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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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精疲力尽,靠在祁沣肩膀上倒头就睡。

睡梦中,他隐约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迷糊着睁开眼睛,在床头跟前猛然看到一个高的黑影,当即没把他吓一跳。

“……大鸟怪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祁沣此时正弓着身子翻箱倒柜,一听骆丘白醒了,也不开灯只是问他,“你的存折和信用卡放到哪里了?”

深更半夜,睡意昏沉之中,突然被人问这种问题,骆丘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靠窗第二个抽屉”接着倒头就睡,可是睡着睡着他突然坐起来,瞌睡虫也醒了一半。

“你是破产了还是资不抵债要携款潜逃了?”

骆丘白非常严肃的问,生怕留白公司遇上了什么大问题,这时旁边的祁沣找到了两样东西,也不回答问题直接问道,“密码是多少?”

“密码是我、你还有团团的生日。”他顺溜的说完,接着爬到祁沣跟前,不怀好意思的说,“你不会真的成了穷光蛋吧?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别扭呢,原来终于愿意被我包养了呀。”

“你哪儿这么多废话,睡觉。”祁沣翻身上床,蛮横的压住骆丘白,蒙上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喂,你说话啊?到底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靠……你沉死了……断气了别压着我……妈的,你下面怎么硬了?”

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骆丘白哪里是祁沣的对手,这会儿被大鸟怪压住,负隅顽抗之下玩出了火。

祁沣哼哼两声,“你要是今天晚上不想吃大香肠,就乖乖闭上嘴不要在我耳边发出声音。”

第一回合,骆丘白阵亡,撇撇嘴不服气的念叨一句“卷走我家产的小妖精”,接着乖乖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夜深人静,枕边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祁沣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赫然是”赵董事“三个字。

黑暗中,祁沣半眯起眼睛勾起一抹笑容,拿着骆丘白的手指在印台上压了一下,接着按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上。

这时候他推了推他,“明天把所有通告都推了,跟我去一个地方。”

骆丘白睡的都找不到北了,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其实压根不知道祁沣说了什么。

祁沣低头*了*他的额头,深色的眸子在暗夜中透着别样的光芒,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一缕东风了。

一个星期之后,祁沣把早就准备好的最后一笔资金全部砸进了股市,疯狂的购买祁家股票,上亿元股票完全低于成本价被抛售出去,迅速把本就摇摇欲坠的昆仑股价拉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引起了整个董事会的大震动。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祁老爷子正在吃药,如果不是孙道长和医生都在场,震怒之下他差一点就昏厥过去。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祁沣做的,所以更加愤怒,此时哪怕他还需要卧床休息也坐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召开一次紧急股东大会。

最近《盲音》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韩昭正在忙着新电影,此时也被祁老爷子叫回来,一起出席这一次的会议。

昆仑财团顶层会议室。

老爷子坐在一张轮椅上,身上盖着毯子,不停地咳嗽,他扫视屋子里所有股东,嘶哑着声音开口,“我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公开说,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可是如今公司里乱成这样,我作为董事长必须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最近公司股价狂跌,无非是几个小投资公司在背后捣鬼,他们做着高买低卖的赔本买卖,敢跟昆仑叫板,背后一定有个强大的资金靠山,而这个靠山就是祁沣,也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这也是我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原因。”

他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说完咳嗽了十几分钟才终于缓过一口气,而这时周围已经一片哗然,赵董事坐在一边,目光里既震惊又像是带着某种期待。

“这怎么可能?董事长,我们已经查过了,这件事与留白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现在留白被我们冲击的几乎要破产,大少爷就算有那么多钱也肯定会先救自己的公司,怎么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更何况,留白账面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资金。”

祁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可能?他是拿着从昆仑赚来的钱来毁昆仑,毕竟是爷孙俩,我给他留了面子,小打小闹也不计较,可是他身为公司股东,还虚挂着一个总经理的头衔,不仅不维护公司的利益,反而倒打一耙,这样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公司规定,我这个做董事长的第一个不答应。”

他说的太快,太激动,一口气上不来又在帕子里吐出一口血丝,而旁边的韩昭一直在玩手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像祁家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老爷子紧紧攥着手帕,心里涌出一股愤怒和凄凉,他本以为只要压垮留白娱乐,祁沣总要向他低头,就凭他是祁家股东,而自己是董事长,他这个做孙子的若还想要祁家的财产,肯定也会回来。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祁沣回击的方法那么决绝,他用祁家的钱来回击,等于一点点把祁家的资产掏空,只要他一天还是昆仑的股东,就永远也等不到他为钱所迫,向自己低头妥协的时候!

