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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作品相关 (6) 下一章: 第四十一章

了回去,“你好好想想,再有不过十日便要随军出征了,你可千万别想的太久。”

顾连卿“嗯”了一声,当真若有所思,蒋钰轻轻叹了口气,转出门去找锦禾要吃的去了。

不过三日,二皇子即将入军出征的消息便传遍了京都,哭惨了一众妙龄女儿家。有传言道:那西境战场是个修罗地狱,去往那里的,多半要留点什么在那里,否则全然无法活着回来。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全城的女子都道二皇子此去多半是凶多吉少,于是越想便哭得越惨。

尹修听见这消息时,正在颜家府上,不禁为这夸大的传言汗颜,更为那些女子们的反应汗颜。纵然他大师兄长得貌美如花,可与她们非亲非故的,他还没哭呢,这些女子有何好哭的?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便也吐了出来,顺便感慨了一番如今世风日下,以貌取人的风气大肆传播,不利于人心向善。雨萱听罢忍不住笑他:“尹家小公子,这是吃味了不成?要说人家二皇子确实长得万里挑不出一个,这满京都的女儿家大半都倾心于他。再说这传言,总会有些夸张,哪会哭的那般惨,顶多忧心一阵罢了,哭的总是少数。”她收起笑容,继续道:“不过啊,听说战场上着实凶险,凶多吉少一条,怕不是骗人的。”

此话一出,房中的另外二人皆是一愣,神情颇有些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一更今天就圆满了哈哈哈哈

☆、 告别

自那日在颜府听说了西境的凶险,尹修就在考虑要不要在大军开拔之前去见一见顾连卿。说来,自打发现他与颜洛的事,两人见面的次数便少得可怜,且多数都是在镇国寺见的。当初他答应尚空每逢初一十五便去看他,却没想到大师兄竟也是如此,于是,每个月至少也会见两次面,可与旁人比起来,这点次数当真是少得可怜了。

就在尹修再度陷入纠结之际,顾连卿却先一步找上门来。

那日蒋钰的话叫他仔细考虑了许久,他并不知道他对尹修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又是否会随着时间被消磨殆尽,可他半点都不想赌,毕竟有时万一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与其日后后悔,那便耽误尹修几年吧。

“老爷,二皇子来访。”尹家早膳后,尹修正要离开饭厅,候在外边的仆从却进来通传了,他也只得随尹太傅去了前厅。

“太傅。”顾连卿对刚进门的尹太傅行礼,尹太傅回以一揖。以前尹修就注意到了,大玄似乎十分尊崇尊师重教一说,每回大师兄遇上他老爹,总是大师兄先行礼的。

“修儿,在想什么?二皇子来了,你也不知道行礼。”尹太傅起身时,却见儿子傻愣愣站在原地,习惯了出口教训。

尹修回神后不由腹诽,他以前与大师兄也是朝夕相处过的,也没见大师兄要他行礼啊,唯一一回把大师兄拜了还是在年宴上,那回还是一不留神才拜的。这会儿才叫他行礼,他哪里会习惯啊?

看他犹犹豫豫的动作慢吞吞的,顾连卿心知他对此事恐怕是排斥的,回想一番尹修在他面前确实几乎从不拘束,便抬手道:“罢了,太傅,我与尹修是师兄弟,从前在镇国寺时也不曾行礼,如今虽在寺外却仍是师兄弟,这礼数自然免了便是。”

尹太傅思量一番,点头,这倒乐了尹修,否则叫他每见一次大师兄都要拜一次,那得多不自在!还是同往常一样的好。

几人落座,尹太傅坐在主位上,顾连卿却选择坐在了他下首的位置,尹修则坐在了顾连卿对面。尹夫人没想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见过顾连卿后便回了房。

“太傅,再有三日连卿便要随大军出征,此次前来,是为与您告别的。”侍女奉上茶水点心,便退了出去,厅中只剩了三人。顾连卿饮了一口茶,这才道明来意。

说起出征一事,尹太傅也是连连叹息,“此事已成定局,老夫自知多说无益,只是你确是年纪尚小,皇上这时叫你从军,确有些不太妥当。”

“劳太傅挂心,这我也明白,可惜圣命难违。连卿自会尽力保全自己,再者,蒋钰也会同行,我们二人相互帮衬些,总归会好许多。”

尹太傅点头,“也是,蒋将军此次执掌帅印,自会多照看你一些。”话虽如此,尹太傅却仍有些放心不下,“只是,终究是战场,刀剑无眼,你要当心些。”

顾连卿淡淡地笑了一下,“太傅,连卿可是很惜命的,自然会想尽办法保全自己。只是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戍边十数载的将士不在少数,也不知连卿会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若是战事拖得太久,怕是要赶不上尹修的大喜日子了。”

听他提及自己,尹修有些疑惑地望着他,这出征打仗与他的大喜日子又有什么关系?

“这有什么?你若是想参加修儿的大婚,老夫与亲家商量商量,将婚期定的晚一些便是,左右他们两个还小,再等三两年也没甚大不了。”尹太傅爽朗一笑道。

顾连卿却显得有些烦恼,“就怕连卿此去不止三两年而已,罢了,还是不要为了连卿一人耽误他们的好,再者说,尹修是男子拖两年不算什么,但颜洛怎么说也是女子,到了出嫁的年纪岂有不嫁的道理?”

尹太傅倒是看得开,挥手道:“无妨,左右婚约在那,仅仅晚两年成婚,也不会有谁因此闲言碎语,你与修儿感情好,若是赶不上他的大婚恐有遗憾,我与亲家商量一番,他们定会理解的。”

顾连卿还要再说什么,尹太傅打断他,“好了,二皇子,此等小事何须烦扰,你尽管等着大胜回朝,届时便是修儿的大婚,如此也算双喜临门。”

“看来,太傅对此次出征,是十分看好的。”

“哈哈,自然,羌国虽孔武,但他们那新帝看着善于隐忍,可你看这不过才养精蓄锐不足三年,自个儿内政将平,便没了耐性,妄图在羌国之外寻得甜头。逞一时匹夫之勇,多半要吃个教训。我大玄虽几年不经战乱,但对付一个无齿小儿,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话虽如此,却总怕有个万一,二皇子上了战场,还需多加小心,若是能借此一战在军中立威,之后自然能顺遂不少。”

“连卿明白。”

“好了,老夫一个糟老头子与你说了这许多,估摸着你也该烦了,你看修儿都要睡着了,你们年轻人若是还有话说,便去说吧。”尹太傅摆摆手,示意两人随意。

尹修确是快要睡着了,这两人的话题一转再转,一个比之一个无聊,尤其最后谈及羌国,更是听得他犯困。此时便得了特赦一般,起身出了门去,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顾连卿拜别了尹太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大师兄,西境战场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凶险吗?”逛到了尹府的花园,尹修随意坐在一处假山的一角。

顾连卿也学着他随意坐了,“嗯”了一声,“不过确切的我也不知,毕竟我也没去过。”

“你还这么小的年纪,皇上怎么忍心的。”

“尹修,这话在此处说说便罢了,出了门可千万别在旁人面前说。不过,其实在皇家,我的年纪倒也不算太小了。有几位皇叔在我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顾连卿不经意道。

尹修听他谈及孩子,不由联想到自个儿的婚事,又不由想起颜洛与他的事,再加上之前尹太傅说起的延后婚期一事,出口问道:“大师兄,你真的要回来参加我的大婚?”

