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3章 心疼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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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把自己搭进去了。
最可怕的是, 那少年抬起头,一张脸竟同云谏长得有那么五六分相似。
将夜抱臂站着,悻悻道:“师尊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呃……”云谏睨那少年一眼, 冷声道:“我不是你爹。”
少年急了,指着自己的脸, 摆出最客观的证据:“爹!你虽然不认我这个儿子,但我肯定是要认你这个爹的!”
见云谏不搭理他, 他膝行到将夜面前, 可怜巴巴着说:“娘!你看爹他怎么就不认我呢?”
将夜吓了一跳, 立马蹦开,躲到师尊身后:“谁是你娘了?我是个男的,哪能生出你这么个智障儿子?”
少年委屈死了,忽然扑过来,还以为他要干嘛, 却在靠近云谏耳边的时候,神色一凛, 匆忙说了句话:“爹, 你相信我,梦境之外我没办法见你,比翼鸟送我进来,是有事和你说。”
少年声音很小, 附在两人耳边。
将夜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演了起来,挤兑出一脸阖家团圆的喜悦,一手揽过少年的肩, 一手扣住师尊的腰, 三人距离极近。
“儿呀!你爹不是不想认你, 他也想你啊!”将夜的浮夸嚎啕一出嗓,又倏然调转语气,龇牙咧嘴对少年道:“你最好真有事。”
少年瑟缩了一下,就像是本能怕将夜似的,低声道:“这里虽有比翼鸟的梦境遮掩,但瞒不了多久,我长话短说。”
云谏先开口问道:“比翼鸟是被囚困在苍梧城神脉中的是吗?”
少年点头:“神脉本身并不能散发灵气,所有对凡人的馈赠都来源于神脉的内核,也就是比翼鸟本身,比翼鸟是九天之上的神祇,体内氤氲的都是数万年积攒的灵气,修士从神脉中获取力量等同于在源源不断吸比翼鸟的血,啃它的肉。”
云谏并不意外,他好似早就猜到了一般,但还是不由皱眉。
相比之下,将夜就比较震撼,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少年说:“比翼鸟的爱侣已经死了,它也快死了,为了强行给它续命,好继续发挥作用,散发灵气,那些修士竟想到了献祭之法。”
从十年前开始,比翼鸟早就油尽灯枯了,可苍梧城作为下界最有头面的城池,都是因为盘踞着一条令整个修仙界艳羡不已的神脉,君家主不可能任由神脉枯萎。
于是,他想到了献祭之法。
每隔一段时间,就送一批人进去,用他们的骨血维持神脉的正常运转。
最早的那一批,也是实验性质的,就是君桐的生母。
君家主发现活人献祭确实能延缓神脉枯萎的速度,但君桐的生母毕竟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凡人,她的献祭很快就不起作用了。
君家主只能诓骗有修为的修士,以神脉宝藏和机缘为诱饵,引得那些贪婪的修士一批又一批自愿将自己送进深渊,尸骨无存……
将夜细思恐极。
他那便宜舅舅的目标难道不是师尊,而是诓骗一批修士,以抓捕妖邪为借口,替他去献祭神脉,然后再把锅甩给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些妖邪?
将夜问:“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是师尊?”
“这我不知。”少年皱眉道:“但这些年,献祭越来越没用了,每次都维系不了太久,他们或许需要一个修为更加强悍的人一次性填补这个漏缺。”
不等将夜问,少年又冷笑一声说:“但他们太蠢了,竟把主意打到我爹身上!哼!愚蠢的凡人!”
将夜摸了摸鼻子:“我也是凡人……”
少年直接道:“你不是人。”
将夜:“……”
总觉得他在骂人,但是没有证据。
聊到这儿,云谏忽然问道:“每一条神脉是不是都囚禁了一个神祇?”
“不全是吧……”少年摇摇头,而后撩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臂,皮肤下似有什么细长的墨绿藤蔓,他说:“至少我不是。”
一看到藤蔓,将夜本能浑身紧绷,挡在师尊身前,他不会忘记藤蔓变成师尊的模样陷害师尊,更不会忘记在彤岫村的时候,那些藤蔓在师尊腰子上戳了一个大窟窿。
将夜狠狠瞪着少年,警铃大作:“你和那些妖邪是什么关系?”
