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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抬腿便要走,却被圆通拉住。
“师叔,住持吩咐,今日午时您再去,届时尹太傅与尹夫人也会入寺为您庆祝生辰。”
“啊?”信息量有点大啊!尹太傅和夫人?耳熟啊,是谁来着?
见他一头雾水的模样,圆通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恐怕记不起来,总之话已带到,便先行礼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尹修一直在回想那听起来熟悉的人是谁,明明答案就在嘴边却硬是说不出来,憋得脸都有些红了。尚空被尹修牵着手走,对尹修慢悠悠的速度不甚满意,便抬头看着他,“二师兄,你在想什么?”
“啊?啊,我在想,是谁要来为我庆祝生辰?”尹修刚刚回神,一时顺嘴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尚空已经习惯了他的记性,便道:“是二师兄的双亲啊。”
一瞬间,便如醍醐灌顶,尹修在尚空头顶摸了一把,“还是空空记性好。”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知道而已啊。”尚空颇有些不以为意,他倒是对另一件事较为感兴趣,“二师兄,今日你的生辰,高兴吗?”
尹修摸摸脑门,“你不提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辰啊。对了,和尚也过生辰的?”
“不过的,真正的佛门弟子以四月初八,佛祖的诞辰为生辰,并不过自己的生辰。”
“那我为何要过自己的生辰?”尹修不解。
“二师兄是将来的国师,却并未与俗世断绝,许多事并不是遵循佛门的规矩来的。再说,尹太傅也不会同意的。”
“小小年纪,懂得不少嘛。”尹修弯下腰将尚空抱起,亲昵的蹭蹭他的脸蛋,真嫩!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尹修脑中竟然又回想起了那一回偷袭大师兄的事,大师兄的脸皮也是这么嫩的······
靠!什么嫩不嫩的?尹修在心里抖了一下,又不是原本的那个尚远,想着大师兄的脸皮算个什么事?
似是没注意到尹修诡异的脸色,尚空还记着反驳二师兄的话,“我七岁了,不小了!”
大概真的太久不见大师兄了,还挺想他那个院子的,尤其是张御厨的一手好菜。尹修从满脑袋的大师兄中回神,却又因为尚空的话疑惑了,“你们不是四月初八过生辰的?不久前你才六岁,现今怎么七岁了?”
“二师兄,我也是过自己的生辰的。”尚空小声道,怕被旁人听见似的。
“为什么?”
“我是被寄养在寺中的,将来我的家人会接我回去的。”
“空空还有家人?”
“嗯。”
“那为什么要送你入寺,家中养不起了吗?”
“嗯。”
“哦”尹修意识到这也算是尚空的伤心事,毕竟小小年纪便被迫离家并不是件令人舒坦的事,便转而问起另一个话题。“那空空什么时候的生辰?二师兄怎么都不知道。”
尚空低头趴在尹修肩上,支支吾吾的,“不告诉你。”
“这也能算是秘密?”尹修禁不住好笑。
“嗯,不能告诉你。”尚空皱着小脸,有些苦恼。
“好好好,搞不懂你这小孩,二师兄不问了。”虽然想不通,但若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尹修还是理解的,只是有些可惜罢了。“那空空的生辰怎么过的?”
“师父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说起这个,尚空脸上又有些精神奕奕。
“师父亲自做的?”
“嗯!师父做的好吃!”
“看不出来啊,师父竟然这么贤惠,哈哈······”今日生辰,也请师父做一碗好了,尹修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打算。
按说,双亲特意来为自己庆祝生辰,尹修也该去寺门处迎接的吧,而师父却提都未提,直接叫他去他的院子,又是镇国寺的规矩?那这规矩还真是多得很。
还未到午时,想必圆通小哥接待客人也该很忙的,尹修便十分自觉地去了师父的院子。师父说过他才是真正的尚远,不知道待会儿见的他命中注定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父亲是太傅,母亲呢,寻常的名门出身的大家小姐么?
尹修走了一路,也便想了一路,等真正见到了,便觉着那对父母在他意料之中,却也有些出乎预料之外。他自一踏进正厅,便悄悄打量着这对父母。
父亲如他想的一般,是个儒雅的学士,至于母亲嘛,与尹修原本以为的大家名媛有些不同,感觉倒是有些像尹修的妈妈许丛云女士,透出几分干练的味道。尹修摸摸发酸的鼻尖,他又想他妈了。
见着儿子眼角有些发红,尹夫人以为儿子是想家了,不等他走到近前便率先起身迎上去。尹修本来正伤感着,冷不丁被一个几乎陌生的女子抱进怀里,惊得浑身一个劲地抖。不得不说,尹夫人很年轻,看面相不过三十几岁,眉眼与尹修有些相像,但比起尹修稍稍透出英挺的精致不同,尹夫人的五官是真正女子的柔美。但是被这么个美妇人忽然一把抱住,尹修仍是有些消受不来啊。
“修儿,你看你都瘦了,一早便劝你不要入寺,你偏不听,二皇子哪是你能肖想的······”许是太过心切,尹夫人出口有些失言。
还未说完,便被尹太傅截住话头,“也不看看儿子多大了,他又不是无牙小儿,怎需你整日为他前思后想。何况在国师面前,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尹夫人松开儿子,回头瞪了尹太傅一眼,却并未再说什么。可那一眼却已经叫尹修明白,尹府是谁在主事了。那眼神,跟他妈妈瞪他爸爸的时候太像了。尹修立马见风使舵,面上带着委屈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把尹夫人喊得好生心疼,拉着儿子在一旁落座,竟连儿子还未向国师行礼都忘了。被忽略的铭生静静地坐在主位上,将尹修那点小心思揣摩个透,心中连连叹息。尹太傅无奈的看着妻儿,只能对国师抱歉的笑笑:“国师,您,请见谅。”
“无碍,令夫人性情中人,尚远随夫人一些,甚好甚好。”
尹太傅点头,看那母子俩似是还有许多话要说,国师又在眼前,便就不久之后的祭祀大典与国师谈了片刻。
这边厢两人的公事谈的一丝不苟,那边厢母子俩的体己话也说的十分尽兴。
“修儿,寺庙中终究比不上家里,你若要继任并非非得现在入寺不可,再晚几年也没什么。左右国师还年轻,你继任之事尚早,跟娘回去吧,啊?”尹夫人一双泪眼望着儿子,尹修巴不得立马答应,但尹夫人不知道他不是原本那个了,若是表现的太反常惹得她起疑心就不好了。毕竟是养了十六年的儿子,若是忽然有一日得知那本不该是她的儿子,饶是谁也难以接受。
尹修露出为难的神色,尹夫人看了心下了然,“你说你是何苦呢?修儿,有些事,注定了便是注定了,你再执着也是枉然。二皇子就是你注定不能与之相伴的人,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你本就该入镇国寺,尹家不求你能延续香火,喜欢男子或是女子我们并不干预。可你······罢了,说多了你又要嫌我啰嗦,你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是随了谁了?”
