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将军府

赵元检带着林恒回到京城。京城繁华热闹，远处苍茫的高山之上是巍峨的紫禁城。近处沿街高楼林立，店铺一间接着一间，鳞次栉比。人烟稠密，车马云集，街上的黎民百姓，摩肩擦踵，叫卖声不绝于耳。

林恒看着青石街上的行人，官吏骑着高头大马，大户人家的小姐坐着红顶小轿，杂耍的在街角耍大刀，形形□□的人汇聚在京城的街上，他看得兴高采烈。

马车在大将军府门前停下，三个家丁过来扶赵元检走下马车。

大将军府的府门漆着红木漆，襄着黄铜门钉，庄严肃穆。门梁上的金丝红木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骠骑大将军府。

府门前有十位强健的兵勇，拿着红缨枪在门前把守。赵元检带着林恒穿过府门，向里走去。

走到府里，院落宽敞，能容纳千人，院子中央有座花园，假山流水，亭台楼榭，木廊回环，小径两旁种着珍稀的树木花卉。

再往里走，一座小楼映入眼帘，碧瓦朱甍，雕龙画凤，富丽堂皇。门上的匾额悬挂着“将军楼”三个鎏金大字。有十名士兵拿着钢刀在楼门前把守。

林恒想做大将军，太威风了！

赵元检带着林恒走到楼内，林恒在楼门口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约五十岁左右年纪，胡子稀疏，浓眉大眼。头发泛白。

男子看他们走进楼中，他只瞟了他们一眼，继续喝茶，他身上有一股威严迫人的气势，林恒看着他有些紧张。

赵元检俯身长揖：“父亲，孩儿回来了。”

林恒赶忙弯下身，跪在一边。

赵盛启，放下茶碗：“你大哥，好些了吗？”

赵元检规规矩矩地说：“回禀父亲，大哥已无大碍。”

赵盛启板着脸说：“你大哥这些年不太听话，或许是离的远了，就不怕我这个父亲了。”

“父亲，大哥不敢不听从您的命令，只是边关形势多变，您的命令刚传到，那边又发生其它事情，所以大哥不能全听父亲的教导。”

赵盛启低头看了一眼林恒，眼神幽深，深不可测。林恒有种豺狼虎豹临前的压迫感。他对林恒说：“你先出去。”

林恒飞快地跑出去了。

赵盛启大笑：“你做得好，比你哥哥们强一百倍。”

赵元检：“不知父亲有何打算？”

赵盛启：“你将太子养在身边，培养感情。以后据局势而定，太后如果斗败了，赵家就推出太子，继续和肖家斗。如果太后取得肖家天下，那我就由我继承皇位，杀了太子。”

赵元检：“是，父亲，孩儿都听您的，只是我想向元善公主提亲这事，您看该如何做？”

“你放心，你要是办的好，我就会向太后提起这件婚事。我先送你五十万金你看如何？”

赵元检高兴地跪下磕头：“谢父亲！”

赵元检出来以后擦擦头上的汗，林恒有点同情这位少爷了。

赵元检：“父亲太可怕了，还好没什么错，要不然就训上我半天。”

林恒想以后要离老爷远远的，怎么感觉比秦大爷还可怕，秦大爷如果是疯狗，那赵老爷就是猛虎。

他带着林恒回到自己的宅子，就见俏丽的丫鬟在门口迎接，她们身着紫绡翠纹裙，耳上坠着紫云瑛坠子，每个丫鬟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