“那是自然,不过若是我在西境待得太久,你其实也不必等,我虽说是想看你成家,但你若急着娶了颜洛,那你自然不必顾念我,到时与我送个信来便是。”嘴上说的不在意,眉头却是蹙起来的,面色含忧,配上那张脸,任谁看了也要不忍心,何况是尹修,当即头脑一热,道:“没什么,我才不急,等你回来再成婚也一样的。”想了想,他又道:“不过你还是快些回来,否则到时洛儿年纪稍长些,再不出嫁总会有人说闲话的。”

顾连卿嗤笑,“还说你不心急,这怎么又催起我来了?”

尹修老脸微微一红,不语。顾连卿上前,伸手扶着他的肩,尹修心下疑惑,抬头看他,恰好望进他漆黑的眼眸。“你可要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茫然中,尹修已经做出了回答,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他与大师兄何时感情好到这份儿上了,非要参加他的大婚不可?又一想,他们可是共患难过的,好的如此好像也不为过,只是以大师兄那个性子,这可真是难得的很呐!

得了他的回答,顾连卿没再多留,出发在即,他还有许多事要准备。

“哟,听说你到尹太傅府上去了,结果可还满意?”顾连卿甫一进了清云殿的门,便见好友倚着门框,一副不正经的模样问他。

“尚可。”不理会他,轻飘飘回答了便越过他进了门。

“尚可?”蒋钰随后跟进来,“看你那形容,哪是尚可,分明是很满意吧。嘴角都翘起来了,往常要博您二皇子一笑,不知得费多大的功夫,这尹修当真是好福分。”

“你今日来,到底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寻我插科打诨的吧?”

蒋钰叹息,“我爹叫我来的,再有三日便要出发了,他说任何一场战争都会有人伤亡,难保那里面不会有自个儿,叫我先来安抚你,可别到时见识了真正的场面给吓到。当然,这话也是我爹对我说的,谁叫咱俩皆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

“我知道。”

三日后,大军开拔,顾钧在京都城门上亲自为十数万将士送行。城门下,亦有不计其数的男女老幼,携了酒水干粮,赠与这支即将踏上战场的队伍。

尹修混迹在人群中,瞧着马上那十几位将领中的一位,心情颇有些惆怅。顾连卿似有所觉,视线飘移几番,终于在人群中寻见尹修的身影,二人相视一笑。城门下众人没见着尹修其人,视线全部集中在了顾连卿身上,那一笑,后被添油加醋一番,成了二皇子诸多佳话传说中不可多得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孩子,等他回来,你还娶什么媳妇儿啊真是。

☆、 待吾归

顾连卿走后,除了起初的担忧,尹修的日子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顾连卿其人,在一年又三个月的时日中,于尹修而言,几乎等同于每月一封准时到来的书信,以及时不时出现在脑海中的一抹笑容。不得不说,顾连卿的笑令人惊艳,恐怕想忘记都难,哪怕是在梦中。

只是随着日子的流逝,尹修想起顾连卿的次数却多了起来,一旦脑海中出现那张脸,便会想一想,他如今在做什么?正在战场上厮杀吗?有没有受伤?偶尔也会想,他什么时候回来?

宣帝正德六年初夏,前往西境的十数万将士自京都出发,而此时,仿佛不过眨眼间,已是正德七年初秋了。

七月廿一那日,尹修正要依约前往颜府,却在出门时被家中的一小厮拉住,“少爷,西境来的信。”

“西境来的?今日不是初一啊。”尹修接过那信封。长途跋涉了几千里,中间换过了不知多少马匹,经了不知多少驿站才送到手上的信封,早已磨损的不成样子,拆开来,里边薄薄的一页纸却是完好无损的。

“阿修吾弟:

羌国已有求和之意,然负隅顽抗者甚多,议和事宜繁琐,兄为主将,不得归。

兄甚念汝,思及归期,喜甚,遂作此书。至多月余,待吾归。”

不同于以往满满当当的好几页纸,这一回的倒是简洁。尹修瞧了一眼落款,正德七年七月初五,距今已是十六日,如此,若是议和进行的顺利,再有半月,大抵西境就要传回他们凯旋的消息了。

古代最不好的就是这一点,通讯实在不便,半月前写成的书信,要等半个月才能交到收信之人的手上。再有就是这边关战场的消息,若是半月后议和成功,等消息传回京都又是半个月,再等班师回朝的圣命传到边关,那边数万将士回来,林林总总加起来,要见到顾连卿,恐怕还得等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怕是连大师兄的弱冠之礼都要耽误了。尹修收起信封,心中盘算着。闲时尹太傅提过,寻常人家的男子二十行冠礼,但皇室不同,大玄国的皇室宗亲皆在十七岁上行冠礼,顾连卿的生辰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距今还有二十四天。

不过,这终究不是他尹修该*心,也不是他能*心的事,消息已然收到,与颜洛的约倒是不能耽误了。

颜府花园中,一从淡雅的菊将开未开,颜洛坐在花丛一旁的凉亭中,与雨萱一同向池塘中抛洒鱼食,逗着水中的鱼儿。颜洛比尹修小一些,已十六岁又两个月。十六岁的少女比起尹修初见她时更显娇美,性子也愈加落落大方,使得尹修当初对她的那份喜爱不断扩大。

原本颜家打算在颜洛及笄后便安排她与尹修的婚事,却不料,尹太傅答应了顾连卿要等他回来再为二人完婚,于是这婚期便拖了一年又两个月,将将比顾连卿出征的时间短了一个月。

“洛儿。”尹修信步走过来,一脚还未踏上凉亭的台阶,便听雨萱道:“尹家小公子,哦不,不该叫小公子了,该唤尹公子。”正值生长最是旺盛的年纪,一年多的时间,尹修的身量抽长了不少,看着也比之前挺拔了些,虽谈不上健壮,但好歹早晨照镜子时,尹修不会再觉着镜子里那少年像个小姑娘。“我说尹公子,这都还俗多久了,您这头发怎就不见长呢?雨萱记着从前您还未出家时,那头发分明长得漂亮的紧,看着比我家小姐的还顺还亮呐!”话一说完,又挨了颜洛一记掐。

尹修脚下一绊,汗颜道:“这个,许是从新长的头发便比较慢吧,雨萱姐姐,你以后还是莫再拿洛儿调侃了,每日挨一记掐,还嫌你那腰上不够疼么?”

