了。塔耳塔洛斯对曼珠沙华现有的一切都是喜欢的，所以附属神格对裁决适应性良好，但是当这个外来的神格突兀地出现，并且表现出无理取闹的举动时，它对这个神格也是排斥的。所以，这枚神格没有办法在塔耳塔洛斯的附属神格那里讨到什么好去，就没有办法立即在这个宿主的体内成型。所以，它就本能地改变了策略，它将自己重新融入绝对黑暗，企图欺骗过塔耳塔洛斯的附属神格。

然而，它的计谋依旧没有让附属神格让步，不但如此，还引起了与曼珠沙华半融合的裁决神格的反应。别忘记——裁决是有吞噬的能力的，而且，这些被绝对黑暗所附带的形成神格力量本身是属于破坏毁灭神的，裁决神格的意识中，上回卡尔伤害了自己就已经给了审判，要不是体力不支，当时卡尔就要被处理掉。裁决一般是不会直接对一个神格判定吞噬的，所以那时，如果不是体力不支，卡尔就会陷入永眠。可是现在，哼哼，你本就有罪，还敢来抹杀我的意识？跟我抢主导权？简直就是罪上加罪，直接吞噬、同化。

于是，裁决神格就反扑了，把这个神格的意识直接消灭，但是，这个神格是融入在绝对黑暗之中的，所以裁决连绝对黑暗都一起处理，于是一种新的更加恐怖的力量就开始形成，裁决神格对这个新力量没有排斥，同样因为这是新生，所以它没有罪，于是裁决的神格就认定，这是自己的伴生神格了，就放任它生成了。

于是很快地，厄瑞玻斯和塔耳塔洛斯就惊奇地发现，那些爬满曼珠沙华身体的紫黑色神纹，生出了一种更加恐怖的威严，颜色也变成了一种镶金边的暗黑红，让他们觉得妖冶而不祥。

“唉——”厄瑞玻斯、塔耳塔洛斯以及身上满是神纹的曼珠沙华都听到了这个亦男亦女的叹息。

“父神……”厄瑞玻斯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卡俄斯的声音了，他一直以为，卡俄斯陷入了永眠。

“曼曼，你真是让我意外，我的孩子，我该恭喜你成为了双相神灵。”卡俄斯无可奈何，因为一切已是即成现实，曼珠沙华已经得到了新生神格的认可，“厄瑞玻斯本想算计你，你却意外地因祸得福。绝对黑暗加上破坏毁灭的力量。你从此以后不单是裁决，也是诸神的黄昏，不过，你的主意识仍是裁决，不受新神格的影响。别的神格最多只有伴生神器，你倒好，有了一个伴生神格。好好使用，我的孩子。”

只见，那些神纹慢慢凝聚，在曼珠沙华的右腕上聚集，凝成了一个暗黑红的珠子，然后一条曼珠沙华茎条将珠子穿过便成了一条手链张扬地绑在了曼珠沙华的手腕上。曼珠沙华知道，这和脖子上的裁决神格一样，他没有彻底融合裁决，也就没有彻底成为裁决神，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他成为了真正的裁决神，那么他便掌控诸神的黄昏。而且，因为他是神灵的关系，他可比卡尔要可怕得多了。卡尔即便如何也只是个二代神，如果他真的暴发，那是伤不到初代神灵的，可是，如果有一天，曼珠沙华认定世界需要毁灭，那么，连初代神灵都要遭殃。

卡俄斯的声音又一次消失了，厄瑞玻斯、塔耳塔洛斯和曼珠沙华都可以感知到卡俄斯的意志已经回到混沌中去了，不在这深渊了。厄瑞玻斯尚未从卡俄斯的宣告所带来的惊骇中脱离，塔耳塔洛斯就看到曼珠沙华抬起右手，仔细地瞧着手上的手链，眼中的光彩明明灭灭，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甚至叹了一口气。

“曼曼……”塔耳塔洛斯打破了这一殿的沉寂，他不喜欢曼珠沙华露出这样的神色，“你想怎么收拾厄瑞玻斯？我来出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怎么收拾他。”

果然，在塔耳塔洛斯说出这话之后，曼珠沙华的眼睛立即向塔耳塔洛斯看了过来，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意外的眼神就化为感动，而厄瑞玻斯刚刚脱离卡俄斯带给他的惊骇，就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就有些吓到了。塔耳塔洛斯要收拾他？！为什么？难道他不应该和曼珠沙华对质，然后两个神灵就此决裂么？

“呐，你该试着多相信我一点，曼曼。”塔耳塔洛斯温柔地笑了，伸手将曼珠沙华揽进怀里，他自然看到了曼珠沙华的眼神转变，他知道曼珠沙华为什么意外。无非是觉得他自己似乎又变得可怕了，那么塔耳塔洛斯一定会接受不了的，可是他没有，所以曼珠沙华才会如此意外。

“我好像又变得更加可怕了，塔尔，怎么办呢？”曼珠沙华有些失落地小声说道，别的神祇是怎么样对待这种事，曼珠沙华不知道，不过，曼珠沙华自己却是非常失落的。他一点也不想变可怕，因为变可怕就代表着被孤立、被忌惮。他顺从地缩进塔耳塔洛斯的怀里，将脑袋靠在塔耳塔洛斯的肩膀上。