哪来的这么开明的娘亲?儿子是个断袖都不在意,反而处处为了儿子着想,尹修简直要就地膜拜了。
“你这孩子,娘亲与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去了?”尹夫人见儿子走了神,伸出食指点着他的额头嗔道。
尹修从满心的崇拜之情中回神,讪讪的笑着,“娘,我会好好想想的。”
“许是又在敷衍我吧,你若当真能好好想想,为娘便也入了寺来斋戒三年!”
“娘,镇国寺不留女子的。”
尹夫人被他气笑了,“混小子。”
许是因为想要早些见到尹家父母,尹修来的有些早,然而聊了这一会儿也已到了午时。尹修腹中有些饥饿,忽然想起师父的面来。平日与师父没大没小惯了,此时竟脱口而出,“师父,我想吃你做的长寿面。”
甫一说完,便觉父母皆是满脸震惊地盯着他,再看向他师父,师父愣了一瞬,便笑道:“好。”瞬间,尹修似乎听见了两道抽气声。他暗忖,师父平日一定很会装*。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更,的吧。
☆、 单纯的大师兄
尹修身在镇国寺,他的生辰自是不能大*大办,只能一切从简。而这个所谓的一切从简也不过是父母入寺陪他吃一顿长寿面。大概唯一不同寻常的便是,那碗长寿面是堂堂国师为他亲手做的。
在尹太傅与尹夫人的注视下,尹修十分享受地吸溜完了一大碗长寿面。打了个饱嗝,尹修放下面碗,却见父母面前的饭菜动的并不多,大概在师父面前他们会不自在吧。但总算,一餐午膳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尹太傅与夫人又小坐了片刻,铭生颇为隐晦的提起尹修之前伤了脑袋的事,将两位给吓得一阵后怕。尹夫人更是直接抱着尹修的头连连问:“修儿,伤在哪儿了?快给娘看看!”
尹修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娘,已经好了,连个疤都没留,多亏师父的药好用。”他一顿,眼珠一转,又道:“只是······”
“只是什么?”尹夫人果真问了,尹修便顺着说下去,“只是因为摔伤,许多事记不清了,所以······”师父提起此事,简直就是给他机会忽悠爹娘的吧。
“只是之前的事记不清了?头不会痛吗?”尹夫人当真是为他着急,看的尹修有些内疚。
他一连的保证,“不疼的,不疼的。”
尹夫人有些欣慰的笑笑,“那便好,之前的事记不清也罢了,好歹还记得爹娘便好。”
这话一出口,尹修又是一阵内疚,抬眼却见尹夫人有些欲言又止,“娘,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修儿,那二皇子,你还······”
“记得。”之前与尹夫人的对话中,他已经明显表现出这个信息了,尹夫人大概也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的,可是他若是顺了她的意说不记得反倒前后矛盾。
尹夫人听他这样说,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并不明显,许是一早便猜到了。
又惊又喜中,转眼小半日便已过去,尹太傅正打算告辞时,圆通小哥却上前告知,“住持,尚清师叔来了。”
“尚清?”尹太傅略一思索,“是二皇子吧。”语气颇有些惆怅。
铭生示意圆通唤尚清进来,随后对太傅道:“尚清心地良善,并不会因自身际遇迁怒他人,太傅自可宽心。”他虽是这样说,太傅却仍有些忧心忡忡。
尹修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也猜得到他现今的爹担心的是什么。大师兄该是他爹的学生,看太傅那神情,他定是对这个学生十分看重,而他所看重的学生却因为自己的儿子被送进了寺庙做一个和尚,内心自是愧疚难当。但这些担忧,尹修他实在爱莫能助啊,且不说已然一个多月没见过大师兄的今天,便是一个多月之前,他自认为与大师兄最为亲近的时候,大师兄对着他也是一张一成不变的冷脸,一句话也不愿与他多说的。
本想高高挂起,他自去喝他的茶,让师生二人自行排解烦恼的,然而在见到大师兄的那一眼,尹修刚喝进嘴的一口茶水便呛在了嗓子里,惹得他连连咳嗽。
瞧他见着了什么?一个大号的空空!
大号的空空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他,尹夫人手忙脚乱地给尹修顺气,尹太傅一边叹息一边对铭生抱歉,“国师,您见笑了。”而铭生怕是所有人中最为淡定的了,淡淡的应了便继续看着。
尹修咳得脸皮通红,虚弱的指着大师兄,他实在很想问:“大师兄,你怎么胖成这样了?”可惜他的气都快要咳没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等尹修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尹太傅这才回过神,便有了与尹修同样的疑问:二皇子怎会胖了许多,寺庙中的生活竟比皇宫要来的好么?
尚清将视线从尹修身上收回,依次向铭生与尹太傅行礼,“师父,太傅。”
见他姿态十分自然,并没有半分不情愿,尹太傅总算放下心来,“老夫还以为,你不会再认我这个老师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太傅对连卿的教导之恩,连卿没齿不忘。”尚清面上难得也带了分笑意,又对尹太傅躬身一揖。太傅得了这个答复,似是十分满意,笑着叫他起身。
而终于不再咳嗽的尹修,对他们解开心结的短短几句话并无多大兴趣,倒是对大师兄的自称有些上心。大师兄的名字唤作连卿啊,那他姓什么?大玄朝的国姓,是顾吧,顾连卿?
大师兄还未及冠,应该还没有表字,那便是名了。
认识这么久竟才知道大师兄的姓名,尹修有些挫败。然而忽然想起,大师兄生辰应该还未过吧,那岂不是,我比他大?想到此,不禁又有些沾沾自喜。
那边尹太傅与尚清交谈甚欢,尹修憋了半晌不敢打扰。等那师生二人终于尽兴,天色已不算早了,若是再不回,尹太傅与尹夫人怕是要在镇国寺用晚膳了。于是待送走了父母,尹修终于等到了能与大师兄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边尹太傅与尹夫人越走越远,快要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时,铭生回了正厅,尚清也便转身打算回自己的院子,却没想到尹修那样大大咧咧地挡在了他身前。
“大师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尚清理都不曾理他,便要绕道走掉,却又被尹修挡了下来。他皱着眉问:“你想做什么?”语气中是十分的不耐。
尹修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没什么,只是许久不见,想要问个好而已。”
“那你已问过了,我可以走了吧?”
尹修依旧不让,无赖一般,“不可以,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近来安好得很,你满意了?”
“嗯,满意了。”但他还是不让身,眼看着大师兄眼中的不耐演变为怒气。
“既然满意了便让开!”
可惜尚清的怒气尹修早已习惯,此时更是视之不见,仍旧自说自话,“大师兄,许久未见你了,还有许多话要与你说,何必急着走呢。”
“我与你没甚好说的。”
“可我有话与你说啊,比如,近来张御厨厨艺见长吧,大师兄······呃,体态丰腴了不少。”尹修本只是想起个话头问大师兄怎么会忽然胖了这么多,大师兄却突然变了脸色。
“尹修,你是成心羞辱我吗?”