“我家小姐太过文弱,我若不调侃她几番,不先叫她适应着,往后出了门子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来往,还不得叫人欺负了?”雨萱揉着腰间,巴巴的讲着她的大道理。

“讲什么出门子,还不知什么时候的事呢?”颜洛红着脸回嘴道。

雨萱见她脸红,愈发来劲,那性格脾气仿若是比颜洛还小的小姑娘,空长了颜洛好几岁。“这哪会不知呢?我家未来的姑爷不就在这么?”说到此处,眼风扫了尹修一下,见此,颜洛的脸便更红了。“说来,二皇子何时才回来啊?可千万别等到我家小姐成了老姑娘才回来,那多蹉跎人!老爷们也是,怎也不为小姐想想?女孩子年纪大了总是不方便。”

她话中的意思,尹修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可若是一个局外人听了这话,怕是要以为,要娶颜洛的不是尹修,而是顾连卿了。分明是他的未婚妻,却要等到另一个男子归来才能出嫁,这事越想,尹修心中便越是生出几分憋闷。

这一年多里,分明他与颜洛的关系已比之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可当初那令他纠结许久的心结从未解开过,等大师兄回来,他与颜洛的婚事,还能作数吗?如今与他有了几分甜蜜的颜洛,在见了自个儿以前的心上人时,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尹修在颜府待了不久,心中的烦闷渐渐加重,便告辞离开。原本想与颜洛提起的顾连卿回来的事,到底半个字都不曾言及。

八月初一那日,尹修去了镇国寺,已然八岁多的尚空不再如从前那般清闲,其他僧人该做的课业,他也要一点不落的照做,于是尹修只能与他玩闹了一会儿便被“赶”出来了。

“师父,您当初与我说顺其自然,可我却总觉着这与其说是顺其自然,不如说是在等待审判,甚至我这根本就是在等死。”去了铭生的院子,铭生仍像以前一般老神在在地端坐于蒲团上,合紧双目听尹修诉苦。等他说完了才睁开眼来,“怎又忽然提起此事了?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尹修将坐麻了的双腿换了个位置,一手托着腮,“是啊,上个月廿一那日,收到了大师兄的书信,说是最多月余,西境的战事便能结束了。”

“尚清对你倒是看重,整个京都都不知道的消息,却是叫你头一个知道。”

“师父,您就别拿我玩笑了,我这问您正事呢!”

铭生抬抬手,“好好,不玩笑便是,可你这事当初我说不清,如今再来问我,我便能说清了?你啊,病急乱投医,有这功夫,不若好好讨讨颜洛的欢心,倒是胜算还能大一些。”

“唉,我这不是没人诉苦了吗?不与您说与谁说去?”

“与颜洛说去啊,早日知道她心中所想,你也不必这般苦恼,正所谓‘早死早超生’,为师说的可对?”

“您又说笑了,‘早死早超生’这话,旁人说得,可您说不得,看您活了这么久,也没见您想超生来着。再者,我觉着我家洛儿如今也有几分喜爱我了,必得再接再厉才对,此时去问不得前功尽弃么?”

铭生抬手一划,一旁桌案上摆着的苹果便落在了尹修头上,“哎呦!”尹修被砸的惨叫一声,“敢对为师不尊,你这胆子倒是比头发长得还快。”

“嘿嘿——”尹修摸着脑袋,眯着眼贼笑。他还俗已有一年半了,头发却还盖不住脖子,确是长得忒慢了。

“私下里偷偷修剪过了吧?”铭生冷不丁问道,尹修手上动作一顿,又是一阵贱兮兮地笑,“师父,您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之前活着的世界,男子几乎都不蓄发,除去一些喜爱长发的,最长也不过就我这般了,蓄了长发对我而言实在是不习惯。您就多担待些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俗语道,随意残害自己的身体,是对父母的大不敬,是妨害。自古至今皆有这个说法,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你已见识过超乎寻常的事,这些姑且一信也没什么,往后还是别剪了。”

师父活了一百多年,也颇有些老古董的性子了,尹修如是想着,答应的也有几分随意,“我知道了,师父。”

离去前,尹修又去与尚空道别,尚空手上托着经卷,拉着他的袖子仍是舍不得,“二师兄,下回你来之前我一定会事先将课业做完,空出时间来陪你的。”

尹修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好,心中想的却是:小*孩儿,你上回也是这样说的,这回不还是急匆匆就把我赶出去了!不由想起自己当年上学那会儿,每回的作业也是拖到最后一刻才抄完,一片缭乱的字迹,连自己都认不得。

回了尹府自个儿的卧房,翻箱倒柜将顾连卿的书信都拣出来,一一摊在桌上。看着每封信的开头,顾连卿对他的称呼可谓是一变再变,起初是干巴巴一个“尹修”,几回之后,却忽然变成了“尹修吾弟”,那时尹修在回信中刻意强调了一番自己年纪比他大,换回来的却是下一封信的称呼一跃而成了“阿修吾弟”,肉麻的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尹修坐在书桌旁,拿起一封写着“阿修吾弟”的信,对着窗口投进来的光看了许久,“大师兄,你何时回来啊?”等你回来,我就能超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才发现,超生和超生,哈哈

声明一下,没有包子啊(づ ̄ 3 ̄)づ

☆、 遇袭

眨眼便是中秋。

西境战场自入夏起便是捷报连连, 前日更是传来了羌国求和的消息,当今圣上立即挥毫拟了旨意, 西境的将士们即刻便要班师回朝。只不过,这个即刻恐怕是将近半个月之后了。

有了这份喜讯, 今年宫中举行的中秋夜宴上, 觥筹交错, 众人兴致高涨,无一不是尽兴而归。更加之, 圣上龙颜大悦,准许大臣们携家眷前往, 与君同乐。尹夫人自前年年宴没有参加, 之后的一应宴会也越发没了凑热闹的兴致, 可怜尹修便被美人娘推出来与尹太傅作伴了。

席间, 诸位大臣们美酒饮得酣畅, 话匣子不免也开了, 乘着西境捷报的由头, 对战场上诸位将领的军功颇为称赞了一番。其中自然不乏对顾连卿的赞美, 尹修在一旁听着, 渐渐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知道自个儿与大师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从前差的是出身与头脑,可出身却也差的不多,一个虽是皇子却不怎么受重视,一个又是肱骨之臣的独子,两相比较,半斤八两。至于头脑, 他自认确实差了些,从前在镇国寺时,师父偶尔会将三个徒弟一同叫去授课,大师兄永远是学的最快的一个,甚至能与师父争辩几句,而他,便不用提了。

以上那些尚能归咎于先天条件,而如今大师兄的赫赫战功却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上回的书信中也隐约提及他如今已是主将。虽说皇子不能在朝中任职,主将之位只有兵权却没有正规的任职,一旦战事结束兵权便要全数归还。可依西境传回的消息,他在军中的声望却是仅次于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将了,而他尹修自问在这一年多里都做了什么?当真越想越是憋闷!

憋闷的狠了,尹修眼前的酒水便消耗的快了些,幸好记得上回醉酒之后撒了酒疯,便没有饮得太多,只是最终停杯时脑袋也有些昏沉了。尹太傅在一旁时不时留意着,见他停了酒杯,又确认他饮的不多,这才放心。“修儿,若是不舒服,不如去外边吹吹风?”