赵元检看到他的丫鬟们心情好极了，脱下披风让丫鬟们拿进去。

林恒进入正房，看到屋内的家具皆是黄梨木制成，内侧一张富贵花开拔步床，上面挂着月牙白轻纱，轻纱后一席秋香色牡丹大条褥。

软烟罗纱窗旁鲛绡幔轻拢，侧边有一蓝孔雀百花图金丝绣屏风，闪着莹莹的光泽。

屏风前摆着一个长梨花木翘头书案，宝砚、笔墨一应俱全。书案角上有两个汝窑鹤纹大青瓷瓶，插着几株艳丽的牡丹花。

百宝柜上摆着各式光润羊脂白玉雕，有飞龙在天、百鸟争鸣等样式。

右侧有一张黄花梨琴几，琴几上一张绿绮彩凤古琴，琴边一顶镶珠园肚小香炉，香炉上插着香，云纹般的香气弥散开来，充盈于室。

林恒看着宝物，直流口水。他拿起桌上的青玉茶壶，满了一碗碧螺春茶献给赵元检，赵元检端着茶浅酌。

赵元拿着书躺在床榻上吃葡萄，丫鬟绿柳站在一边拿着孔雀扇，给他扇风。

找元检后背痒，便让丫鬟紫玉帮他挠痒。

小丫鬟寒霜捧来一盘梅花冰块，拿起冰块喂赵元检吃。

林恒心想大将军的公子过得骄奢淫逸，比自己这个曾经的林府小少爷要舒服多了。

林恒肚子饿了，他跳上椅子，斜着一只眼睛看着赵元检，赵元检抬头看他，觉得自己的书童像个大爷似的。

林恒喊了句：“神仙大哥。我饿了。”

赵元检说：“在这里可不能叫神仙大哥，如果被父亲听见了，准保叫你吃一顿板子。”

赵元检指着一盘葡萄和点心，让林恒吃，又派寒霜去厨房点菜。

寒霜拿着汗巾，扭着细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林恒看傻了，他觉得这姐姐身段妖娆。

林恒坐在果盘前揪着葡萄吃，将三四粒葡萄同时塞进口中，嘴巴撑得鼓鼓的。嘴上满是紫色的汁液，汁液流到粗布小褂上，沾了满襟。

林恒做乞丐久了，习惯了这样吃东西，一伙乞丐挤在一起，有东西不吃，早就被人抢走。

丫鬟们心想少爷怎么找个土包子做书童，以后怎么在床上侍奉少爷。

丫鬟们时不时地偷看他，捂着嘴偷笑，这让林恒有一丝尴尬。

绿柳的羽扇掉在地毯上，林恒顿时恐慌起来，他想少爷要怎样惩罚婢女呢，会不会拉出去打板子。

赵元检翻了个身，继续看书，林恒心落了地。

家丁端着描金食盒来了，端出有翡翠丸子，炝冬笋、炒虾黄、沙参心肺汤放在圆桌上。

赵元检看到林恒流口水，叫他坐下一起吃。

林恒刚开始还装着斯文，不一会赵元检夹哪他抢哪。他夹起几筷子菜，都塞进口里，撑得嘴巴闭不上。

赵元检觉得林恒没有嚼菜，菜被他吞了下去。

林恒的嘴巴撑不住了，扑地一声，喷了出来，赵元检脸上被喷满了渣滓。每一盘菜也都让他喷了残渣。

林恒顿时就吓哆嗦了。

赵元检黑了脸，摔了筷子，站起来说：“你这是什么样子，太不像话，一点礼仪也不懂！”

丫鬟们赶紧过来拿汗巾，给赵元检擦脸，她们一脸嫌弃地看着林恒。

林恒抱着赵元检的大腿，不停地认错：“少爷我错了。”

赵元检一脚踢开他，让家丁把林恒扔给府内的总管的夫人，李嬷嬷。

李嬷嬷看着瑟瑟发抖的一个小团子，板着脸，拿着板子啪啪地在桌子上敲了一顿，她生气地说：“你给我站起来！”

林恒看她那么凶，他站起来：“我是错了，我没有礼仪，不成个样，但你这老太婆也不能这么凶！”

李嬷嬷生气极了，她让家丁把林恒推倒，按住林恒。

她拿板子狠狠地抽了林恒十几下，最后坐下来斥责他：“恒二！你还敢顶嘴！你可要知道，这里是骠骑大将军府。在这样的富贵人家，做书童的，以后抛头露面的时候多着呢。多少男童哭着喊着要给少爷做书童，他们哪个不是光鲜亮丽，文采斐然。少爷偏偏收了你这样的人当书童，我都觉得寒颤，面上无光！如果不是少爷为人善良，看你可怜，你早死在外头了。我不懂，少爷为什么就看上你了，你哪点好，又丑又脏又没有礼节！”李嬷嬷说到激动处，又拍了一阵板子。

李嬷嬷又说：“想要伺候少爷就得改改你那些乞丐行为！如果不改，我就请夫人做主，撵走你，继续当乞丐去吧！”

林恒听了这番话，心想少爷确实对我很不错，我这样的乞丐，他也敢要。

林恒说：“恒二知错了。”