“啊?”他可万万没有这个念头!“我没有,你怎会这样认为?”
尚清似是懒得再与他纠缠,绕开了他便要走,尹修此时哪会肯放他走,手一伸正抓住他僧袍的一角,“大师兄,若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还是说清的好,否则师弟我也太过冤屈了。”
“你有何冤屈?分明是你说的,若是我······你便不再······不再像从前那般了。”尚清气的脸颊微红,可话中些许词句他仍旧不能轻易说出口。
若是只听大师兄的话,尹修怕是需得再想上大半日才能懂他话中的意思,可依他对大师兄的薄脸皮的了解,总算猜了个**不离十。
“大师兄,上回我说,若是你变丑了便不喜欢你了,那是,那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尹修心虚地道,他实在没想到大师兄这么不经逗的,竟然将玩笑当真。
果真,尚清脸色变得愈加难看,“玩笑?”他辛苦强迫自己忍受了一个多月才变成如今的模样,只为了摆脱这个无赖,此时竟告诉他只是玩笑?
尹修硬着头皮接话,“是,那个,大师兄······”
尚清却不再听他多言,甩手摆脱他拉住自己袖子的手,一径地向前走。尹修知道他怕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跟在他身后。其间尝试了几回去拉他,却都被他摆脱。尹修几次尝试未果后,终于认清了大师兄力气比他大的事实。眼尖地发现前方路旁竟植了一棵不算瘦弱的树,心下便有了办法。
已经有一会儿没见尹修来拉自己,尚清正纳罕着,却忽然被一股力气拉的向后退了一步。他回头看去,只见尹修那厮拉住了他的僧袍后背,另一手死死地抱住一棵树的树干,颇有中死不松手的倔劲。
见尚清回头,尹修喊道:“大师兄,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
“放手!”尚清使劲挣了几下,尹修的手却像是长在了他的僧袍上,如何也挣脱不开,“尹修,你如此,成何体统!”活了十六年有余,尚清当真从来没见过如他这般无耻的。
“你若是不原谅我,我便不放!”尹修梗直了脖子不肯松手。
“你······你不放,我放!”尚清说罢,几下便褪去了厚重的僧袍与袄子,只着白色的单衣,虽说阳光甚好,但到底已是寒冬,尹修生怕他再冻出个好歹,松开树干便追了上去。
“大师兄,你为何如此生气?”尹修匆忙地将衣物为他披上,尚清却只顾埋头向前走,衣物掉落了他也不管不顾,尹修看他如此,有些头疼,又有些不解。
若只是寻常的与他置气,以大师兄的性子,万万不会如此意气用事,哪怕气急了,他也忘不了他的好涵养,纵是发火也并不会失了礼数,可今日,显然他并非只是生气而已。尹修觉着,他之前开的那些玩笑,该是时候解释清楚了。
“大师兄,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全都是与你说笑的。上回我摔伤了头之后已经不记得你了,更如何谈得上还对你······那个,所以其实你并不需要苦恼,我前些日子接近你,不过是想要与你结交,只是单纯的友人间的情谊,其他半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真的!”
尚清终于停下脚步,有些迟疑地回头,“你要我如何信你?”
也是,自己说话总是颠三倒四,今儿说不喜欢,明儿又说喜欢,自顾逗着这个孩子玩,却也不曾好好想过会给这个孩子带来怎样的苦恼。尹修觉着,是他过分了。
他忍不住叹气,“我也不知怎样才能叫你信我,但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尹修,你说的话,从来没有几句可信。”尚清眼神幽深,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尹修被他看的心虚得很,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接话,却忽觉脸颊上被什么碰到了。他抬起头,入目便是大师兄的脸,除去他偷袭的那一回,从来不曾与大师兄靠的这样近过。近到连大师兄的睫毛都看的分明,近到大师兄眼角并不明显的小小泪痣都清晰得很,他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大师兄竟长了一颗泪痣。
我滴妈呀!这孩子干啥呢?
尹修懵了,僵直了身子不敢动,这孩子定是气糊涂了,可不能再惊动了他。
尚清并没有在尹修脸上停留太久,他直起身紧盯着尹修的脸,似乎是要从那上面看出什么。尹修被他盯得浑身颇不自在,便问:“大师兄,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方才的话是真是假。”
“嗯?这要如何看?”
尚清仍端详着尹修的脸色,“若你的话是假的,你此时定然十分欣喜。”
尹修却对他的想法不太能苟同,“大师兄,我对你虽说不是那种喜欢,却也有友人间的喜欢,因此,你若是与我亲近,我心中也会欣喜的。”何况你还比我小了十七岁,在我眼前,你不过是小*孩一个,你那年纪几乎可以做我的儿子了,被你亲一下又有什么。尹修语重心长地道:“空空平日与我十分亲近,我便总是亲他的脸颊,这与你以为的那种亲*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尚清皱着眉问。
“这个,是情人与友人的不同,情人比之友人,要表现的亲昵得多。你看你方才亲*我的脸颊便什么都看不出来,可你亲的若是我的嘴唇,你便能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便······”
嘴唇被堵上的那一刻,尹修终于想通了一件事:这孩子逗不得,他根本分不清旁人的话是玩笑还是当真。
尹修不是没和人接过*的人,可他从没有与一个同为男子的人这样亲昵过,他和他的那些哥们儿甚至连刚才那样的亲*脸颊的事都不曾做过,此时嘴唇上的触感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某种意义上,他尹修的初*没了!
这一回,尚清同样很快便放开了尹修,看他一脸震惊,甚至面色有些发白,终于稍稍信了他之前的话。
尹修迟钝的回神,“大师兄,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啊?”
“我凭什么信你?”尚清并不赞同。
“可之前我说喜欢你,你信了,我说若你变丑便不再喜欢你,你也信了。那么,若是此刻我告诉你,我其实心中很欢喜,我现在脸上的神情都是装的,那你信吗?”