这样一想,老爷子更加坚定了决心,“之前是我糊涂,想着他毕竟是祁家的长孙,若是他哪天悔改我也给他机会,所以一直保留着他总经理的头衔,本来他分内的事情全都是我这个董事长亲自帮他善后,可他身为总经理却损害公司利益,股东大会有权罢免,现在大家就表决吧。”

话音落地,现场一片死寂,几秒钟之后又倒抽了一口气,这次连韩昭都抬起了头。

老爷子的话非常明白,他要直接用股东大会的权利,强制废掉祁沣在祁家最后一点地位,这样跟着换继承人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目光此刻都落在了韩昭身上,没有人知道老爷子的真正目的是*祁沣回来,在所有人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就是要彻底跟祁沣恩断义绝,这样的信号落在某些股东眼里立刻别有深意。

韩昭手上还有5%呢,如果祁沣不再是总经理,他可就是祁家最后的血脉了,这继承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现场一片哗然,有人坐不住了,“董事长,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与大少爷毕竟是爷孙,没必要连他在祁家最后的资格都废掉吧?”

“是啊老爷子,大少爷在公司这几年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您与他有矛盾,封锁留白公司也就算了,没必要为了个私生子这样做。”

一句私生子点燃了现场,几个趋炎附势的股东,一看老爷子风向变了,目光灵活一转立刻跳出来,“闭上你的嘴,二少爷还在这里你胡说八道什么?二少爷可是董事长认祖归宗的,你这么说是认为董事长做错了?”

两派股东的矛盾在这一刻彻底激化,而包括赵董事在内,那些原本力挺祁沣的几个股东这时候竟然集体缄默,仿佛对老爷子的决定并不惊讶,这使得拍马老爷子的那部分股东洋洋得意。

瞧,让你们站错了阵营,把宝都压在一个‘弃子’身上,现在后悔了吧?

老爷子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他才是祁家当之无愧的掌权人,哪怕现在病了,也照样让一众股东追随。这一次罢免了祁沣的总经理位置,再以损害公司利益为由追回损失,祁沣抱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留白娱乐,马上就会身无分文,到时候他就该明白做为祁家的子孙,最重要的就是懂得什么叫识时务。

放着他选好的光明大路不走,偏偏要走进死胡同,那他这个当爷爷的就得让他清醒一点。

他的身体仍然糟糕透顶,说一句话就大喘气好久,可是此刻却志得意满,冲身后的律师招了招手,“既然在座所有人都同意这个决定,那么就让律师来宣读文书吧。”

话音落地,那些原本支持祁沣的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对,老爷子心中有疑但也没在意,这时律师念道:

“……按照公司规定,经过全体股东决议,祁老先生享有的40%、韩昭先生享有的5%,还有在场其他股东享有的股份,已超过公司全部股份的半数以上,具有法律效益。”

律师的话仿佛已经是尘埃落定,祁老爷子点了点头,用虚弱却满意的口*道,“既然决议有效,大家就要记住以后昆仑没有祁沣这个总经理了。”

“这可未必吧,爷爷。”

低沉醇厚的声音掷地有声,会议室大门“砰”一声被打开了,祁沣一身黑色的西装,抄着口袋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锋利的眼睛半眯着,带着凛冽的霸气,而他的旁边站着的赫然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骆丘白!