“爹,你也去吗?”尹修起身,起的有些急,身形晃了一下。

尹太傅见他站立不太稳当,正想陪他一起,却被邻桌的大人拉住,尹修见他一时脱不开身,便道:“您先忙着,我今日喝的不多,不会发酒疯的。”说罢哈哈笑了几声,晃晃悠悠出了门去。

今日中秋宴,顾连卿与蒋钰不在,秦珂与颜洛是姑娘家,素来中秋宴上众大臣赴宴都是不带家眷的,今年虽是例外,却也鲜少有官员带家中的女儿来,她们二人自然也没有来。如此,尹修认识的这几人便一个都不在场,出门吹风也只有只身一人了。

宴厅所在的宫殿近旁便是御花园,醒酒的好去处。这时节,正是菊花盛放之时,御花园中即使是晚上也点了宫灯,园中美景照得亮堂堂的。宫中的花匠们可谓是挖空了心思,培育出几个从未见过的花种来,尹修一路看过去,大呼稀奇。

循着□□走了许久,到了御花园深处,被浓郁的花香熏了一路,没能醒酒,倒是觉得脑袋更加混沌。尹修转身,打算出了这片花园,走近□□一侧的一座假山时,却被突然袭来的一股力气拉向一旁。正在发晕的脑袋还没能反应过来,腰间却被箍住,眼前顿觉一黑,脸上随即传来温热的触感。

“谁?”迟钝的脑子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自个儿这是被人用手遮住了眼睛。

身后那人不答,捂住他眼睛的手没有移开位置,却用另一只手扳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脸上不时有气息拂过,尹修觉得两人的距离一定是极近的,按这人搂着自己腰间的力气,应该是个男人。混沌的脑子又后知后觉地想:这夜黑风高的,一个男人跑过来偷袭他,这是个什么情形?难不成——?

想到大玄那剽悍的民风,尹修手脚再也老实不得,奋力挣扎起来。只是凭他那点力气,又因为饮酒而大打折扣,对禁锢住他的那人来说,简直不痛不痒。尹修挣扎不脱,心中一急,脱口便骂:“你这变态!老子又不喜欢男人,你他妈犯贱啊!给我放开!”

也不知他哪一句话*到了那人,正要继续,唇上却被堵住,还没骂完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口中,“唔?嗯···嗯唔···”尹修挣扎的力度又大了些,却依旧没什么用。

不知过了多久,尹修只觉得脑子更加不清醒了,那人才将他放开,手上却仍然用力搂着他。“你······是谁?”尹修一边平顺着气息一边问。本来没奢望这人会回答他,这么问不过是下意识的,没想到那人却开口了。

“阿修。”松开遮在他眼前的手,那人将他抱紧,微微俯身将下巴埋在他的肩窝,“我回来了。”

尹修心中一惊,费力推开他一点,抬起头打量那张脸,心中怒气横生,一巴掌扫过去,“妈的!长这么丑还敢冒充我大师兄!丫把你能耐的!”

那人没想到他会伸手便打,堪堪让开一步躲过去,尹修一时扑了个空,加上脚上虚浮,没能停稳,向一旁的假山撞过去。

“阿修!”那人赶忙上前却没能拉住他,眼看他撞上了假山,“阿修,撞到哪处了?”将尹修扶起,却见他闭着双眼,连忙上上下下察看一番,头上并无伤痕,不过是右肩上的衣物擦破了一块。好在天气凉了穿的也多些,应该并未受伤。闻到尹修身上淡淡的酒气,那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在尹修耳边低声道:“好在没像上回那样,否则我没死在战场上,倒是要不明不白地死在你手里了。”

“什么人?”附近巡逻的一队侍卫听到动静,便寻了过来,却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正扶着另一男子站在假山旁。说起这二人,他们倒是都认识,“原是林副尉与尹公子,二位在此是······?唉?尹公子这是怎的了?”

被称为林副尉的男子道:“今日宴上饮了酒,便出来吹吹风,恰好也能趁机逛一逛这御花园,偶遇了尹公子,不过他似乎不胜酒力,已然在此醉的睡着了。”

“原是如此,林副尉可要我等帮忙?这便去通知尹太傅。”那领头的侍卫正要叫身后的人去通报,却被林副尉拦下,“不必麻烦了,我本也正要回城外军营中,至于尹公子,正好顺道将他送回尹府,只是要劳烦几位向尹太傅告知一声。”

“如此也好,我等这便去告知尹太傅,林副尉一人送尹公子回去?可要帮忙?”

“不用了,”林副尉将尹修背在背上,“林某好歹在军中待了许多年,这点力气还是有的。”那侍卫爽朗的笑了几声,“也是,不过为了方便些,还是叫我这位兄弟送您二位出宫吧,否则路上重重盘查,终究浪费时间。”

“多谢。”

“何必多礼,我等倒是对林副尉钦羡的紧,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这才是男儿本色!哈哈哈——魏旭,你去为林副尉带路,林副尉,请!”那侍卫当真性情豪爽,伸手作请,林副尉道谢一声,便背着尹修随魏旭走了。

出了重重宫门,林副尉寻到自己来时乘的马车,与车夫一起将尹修扶进去,“去尹太傅府上。”车夫没有多问,驾车离开了宫门。

马车行到尹府门前,看门的家仆喊了人出门来接,见尹修睡得沉,不敢打扰,只轻声道:“多谢您送我家少爷回来,敢问如何称呼?”

林副尉不答,只道:“不过举手之劳,还是先扶你家少爷进去吧,告辞。”说罢又回了马车上,疾驰而去。

尹府每年中秋也会备上美酒佳肴,上到家主,下到各个家仆,皆能一享佳节。因此,尹修回来这时,家中所有人还未入睡。尹修被送回房中,尹夫人听到仆人们通报也过来看了看,见只是因饮酒睡了过去,也便放心的回去了。“阿左这几日跟着管家学习账目之事,不在少爷房中,你们在外头仔细听着些,好生照顾着。”

虽有尹夫人吩咐,但到底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家仆们难免有些松懈,凑作一处说说闹闹,便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顾着尹修那边了。整个尹府灯火通明,不起眼的一处角落里,墙头上跃下一个人来,只是偌大个尹府,却没有一人注意到此处。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竟是方才的林副尉,他似是对尹府颇为熟悉,转过几个弯便寻到了尹修房中。确认了身后无人,他推门而入。

床榻上的尹修只着里衣,睡得人事不省。林副尉坐在床边看了他许久,终于伸出手去掐住他的脸颊,赌气一般道:“竟说我丑,想不到你这么注重容貌。”尹修被他掐的皱起眉头,伸手打掉他作怪的手,林副尉轻笑一声,起身离开床榻。

轻手轻脚地去打了一盆水来,林副尉将脸上打*,等了片刻,竟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而那张脸,分明是本该正在西境战场的顾连卿!