见大师兄又皱起了眉,将将舒缓开的神色又变的紧绷,尹修觉着,他还是信了。
“大师兄,你还真是,单纯。”尹修忍不住感叹。
尚清瞪他一眼,也因这句话总算放下心来,之前那句话,应该是玩笑话吧。
告别了单纯的大师兄,尹修颇为疲累地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甫一进门,尚空便跑了出来与他道:“二师兄,方才尹夫人想起有东西忘了给你,又回了一趟,见你不在便去找你了。”
尹修听后,转身便要出去找,却被尚空拉住,“尹夫人去找你却没找到,将东西放下便先离开了。”
“哦,那她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尚空有些不解,“尹夫人出门前还十分高兴的,回来后却心事重重的模样,放下东西便急匆匆地走了。”
尹修又是许久的呆愣,回神后忍不住一手扶额,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本来有第二更的,但是写到一半电脑居然灭了,老娘懵*半天才想起来忘了充电,于是没能更新,今天的要长一些,算是有了一小步的进展了哈哈哈
晚安(づ ̄ 3 ̄)づ
☆、 顾连宸
十一月二十那日,下了今冬以来头一场大雪。之前倒是也飘了几回细雪,却不过一时半刻,下得不痛不痒。今日这一场,才真正称得上是雪。
以南北来说,京都处在大玄朝版图的中部,以东西来说,在靠东的位置。尹修对着大玄国与邻国的地图研究过半日,他认为,若是他脚踩的地界还是地球,那么京都的气候应该较为类似于苏北一带。对于见惯了大雪,受惯了严寒天气的尹修来说,这样的气候倒也温和。
因着这场大雪在京都还是较为少见的,镇国寺的僧人们为了躲避寒风,少有几人出门。除去必要的早课之外,大多都在各自的房内,抄诵经书或休憩。
尚空一向勤奋,此时门窗紧闭,房内生了火炉,整间屋子暖融融的,叫人忍不住昏昏欲睡,尽管时不时便要打个呵欠,他却依旧伏在书案前抄写经书。尹修难得的在这种日子里,竟没有偷懒,而是正襟危坐在另一张书案旁,手中握着一支软毫笔。只是笔尖吸饱的墨汁都已干涸,他却仍不曾落下一笔。
这自然不是因为他不会用这软塌塌的毛笔,尹修小时候被许丛云女士送去学过几年软笔书法,虽说有几年没再碰过有些生疏了,但如今再重拾起来倒也不难。此时正在搅扰他思绪的,是前一日的那事。
尹修咬着笔杆子苦苦思索,空空说娘走的时候心事重重的,那她必定是看到什么了。那她究竟是看到什么了?是他与大师兄拉拉扯扯那段,恐怕不是吧,若只是如此,并不至于叫她心事重重。那便该是看见大师兄*他了,那么,是看见*他脸颊,还是见着*他嘴巴了?这可当真是要了命了,若只是亲*脸颊,也许他还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若是后者,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大师兄*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像怕他跑了似的,一只手将他的腰箍得死紧,另一手按在他的后颈上,*得结结实实,唉,多实诚的孩子。
尚空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终于快要坚持不住,这边尹修时不时地唉声叹气,很快便吸引了尚空的心思。“二师兄,你叹气做什么?”
尹修又叹一口气,“我叹,我待生活不薄,奈何它为何总是负我?”
“哦。”尚空对尹修这种没头没尾的话一向只当胡话听听,毕竟二师兄脑袋摔坏过,他懂的。
“空空,过来。”尹修向尚空招手,尚空缓缓起身,在蒲团上坐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酸麻,他跺了跺脚才向尹修那边走过去。
尹修等他一靠近,右手便捏上了他的脸颊,“空空啊,你近来是不是又胖了?”
尚空的小脸也不知是因为房中太暖和还是其他原因,有些发红。他也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脸,喃喃道:“好像真的胖了,都怪张御厨做的菜太好吃了,而且近来每回他都做的好多。我怕大师兄一个人吃不完,便帮他多吃一些了。”
“嗯,乐于助人,不错。”尹修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的有些促狭。
“二师兄,”尚空脸又红了,“大师兄吃得太多了,他变胖了好多,都不如以前好看了,我不想他再胖下去。”
听这话,尹修心虚得很,却又端起架子纠正尚空,“你自己也胖,简直像个小号的大师兄,你怎么还嫌弃起大师兄了?”
“没有嫌弃,他真的没有以前好看了嘛。”尚空觉着很委屈,“二师兄,你说大师兄怎么忽然这样爱吃了呢?虽说现今天冷了,衣物穿得多会显得胖些,但大师兄真的胖了,是真的胖了。”
“好了,我知道大师兄胖了,你不用说这么多遍。”尹修被他一连的“胖了”惹得好笑,从前没看出来,这小孩竟会如此注重外表,大师兄只是变胖了,却被他说的得了什么顽疾似的。“再说,大师兄便是胖了也胖的比旁人好看。”
看他红着脸皱着眉,尹修安慰他,“空空放心,大师兄不会再胖了。”
“二师兄怎么知道?”
尹修语塞,“这······你听着便是,二师兄又不会骗你。”
“哦。”尚空又回了他的书案前,却没了继续的心思。
尹修坐了许久,也开始觉得犯困,而且房内点着火炉,空气闭塞太久对身体不好,他便起身去开榻边的窗。
跪在榻上,迎着瞬间扑面而来的有些凉的新鲜空气,尹修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身,却见圆通小哥进了院子。此时大雪仍在下着,这院中的僧人们便没有刻意去清扫院中的积雪,只略微清出一条小路来以方便行走。可是雪下得太大,早晨清出的那条小路已然被大雪覆盖住,没了痕迹。
看圆通小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这边过来,尹修趴在窗边喊他:“圆通师侄,雪下得这样大,有何事啊?”
圆通见他趴在窗边,便要到窗前来,尹修忙道:“圆通师侄,外边太冷,你还是进来再说吧。”圆通便又折回去进了正门。
拂去肩头的雪,圆通向尹修行了礼,尚空便上前来拉着他在火炉边烘烤衣裳。
“师叔,大皇子来访,住持叫您去一趟。”
“大皇子?谁啊?啊不是,他来做什么?”
“住持提过,大皇子是为祭祀大典之事而来。”
尹修有些想不通了,这种雪天跑到京郊来,这大皇子脑子冻出毛病了吧,“那他们谈便是了,叫我过去做什么?”
“这······大皇子身份尊贵,理该如此。”圆通实话实说。
合着是要去接大皇子尊驾了,同是皇子,二皇子被随手丢进镇国寺做和尚,大皇子入寺一回,却要讲究个排场。尹修有点想要骂娘。
“那便去吧,空空也要去吗?”尹修走到一旁的衣柜旁,挑了件干净平整些的僧袍换上。
“是,尚空师叔是住持的嫡传弟子,也该前往。”圆通道。
尹修换完了衣裳,取过尚空早晨过来时穿的棉袍,两人穿戴完毕便与圆通出了门。
大雪天的不得安生,尹修生了一路的闷气。到了师父院子的正厅,却并不见那传说中的大皇子,反倒见到了他念叨了两日的大师兄。也对,连尚空都要来,何况是身为兄弟的大师兄。只是,尹修仔细看了看尚清的神情,看这模样,似是也不大乐意来的。
尹修的目光不知掩饰,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尚清的脸,叫原本就不愿见他的尚清想忽略也难。 “你看什么?”