☆、85

“这可未必吧,爷爷。”

在场所有人,在看到祁沣出现的那一刻全都震了一下,倏地睁大眼睛,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大……大少爷竟然这时候回来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在座人的表情不已,有的惊喜有的错愕,还有的是害怕和愤怒……总之色彩纷呈,煞是好看。

祁沣深邃的眼睛扫过四周,刚才还叫嚣着力挺老爷子的股东对上他的眼睛,立刻后背一凉,竟然心虚赶快挪开眼睛,可是一想到他已经成了祁家的“弃子”,何必再担惊受怕,又强撑着站直了腰板。

韩昭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反应,可是当他看到祁沣身后跟着的骆丘白的时候,当即眯起眼睛,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

祁沣完全没把他们的反应放在眼里,面无表情的冲骆丘白挑了挑眉毛,示意他跟自己走进去。骆丘白本来就是稀里糊涂被他拽过来的,此时一看在场那么多人,当即脑仁疼了起来。

大鸟怪,你来之前至少先跟我打声招呼吧?心脏都快被你玩坏了。

祁家股东大会怎么说也跟他一个外人无关,骆丘白咳嗽一声不太愿意跟进去,可是祁沣不管这一套,抓着他的胳膊就走了进去。

老爷子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携手而来,当即额头上的青筋都气了出来,祁沣把昆仑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竟然还敢来?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大庭广众的带着个男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祁家的丑事吗!?

在看到祁沣的那一刻,他以为他终于知道回头了,心里甚至是得意和满足的,可谁知道他却死不悔改,还敢明目张胆带着骆丘白,这是要诚心气死他才甘心!

一时间,他不顾自己还坐在轮椅上,一个踉跄就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又一下子栽在椅子上,猛烈地咳嗽一声,他努力压下火气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昆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里不欢迎你。”

他捂着胸口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嘶哑着嗓子低吼,“保安呢?咳咳……管着干什么的,立刻把无关的人给我轰出去!”

祁沣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类似于悲叹又无奈的神情,这种情绪转瞬即逝,最后变成了一滩冰冷的死水,带着坚定的决绝。

老爷子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很显然这一段日子病的厉害,他本来还想留最后一丝余地,甚至刚才老爷子的态度稍微缓和那么一点点,他都考虑不把下面的计划进行到底,可惜……

老爷子至今还是冥顽不灵,那他也只能用点强硬手段了。

“爷爷,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公司开股东大会,我这个总经理怎么可能不到场?”祁沣随手找了张椅子,让骆丘白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下,一双眼睛波澜不惊的看着老爷子,毫不退让。

祁老爷子是真没想到祁沣竟然敢公开跟他叫板,冷笑一声道,“刚才股东大会已经过半数通过,你现在已经不是昆仑的总经理了。你有不满可以跟我回家去说,这里是工作场合,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

一句话把责任都推到了祁沣身上,话里话外都好像告诉别人:这是祁家的家事,祁沣只是在无理取闹,出现在这里没有一点用处。

“过半数?爷爷,都还没有表决,您就觉得所有人都站在您这边,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祁沣一挑眉毛,嘴角带着一抹冷丝丝的笑。

骆丘白很少见祁沣如此锋利的一面,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大多数都很暴躁别扭,如今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么多自信,敢跟老爷子公然挑衅?而且,他把自己拽来到底是干什么的,难不成就是为了看他显威风?

这么一想,骆丘白当即有点哭笑不得,想到早上起来这家伙独断专行的帮他推掉所有通告时的样子,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坐在一旁的韩昭,从骆丘白出现开始目光就再也没有挪过地方,他看到骆丘白若有所思,看到他强忍笑意,当然也看到他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祁沣。

这时骆丘白感觉到一道灼热又刺目,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一样的视线投过来,下意识的抬起头,那道目光却突然消失了,顺着方向他看到了低头玩手机的韩昭,一时间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祁老爷子气的脸都变了色,压着愤怒,讥笑一声,“祁沣,刚才的表决是所有人都参加的了,你再怎么垂死挣扎也没用。”

他料到祁沣一定会拿自己手里那45%的股份做文章,可是现场有那么多双眼睛,过半数通过的决议也是不容质疑的,在场的股东要是识时务,都该明白祁沣是祁家的“弃子”,又做了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谁还会站在他那边?