少年被诘问,有些委屈,又歉疚:“那不是我本意,我在外面也控制不住自己,本来那些藤蔓只是依附我生长出来的,后来渐渐侵入我身体里,我就常常混沌难醒,陷入弥彰,等我再醒来,很多我不想做的事就都……做了。”
云谏:“你是彤岫村的那条神脉。”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少年也坦诚点头:“彤岫村的神脉原本没有囚困神祇,它坐落在一个村子,而非修仙氏族,就可想而知了,没人在意的……只是有一天……”
一千年前,云谏常居彤岫村的时候,那条神脉就在了,却与普通山脉没什么区别,丝毫显现不出灵性。
那条神脉是受了云谏的一滴血,才生出灵智,也就成了如今眼前的这个少年。他说:“承了您一滴血,我才获得生命,我身躯里流淌的是您的血脉,自然该喊您一声「爹」!”
云谏在意的根本不是神脉化灵的过程,他喊他爹,但他又没打算认这个儿子。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血脉,才能让一座山脉化出灵智?
一个大乘期的修士自然不可能,即便他活了千年。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少年急道:“不能让这个梦境世界的人知道我的存在,否则我会直接被驱赶出梦。”而后便匆匆躲进曳地床幔后。
将夜见他藏好了,才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看穿着打扮应当是府内的管家,他笑着对将夜说:“姑爷,老夫人有请。”
将夜回头看了一眼云谏,云谏说:“你去吧,比翼鸟织的梦不会有什么危险。”
将夜点点头,阖上门就出去了。
门内,少年从锦绣纱幔后探出头,便见云谏望着他,问道:“一千年前,发生在彤岫村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我都知道……”
少年看着云谏,那双与云谏有个几分相似的桃眸忽然露出哀悯的情绪。
……
将夜一出房门,发现自己身上的喜服都被换掉了,这穿着打扮看起来真就像是一个有钱人家的赘婿。
管家开口:“姑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夜神色一凛,难不成这个NPC是来派发任务的?
他点头示意管家说。
管家:“姑爷刚刚在房间内同谁说话呢?”
将夜有些紧张,怕他发现便宜儿子,只能佯装淡定,轻咳一声说:“自然是我夫人。”
他这话一说,管家脸色顿时难看至极,跟活见鬼了一样,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道:“可是……您夫人不在啊!”
“这么不在?他刚刚不是好端端站在房间内吗?”
“姑爷!您夫人他已经过世十年了啊!”
良久的沉默。
“呃……”这难道是个鬼怪异志剧本?他娶的是鬼新娘?
将夜愣了下,蓦地想起,管家刚刚来敲门的时候,对自己客客气气行礼,却像是没瞧见师尊似的,按理说师尊就站在门前,不应该看不见啊……
管家忽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姑爷对我们少爷真是一往情深啊,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您不说纳个小妾,就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天可怜见啊,多么般配的一对,就这么生死永隔……”
将夜:“……”
无了个大语。
昨晚才洞房,今天就成鳏夫了,将夜都忍不住想笑了,师尊要是听见这么离谱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笑,还是说生气?
不对,按照师尊的脾性,他不容易生气的,顶多甩甩袖子,转身就走,当没听见。
他走神了,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在管家眼中竟是另一番意味。
管家长叹:“痴儿啊……”
也罢,这些人都当他思念夫人,想得出现了幻觉,不由分说给自己烙下了痴情人设,问题不大,这样挺好,以后有啥事师尊就不用出面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也算是保护了师尊。
但当他走进祠堂的时候,尽管晓得这个梦境荒唐至极,早就准备好调整心态,也还是被讶到。
宅邸的老夫人刚对着一排牌位上完香,转身递给他清香,对他说:“你来了啊,给他上柱香吧。”
一抬头,面前赫然陈着一尊牌位,上书——云谏灵位,未亡人将夜。
很荒诞……
看着好好活着的师尊,名字却烙在供奉死人的牌位上,他忍不住皱眉。
老夫人以为他伤心,管家又将刚刚发生的事告之,她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唉,若他在泉下有灵,定然感念你这番深情。”
将夜:“……”
千万别!
「深情」这两个字用在他和师尊身上,怎么看怎么恐怖。
老夫人又说:“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那什么「只愿早日赴黄泉,与他相聚」的话别说了,他在泉下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将夜再次:“……”
好不容易,不崩人设地跟老夫人聊了半天,眼见着天都快黑了,他才匆匆赶回去见师尊。
屋内没有燃灯,只有窗棂缝隙中投进少许月光,勉强照出桌椅位置,让将夜不至于被绊倒。
他小心翼翼阖上门,不确定性地喊了一声:“师尊?”
