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强制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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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挽个髻,穿上赵元检新送的丝绸绣袍。他照照铜镜,看着露着一只眼的自己,觉得自己还算风流倜傥。

林恒随赵元检去寒梅书斋读书。他们出了门,走上青石小道,又进入一个长廊,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走到一栋飞檐高耸的小楼。

他们走进楼门,来到一间宽敞的书斋。书院里有一百间书斋,名称各不相同,这个书馆叫寒梅书斋。

寒梅书斋有淡淡的书香墨气,书斋里有一竹木大窗,吊着碧翠的竹木帘子,帘子上坠着风铃。

书斋内格调雅致,地上铺着竹子地板,清香秀致。四面白泥抹墙,墙上挂着山水字画。正前方挂着孔夫子的画像,正中间摆着一个长书案,摆着纸四书五经、砚台、熟宣,还有一把漆黑的戒尺。

书斋中间是学生的书案以及木雕椅。

林恒看到学生们坐在书案前看诗经,一些书童也侍奉在一旁,一起念诗。

斋内有一夫子,青衣灰衫,儒雅俊秀。他二十左右年纪,端坐在长书案前。

林恒仔细一看,那夫子竟是去探望赵将军的男子。

赵元检带着林恒向徐夫子鞠躬问好,徐夫子点头回礼。

林恒的眼滴溜溜地转,他向徐夫子嘿嘿一笑。

林恒:“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恒二呀。”

徐夫子看了看他脸上的白布,他记起来这孩子来了。

林恒高兴地说:“大家都是熟人,夫子可不要对小人太严厉!”

赵元检一听就恼火了,他说:“对不起夫子,这书童还小,不懂规矩,学生慢慢教他。”

赵元检拧着林恒的耳朵,拽着林恒走到书桌旁,林恒歪着头嘿嘿傻乐。

赵元检走到书案旁,松开手。林恒一只脚踩上椅子,跳起来坐上木椅上。

赵元检看他如此,又拧起他的耳朵。

林恒对着他嘿嘿地傻笑。

夫子大声斥责:“没规矩!”

赵元检生气地说:“对夫子讲话要尊敬,坐椅子时,不能跳上椅子。唉,真是气死我了!”

林恒不满地冲赵元检撇撇嘴,赵元检狠怼他一拳。

夫子站起,向学生点头致意,学生也站起来,向夫子作揖行礼。

学生坐下,没人再讲话,馆内静悄悄的。

夫子开始讲解诗经。

夫子讲诗经中的氓这一篇:“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夫子读完之后,让众学生跟他一起读。林恒不懂古诗韵律,他觉得那声调像驴子□□。

夫子让林恒说这诗的主题是什意思。

林恒站起,尴尬地说:“小人怎么知是什么鸟意思,小人看不懂这鬼画符的劳什子诗。”

夫子怒道:“不许说脏话!”

赵元检噗嗤笑出声,后面的学生也笑了。

林恒看赵元检心有成竹的表情,他想不愧是少爷,蝌蚪文、鬼画符般的诗,都能懂。

夫子叫众学生背诵诗,林恒不认得许多字,向赵元检请教。

赵元检纠正他的读音,直到午时,林恒好不容易才背下一句诗。

林恒后悔来这鬼书斋了,他想还是学武功好,这文绉绉的诗太另人烦躁。

午时,学生不能回客舍,要在书斋内吃午饭。

林恒狼吞虎咽,一连吃了三碗素鸡面,他要好好补偿这一上午的苦闷。

赵元检说:“你真笨。”

林恒叹气:“少爷,小的不是那块料。”

赵元检给他夹一块红焖鱼:“我可以教你。”

“小的不学了,小的要去考武状元。”

赵元检啪地一声,拍了竹筷。他说:“不学就滚回去讨饭!”

林恒赶忙说:“请教夫子,这诗是什么意思。”

赵元检为他讲这首诗的意思。

林恒理解了文章大概,背起来顺畅多了。但背的磕磕巴巴,错字连篇,只背下两行诗。

下午,徐夫子提问林恒,林恒背诵得前言不搭后语。

夫子严厉地看着他:“这次就算了,念在你第一次背诗,不打你手板。”

