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章 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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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谏蹙眉叹气,心绪有些乱
灵流化作萤火钻入钟离泽的识海, 要拦已经来不及,容仙客的拂尘当机立断拦住了袭向洛言眉间的萤火。
萤火在拂尘间颤颤巍巍闪烁了几下,就被熄了。
石室中, 只剩下凌空漂浮的一张符纸。
另一张烧个干净,落地化作齑灰。
幸存的符纸, 被喜驭毒蛇的男人操控着黑蛇环绕几圈保护起来。
容仙客眼神复杂一瞬,瞥了一眼云谏, 又极速闪身挡在洛言面前, 拂尘柔韧的鬃线缠向洛言的脖颈。
瞬间, 洛言慌乱的眼神变得空洞茫然起来。
这是催眠!
不等简十初发问,容仙客双眼燃起幽光,嗓音靡靡道:“今日你和钟离泽进了那里吗?”
洛言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木讷着点点头。
将夜慌了,不只是害怕洛言有事, 更怕他潜意识下说出连累师尊的话,师尊从不被这个世界善良对待, 好似什么恶毒的事都能找上师尊。
他担忧的要命, 手紧紧攥着师尊衣角,竭力克制着本能的颤抖。
容仙客又问:“是只有你们两个吗?还是……有别人?”
洛言点头,又摇头。
忽地拧眉,像是在与体内某样挟制自己的力量作斗争, 浑身痉挛抽搐,咬牙扛着。
容仙客皱眉,双目中的幽光又亮了几分,命令道:“说话!是不是还有人?”
“没……啊……”
洛言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直喘粗气, 双目好似清明了一瞬, 但很快又木然如傀儡。
“有。”
这个回答瞬间让石室内的氛围凝重起来。
“是谁?”
“是……望月门的修士。”
“你确定吗?”
“确……不,不是,他们不是望月门的……他们是……”
“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
被催眠术法操控着的人,意识全无,只能按照施术人的要求回答一切潜意识中存留的真相。
容仙客极擅此道,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她是有信心拿捏的。
但洛言到底是经历过生挖灵根的酷刑,他比普通人要能扛得多。
混沌和清明在眸中不断交替,他越是挣扎,绞在喉咙上的拂尘韧丝就越紧,像是要穿透皮肉,生生勒断他的脊骨。
“他们是谁?说!”
容仙客几乎将此术施展到极限,鲜血顺着洛言的脖颈流淌而下。
双目已充红,却咬紧牙关,不肯再说一句话。
容仙客到底还是没逼问出来,洛言忍到极限,终于颓然倒地,昏厥过去,再也问不出什么。
黑鳞蛇吐出蛇信,发出嘶嘶声,绕着护在身侧的符纸游动逶迤。
暗处走出的阴柔男人抚了抚蛇鳞:“容仙客的催眠不起作用,还是查查这张符纸吧,谁让……”
狭目扫过云谏,又瞥了眼双目紧阖,人事不省的钟离泽。
阴阳怪气道:“谁让这个孩子已经被洗掉记忆了呢?”
钟离泽果然坏心思一大堆!
将夜咬牙暗恨,这人什么时候丢下的追踪符咒,竟让他和师尊无从察觉!