这时候,谅祁沣闹翻了天也没用。老爷子这么一想,表情舒缓了许多,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祁沣不仅没有露出不甘的神色,甚至还笑了,仿佛这是一个信号,紧接着赵董事突然站了起来,“祁老先生,刚才我还没表决,您就已经让律师宣布了结果,这明显不公平吧?”

这话立刻得到了相应,十几个人通通站起来附和,“是啊董事长,我们还没说话呢,小股东难道就不是股东了?”

那些原本支持祁沣,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股东突然集体出声,让现场的气氛瞬间来了个大逆转。

那些拍老爷子马*的洋洋得意的人,这时候都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这些人假装臣服,对老爷子的决定没有提出丝毫质疑,这些都是假装的?

老爷子身形一晃,死死捏着轮椅扶手,睁大浑浊的眼睛盯着祁沣,气的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哆嗦,努力维持仪态,“表决的时候你们不发言,现在决议都出了你们又想反悔了?公司可不是儿戏!”

赵董事心里哆嗦了一下,其实他是有点怕董事长的,可是对上祁沣扫过来的波澜不惊的眼睛时,又压住这种想法,露出无奈又冤枉的表情,“董事长,换总经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给我们股东一点考虑的时间,可是您就像迫不及待要把大少爷拉下来似的,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啊。”

他的话又引来一众认同,气愤瞬间凝滞到了极点。

这些股东早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前就站到了祁沣这边,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都能分清形势。如今老爷子重病,韩昭又是个摆设,能依靠的只有祁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与其把赌注都压在一个半截入土的人身上,他们宁愿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的支持祁沣。

正僵持着,祁沣走到律师身边,一把抽掉他手里的那张“决议书”,随便扫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爷爷,您所谓的表决,上面连个签名都没有,叫哪门子有效力?还是说这几位董事说了实话,您这才坐不住了?”

一句话堵的祁老爷子半天上不来气,一张皱纹密布的脸上铁青一片,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候他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若是点头,就等于承认自己为了私心才要对付祁沣,那他作为董事长以后还怎么服众?可要是否认也不行,因为刚才这几个股东的确没有表决,他就下了决议,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就等于说他独断专行欺负小股东?

祁沣这分明是算准了他的心理!

老爷子从没有这么愤怒过,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祁沣了,他以为祁沣还是那个脾气冷淡但是很听自己话的小孙子,却没想到他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就不把自己这个爷爷放在眼里了!

既然你这个当孙子的不仁,也别怪我对你不再手下留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使劲咳嗽了几声,“好,那就当刚才那份表决没有效力,现在既然人都来全了,就再表决一次。我倒要看看,公司里有多少愿意包庇一个损害公司利益的总经理,让他继续拿着公司的钱,蚕食在座各位的血汗钱。”

这话一出,在座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就连赵董事这几个支持祁沣的股东也有点犹豫了,如果大少爷真的是背后给昆仑下绊子的人怎么办?

那几个见风使舵的股东这时候抓住机会,赶紧在老爷子面前表现一番。

“是啊大少爷,您跟董事长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应该拿公司开刀,我们这些人可是无辜的。”

“您拿着昆仑的钱,背后又给公司捅刀子,要不是老爷子拦着,我们这些小股东啊,真是恨不得去起诉您赔偿我们的损失。”

……

老爷子终于缓过一口气,脸色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听到了小沣?就算再表决结果也是一样,你没有资格当昆仑的总经理,你损害昆仑的利益,如果股东们坚持,我也不会顾念亲情,一定会起诉你赔偿公司损失。”

“现在你不是公司的总经理了,带着这些无关的人,立刻出去!”

他看了骆丘白一眼,手指直指大门,咳的手都颤了还死撑着。

骆丘白被他这么一瞪反而乐了,虽然他没兴趣跟一个老头子置气,可他又不是垃圾,哪怕压根不想来蹚祁家这浑水,这会儿他也不打算走了。他弯起眼睛,冲老爷子笑了笑,简直比在镜头前还卖力,然后就像没看到老爷子那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笑眯眯的转过头只留一个后脑勺,压根不搭理他。

他知道祁沣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次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被老爷子和他的走狗几句话就吓走,所以他这次就不要脸了,你不是不愿意看见我跟祁沣在一起吗,那我非坐在这里膈应你,有本事你找保镖来打我啊?