没人应他。
他忽然想起这个梦境世界的设定,老夫人和管家都以为师尊早就逝世了,在他们眼中,能看见师尊的自己像个痴情至疯的人。
而且……
“啊!!”他忽然想起来了,管家说已经十年过去了!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这么快吗?
那会不会剧情已经进展到夫人去世,留他一个鳏夫独守空房?
那他去哪儿找师尊啊!“师尊?”
将夜真的急了,就算没有危险,但师尊不在身边,他就是不放心,太恐惧于全世界对师尊的恶意和旖念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今对云谏的执念有多深,好似只有一双眼紧紧看着师尊,才能止住内心的慌乱。
“师尊……师尊?!你在哪儿?”
越来越紧张,甚至后背都渗出了汗,脑袋嗡嗡的,连点蜡烛照明这件事都想不起来,只手忙脚乱在黑暗中胡乱摸索。
他想了很多,要是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走到了「夫人死后,独留他这个痴情鳏夫」,那他是不是在这个世界物理死亡,就可以见到师尊?再不济也能回到现实中,但他又担心自己回去了,却没有把师尊带回去该怎么办?
他太着急,太慌张了。
连着撞翻了好几个椅子,桌上的瓷器花瓶都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就在他情绪几乎到达崩溃边缘时,黑暗中似传来一声浅叹。
“我在这儿。”
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将夜就像是失聪多年的人终于听见漏入耳中的喧嚣世界一般,激动又惶恐,激动不必说,惶恐是害怕自己幻听,怕那声音下一刻就消失了。
他忙不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过去,将眼前人猝不及防撞地趔趄两步,双臂死死环着师尊的腰,是带着温凉的,有体温的,鼻尖也嗅到师尊身上独有的岭梅冷香。
他才半放下一颗紧悬着的心。
“师尊……你怎么不点灯啊?我……我还以为……”他一开口嗓音都是哑的。
“以为什么?”
师尊的声音近在咫尺,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擦着他耳廓。
也不知是不是将夜的错觉,觉得师尊声音温柔了很多,还带着些许喑哑。
虽然他觉得他那天性良善,温润儒雅的师尊一直很好,但这种温柔像是从骨子里揉出来的,将夜一时间也说不明白。
他顿了顿,手还是不肯撒开,以为师尊要板着脸叫他放开,却没想到师尊一手环到他腰后,将他拉的更近,一手缓缓攀上后背,若有似无地揉搓他的后颈。
师尊又开口了,嗓音略显疲态:“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嗯!”将夜点头,把事情都说与云谏听了。
他紧张死了,抬起眼想看着师尊,却在黑暗的笼罩下,只能模糊地瞧见轮廓。
将夜说:“我去点灯吧,太黑了,我看不见你。”
“别点。”
师尊的嗓音好哑,一把握住他的腕,攥地死紧,下巴抵着将夜的头顶的发旋,压着那撮晃荡不休的软发:“别看……别看我的脸……”
“呃……”将夜真不明白,师尊是怎么回事?
他这个人有时候很敏感,想问题总容易想歪,还偏就自己无知无觉,怕社死,却又不知道社死了多少回了,他却毫无察觉,那也是因为他这个人很多时候,想问题会跑偏,根本没意识到什么氛围该担心什么事。
比如……
他任由师尊抱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心里一直在想要如何走出梦境,通关游戏。
于是说:“师尊,我刚刚还以为你已经走出梦境了,如果在梦境中的死亡,意味着结束的话,我要还是找不到你,就准备抹脖子,这样就……”
“你胡说什么?!”
他话没说完,就被云谏蓦地捂住嘴,整个人都呆了。
他……他从没见过这么凶,说话这么慌乱的师尊,这一刻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师尊。
“你……”
将夜忽然有点慌,他在苍梧城地牢中就见过那么多假师尊,本能害怕眼前这个也是假的。
师尊从来不可能这么失控地说话。
于是,身体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他的手臂离开了云谏的腰,脚步一点点往后退。
“啊——”
却蓦然被拉扯着撞进云谏的胸膛,脑门磕在云谏的肩膀上,轻微的有点疼。
大约是靠得太近了,他听到云谏胸腔中,隔着肌肉和皮肤传出的,源自心脏的砰砰跳动声。
刚刚那一瞬,因角度关系,师尊的脸暴露在窗棂漏入的一丝光亮中,将夜看到那双桃眸通红,破碎又绝望。
师尊怎么了?