顾连卿回了尹修身旁,将尹修移向里侧,随后脱掉衣裳,也躺了上去。抱着熟睡的尹修,心中终于安定下来,“不知道明早见到我,你会是何反应?”

尹修唔哝一声,想翻身却没翻动,挣了几下才又睡着。

☆、 金屋藏娇

尽管尹修觉得他这么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 胆子总该比旁人大上那么一点,但坦言, 他今日醒来时,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大、大、大师兄?”尹修结结巴巴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不对, 你怎么回来了?你何时回来的?”

尹修坐起身, 顾连卿却仍躺在床上, 半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懒洋洋道:“这么吃惊做什么?昨夜不是都见过了么?”

“昨夜?”昨夜做什么了?与老爹一同赴宴, 然后喝酒,然后有些头晕, 再然后呢?尹修扶着隐隐有些发疼的脑袋, 想得脑浆都要变成浆糊了, 也没想起昨夜还做了什么。换言之, 他断片了, 继上一回撒酒疯打人之后, 他又一次断片了。

低头看向顾连卿, 只见他正期待地望着自己, 尹修摸着后脑勺, “大师兄,我记不起来了,你······”说着,却见顾连卿翻个身背对着他,“想不起来算了。”

这是,生气了?尹修满心莫名, 他怎么觉着一年多不见,大师兄脾气见长啊,还越长越怪了。

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尹修正向外间走,身后的顾连卿又翻回身来,“阿修。”虽说以前收到过许多以“阿修”称呼他的书信,但亲自从顾连卿的口中听到却还是头一回,那一声“阿修”叫尹修不由得抖了一抖。他颤颤巍巍的回过身来,“怎、怎么了?”

“我是私自跑回来的,别叫旁人知道了,否则······”他伸手在自己颈间比划了一下,尹修又是一抖。他走回床上坐着,正色问道:“你为何要私自回来?还有,你何时回来的?之前都待在哪里?没叫人发现吗?”

顾连卿打了个呵欠,眼中水汽氤氲,一头乌黑的发丝散在枕上,十分慵懒,看的尹修呆了一呆。“我已回来三日了,自西境传回捷报的那个副尉便是我,蒋钰在西境抓了个十分有趣的人,那人易容的手艺不错,我便叫他帮我换了张脸。昨夜你见了我也没认出来,还骂我丑来着。阿修,我分明觉着那张脸长得还算不错的,你评断美丑的标准是否也太高了些?”

“啊?是吗?哈哈——”尹修傻笑着,却被顾连卿接下来的动作拉的猝不及防,回神时,人已经趴在了顾连卿胸前。“你看看,我这张脸是美是丑?”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带着盈盈笑意的脸,尹修脑子已然转不过来了。这是我大师兄吗?这是假的吧?大师兄那性子怎么可能这样与他开玩笑?

“大、大师兄,你还是不要与我玩笑了,怪吓人的。”尹修打着哈哈道,只见顾连卿瞬间变了脸色,“吓人?你对我的评价便是如此吗?”

“不是!”尹修忙道,“我再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人了,你看京都那么多的姑娘都喜欢你,你的相貌自然是好得没的说了。”

“是吗?”顾连卿对他的答案似乎很满意,“那你呢?你喜欢吗?”

“我······”尹修暗地里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今日大师兄从头到脚没有哪一处是正常的,一定是他在做梦!可腿上被自己掐的很疼啊!他欲哭无泪,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不逗你了。”顾连卿松开他,“我饿了。”

“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得了特赦一般,尹修匆匆穿好衣裳便去洗漱了。

“当心别叫旁人发觉。”看他要出门了,顾连卿又出声提醒。

“我知道了,你放心。”走了两步,尹修又退回来,“大师兄,跟在我身边的小厮近来跟着管家学管理账目的事了,这房中一般不会有人进来,你若是没什么去处,便先待在这里吧。”

“正有此意。”顾连卿对他笑笑,“你去吧。”

一顿早膳,尹修吃的心不在焉,满脑袋想的全是待会儿要怎么在爹娘的眼皮底下将吃的带出去。等早膳结束,桌上的食物已是所剩无几了,于是又盘算着要不要去厨房偷拿些。

尹夫人看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还以为他昨日醉酒尚未休息好,连连叮嘱他注意身体。尹修应下了,借坡下驴称自己要回去休息,却转道溜进了厨房。

等尹修做贼一般从自家厨房带了吃食回到房中,顾连卿已然起床打理好,床上的被子也叠的整齐。只是那身上穿的衣裳尹修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总觉穿在他身上有些怪异。

“阿修,我没带换洗的衣裳,便先穿你的了。不过你的衣裳有些小,太傅平日都不给你一顿饱饭吗?”

你高你有理啊?尹修上前,将手中装着包子的纸包塞进他手中,“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过才十七岁,长那么高作甚?”

顾连卿将纸包放在桌上,凑近尹修身旁,尹修想后退一步,却被他拉住,一只手放在尹修的头顶比划,“果然高了许多。”他嘀咕了一句,却因为两人挨得近,被尹修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不由开始冒火。“吃你的包子!多吃点,赶明儿把这屋顶给顶开去!”

“阿修,你生气了?”

“吃你的包子!”

顾连卿果然不说话了,乖乖的开始啃包子。看他干巴巴的啃包子也噎的够呛,尹修倒了杯水给他,忽觉自己这气来的也忒莫名其妙了。果然还是心理不平衡的问题,分明比他还小了小一年,凭什么长得比他还高?

因为与尹夫人说过今日要休息,整个上午过得倒也清闲,直到午时都没人来过。不过时近午时,厨房倒是来人了,隔着房门敲了两下,听到尹修应声,便问:“少爷,您的午膳是在房里用,还是与老爷夫人一同用?”

尹修正愁午膳的问题,这倒好,省得他再去厨房偷了,便道:“在房里用吧,还有,多做些吃的,今早吃得少,有些饿了。”

那人道一声“是”,脚步声渐渐远去。尹修回身,见顾连卿手中拿着本书,坐在床侧倚着床架正看得投入。“大师兄,你看什么呢?”

顾连卿将封皮给他看,赫然一本《大玄国史》,亏他看的这么起劲。看着尹修脸上明显的失望与嫌弃,顾连卿倒不在意,“阿修,你看过《国史》吗?”

“没有啊,总归不过就是某某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再不然,某某年某某地界旱了涝了,否则便是地动了,再来就是某某年某某人做了什么大事,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你知道我大玄史上出过几位男后吗?”

“啥?”尹修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男后?”还有这种生物?

“大玄好男风者众多,男子婚姻也是自古便有,这也没甚好吃惊的,你这是什么神情?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连皇后都可以是男的啊!

顾连卿听不见他的心声,只慢慢道:“大玄开国至今已有近千年,三十一位帝王,其中有七位的皇后便是男子。”

“男的?那他们哪来的后嗣,你们顾家是怎么延续下来的?”

顾连卿斜眼看着他,“你傻了吗?皇家怎可能只有一位皇后,后宫佳丽不说三千,至少也有上百,延绵后嗣容易得很。”

“那么,那些男后岂不是过得不好?”