骆丘白没有祁沣那么喜怒不形于色,基本上心里想什么都会写在眼睛里,祁沣的嘴角抽了几下,似乎有点想笑,但很快被他脸上硬邦邦的表情所掩盖。

“爷爷,你说我损害了公司利益,有证据吗?”

祁沣斜眼扫过刚才拍马*的几个人,“你们说我跟爷爷有矛盾所以公报私仇,我怎么不知道?爷爷,我们爷孙俩有矛盾吗?”

骆丘白没忍住差点喷出来,接着赶紧低下头。

所谓的矛盾不就是不允许孙子变成同性恋,算计了孙子的爱人之后还不过瘾,还执迷不悟的想让孙子也身无分文嘛,老爷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可能开得了口?亏大鸟怪说得出来。

果然这句话让老爷子的整张脸都青了,嘴角不停的抽动,显然气到了极点,连带看着祁沣的目光锋利的都像刀片。

这话他的确没脸说出口,可是不代表其他的他不能说,“你敢说背后那几个投资公司不是你捣的鬼?!要是你没拿钱给他们,公司的股票会跌成那个样子!?”

祁沣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在老头子眼皮子底下笑了一下,这个表情竟然让老爷子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收回目光站在会议厅这中间,居高临下,仿佛王者降临一般沉声开口,“在座有谁看到我收买投资公司对付祁家了?你们亲眼看见我给他们钱了,还是听到了我给他们下的指示?”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股东全傻眼了,因为这件事他们也是听董事长亲口说,压根没有所谓的证据。

祁沣冷冷一笑,“既然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损害了公司利益?爷爷,您每年在商界得罪的人可多得是,刚才也默认了咱俩没什么私下矛盾,那干嘛非要怀疑到我身上?”

祁老爷子的脑袋嗡嗡的响,几乎都要在轮椅上坐不住了,当初知道有人恶意高买低卖昆仑的股票,他猜到是祁沣动的手脚,所以压根没让人去仔细调查,结果这个疏忽竟然成了祁沣捏住他的软肋。

“那是因为除了你不可能有别人!你不用强词夺理。”

整个屋子里静的只有老爷子愤怒粗重的呼吸声,祁沣目不斜视的挑了挑嘴角。“强词夺理?那好,爷爷我问你。”

“我是昆仑股东不假,但是我是抽逃公司资金了?还是跟昆仑恶性竞争了?我怎么记得留白公司是搞娱乐行业的呢,这跟昆仑的地产和纺织业不搭界吧。”

“既然这两样我都没做,就拿我损害公司利益为由罢免我的职位,还要让我赔偿损失不觉得很可笑吗?”

祁沣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还带着点漫不经心,可是口气却咄咄*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结了一层冰。

老爷子快被气糊涂了,在他眼里祁沣不过是个冰疙瘩,可现在才知道他其实是把锋利的冰刀,一旦出鞘锋芒毕露,刺得他竟然方寸大乱,心中不甘和愤怒搅合在一起,他猛地把拐杖往桌子上一砸,“你给投资公司的钱,分明就是昆仑的,否则你哪儿来这么多钱?这还不叫损害公司利益!?”

祁沣点了点头,颇为头痛的笑了笑,“好,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雇佣了投资公司,您有证据说我给他们的钱就是从昆仑拿的吗?我在公司工作了快十年,这两年才走,但手里还有股票和其他资产,这些都是我工作应得的,是我自己的私人财产,到底有多少钱都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您觉得我以前在昆仑工作积攒下来的钱,也算现在昆仑的公有财产?那法律也不用保护人权了。”

一句话掷地有声,等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老爷子和那些溜须拍马的股东脸上。

是啊,钱都长得一个样,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祁沣手里的钱就是公司的,老爷子更是被堵的一句话也没法说,全身颤抖,脸色青白。

哪怕他心里认定祁沣从祁家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应该属于公司,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这是祁家给他的恩典,他若是听话当然可以随便花,若是不听话自然没有资格拿走,可是这话他不能当着这么多股东的面说出来!