“啊?”方才出神了,竟然已经走到大师兄身旁了。尹修摸摸鼻尖,“没看什么啊。”他看着大师兄,回答的十分真诚。
“不准再看我。”
“哦。”尹修别过脸去,但越是不叫他看,他却越是忍不住要转头,那迅速转头又转回去的情形看起来倒像是他在偷瞄。
尚清转头看着他,面色不善,“尹修······”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尹修打断。
“是是,我不看了,不看了,我只是忍不住嘛。”尹修连连保证,但略一回味却发觉这话有歧义。再看向大师兄,果然脸色更加难看,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便是如此,你越不叫我看,我越是忍不住要看几眼。并不是对你有什么心思,换了旁人我也是如此。你放心便是,我只将你当作朋友,当作师兄,没有别的,莫怕莫怕。”顶着一张再真诚不过的脸,尹修只差没在脸上写上“实诚人”的字样了,尚清终于转回头去。
与这孩子打交道还真是累得慌,镇日里唯恐他对他有不轨企图,真是······尹修觉着,大师兄定是从小缺爱,连旁人的关心都分辨不出,以后若是想对他好点都不好把握尺度。
尹修又开始唉声叹气,可这回尚空早已爬上了师父的膝头,被师父抱在怀中揉搓,已是无暇听他叹气了。这下便只有站在他身旁的大师兄被他叹的心烦。
尚清原本便因为大皇子的事心烦得很,被他叹的烦上加烦,终于忍不住开口,“尹修,你不能安静些吗?”
“我静不下来啊大师兄,你哥究竟怎么想的,这种天气不在皇宫中高床软枕好生享受着,来这里做什么?他很闲吗?”
“这我如何得知,许是这种天气来镇国寺,更能得父皇赏识吧。”尚清心烦之下脱口而出,后知后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对尹修又是一番横眉怒目,“问那么多做什么?”
尹修委屈的很,“你自己说的,怎能怪我?”
“不准同我说话!”
“哦。”这才片刻便已是第二个“不准”了,“大师兄,大皇子叫什么?”
“尹修,你真是······”尚清无奈地道:“顾连宸。”
“哪个宸?”
尚清垂下眼,“宸宇之宸。”
“那你呢?你叫什么?对不住啊,我忘了。”尹修坦诚道,虽说之前已经猜到了大师兄的名姓,还是想要正式一些,经由大师兄亲口告诉他。
“顾连卿,”还没等尹修问,他便先道:“卿士之卿。”
宸,代指帝王,卿,称谓臣子,看来他们的命运自出生起便被人定好了,一君一臣,一股命定的味道。分明同是自个儿的儿子,当今圣上怎就这么偏心呢?尹修又在心底叹了一把。
“顾连卿,这名字很好听。”他由衷地说道。
尚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便见他眼神中竟有种温暖,正不知该如何接话,便有人来通报,大皇子快到了。
“去前殿。”依礼皇家子孙入寺便要先去前殿叩拜佛祖,铭生便吩咐众人去往前殿正门迎接。
妈的,这厮脑子铁定是冻坏了,大师兄难得被我感动一回,全叫你搅了!尹修跟在尚清身后,仿佛大皇子此时已在他的牙齿间,咬着牙出了正厅。
作者有话要说: 和朋友聊天的时候,给她推荐了一部动画,也在这里推荐一下吧。《茶啊二中》第二季的素质教育、听课危机、逃离补习班,尤其这三集简直笑的不能自理。不行了,想想就想笑,和朋友一起看效果更佳,好了,晚安,么么哒~
☆、 所谓手足
镇国寺前殿,镀了金身的佛像一派宝相庄严,尹修众人候在一旁,静待那位大皇子叩拜完毕。
顾连宸在佛前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盍着双目,姿态虔诚,最后念一句:“阿弥陀佛。”这才起身向铭生走来。
他双掌合十,向铭生躬身行礼,“国师贵安,连宸不请自来,还请海涵。”
铭生也向他回礼,“二皇子言重,佛门向苍生而开,何须邀请?”遂伸手作请,“还请移步蔽舍正厅。”
依铭生的名望及辈分,顾连宸自然不能走在他前头,便微微躬身道:“国师先请。”
铭生不再与他客套,率先向殿后行去。一直没甚存在感的尹修看他们你来我往的颇有些无聊,这也算见过了,巴不得赶紧将人请去了正厅了事。
顾连宸第一个跟在铭生身后,经过尚清面前时,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而一直在看着他的尹修自然也入了他的眼,他对尹修笑笑,便加快了步伐追上铭生。
尹修自见到他第一眼便打量了一番他的长相,虽是兄弟,许是因为年长些,显得不如大师兄生的精致。虽说面相上稍稍有些相似,但不同于大师兄略微柔和的五官,顾连宸称得上是浓眉大眼,很显英气。只是,尹修发觉,他方才扫大师兄的那一眼,并算不上善意,甚至算不上尊重,而对他那一笑,英气的五官中透着股违和感。说白了,他不喜欢顾连宸这个人,加上他今日还未出现便接二连三惹得尹修心烦气躁,便更加不喜欢了。
眼见顾连宸已经走出几丈远,尚清却仍站在原地,脸上明明白白带着厌烦,尹修拉了他的袖子,“大师兄,咱们走吧。”
尚清回神,看了尹修一眼,不知是没发觉还是被忽略了,尹修拉住他袖子的那只手这一回竟没被打开。
尚空仰头看着两位师兄的互动,心中有些疑惑,大师兄何时与二师兄这样“亲近”了?怎么他竟都没发现?见两位师兄“手拉着手”走开,尚空连忙迈着短腿跟上。都怪二师兄给他穿了这么多衣裳,跑起来好累啊。
顾连宸与铭生还未进正厅便开始聊起祭祀大典的一应事宜,铭生前脚刚踏进门槛,便回头来对三个徒弟吩咐,“难得今日准你们沐休,我这圆通侍候着便好,你们先回吧。”
尹修正要应了,却被顾连宸抢了先,“国师,我与二皇弟许久未见,正想与他叙叙旧,何不请二皇弟也留下?”
尚清一怔,铭生见此,心中正想着怎样推脱,尚空那边已然等不及了,他拉住尚清的手,有些任性地道:“大师兄答应了要教我下棋的,不能言而无信。”说罢便拉着尚清向院门走去。铭生朗声一笑,“大皇子还请不要见怪,小孩子玩心大,又与尚清亲近,便由他去吧。”
如此,顾连宸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也回以一笑,有些不甘地跟在铭生身后进了正厅。
尹修跟在尚空与尚清身后,不知空空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往常从来没见他这样任性过啊!走出不算近的一段路去,前边的两人才停下来。尚空拉着尚清的手摇晃,“大师兄,不要理他,他坏。”
“我知道,”尚清蹲下去与尚空平视,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但是尚空日后不可再像方才那样任性,记住了吗?”
“是,我知道了。”尚空也学着尚清的样子去拍他肩上的雪,肉乎乎的小手有些发红。“大师兄,待会儿你要去哪里?要回去吗?”
“不了。”尚清顺势将他抱起,“不是说要教你下棋的么?去你那里吧,许久没去看你,也不知你有没有好好收拾屋子。”
“有的,二师兄每日都来帮我收拾的。”尚空说的十分自豪,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尹修,看了半晌兄友弟恭的场面,此刻终于被提起,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尚清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尹修,当下并未作出什么表示,只是抱着尚空经过他身边时,淡淡地说了一声:“多谢。”
大师兄何曾对他这样客气过?尹修登时受宠若惊,傻乎乎地一连说道:“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不用谢。”
尚清看他一眼便继续向前走,那一眼,不再像之前那样的不耐或带着怒气,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尹修看来,大师兄偶尔柔和的几回,全是对着尚空的。他从未见过大师兄笑,顶多只在他眼中看见这种类似的笑意,然而,之前从没有一回是对着他的。于是,这一眼,在尹修对大师兄的引导史上,简直是无异于里程碑的一眼啊。
尹修脚步轻快地追上前面二人,心中欢喜了便要喜形于色,活似守财奴捡了钱一般。
尚空趴在尚清肩上,对跟在他们身后的尹修道:“二师兄,今早我去你那时,我房中的炉火已经熄了,现下肯定有些冷了,我们直接去你房里好不好?”