顾连卿看着尹修,“他们过得好不好我不清楚,只是他日我若为帝,做了我的皇后,我必定不会叫他吃半点苦头。”

尹修心头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想做皇帝?不对,这不是重点,大师兄,你喜欢男的?”军营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他白纸一般的大师兄进去待了一年多,出来时不止性情大变,竟还弯了!

“是又如何?你怕了?”顾连卿眼中带着挑衅。

尹修定了定神,“这倒没有。”从前他身边也有这样的朋友,说怕倒不至于。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尹修几乎就要觉得尴尬,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少爷,午膳做好了。”

“大师兄,你快寻个地方躲躲。”将顾连卿拉起来推向衣柜,尹修匆忙去了门口。

“少爷。”为首的厨娘低头行礼,招呼身后的丫鬟将午膳的菜一一摆到外间的桌上,随后又一一离开。整个过程都没人向里间多看一眼。尹修关上房门,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师兄,出来吃饭吧。”

顾连卿从里间出来,“怎么弄的像是金屋藏娇一般?”

尹修被呛了一下,赶忙饮了一口茶压下去,“什么金屋藏娇?且不说我这屋子不是金屋,你也不是娇,人家那金屋藏娇是能叫旁人知道,却不给旁人看见,可我呢?既不能给人知道,也不能叫人看见。”

“委屈你了。”

“嗯。嗯?”尹修回过味儿来,“怎么说的好像不能见人的是我一般?”

顾连卿但笑不语,低头专心吃饭。尹修吃瘪,正打算拿吃的出气,却发觉厨房竟只送来了一双筷子。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顾连卿吃得香甜。

“阿修,你怎么不吃?”

“没筷子。”

“要我喂你吗?”虽是问句,手中的筷子却已夹了菜送到尹修嘴边。尹修的小心脏再次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的大师兄到底是怎么了?

“阿修?吃啊。”

“啊?”尹修正出神,一张嘴却被他塞了一嘴的菜。

不可否认,大师兄变得比以前温柔了许多,可尹修觉着他一时消受不来,一年多不见,哪怕大师兄的改变是渐进的,可于他而言,这根本是突变的。大师兄对他太好,好到叫他战战兢兢。若要适应,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午膳用完,尹修又叫顾连卿躲在内间,自去唤了人来将桌子收拾妥当。回内间时,顾连卿已经在床上躺好,准备午睡了。见他过来,还向内侧移了下,“阿修,过来。”

“才刚刚用完午膳怎么就睡?对身体不好。”虽是这么说,尹修仍是上前躺下,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大师兄,你如今有何打算?”

“打算?唔,等大军回朝吧,在那之前偷偷回到军中,再与大军一同入京,之后如何,再作打算。”顾连卿翻身看着尹修,“问这个做什么?烦我了?”

“没有,只是我也不能每日留在房中陪你,若是我不在,你一人在此不会无聊吗?”

“不在尹府,你还会去何处?”

“比如,”尹修想了想,还是道:“颜府。”

“喔,你与颜洛,之前说过,若我回来你们便成婚,想来,你的好事将近了。”说罢他打了个呵欠,翻身背对着尹修,“我困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 臆想

“修儿, 近来是不是身子不适,怎么总待在房中休息?要不请位大夫来瞧瞧?”在尹修一连窝在房中两日后, 八月十八,尹夫人终于找上门来。

听到敲门声时, 尹修的小心脏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虽说明知尹夫人不会冒然直接进他的房间, 却仍是抑制不住地心惊肉跳,活生生的做贼心虚。

“洛儿今日差人送了信来, 说是原本说好了中秋之后你便去府上,她还特意亲手做了月饼给你, 结果你竟没去!等了两日你连个音信都没有, 她担心你出了事, 今日一大早便差人来问。你倒是说说, 这么好的媳妇儿, 你不殷勤着些, 还指望人家姑娘家跟在你身后追吗?”尹夫人坐在外间的茶桌旁, 甫一落座便开始数落, 尹修乖乖站在一旁, 垂首声声应着:“是,孩儿错了,明日便去洛儿那里赔罪。”

尹夫人看他态度还算得上诚恳,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若是当真身子不适便与娘说,可若是没有, 便多去颜府走动走动,眼看戍边的大军便要回朝,你与洛儿的婚期也近了。这不,自打上回西境的消息传回来,咱们两家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估摸着,等二皇子回来,正好喜上加喜。”饮了口茶,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与颜夫人约好今日便去镇国寺,请国师卜算个办喜事的好日子,你可要一同前去?”

“这个,不必了吧,娘您做主便是。”尹修腆着脸笑道。古来这种日子不都是父母决定的来着?他去了能做什么?左右听不懂,还不是一个人无聊。

尹夫人抬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为娘还不是记着你自打这月初一便没去过镇国寺,这才问你去不去的,你这一脸的不耐烦是如何?小心下回去了又遭尚空那孩子闹脾气!”

不耐烦?他有吗?“娘,空空乖着呢,不会乱发脾气的。再说,上回去时我已经与他打过招呼了。”尹修睁眼说着瞎话,“您不是说与颜伯母约好了吗?再不走,今日回来时怕要天黑了。”

“你这孩子——”尹夫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日头已经上了三竿,她打算暂且不与尹修计较,“那你可要记着,早些去向洛儿赔罪。”

“好,娘,我记着了。”尹修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尹夫人瞪了他一眼,走向门边。一脚正要踏出,她却回身看了一眼,尹修心中一惊,“娘,怎么了?”

四下打量一番,尹夫人疑惑道:“修儿,你方才听见什么动静没有?你这房中,还有旁人在里头?”

“没,没有啊。”听她这样问,尹修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不敢出又不敢进,“哦,我开了窗子,大概是被风吹倒了什么吧。”

“是吗?”尹夫人看了他一眼,“屋子里的东西要小心归置,仔细别磕了碰了。”

尹修看着她走远,这才松下那口气,将门关上。“大师兄,我娘走了。”走到衣柜旁,尹修轻轻在柜子的小门上敲了两下。

顾连卿打开衣柜,从里边钻出来,口中念着:“这下倒好,不像是金屋藏娇,更像是偷人了。”

“大师兄,偷人这种话,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将衣柜中整理好,尹修很是好奇。

顾连卿理好衣裳,又坐回床上,倚着床架看他的《国史》,口中漫不经心地回答:“军中都是男子,话语间难免有些粗犷,又大多来自平凡百姓家,自然算不上文雅。日夜与他们待在一处,耳濡目染,总会学到一些。况且,话虽粗,却是极其贴切的。旁人都是粗言粗语,若是只我一人文绉绉的,还怎么领兵?”