桌子已经被老爷子的拐杖砸出一条深深的裂痕,旁边的韩昭垂下头露出讥讽一笑,心想这老不死的被气死也不错。

在场的所有股东全都傻了,谁都没想到老爷子会失态到这种地步,刚才老爷子说大少爷侵害公司利益的时候,不少人听得云里雾里,一看大股东都没反对才默认罢免了祁沣,可是如今仔细一想才觉得不对。

如果真是大少爷,他拿着大把的股份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的事情,而且他的话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反观老爷子,从一开始对付留白娱乐,就让所有股东摸不清楚头脑,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跟大少爷过不去。刚才还没等赵董事几个人开口,他就迫不及待让律师宣布决议,如今少爷给自己辩驳,他又气的大失仪态,这种种反应都透着古怪,偏偏提到跟大少爷的矛盾他又吞吞吐吐,一副极力掩饰的样子。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起了疑心,甚至开始怀疑真正假公济私的人其实是……老爷子。

毕竟现在的祁家……

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韩昭身上,祁家爷孙俩的矛盾之所以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私生子?

人性就是这样,你越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有问题,你坦白了哪怕说的是假话也让人觉得信服,而祁沣在商场上无疑就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在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骆丘白眼睁睁地看着祁沣睁着眼说瞎话,而且还糊弄了在场所有人,一时间傻眼了。

这……这这个家伙是他家那个别扭暴躁又脑回路奇葩的大鸟怪?怎么突然就脑袋开窍了,别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祁沣脸上仍旧没有半分表情,看到他的人都摸不清他的目光,可是当他稍微偏过脑袋,被骆丘白捕捉到目光的时候,分明看到他那个眼神里似乎带着渴望认同和夸奖的成分。

骆丘白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仔细的看了一眼,这时候祁沣冷着脸把头转到了一边。

他本来以为会看到妻子露出“我丈夫真帅”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有,真是一点也不贤惠,他才懒得呢。

这细微的情绪波动,被骆丘白捕捉到了,这时候他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看嘛,这次是正常的大鸟怪。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爷爷,您和在场所有股东可以再次表决,看看我这个总经理到底是去还是留。”最后几个字,祁沣说的非常慢,目光慢慢扫过刚才溜须拍马的股东,带着无形的压迫,让那几个人瞬间打了个哆嗦。

祁沣的目光稍作停顿,最后落在韩昭身上,两个人的目光陡然撞在一起。

韩昭紧紧抿着嘴唇,目光不善,祁沣一向厌烦他,出了祁家和上次在摄影棚强*骆丘白的事情,他的目光冷得像刺刀一样毫不犹豫的投过去,那种压迫感和无法形容的煞气,让韩昭皱起眉头,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骆丘白却突然挡住两个人的视线。

骆丘白悄悄偏过半个身子,用后脑勺对着韩昭,挡住他不善的目光,趁着现场一时混乱冲祁沣眨了眨眼睛,他讨厌一切对他的人有敌意的人,韩昭更不例外。

两个人的互动被老爷子看在眼里,险些要气死,如今强压住一口火气,努力控制住气的发抖的身体,摆出上位者的姿态说,“既然要表决,那么除公司股东以外的闲人是不是该出去了?”

骆丘白冲他眨眨眼个,故作不解,诚心恶心他,老爷子您说我吗?

祁老爷子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当即气糊涂了,猛地一砸拐杖,低吼一声,“说的就是你骆丘白,这里是祁家,没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陡然一句低吼让议论纷纷的会议室霎时间鸦雀无声,这是今天老爷子的第二次失态了,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更加怪异。

骆丘白跟大少爷关系好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大少爷最困难的时候,赔了上千万也要跳槽到留白公司,这份义气是商场上最讲究的。况且在昆仑的大力封杀下,他成了留白唯一还赚钱的人,没准现在已经入股了留白,他们这些小股东开个股东大会还贴身带个下属呢,大少爷信任骆丘白,所以带他来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

老爷子不仅因为跟少爷的恩怨假公济私,还把火气撒到外人身上,实在有点丢昆仑的脸……

本来老爷子抛弃功绩赫赫的嫡长子,扶持只知道花钱的私生子,就让在场不少人诟病,如今一连串恶劣的印象堆积,对他的支持就更加动摇了。

这时还没等骆丘白反应,祁沣就突然开了口,“谁说他是外人?”