这种源自于本能的对师尊的心疼,让他不再反抗师尊,任由这个拥抱越收越紧。
终于挤压到他觉得呼吸都困难了,才别扭地伸手往师尊胸前推。
“师尊,你松手,太……太紧呃……”
话突然被堵住,他脑袋都停滞思考了,唇被含住,撕咬着重重吻下,他才意识到发生什么。
他——
他被师尊吻了!
他怎么会……
这一下,不只是师尊心跳好快,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都在极速地狂乱跳动,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浑身的脉搏似乎都在颤动。
慌乱中,他终于意识到师尊在做什么。
惊讶、震愕、慌张、恐惧……无数堆积的情绪铺天盖地袭来,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不休。
他不晓得自己是废了多大劲,才让自己发懵的脑子运转起来,蓦地撇开脸,师尊微凉的薄唇擦着唇角脸颊,留下一路湿漉漉的痕迹。
“你……你,你怎么这样啊……”
一句想要凶狠气恼说出的话,在这一刻却软了下来,委屈的意味更重。
他好崩溃,明明是说自己绝不染指师尊,绝不碰师尊一根手指头,也在很努力地带给师尊那属于徒弟该有的孝敬和恭顺,为何还会让师尊这样……
这样误会,这样不放过……
为何师尊还想着重温鸳梦?
为何就不能只是师徒关系?
他答应过的,不会离开师尊,不维持那种旖旎的关系也可以成为家人,亲人啊,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即便他在挣扎,他在推他,师尊却不肯撒手,环着他腰的手臂越收越紧,另一只手也揉着他的后脑,五指缓缓没入将夜的头发内,然后……
扣着他,猛地拽向自己,重新吻了上去。
明明云谏的唇是常年凉薄的,此刻却炽热地厉害,凶狠的吻近乎像是要将怀中的少年拆吃入腹,不留情地暴虐着啃噬。
太凶了,太狠了……
将夜从没想过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师尊,此刻却凶猛地好似饥饿的豺狼,像是凶猛狰狞的恶兽。
他无力抵抗……
甚至觉得在这种逐渐升温的暴怒爱欲中,快窒息了……
可他还能听见声音,听见一贯漠然于世,一贯淡然,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师尊,在松开他的间隙中,喉咙哽咽着,沙哑着,近乎崩溃地喃喃。
“别离开我了,永远都不要……”
隐约有水渍滴落在将夜睫毛上,模糊了他的眼,他还未从昏天黑地的热吻中清醒过来,就发现……
师尊好像哭了……
一下子,将夜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样的相处有多不对,他皱着眉松开抵挡云谏的手,一寸寸抚上笼罩在黑暗中的那张冰凉的脸,一点点拭去那双桃眸间滑落的泪痕。
“没有要离开,你别哭了,是不是……亲一下就好了?”
应该是吧?
亲吻是表达亲密关系的一种方式,比如母亲亲吻孩子的脸颊,某些地域的见面礼也是……
只是师尊不太懂,这里又黑漆漆的找不准位置,才会弄错。
将夜双手捧着师尊的脸颊,摸索着,踮起脚尖凑过去,轻轻地,恍若羽毛一般在师尊侧脸上落下一个纯洁的,没有丝毫狎昵意味的吻。
将夜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他不擅长同时思考很多事,若只能在意一件最重要的,那便是——心疼师尊。
而他的好师尊呢?
竟像是从这一声安慰和浅吻中获得了极大的鼓舞一般。
蓦地垂头,又吮住那张衔着滚烫热烈话语的唇。
根本不管少年的震愕,只想汲取,只想宽慰自己惊闻那犹如惊涛骇浪的真相后,一颗近乎疼到麻木,难以平静的内心……
吻热,又激烈。
唇齿磕破舌尖,血腥味顿时蔓延开,不知是谁的。
也不知如今这样,还算什么师徒?还算什么尊师重道,还算什么上慈下孝?
都付作笑话……
作者有话说:
这是将小夜同学第一次直面师尊的摧残,之前那么多次的自我欺骗肯定不好使了。
将小夜(叹气):师尊果真对我情根深种,这不行啊!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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