“军营,还当真是个磨砺人的地方。”尹修不禁感叹。

“是啊······”顾连卿轻叹一声,垂下眸子,继续看书。看他看得投入,尹修不免有些无聊,便去一旁的书架上挑了本话本子看。尹修平日懒得去书房,便干脆挑了些感兴趣的书,叫人搬了个书架安置在卧房中,倒也方便。

不过这书架搬过来许久了,书倒是没有看过几本。当时挑书时只问了阿左一句哪些书有趣,搬过来的便大多是阿左挑的,说是以前尹修爱看的话本。那时想着话本即是小说之类的书籍,也该是最有趣的书了,看看也不错。可此时,尹修看着手上那话本子,却是越看越觉不太对劲。

怎么都是男人?整本书看了五分之一,还不见有女子出场,又不死心地向后翻了翻,翻到三分之一那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女子,可是再往后,不巧翻到了那女子香消玉殒的一页。再一页页翻到最后,尹修终于认命,好一个断袖情深,呵呵——

他怎么忘了,原本那个叫尹修的,可是个断袖。他扶额偷偷看了床上的顾连卿一眼,还是个喜欢这一位的断袖。心中不免猜想,若是原本那个尹修,此时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二皇子就坐在自家的床上,会作何反应呢?估摸着会扑上去吧,然后再······臆想了许久,尹修才想起,以空空与阿左口中听来的从前那个尹修对大师兄的态度,估计是下边那个吧。脑中随即浮现尹修被顾连卿压在身下的情景,两人不着寸缕,赤条条贴在一处,吓得自个儿浑身一抖。

疯了,真是疯了!好歹用的是同一副皮囊,有这么想自己的吗!

心中将自己骂了千百遍,可尹修却悲催地发现,许是脑中浮现的那画面太过惊悚,竟如同刻在了脑中一般,时不时便要冒出来。

“阿修?”注意到尹修满脸懊恼的发了许久的呆,顾连卿出声问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尹修险些跳起来,慌忙将那话本塞回书架上。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他回头,看着顾连卿,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却根本无法直视顾连卿的脸。

当真要了命了,叫你想些有的没的,造孽啊!

脑中那副画面定格,尹修强笑道:“那个,大师兄,我爹昨日叫我去找他,我刚记起来,那我去了。”

“好,你去吧。”看他落荒而逃似的,顾连卿起身来到书架旁,抽出方才尹修放上去的话本。尹修一时着急,书放的不正,倒是好找。翻开来看了一会儿,顾连卿盯着门口的方向,笑的很有深意。

尹修躲在尹太傅的书房中,直到天色渐晚还不肯离开。尹太傅看着坐在一旁假装读书的儿子,连连叹气,“修儿,饿了吧?读了半日的书,定是累了。要不用过晚膳再来?”

尹太傅那语气,难得一见的和蔼,尹修很是受宠若惊,笑着应道:“好!”却在合上书的一刻,笑容僵在脸上。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尹太傅,后者仍是一脸慈爱的笑,“我儿出息了,反着看书竟也能看上大半日,来,与为父说说,今日有何收获?”

“爹,嘿嘿。您饿了吧,我这便去厨房叫他们多做几道您爱吃的,说来,娘回来没有?怎么没听见动静呢?”尹修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挪过去,打开门飞也似的逃了。

“修儿,急急忙忙地去哪里?”说曹*曹*到,尹夫人才刚进门便遇上了尹修。“时辰不早了,去叫你爹来饭厅。”

尹修只好苦兮兮地回到尹太傅书房,有气无力地喊:“爹,娘回来了,叫您用晚膳。”

尹太傅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看到尹修的下巴都快低得戳到胸膛,这才起身去了饭厅。

饭厅中,尹修在尹太傅与尹夫人的视线中煎熬了许久,终于匆匆用完了晚膳。说来也奇怪,他爹看他的眼神满是责备,这很正常,可他娘的眼神是怎的了?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看得他揪心。

离开饭厅,尹修终于回了房中,自然没忘了又去厨房偷了一回。只是,本以为可以放松了,顾连卿却又给他出了道难题。

“阿修,我要洗澡。”

洗澡?脑中那幅画面再次冒出来,尹修哆哆嗦嗦问,“现在,就要洗吗?”

“是啊,怎么了?”顾连卿笑问。

“没,没怎么,我这便去叫人送热水来。你,你先躲躲。”转身出了门,尹修将门关上,又将额头抵在门上,心中苦不堪言。你说闲着没事,早不洗晚不洗,怎么偏偏在他看了那劳什子话本之后洗?大师兄啊,你这是在坑我啊!

等家仆们将浴桶送来,又倒上热水,已是一刻钟以后了。顾连卿自衣柜中出来,“怎么这么久?早知我便先不躲了。”他将手探进水中试了试水温,伸回手来便开始脱衣裳,脱到最后只剩了一条里裤,他这才突然记起来一般,回头问道:“阿修,你要一起吗?”

欣赏了一番美男脱衣的尹修,视线还胶着在顾连卿背脊肌理的线条上,乍然听见此问,微微睁大了眼,“哈?”

☆、 共浴

“大, 大师兄,不必客气了, 你先洗吧,我不用了。”尹修双手做出请的姿势, 向后退了一步。顾连卿却道:“是吗?可我已来了三日了, 虽说现今天气凉爽了些, 身上不容易脏,可这······再者, 只我这个做客的一人洗,却叫你这个主人在一旁看着, 总有些说不过去吧。”

尹修将脸撇向一旁, 心中呐喊:若不是你在, 老子早跳进浴桶里扑通开了!你当我愿意这样脏着啊!面上却甚是和善地道:“什么主人客人的, 大师兄, 你我自然不用见外。而且, 旁人不知你在我这, 若是两人洗怕会叫旁人发觉?”

顾连卿疑惑, “这怎会被人发觉?”

尹修却比他更为疑惑, “两个人,自然需要更多水,换水时不会被人发觉吗?”

看着他脸上呆呆的表情,顾连卿嗤笑出声,“阿修。”尾音稍稍拖长,透着一股宠溺与无奈, 听得尹修颤了一颤,“方才我问的是,你可要与我一起洗?是指我们同用这一个浴桶,你可明白了?”

说到这份上,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只是······“那大师兄,你先洗吧。”

“你怎么还是······”不再与他多言,顾连卿上前两步便开始脱尹修的衣裳,惊得尹修慌忙中拉紧了衣襟,大叫一声,“你做什么?”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倒是将顾连卿惊在当场。

“阿修,你该不是害羞了吧?”看尹修眼神游离,顾连卿想起了今日尹修看过的那话本,“你我都是男子,不需那么多讲究,你的浴桶也足够大,否则你我中任何一人先洗都是不妥,为何不一同洗呢?”

话一出,尹修也觉着自个儿有几分矫情了,本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他一人看的,大师兄又不知他心中所想,何必瞻前顾后,弄的两人一起尴尬?再者,哪怕大师兄喜欢的是男人,当年若是能喜欢他,一早就喜欢了,又哪会等到现在?唉,分明是他心思龌龊,怎么却做得像是大师兄要对他如何呢?太不爷们儿了!

自我批判完毕,尹修松开抓着衣襟的手,顾连卿便顺手又来替他脱衣裳,脱到一半,尹修回神,这情形有些不对啊!一起洗澡便罢了,哪里用得着亲自来替他脱衣裳的?“大师兄,我自己来!”