将夜气得牙牙痒,又本能畏惧那条上回险些吞了他神魂的蛇,将表演生吞符纸的念头打消。
虽然洛言硬扛过去,没有暴露他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进入溯洄涧的不止两人。
看他们在意的程度,是一定要查出来的。
将夜紧张得要死,反倒是师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牵起他紧攥衣角的手,安抚似得握在掌心,指腹轻抚。
黑蛇吐着蛇信,绕符纸游转两圈,符纸化作一团灵流,在空中绕转。
而后就像是一条嗅到了某种气息的犬一般,俯冲向云谏,没入他衣袖中。
众人蓦地愣住。
他们甚至做好了跟着符纸出去找人的准备,以为符纸会顺着甬道离开石室,去试炼场上,或是离开云缈山。
谁也没料到,那符纸一副认定了云谏的模样,不偏不倚地冲向他。
将夜心如擂鼓,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满脑子都是这个世界对师尊的恶意。
明明两张符纸,为何留下的那一张偏偏是师尊的?师尊气运怎么就能差成这样?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师尊身上,师尊却毫不介意,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微垂的长睫轻轻扇动,琉璃珠中似在酝酿什么。
黑衣几乎融入昏暗的环境,衬地银发更耀眼。
那样美好的一个人,落在此刻的将夜眼中,只觉得脆弱如白瓷,似琉璃。
被发现了。
那……那师尊会不会被洗掉神魂记忆?
他们不会让他自己动手,如果是容仙客来,那……
将夜连忙挡在云谏面前:“弄错了!不是的!师尊不知道,是我误入了。师尊穿的是我换下来的衣服,符纸追踪的是这件衣服!”
他勉力解释:“对,我和师尊气味融在了一起,那符纸不长眼,搞错了!”
云谏:“……”简十初神色更加复杂。
符纸没问题,这样简单的小术法,钟离泽不会失误。
将夜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但让符纸认错肯定不止穿了对方的衣服就能做到,需要气息相融,肌肤相贴,时间还不能太短……
这对师徒之间的古怪氛围,简十初看在眼里,但拿出来细细商榷也不合适。
手臂绕着毒蛇的男人倏然笑笑,狭目在这对师徒身上来回踅摸。
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片静默中,唯一没搞懂什么情况的就只剩斩断六欲,一心修行的容仙客了。
她嗓音冷硬道:“不管那人是仙尊,还是仙尊的爱徒,但你们别忘了,符纸有两张,烧掉的那一张该属于谁呢?”
她说的并不明确,但意思大家都懂。
如果是云谏,他不一定会带着个筑基期的小拖油瓶去溯洄涧,另一张符纸指引的就另有其人了。
如果误闯的人是将夜,那云谏极有可能因为关心爱徒安危,跟了过去。
云谏的回答也没让人失望,却令人震愕。
他说:“将夜说谎了。”
不管小徒弟紧张的脸色,云谏瞧着那对泛红的杏眸,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将夜的手背,将那被将夜攥得死死的手抽出。
捋起袖子,又解开绷带。
狰狞的伤口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们一下子就看出来,那伤口除了被灵力冲击,被碎石嵌入过,也烙着溯洄涧寒潭才有的寒气侵袭。
不用查,不用问,事实摆在眼前。
伪装成望月门修士的窥秘者就是云谏!
云谏却神色未变,淡声道:“既请我来,定然不只是为了洗涤这两个弟子的神魂记忆,你们在秘境洞穴外也看见护着那些弟子的结界了,早已断定是我做的,又何必弯弯绕绕来这么一出?”
简十初哑然,若不是溯洄涧的事,他反而该感谢云谏。
若是各仙门的新秀都折在了云缈山的秘境中,云缈山怕是要出大事!
云谏是云缈山的仙尊,因着一层关系,简十初不好说什么,容仙客则不然,她抛却六欲七情,一心只为得偿大道,向来思虑问题不带情绪。
她问:“仙尊既然承认了,那另一个人是谁,也不必隐瞒了吧。”
当着将夜的面,他们不会细问溯洄涧发生的事,关于那柄神器的行踪也不好多说。
“另一个人?”
云谏忽地勾起唇角,桃眸未添笑意,琉璃珠中神色难测。
“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吗?”他嗓音低沉,意味不明:“自然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
——那个人。
三个字一迸出来,所有人脸色都难看得要命,唯独傻乎乎的小徒弟一脸茫然地抬起一双薄红未褪的眸子,忧心忡忡地蹙眉望师尊。
云谏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走吧。”
说着就拉着小徒弟冷汗糊了一掌的手,就往甬道走去。
“等等!”