“啊?好啊。”
见他答应,尚空又对尚清道:“大师兄,我们直接去二师兄那里,在我房间的对面,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尚清应了一声,雪似乎越下越大,他便加快了脚步。这下可苦了尹修,头一次见大师兄便知道大师兄定是练过轻功,那样高的屋顶说跳便跳。可他却是凡人一个,师父那老头还什么都没教他呐,走这么快,他哪里吃得消。
尹修几乎用跑的才能追上尚清的脚步,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叫他慢些,只能苦巴巴的顶着寒风吭哧乱喘。心中想着,赶明儿天气好了,定要去找师父学个一招半式才好。
等到了尹修他们居住的院子,尹修几乎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但大师兄好歹算是客人,总不能叫人家在门前等着。只能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便快走几步上前开了门。幸而迎接大皇子并没花去太多功夫,屋子内的火炉还有暗火,尹修又加了些炭块,很快便燃了起来。
“空空,大师兄,将外衣脱了烤烤火吧,雪那样大,待会儿衣裳上雪化了该*了。”尹修招呼着。尚空还不等他招呼,早已将厚厚的小棉袍脱下,踮着脚想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可惜他还稍显矮了些,试了几回总搭不到想要的位置。尚清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棉袍,抖开了搭上架子,自己却并不动手。
尚空蹲在火炉旁烤着火,抬头见他却仍站在原处,“大师兄,将衣裳脱了烤一下吧,否则一会儿要难受了。”
尚清看向尹修,后者也在看着他,两相对望许久,尹修终于后知后觉的移开视线,佯装忙碌着烘烤自个儿的衣裳。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师兄防他仍像防贼一般,日后还如何能愉快的相处了?
见他转过身去,尚清才脱了自己的僧袍,却忽然觉着自个儿有些矫情了,分明都说的清清楚楚了,何必还要想那么多。遂将微微有些*润的棉袍也一并脱了,只剩了一层单衣。
尹修仔细听着身后没了动静,便回过头去,却惊觉大师兄穿的十分清爽,心说:莫不是上苍开眼,大师兄想通了?不再防我了?
尚空可不管他两位师兄心中都在想些什么,脱了一层衣裳,他总觉着不够暖和,便爬到榻上去,扯开了一旁的棉被盖在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
尹修房中安置在窗边的那张榻比起他睡的雕花床都要来的大,且与火炉离得近些,位置方便得很。每回尚空来了,两人玩累了便直接双双躺倒在榻上,横七竖八睡作一团。此时尚空该是习惯了,窝在榻上便开始打起瞌睡。
“空空,不是要和大师兄下棋吗?怎么这便要睡了?”尹修上前去给他掖被角,嘴上却在打趣他。尚空缩进被子里,含糊不清地道:“不下了,好困,二师兄陪大师兄下棋吧。”说罢,小脑袋一歪便已睡过去。
尹修只觉好笑,起身回头便见尚清仍在忙着烘烤衣裳。“大师兄,我不会下棋,要不,你也先去榻上歇一歇?”
尚清静默片刻,眼神在榻上与尹修身上来回移动,终于,他向架子上的衣裳伸出手,“罢了,尚空既睡了,我便先回去吧。”
尹修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别啊,大师兄,空空可是叫我陪你下棋来着,你若走了,他醒了又要找你怎么办?还是留下吧,再者,衣裳尚未烤干,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看着榻上睡得正酣的尚空,尚清收回手,“也好。”轻轻掀开被子,他小心翼翼的挨在尚空一侧躺下。尹修房中,不止床榻宽敞,榻上备下的棉被的尺寸也十分可观,多亏尹夫人怕他冬日踢被子会冻着,便着绣娘做了这条大被子送来,否则,叫尹修再去搬一条新被子来,他还嫌冷来着。
尹修坐在尚空的另一侧,却并未躺下,只盖着被子侧身倚靠着窗沿。窗上糊了厚厚的窗纸,却仍能透进些光线来,那光线打在尹修脸上,有几分白玉的质感,只是那张脸上此时竟有些伤感。尚清看着他半晌,才问:“你不睡?”
“嗯。”他伸手拿起一旁小几上的经书,“还不困,看会儿经书,大师兄,你先休息吧。”
尚清不再管他,也没有问他方才脸上那淡淡的伤感是为什么,闭上眼睛便睡去了。
他看的没错,尹修确是有些伤感的。他小的时候,曾经陪爷爷在尹家老宅住过一个冬天,老宅里边有许多老家具,其中便有一张榻,虽不及这张来的大,却也够他们爷孙俩躺的。那时两人靠在窗前看雪聊天,乏了便直接躺下,屋内的壁炉里时不时发出噼啪声,想想,也确实是很久以前了。
尹修手中的经书到底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坐了一会儿,他也困了。尚空的小呼噜打得很香,听得他犯困。轻手轻脚地躺下,这才发觉这被子三人同盖还是有些短了,一侧身子漏风。但好在屋中暖和,尹修便将就着睡了。
可睡久了便不能将就了,漏风的一侧身子开始发冷,睡梦中尹修不自觉地开始扯被子,直到将自个儿盖严实了才停手。他这边盖得严实,尚清那边却露出了小半边身子,没过多久,竟也开始扯起被子。
两人扯来扯去几个回合,像是终于学聪明了,先后向中间靠过去。这下倒是两人都盖好了被子,却苦了睡在中间的尚空,被他两人挤得动弹不得,手脚不甘束缚,时不时地踢打一下。如此,这一觉,虽说皆没有被闹醒,却是谁也没能睡得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每天不过12点就码不完一章一样,无奈了,坏习惯得治,晚安(づ ̄ 3 ̄)づ
☆、 无心之过
尹修万万没想到,他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竟会是大师兄。
而尚空已被他们俩挤得干脆侧着身睡,真真是夹缝中求生存,十分不易。
睡着的大师兄很乖巧,这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仿佛退去了一层坚硬的壳,露出了原本柔软的内里。对着这难得一见的大师兄,尹修十分识货地多瞧了一会儿。
瞧着瞧着,尹修竟又睡了过去,且还做了个十分白日梦的白日梦。梦中的大师兄看着似乎又长了几岁,个子高了,相貌也比如今英挺不少。那个大师兄不再冷冰冰的,脸上笑的很温和,与他对坐在矮几两头,抬手为他添茶。许是大师兄笑的太过感染人,梦中的尹修也抬眼对他笑。
于是,笑着笑着,因修醒了。他咧着嘴,正对上大师兄清明的眼,上翘的嘴角还来不及收回,便收到了大师兄一个明显嫌弃的眼神。
唔,梦境与现实反差太大,果然只是个白日梦,鉴定完毕。
“大师兄,睡得可好?”尹修重拾起心情,笑问。
尚清低头,看一眼身上盖的被子,再看一眼被挤得严严实实的尚空,最后视线落在尹修身上,“尚可。”他坐起身,轻轻将尚空翻了个身,叫他睡得安生些,随后便下了榻去。
取过已经烤干的衣裳,尚清正想着是否要回去,房门那处便响起敲门声,圆通站在门外问道:“尚远师叔,您在吗?”