祁老爷子先是一愣,接着脑袋里闪过什么东西,心中一喜。

这时候祁沣若是敢说出他跟骆丘白的关系,倒也不错,先不管这话说出去好不好听,他总有办法封住他们的嘴,可是在一会儿表决的时候这些股东恐怕会掂量一下,一个同性恋的上司是否值得他们跟随。

谁知祁沣竟然拿出一沓文件,一招手身后的下属就把东西分别分给了在场所有人。

“爷爷,您看仔细了,白纸黑字红手印,骆丘白现在也是昆仑财团的股东,他手里攥着的6%可是比韩先生还多。”

这句话像一枚炸弹一样在会议室炸开,韩昭倏地一下抬起了头。

老爷子皱纹密布的脸像龟裂一般,霎时间四分五裂,猛地咳嗽一声,差一点背过气去,“祁沣你疯了!你竟然……竟然把公司的股份白送给他!?”

骆丘白也愣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签过这一份合同,更不用说上面还盖着的红手印。

这是开玩笑吧?

祁沣面不改色,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赵董事和其他几个股东说,“我手上一共就45%,这都差点被您脱下总经理的位置,哪里还敢送人?这些是他自己出资从赵董事他们几个人手中买的,是不是赵董事?”

赵董事和其他几个股东一时有点蒙,他们每个人的确把一部分股份卖给了祁沣,凑在一起也的确有6%,而且祁沣还给了他们高于市价很多的价码,这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买卖,就等着今天在股东大会上派上用场。

可是……怎么买主突然变成了骆丘白?他一个明星就算再有钱也给不了这么高的价钱吧?

但眼下很显然不是说这个时候,因为他们已经跟祁沣站在一条船上,几个人一起附和,口气无比笃定。

老爷子恨得牙根痒痒,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这时候什么都没法说。

哪怕祁沣说这些股份是他送给骆丘白的,他都可以说他借机贬骆丘白,但是偏偏就不是,手头上的文件,白纸黑字写了骆丘白交付的资金,钱货两讫,合理合法,他就算再不甘心也阻止不了。

骆丘白一下子成了股东,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使劲冲祁沣挤眼睛,心都在淌血。

我的家产是用来娶老婆的,现在都被你败光了!我一点也不想跟你们其他人搀和,还老子的钱来!!

祁沣冷着脸挪开视线,心中却冷哼一声。

妻子存折和信用卡上那点钱连这6%的手续费都不够,要不是他这个丈夫背后帮他,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不过就是用他的钱走个过场偏偏老头子,这芙蓉勾还真的相信了。

祁老爷子看着两个人互动,不甘心的全身颤抖,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昆仑的董事长,不能失了方寸。

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愤恨而不稳,“好,就算骆先生已经有了股份,但是转让手续少说也要半个三四天,这一次的股东大会你仍然没有资格参加。”

他绝对不能让骆丘白参加,否则他只会输的一败涂地,亲手输在他一心困住的祁沣手里!

谁知祁沣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冷哼一声,竟然拿出了第二份文件。

“这是您要的转让手续,一个星期之前我已经作为丘白的代理人,替他办完了这些手续,爷爷您需要查一下真伪吗?”

祁老爷子的脸当即白了,他终于意识到祁沣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了,看着眼前的孙子还有旁边的了骆丘白,他的心怦怦的跳,后背沁出一层汗。

他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两个人*到走投无路的一天。

闭上眼睛,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罢了,那今天也不用表决了,我乏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韩昭你扶我回去。”

说着他起身,韩昭故意慢了一拍,眼看着他差点摔倒,祁沣闭上眼睛突然开口,“爷爷,您不想表决我这个总经理的去留,那不如大家一起来聊聊董事长的位置。”

老爷子猛地回过头来,这时候再也无法控制火气,猛地把拐杖往砸在地上,“祁沣我至少还是公司的董事长,祁家的家主!你没资格跟我用这个口气!”