“我说过，我可想来一打这么可怕的你呢。但是，非常遗憾，你只有一个啊，所以，自然是对别的神祇越可怕越好啊。”塔耳塔洛斯说着亲*了几下曼珠沙华的发顶。

“塔耳塔洛斯，你疯了吗？”听到塔耳塔洛斯竟然这样说，被控制的厄瑞玻斯惊恐地叫喊道。

塔耳塔洛斯居然还和有可能随时要所有神祇的命的曼珠沙华**？卡俄斯啊，快救救我吧，这个塔耳塔洛斯一定是疯了吧？！

“厄瑞玻斯，你是很想找死么？敢对曼曼做手脚？！”塔耳塔洛斯本来还想和曼曼多温存几句，让厄瑞玻斯等一等再说，迟一些收拾。不过，有的神显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自己收拾了。

然后，塔耳塔洛斯就拿出对付混沌暴走力量的手段好好地收拾了一顿厄瑞玻斯，厄瑞玻斯被兄长收拾得鼻青脸肿、求饶不已。

“塔尔，够了。”曼珠沙华终于开口叫停，看到塔耳塔洛斯还意犹未尽地又在厄瑞玻斯身上留下一道伤才停手，曼珠沙华觉得自己能够跟塔耳塔洛斯相爱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事了，所以，拥有这样美好的事的世界自己是绝对舍不得毁灭的。

“塔耳塔洛斯，你会后悔的！他既是裁决又是诸神的黄昏，你以为他是什么善类？！你以为他会一直是你的深渊副君？！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所庇护的这个深渊副君是个能够毁掉深渊和这个世界的狰狞怪物。到了那个时候，塔耳塔洛斯，你后悔都来不及！”厄瑞玻斯被塔耳塔洛斯打了一顿却毫无还手之力，这让他气急败坏，于是便口不择言了起来。

听了厄瑞玻斯的话，塔耳塔洛斯反而没有了继续动手的冲动了，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厄瑞玻斯，不急不慢地回到深渊神座上坐下。他对身边的曼珠沙华安抚一笑，然后对厄瑞玻斯道：“我愿意。”

哪怕有一天，曼珠沙华会变成毁掉深渊和这个世界的狰狞怪物，他也是深渊副君，我愿意将我的爱情给他，我愿意将我的人给他，我愿意相信他，我愿意庇护他、陪伴他……

曼珠沙华听了这句话，勾起了一抹足以令厄瑞玻斯永远难以忘记的笑容，然后黑暗的化身就听到了那好听的声音灼伤了他的心：“厄瑞玻斯，我以前是深渊副君，以后也是深渊副君，无论我的身份如何改变，这个身份永远不会变。你自以为男性神灵高人一等，所以觉得我不适合做塔耳塔洛斯的伴神，你始终都是太过自以为是。以绝对黑暗算计我成为诸神的黄昏，想看我与他绝裂。其实，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因为，绝对黑暗从此之后就是诸神的黄昏的一部分了。而你，厄瑞玻斯，是绝对黑暗之子。你想过么？这样一来的后果是什么？只要诸神的黄昏降临，你首当其冲成为祭品。”

厄瑞玻斯看着曼珠沙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你和尼克斯、盖亚都没有得到厄洛斯的祝福，所以，你不相信我会为塔耳塔洛斯放弃男性神灵的权力，甚至你只想到了你自己的面子。厄瑞玻斯，我们是男性神灵，所以，一言九鼎，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只要塔耳塔洛斯意识不灭、神身不殒，尚未陷入永眠，我便不会绝望，诸神黄昏便无法降临。否则，我要让诸神为塔耳塔洛斯陪葬。”曼珠沙华向厄瑞玻斯说道。

厄瑞玻斯听了这话，惊讶极了，他将目光看向塔耳塔洛斯，他不由苦笑——还真是……自作自受呢。

“好、好、好。”厄瑞玻斯苦涩极了。

“所以，你要和塔耳塔洛斯站在一起，保护好塔耳塔洛斯吧。”曼珠沙华笑容美轮美奂，是卡俄斯最完美的造物。

“那么你呢？”厄瑞玻斯总觉得曼珠沙华要比塔耳塔洛斯更需要保护。

“深渊的副君，理当由我保护。”塔耳塔洛斯理所应当地说道。

厄瑞玻斯不再说什么，塔耳塔洛斯也已经解开了对厄瑞玻斯的控制。

“塔尔，我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曼珠沙华耳朵微微一动，突然地一叫，然后欢呼着跑向大殿的侧窗。

塔耳塔洛斯看他如此神色温柔也脚步微急地跟了过去，透过窗子，外面的花园以神殿为中心，艳丽的红色花朵一朵又一朵地开放着，如同火焰燎原般在荒芜的深渊中盛开……

“你，终于在深渊开放了……”塔耳塔洛斯转头看着曼珠沙华，宠溺地对他微笑，“开花了，那么，离结出新的块茎也不远了吧？我这个园丁，得努力些呢。”

曼珠沙华脸色透出羞涩的绯红，但终究没有多扭捏，塔耳塔洛斯伸手环过他的所爱，曼珠沙华则将头靠上神灵的肩膀，窗外是花朵继续开放，在这深渊铺就一条火照之路。

厄瑞玻斯看着两个神灵在窗边的相互依偎，那般美好，令他有些嫉妒。他想，如果尼克斯在场也会嫉妒的吧？于他而言，嫉妒哪个更多一些呢？

深渊之神，塔耳塔洛斯？还是——

深渊副君，曼珠沙华？

他想，或者两者都有吧……

（本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这一卷就到这里吧。不写后面发生了什么，你们大概也能推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