尹修也下了榻,随意趿拉着鞋子过去开门。“圆通,何事?”
“师叔,大皇子要离开了,住持示意我来请师叔们前去送行。对了,方才取过尚清师叔的住处,他不在,尚远师叔可见着了?”
尹修向门内让了一步,叫圆通看清门内的情形,“原来尚清师叔也在,那便好。圆通先回了,烦请师叔们快些。”说罢,躬身行礼便离开了。
对他这种公事公办的做派,尹修早已见怪不怪,若是七情六欲断个干净,大抵就是圆通这样了吧。也不知师父究竟是怎样培养他的,年纪轻轻却似个老朽。
尹修关上房门,“大师兄,你叫空空起来吧。”小家伙的起床气他可是见识过的,绝不想再见识第二回,若是叫大师兄去,以空空对大师兄的黏糊劲,应是不会对他发脾气的吧。
然而尚清却不知尹修心中的弯弯绕绕,不疑有他去叫尚空,“尚空,该起了,尚空。”他轻拍着尚空的肩膀,在尹修看来,那力度简直不是在叫尚空起床,反倒更像是在哄他入睡。果真,尚清叫了许多声,尚空依旧小呼噜不断,半点要起的迹象都没有。
尹修心中十分憋屈,怎么大师兄对空空那么温柔,对他却随意敲打呢?人与人的差距,当真就那么大吗?
“大师兄,你这样叫他是叫不醒的。”
尚清看着睡得酣甜的尚空,有些不忍,“要不,叫他睡着吧,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平日,兴许尹修便应了,然而见过了大师兄的差别待遇,他半点也不想答应了。“我来。”尹修上前,一把掀起了尚空身上的被子,遂又快速站到尚清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形容。
尚清还未来得及反应,尚空已被激醒,翻身趴在榻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被掀到一旁的被子,登时怒从心中起,正要发作时,却瞧见了站在榻边的大师兄,霎时便蔫了气焰,一腔怒火堵在胸口,全数化作委屈。“大师兄,你坏!”双眼一闭竟在榻上打起滚来,一边滚一边控诉着。
见此,尚清回头瞪了尹修一眼,后者一副吊儿郎当,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叫他一时无法开口,只得先去哄尚空。
“尚空,不闹了,该起了。”将尚空抱在腿上,控住他乱动的手脚,尚清伸手拭去他脸蛋上的泪痕,“尚空多大了,羞也不羞?”取过他的小衣裳,一件件帮他穿上,尚空总算渐渐止了抽泣。
尚空不再闹了,尹修却更加不平衡了。因为大师兄笑了,头一回见着大师兄笑,仍旧是因为尚空,便是说话的语气都是十分的温柔,竟如同他梦中的那个大师兄。
尹修内心沸腾着,老天爷,你不公!老子不服!
只是无论他再不服,等大师兄转回身时,脸上那一如既往的冰冻神情终究将他沸腾着的内心浇熄了。得,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好不容易稍稍对他暖和些的神情又变回原本的模样了。尹修,叫你丫手贱!
“那个,空空啊,方才是我掀的被子,不是大师兄,你别错怪他了。”尹修老老实实说道。
尚空一愣,跳下榻来,上前举起手搂住尚清的腰,歪着脑袋对尹修道:“二师兄坏!”
“是是是,二师兄坏,以后再不敢了好不好?”尹修弯下腰哄他,尚空将脑袋挨在尚清腰间,只露给他一个白嫩嫩的后脑勺。
尹修讪讪笑着,抬头去看尚清,那神情似乎比方才缓和了几分,果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他傻笑两声,忽觉自个儿的姿势不太对劲,看大师兄都要仰视,实在不习惯,便又直起腰来,“大师兄,咱们走吧。”
怕尚空在雪地上摔着,这一回又是尚清抱他去的,尹修跟在身后,快步走的几乎脚下生风,恨不得变成大师兄怀里的尚空,那待遇,简直比他好了百倍不止。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被大师兄这样疼爱该有多幸福!
被脑海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尹修停下脚步,这冰天雪地的,忍不住狠狠打了个抖。谁他妈的要大师兄疼爱了?他可自认消受不起!
等他们到了正厅,顾连宸果真已起身打算告辞,铭生送他出了正厅,师兄弟三人便顺势站在门两侧作状送客。
走到尚清身边时,顾连宸停下,面上挂着笑,“二皇弟,今日时间仓促,没能与你好好叙一叙,不过为兄正在着手祭祀大典的事宜,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再说,大典那日皇弟总要出席,到时再叙也不迟。”说罢便要抬脚,抬至一半却又停下,他打量尚清一眼,惊奇道:“二皇弟,之前倒是没注意,你入寺这几个月,倒是丰润了不少,想必寺中的日子过得倒也舒心。今日来前父皇还吩咐我照看一下皇弟过得可还好,现今看来,确是甚好的。如此,父皇与我便也安心了。”
尚清等他悠然说完一番话,只淡淡的回一句:“劳父皇与皇兄挂心,师父待尚清甚好,日子自然也过得好,还请皇兄回去禀告父皇,好叫他安心。”
面上十分客套的对话,却叫尹修听出了一股火药味。顾连宸走后,尚清便也回了他的院子。尹修与尚空回去时,没有如尚清那样抱着他走,只紧紧牵着,倒也没有见他摔倒。果然大师兄对空空也太过疼爱了。
回了房,尚空一跃又爬上了榻,胡乱扯掉身上的棉衣,一骨碌又裹进了棉被里。尹修见他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笑道:“空空,裹那么紧作甚?我不会再掀你被子了。”
尚空不理他,反倒问起另一件事,“二师兄,你觉得大皇子如何?”
看他一脸严肃,尹修便细细思索了一番,“嗯,长得不如大师兄好看,定然不是一个娘生的。”
“还有呢?”
“还有?感觉不像面上看上去那样彬彬有礼的,许是在师父面前便收敛了。但,他对大师兄说话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尹修摇头,“不怎么样。”
“他是皇后所出,正经八百的嫡长子,自小不太瞧得起大师兄。听说,他总是欺负大师兄,瑗妃娘娘在的时候如此,瑗妃娘娘仙逝之后便更加肆无忌惮,皇上最是看中他,对他那些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由他去了。”尚空翻个身,声音有些闷。
尹修不解,“看大师兄也不像会招惹他的,他做什么要欺负他?”