容仙客甩开拂尘,挡住出口,冷声阻拦。
云谏挑眉,笑道:“我倒是忘了。”
说着掌心的白焰燃起,化作萤火钻入洛言的灵台中,不消片刻,萤火消失。
“他们两个的神魂记忆我都洗干净了,容仙客随意检查。”
又偏头看简十初,淡色慵懒的眸中带着些不耐烦。
“牢笼已经很坚固了,再叠一层就没意思了,这脸谱你画上了,戏就唱下去,别卸妆,简……掌门。”
简十初:“……”
拥着黑蛇的男人闻言阴恻恻地笑了几声,也懒得阻拦,反正拦不住,在场有哪位是这位祖宗的对手?
容仙客则不然,她那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她还要追上去,却被简十初拦住。
“他可能……知道的,已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我们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勉强,有人会去做。”
……
这一届的仙门弟子试炼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糟心。
讨了补偿,云缈山又大出血地掏出一堆灵丹妙药治了修为受损的弟子,尽管心中还是不愉,大多数人也就咬牙忍了。
毕竟云缈山能成为第一仙门,又拥着两条神脉,是他们吃罪不起的。
这场闹剧还有很多事要善后,但跟将夜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惊又怕,又恼又怨地鼓着腮帮,一言不发,甚至离开主峰石室后就甩开了云谏的手。
一个人垂着脑袋,闷头往前走。
路过神隐峰的时候,没有停歇,甚至头也不回地要往弟子苑走。
被师尊喊住,他也只是冷淡道:“师尊您忙您的,弟子不叨扰了。”
努力敛去情绪,看起来脸上无波澜,头顶的那撮软发却出卖了他,明明好似累了,蔫了,又不甘地憋着气,偶尔抽动重重甩两下,发泄不满。
“不高兴?”师尊问他。
他哪里敢不高兴啊!
这些人全程都在打哑谜,他从师尊坦言去过溯洄涧后,这些人的对话,他就一个字没听懂!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憋屈。
师尊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有多深,一点点的差错,很可能会让师尊付出惨痛代价。
将夜闷声不说话,腮帮子气鼓鼓的,眼尾还坠着红。
“我事先没同你商量,你……先随我回去,我慢慢说与你听。”
云谏倒是头一次有了耐心解释的想法,但他也不会什么都同将夜说,觉得没必要,只是看不惯这孩子憋着气,生怕他把自己憋坏了。
养在身边的,不管是灵宠还是徒弟,也要注意下小东西的情绪。
要不然……容易养出病。
养死了就不好了。
以将夜那傻憨的性格,云谏以为自己伸出手,小徒弟就会像幼犬一样扑过来,什么前嫌都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他站原地等了很久,却见小徒弟犹豫半天,还是甩了甩脑袋,软发就跟着晃呀晃,一脸的拒绝。
就要转身走开。
怎么就哄不好了呢?
云谏蹙眉叹气,心绪有些乱。
倏然瞥见自己解开绷带后的手臂,没有包扎,膏药也被袖子蹭干净了,伤口皲裂,鲜血顺着小臂淌过指尖,又滴滴答答没入土壤,足下的野花顿时枯萎。
心生一计。
云谏抬起手指,戳进受伤的小臂中,剜开血肉,但不太疼,他有些自己都不明白的焦灼,驱使他又沿着外翻的伤口,扣了扣隐约可见的骨骼。
终于有些疼痛,他闷哼一声。
就见毅然决然要走开的小徒弟的背影蓦地一滞,顿足回头。
云谏赶忙将自毁的沾血手指藏到身后,一双桃眸因疼痛而有些微颤泛红,破碎又脆弱地望着将夜。
“啊!!”作者有话说:
病美人能有什么心机呢?他只是有点疯而已。
……
大宝贝们!「染指」两个字被编编戳了不能用,现在改了一下,书名改了,内容不变,就要染指师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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