李嬷嬷派丫鬟端来一个大洗衣木盆和一身新锦缎褂子和黑靴子，让林恒把旧褂子换了。

李嬷嬷：“这第一条，就是知道干净，身上不能有味道。”

林恒换上新褂子，蹲下洗自己的旧褂子。他洗了一柱香的时间，李嬷嬷看他洗的不干净，又抽他几下。

她派丫鬟取了饭菜过来。她说：“第二条，吃饭要斯文，细嚼慢咽，在席上不许说话。”

林恒小心翼翼夹起菜，细细地嚼着。但一直都在吧唧嘴。李嬷嬷又抽他一下。

李嬷嬷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林恒，林恒接过来看，是一本男子春宫图。

林恒问：“嬷嬷，您干嘛给我看这个？”

李嬷嬷：“做书童的要伺候少爷，如果少爷想要你在床上侍候，你就学这图上的姿势，伺候好少爷。”

林恒瞪大眼睛，他这才知道做书童还要与少爷同床共枕。他想：还好我长得丑，少爷一定不会对我下手。

李嬷嬷对他还算满意：“今天就教到这里。我今日说的话你可要记清了。”

林恒赶忙给李嬷嬷作揖道谢，他说：“我他娘的后悔极了，嬷嬷您消消气。”

李嬷嬷听到他满口脏话，生气走了，没回头看他一眼。

林恒回到赵元检的大宅，林恒抓着赵元检的衣角说：“少爷我一定好好学，不叫你失望。我不能再做你的扫帚星。”

赵元检正和丫鬟们说说笑笑，看着他起个坏心眼。他俯下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林恒说：“罢了，你好好表现就是，表现不好就把你送回丐帮去。”

其他宅院的丫鬟听说小少爷回来了，都跑来看赵元检。

赵元检和丫鬟们凑在一起玩，说：“这次回来我给你们带了胭脂水粉。”

她们围着他，一人拿了三盒。

他调皮地说：“还给你们买了冰冻翡翠柿子，冰冻翡翠鸭梨，但是都让恒二给偷吃了。”

丫鬟们唉声叹气。绿柳说：“少爷您在府里的时间短暂，我们这些丫头都很想您。”

赵元检把鼻子凑近绿柳嘴唇旁边，她刚刚在脸上擦了红胭脂，他说：“好香啊。”

绿柳脸一红跑开了，他又缠另外一个丫鬟去了，他捏住小丫鬟的手说：“九儿，你有没有想我呀？”

九儿娇笑着掀开帘子跑了，赵元检又凑近一个丫鬟，闻她的小脸，丫鬟又躲开了。

然后赵元检就不闹了，他给她们讲起辽东的事，她们听得很开心。

林恒鄙夷地看着风流的赵元检，心想老爷少爷的果然没几个好东西。他这天晚上又梦见回到丐帮，乞丐老大缠着他管他要铜板和馒头。

半年过去，李嬷嬷将林恒收拾得听话极了，吃饭斯文、衣袍整洁。但林恒的行走坐卧仍旧不文雅，李嬷嬷怎么教他，都是白费心思。

林恒在将军府吃得饱穿得暖，比以前胖了，塌陷青紫的脸颊长了肉，变得白皙，斑白的发丝也渐渐变得墨黑。

赵元检不知从哪倒腾出来的药，给林恒擦疤痕，他脸上身上的疤痕渐渐地淡了。他现在看起来不再像小鬼了。

林恒露出的那半张脸，肌肤若雪。一只水汪汪的水杏眼，和红润的双唇，常让赵元检想起第一次在秦府时见到林恒时的心神荡漾。

赵元检后悔没早点把林恒弄回来，白白糟蹋了他那张脸。

赵夫人叫李嬷嬷教他一些应对得体的话，告诉他怎样护着少爷，怎样为少爷解围，怎么为少爷开罪。

夫人请来一位教头教林恒武功。她说：“恒二你要好好地学，将来好保护少爷。有危险就冲在他前面，有刀就替他挡刀，有拳就替他挡拳。”

林恒很高兴，他本来也是打算学一身功夫的。这正好可以学了。他每天四更天就爬起来跟着教头练习打拳、扎马步、练轻功。

这日赵元检启程去寻鹿书院，他带上林恒，坐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