“还不是师父做的孽啊,我听旁人说的,约是八年前,大师兄应是七岁吧,那时大皇子也该有九岁了。皇上入寺祈福,带了几位皇子来,其中便有大皇子和大师兄。那时师父正在研习茶道,忽然起兴教各位皇子泡茶,大师兄是那几位皇子中学的最好的,师父一时高兴,便夸了几句,大概是说大师兄心气平稳,做事沉着,将来绝非池中之物。那话大师兄听听便算了,旁人却上了心,那之后,大师兄便过得很不好。两年后,瑗妃娘娘难产故去了,大师兄便更孤苦无依了。”
“难产?”
“嗯,听说瑗妃娘娘难产,生下的孩子也没能活下来,是个男婴呢。”
尹修摸摸尚空的脑袋,若是那孩子活下来,也该有尚空这么大了,怪不得大师兄如此疼爱尚空,大概是将他当做弟弟了罢。唉,一早便觉得大师兄自小缺爱,果真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好几天,不知道是**抽了还是我抽了,莫名忧桑╮(╯_╰)╭
另插播一条实况转播,据工作回来的室友称,路遇一对情侣当众秀恩爱,男生蹲在地上,像女生张开双臂,女生向其扑来,结果冲力太猛,致使男生摔了个老太太钻被窝,后双双倒地。
作者只想说,叫你秀,爽了吧?(面对单身狗你秀不起)好了,晚安么么哒~
☆、 番外(一)
多年后,中秋之夜。
镇国寺之外,百姓们正阖家欢聚,一同饮酒赏月,享受着人间极乐。镇国寺之内,却与往日没甚不同,一派古朴清净。
戌时未过半,僧人们便大多回了住处,准备入睡。
顾连卿独自躺在床上,以往每日此时尹修也该躺在床上了,今日却不知被何事绊住,竟迟迟未归。
“莫不是又被圆静缠住了?”也不过是随意想想,料得若是当真如此,圆静也斗不过尹修。说来当真是苦了那孩子,竟摊上这么个师父。
想着,意识渐渐模糊,隐约中似是有人进了房间来,大概是尹修回来了。放空了意识正要睡去,却忽觉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接着便听得尹修道:“顾连卿,成日躺在床榻上,都该生褥疮了,我带你去晒晒月亮。”
顾连卿半睁开眼,瞧他一脸精神奕奕的模样,也不知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尹修弯下腰打横抱起顾连卿便出了房门,怀中人眯着眼打了个呵欠,“阿修,我是鬼,躺的再久也不生褥疮,再者,便是生了褥疮,也没听说过晒晒月亮便能治好的。”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准反驳!”尹修十分硬气地回道。
顾连卿微微睁眼看着他,笑道:“是是是,你说是便是,不是也是;你说不是便不是,是也不是。”
“······顾连卿,你这浑身上下,最该不能动弹的其实便是这张嘴,若是尚空知道你变成了今日这副德行,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我也是无法,若是换作你浑身几乎动弹不得,连抬手都要费尽力气,你怕是会变得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阿修,你若是不叫我说话,过不了多久我便要闷死了。”
他只是说玩笑话,尹修却忽的沉默,良久,他道:“总会好的。”
顾连卿一愣,也道:“嗯,总会好的。”他缓缓抬起手,稍用了些力气歪过尹修的脸,感觉到他的手都在发抖,尹修放慢了步伐顺着他,看他想做什么。顾连卿又抬起另一只手,绕过尹修的脖颈,借力凑上前去,轻轻将唇印在尹修唇上。随后,他却浑身失力一般落回尹修臂弯间,攀着尹修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你看,好歹一张嘴还能动,否则想要与你亲近都不知该怎样做。”
看他笑的*,尹修佯装要将他撂下,“你可不光是嘴动了,顾连卿,你再这样不正经,当心我扔你下去。”
顾连卿却浑不在意,“你扔吧,左右过不了多久,你定会回来将我捡回去,我等着你。”
这还是当年的大师兄吗?尹修实在有些怀疑,大师兄的魂魄是否早就灰飞烟灭了,如今这个只是恰好长得相同而已。但事实却是,这是根本不可能会弄错的,眼下他抱着的这位,确是当年初见时缺少人气儿、谪仙一般的大师兄。
“阿修,你为何不说话?”
“我怕被你气死。”
顾连卿笑了,笑的眼角都微微翘了上去,双眼成了两弯月牙。“你可知,当年你忽然莫名其妙地总爱往我院子里跑,我也是如此,你整日在我耳边聒噪个没完,吵得我连一本佛经都看不下去,那时恨不得将你的嘴缝起来,却又奈何缝不得。偏偏每回冷落你不对你回应,或是直接叫你闭嘴,你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那时的我,才是当真要被你气死了。”
“所以那时宁愿将自己吃成个胖子,也不愿搭理我?”尹修问得十分促狭。
顾连卿别开脸,“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年少,信了你的玩笑话也没甚奇怪的,再说,那时连多看你一眼都怕叫你气得折寿,急着摆脱你,自然更容易信了你的话。”
“那时的你多好,心思单纯,脸皮薄,总忍不住逗你,后来······”后来如何了呢?尹修不知该怎么说,只道,“后来便没那么讨喜了。”
“所以你不喜欢了······”顾连卿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尹修提醒才回过神来。
“到了。”
“你今日回来的那么晚,便是在准备这些?”顾连卿看向凉亭内石桌上准备好的菜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一应俱全,鼻尖萦绕着一股久违的味道,他有些惊讶。
尹修抱着他上前,将他放在一早准备好的藤椅上,给他摆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你以为准备这些很容易吗?我费了多大的功夫乔装改扮才敢出寺去买来这些菜肴,还是特意选在入夜时出的门,生怕叫旁人认出来。罢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不与你计较。”
“阿修,我已然死了一百多年了,哪还用得着过生辰,每年清明、冬至为我烧一份供奉便好。”虽是这样说着,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开。“怎么······同样的菜色准备了两份?”
“清明、冬至烧一份供奉,那忌日呢?”尹修似是没听见他的问题,自顾问着,顾连卿愣住,半晌不语。
“你的忌日,为何不告诉我?那年我问过许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掐算过,根本算不出来,你为何不想让我知道?”
顾连卿看着他,终于启唇道:“那时觉着我死了一切便该结束了,叫你知道我的忌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着叫你供奉我的牌位?我巴不得你忘了我。”
“那现在呢,可以告诉我了吗?”尹修望着他的眼,久久不肯移开。
静默良久,顾连卿终于垂下眼,“也是今日,我的忌日。”
“顾连卿,”尹修弯下腰低头凑近他的耳朵,声音低得呢喃一般,顾连卿转头,正好撞上他迎过来的唇,“以后每年的今日,我们都这样过。”
尹修抚着他的耳朵,那里稍有些红了,或许那个薄脸皮的大师兄一直都在的。“方才不是问我怎么准备了两份同样的菜色吗?其中一份是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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