“好。”笑看他一眼,顾连卿低头脱下了身上最后的衣裳,率先跨进浴桶。不小心瞥了他一眼,尹修手上的动作一僵,随即更是加快了脱衣的速度,眨眼衣物也褪得精光。顾连卿坐在浴桶中的一侧,将另一半空出来,趴在浴桶边缘支着胳膊上下打量他一番,“阿修,你太瘦了些,太傅不曾请人来教你练武强身吗?”

被他打量的不甚自在,尹修含混着应一声“没有”,脚上快速地跨进浴桶中坐下,原本看着只到顾连卿胸口的水,这下险些漫了出去。就这还嫌他瘦,他若是再胖些,今日这间屋子就要叫水给淹了!

“若不然,我教你吧。”

“什么?”

“我教你练武吧,左右我闲着无事可做,大军回朝最快还得大半个月,总不能每日闷在房中。”

尹修有些迟疑,“可是若在院子里练,怕会叫人发现。”

“那便在房中练吧,只是些强身健体的招式,不需要太大的地界,这屋子里足够了。”顾连卿笑的温和,“你说呢,阿修?”

“好吧。”说来,尹修倒是对习武之事十分憧憬的来着,当初想跟师父修习法术,他却说时候未到,那不如先学些武功也不错。想起当初师父教他启蒙之事,尹修才发觉,他已有许久不曾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了,当初刚还俗时,他犹不死心,对着桌上的杯子瞎起劲,后来无果,便也渐渐淡忘了。那以后要不要继续试试?如此等到了师父所说的时机,便可以省去启蒙一步了。

“阿修?”正想着,身旁的顾连卿却贴了过来,尹修立马坐直了身子,“大师兄,怎么了?”

“这话我该问你才是,怎么发呆许久了还不回神?”

看着身旁的顾连卿,见他手上正拿着搓澡的帕子,对他笑道:“阿修,帮我擦背吧,我够不到。”说罢便转过身去,拿着帕子的手依旧举在半空。

尹修接过帕子,顾连卿就势趴在了浴桶边缘上,长发高高束起,整个后背陡然填满了尹修的视野,那上面,自左侧颈下,一直延伸到右侧肋骨处,长长的一道疤痕。在外征战一年多,顾连卿的皮肤虽不再如同从前那般嫩白,却仍勉强算得上白皙,那道浅褐色的疤痕,犹如将他整个后背劈开,当时的伤势,可想而知。

“那是去年冬天留下的,当时险些以为自己回不来了。连军医都说,亏得那是冬天,若是夏天受了那伤,伤口一旦溃烂,恐怕只能等死了。”顾连卿轻笑,“阿修,你莫要再摸了,痒得很。”

听他说完,尹修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正抚在他背上,而原本拿在手中的帕子却浸在了水中。手忙脚乱的将帕子捡起来,专心为他擦背。

两人都不再说话,顾连卿享受着尹修擦在后背的力道,而尹修却因这突然的安静有些不适应,便找话题问:“大师兄,你若一直待在我这里,那个副尉的身份岂不是要穿帮?”

“没什么,回来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他们会帮我处理,况且如今我可是‘告假在家’,不会有人发现的。”顾连卿回过身来,自尹修手中拿过帕子,“我帮你,转过去。”

“阿修,你的头发怎么还是这样短?”正为尹修擦着后背,顾连卿的声音却在尹修耳边响起,仿若正贴着他的耳根。尹修微微侧头,再有半寸,两人的脸便要挨在一起。

他慌忙退后一些,“兴许,是长得太慢了,旁人都这样说。”

“是吗?”又靠近一些,仔细瞧着尹修的头发,“阿修。”顾连卿笑着唤他,仿若看穿什么一般。

“莫说这个了,你这样偷偷回来,西境那里由谁打理?”尹修又趴回去,低着头问。

“如今我虽是主将,但上头还有元帅,我分内之事做完,其余便不需我*心了。再者,那主将之位,朝中又没有为我任职,一旦战事结束便如同乌有,我在或不在并没什么不同。比起在西境等着回朝的旨意下达,我更想早日见到你。”手上的帕子顺着尹修的脊背向下,在邻近那不该碰触的位置时离开,又回到颈下,再向下滑去。

尹修心头一颤,“但你凭空消失,总归不好掩饰吧?”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背上的帕子,似乎一次比一次的位置更加向下。要不要提醒大师兄一下?

“不是与你说过吗,蒋钰得了个奇才,有他在,‘顾连卿’自然也在。”

“大,大师兄。”尹修有些迟疑地出声。

“还有什么问题?”

“那个,手······”

“嗯?”

“手,不用再往下了。”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室内一时寂寂。

尹修背对着顾连卿,仔细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却是许久没有动静。正想着要不要回头时,腰间冷不丁缠上一只手,惊得浑身僵住。

“阿修。”耳边的声音仿若是炸开的,“你可知道,我对你······”

尹修不禁抽气,即使身处热水之中,却觉得后脊一片冰凉,半点不敢动弹。心中盘算着,若是大师兄出手,自己能有几分逃脱的可能。

“阿修,当初你逗我寻开心的时候,怎不见你这般容易害羞的?哈哈哈——”耳边忽然传来顾连卿的坏笑,听来似乎十分开怀,尹修呆了许久,这才明白过来,“你耍我!”

“谁叫你当初也爱戏耍于我的,今日不过是还给你。”说着,竟还将另一只手也揽上了尹修腰间。他本就是侧坐在尹修身后,此时稍一歪身子便能瞧见尹修的脸,只见那脸上的表情,啧,果然是要生气了。

顾连卿等着尹修发火,却终究没等到,后者只是长舒了几口气,侧过身来问:“那喜欢男人的事,也是骗我的?”

与他对视一瞬,顾连卿点头,“是。”又道,“我又不曾喜欢过谁,哪知晓喜欢的是男是女?”

“说的也是。”心头的巨石落了地,尹修又转回身去,指指自己的后背,“继续继续。”

这前后的反差,惹得顾连卿忍不住笑出声来,前面的尹修佯装怒气,“你还敢笑,我今日可是差些被你吓傻了!好好伺候着,否则你自个儿打地铺吧!”

一场澡洗完,满地淋淋的水渍,尹修又开始盘算,要不还是将洗澡的时间错开吧,这收拾起来也忒麻烦。

进门收拾浴桶的家仆看着地上多出来的水渍,没做他想,手脚麻利地打扫干净,便退了出去。

今日一场闹剧,倒似是将两人关系拉近了些,晚间,顾连卿挨在尹修身边,故意将一只胳膊搭在他身上。尹修将其拨下,那胳膊却搂了上来,再拨开,却又搂的愈发的紧。“你果真想打地铺吗?”

顾连卿终于不再乱动,尹修也终于得以安睡。只是,明日一早会是个什么情形,那可就说不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五一快乐(づ ̄ 3 ̄)づ

☆、 大军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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