林恒擦着汗坐下,心想念书一点都不好玩。

林恒迷茫地望着夫子,瞳子又黑又亮,红润的嘴唇轻张,他的侧脸秀美极了。赵元检忍不住掐了他的脸蛋,林恒扭头看赵元检,他的眸子似星河般的璀璨。

赵元检看得下腹一紧,竟然硬了。

散学后,回到客舍。林恒站在茶则前,为赵元检泡一青瓷壶牡丹青笋茶。

赵元检坐在书案前缓缓拿着茶盖扫着茶碗的茶水,浅酌一口。

林恒走到仙鹤香炉前,掀开炉盖,燃上紫檀香,屋内香烟袅袅。

林恒将赵元检脱下的秀袍、亵衣揽在怀中,想去洗衣坊洗衣。

赵元检叫林恒坐下看诗经,林恒则把衣裳放在木盆里,坐下来看,他浑身不舒服,坐立不安。

林恒有点热,解开长袍,露出肚皮。他又觉得脚痒,他便把一只脚搭在木椅上,挠脚背。

他又觉得肚子饿,抓了一个鲜桃吃。他吃完了,想练一练轻功。刚摆好架势,就被赵元检扭住耳朵,拉到木椅上。

痛得林恒嘴里发出嘶嘶声。

林恒不情愿地拿起诗经,呆呆地念了许久,念的不知自己在念什么。

林恒觉得累了,扔下诗经,准备到院子里扎马步。

赵元检铺开一张熟宣,压上镇宝,用鹿毛,写下氓这诗里林恒所不认识的字。

赵元检把毛笔递给林恒,叫他写字,林恒写得七扭八歪,横是扭曲的,竖是个撇,勾是个镰刀。

林恒写着写着就画起画来,边画边笑,露着两颗雪白的虎牙,晃的赵元检心神荡漾。

赵元检按捺住躁动的心绪,上前握住林恒的手,忍受着林恒头上散发的酸臭气味,教他基本笔画。

一株香的时间,林恒终于记下了这几个字。

赵元检站起来,手臂、后背都酸了。

林恒心想,这懒少爷也有可爱之处,对我真的很好。

林恒笑道:“一会小的帮您捏肩膀。”

赵元检满意地说:“嗯,知道心疼少爷了。但是你要注意清洁,你最近又倒退了,袜子和头发的味道难闻极了。”

林恒不好意思地挠挠发痒的头皮,心想:明早起来就洗,以后每天都洗。

林恒:“我想睡了。”

赵元检不放过林恒,让他继续写。

他找了一本字帖,从握笔姿势和基本笔画为林恒讲起。

“坐姿端正,挺直背部,双臂自然地放在书案上。手臂端起来,手腕悬空,五指执笔。”

“基本笔画的横,横要重、轻重、回锋。竖,竖要直要挺拔。”

林恒用手撑着头,打起瞌睡,赵元检见了,拿毛笔狠敲书案。

林恒被吓醒,实在忍受不下去,拔腿就跑。

他刚跑到门前,赵元检从袖子里飞出一节软鞭,那鞭子将林恒绕了两圈,将他捆了书案边。

赵元检将他抱起来,按在书案上。

“我他娘的不要月钱了,求您不要让我学了!”

“不学也得学,哪个书童不识字,不会写文章。你要学不会文章,要你有甚用,明日就将你送回丐帮去。”

林恒反抗不过,只好不情愿地嘟起嘴,俯在书案上写字。

林恒聪颖,只临摹了基本笔画,写的字就比刚才的鬼画符好了些。

赵元检看他那样笨拙,握住林恒的手,头挨着头,教了他写了几遍。

他说:“你感受一下我运笔的力道和姿势。”

“少爷你的手挺细嫩的,您放过我吧。”

“今晚写不好,就别睡了!”

林恒认真地体会着赵元检的手运行的力道。

写横的时候,先顿手,手劲加重,然后轻顿,最后收势。

赵元检贴在林恒背后,林恒背上和手上痒痒的,他腾的脸红了,用尽全力推开赵元检。

赵元检笑着说:“害什么羞,我可是你少爷,你男人!”

林恒气急败坏地说:“离我远点,淫贼!”

子时已过,其他窗口一片漆黑,蜡烛已熄灭。

赵元检揉揉酸痛的肩膀,端起茶碗喝了几口。他说:“今晚写到这里,我累了。”

林恒笑嘻嘻地过来给他捶背,捏肩。

他想着那些学过的用来夸人的成语:“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少爷,您心宽体胖、鹤立鸡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体贴下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小的心里面记着您的好,从此以后我就是您最衷心的狗腿子,但您能不能放过我,不让我去读书了,不让我写这么久的字了,实在太痛苦了。”

赵元检刚喝了一口茶,喷出来了。

第二日,寒梅馆。徐夫子想叫人来说氓这首诗的含义。他问:“谁想回答?”

林恒想都没想,他就站起来了。

徐夫子问:“这首诗写了什么?”

林恒大声说:“一个狗贼,娶了婆娘,又欺负自己婆娘,最后被她甩掉!”

公子们听了哄堂大笑。赵元检也笑得喘不过气来。

徐夫子说:“说的倒也可以,但是太不文雅了,粗俗不堪。”

夫子让林恒坐下。

赵元检搂住他的肩膀,他说:“太丢人了,你可把本少爷的脸都给丢尽了,哈哈哈。”

林恒听着听着就走神了,他看着木窗外飞过的喜鹊,他很羡慕喜鹊自由地飞翔,他不想学这劳什子诗。

午休时,学生们走到花园里休息,他们玩花瓶传箭这些文雅的游戏。

而林恒在花园里爬上爬下,又跳又叫:

“少爷,我抓到一只老鼠,我烤了给你吃吧。”

学院里的公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林恒。

“他真吃过老鼠吗?我想吐。”

“你俩**过吗,你能亲得下吃过老鼠的嘴吗?”

张雨海大笑:“赵兄,太丢人了,大家都在笑话你。”

赵元检忍无可忍,飞身上树,把正在爬树的林恒抓了下来。

散学回到客舍,赵元检气得骂他:“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就知道给本少爷丢人现眼。别人的书童文雅温柔,而你喊着要烤老鼠给我吃,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林恒自知今天给少爷丢了脸,他一时兴起,就玩得忘乎所以了。

他想那些公子个个是人模狗样,狗眼看人低的货色,看到少爷收了吃过老鼠的自己,他们一定会瞧不起少爷了。

他低下头:“少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算了算了,我们来写字。唉,真是被你气死了。”

赵元检拽过他,让他坐在椅子上,握住他的手,教他写字。

林恒心里一暖,心想:就算我这么不成器,少爷也没放弃我。

写过字,林恒困倦了趴在桌上睡熟了,赵元检摸了林恒的脸,他觉得像摸在柔润的玉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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