他的行为让在场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对私生子和嫡孙子的态度如此千差万别,是个人都要寒心了,更何况韩昭根本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花花架子。

一时间大多数人心中的天平已经歪向了祁沣。

“没资格的是您。”祁沣面无表情,“我手上有45%,骆丘白有6%,这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半数,足够罢免您这个董事长了,如果您觉得不够,可以再问问在座的各位,看谁愿意站在您这边。”

老爷子身形晃动,几乎站立不住,他暴怒的看着一屋子的人,可是之前那些还拍他马*的人竟然全部低下了头,而之前对他也信服的人,目睹了这一场闹剧,对这个董事长的所作所为就更加失望。

为了利益,前一秒可以对你恭谦的人,下一秒就会翻脸不认人,在座的没有一个傻子,眼看着祁沣已经大势所趋,谁还会犯傻得罪公司新的掌权人?

老爷子不敢置信的踉跄了几步,心口像是被重物狠狠地碾过一样。

那些恭维的、殷勤的、对他向来说一不二的,却在关键时候一起背叛了他,回首身边,韩昭不怀好意,周围人趋炎附势,唯一真心待过他的人竟然只有祁沣,可是那也只是曾经了。

凄凉、心酸、愤懑不平……一时间所有滋味涌上心头,活到眼看着就要进棺材的年纪,他竟然成了形单影只。

祁沣没有看他,深色的瞳孔里有不明的情绪在翻滚,可他脸上却一派平静的说,“就算所有人都站在您这边,51%比49%,您也输了。”

“以后我才是这里的掌权人,爷爷,您该颐养天年了。”

一句话掷地有声,祁沣站在中央,亲手夺回了江山。

老爷子剧烈的咳嗽,“你……咳咳……我做什么不是为了祁家为了你!”

祁沣拍了拍手,门口进来两个黑衣保镖,“老爷子病的太厉害了,送他去疗养院好好地养着,没什么事就不要来公司走动了。”

他深深地看他一眼,成败在此一举,他绝对不能有一丝心软,或许只有离开高位,老爷子才能彻底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是你爷爷啊!祁沣!”老爷子一边咳一边吼,完全的失态了。

“爷爷,好好养病。”虽然您害过我伤过我,但我的确不愿意见到您病成这样。

祁沣像小时候那样帮老爷子拢了拢衣领,他剧烈的咳嗽,跌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他机关算尽,破釜沉舟,到头来却被祁沣用同样的办法打的一败涂地,

一败涂地,一败涂地……

他紧紧攥着拳头,被保镖带走了,韩昭跟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望着越来越小的公司和祁沣骆丘白的身影,祁老爷子闭上眼睛,仿佛这一辈子都要这样形单影只下去,他所看中的,紧紧攥在手里的,就像沙子一样一点点的流空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之后,骆丘白紧紧攥住祁沣的手,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缱绻的接了一个*。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窗外的阳光灿烂,一片碧空如洗。

☆、86

昆仑财团内部的巨变,第二天就见了报。

在所有人以为祁沣完了,留白娱乐也完了的时候,祁沣竟然以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方式重新回来,甚至还成了祁家新的掌权人。

除了昆仑内部的全体股东以外,没人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之前还放话要封杀留白的祁老爷子怎么会突然退居二线,甚至直接把位置让给了翻身无望的祁沣,而没有选择刚归祁家的小孙子韩昭。

其中是非曲直让人忍不住猜想,一时间兄弟争斗,豪门篡权之类夺人眼目的词语层出不穷,甚至把祁家的这一场大换血比作一次“皇位大战”也不为过。

不过,不管外界如何议论纷纷,祁沣当上董事长之后迅速整顿昆仑的内部矛盾,稳定股价,同时又力挽狂澜让摇摇欲坠的留白娱乐迅速恢复了元气,原本停摆的电影重新开拍,一切又回到了正轨,而留白也正式加入昆仑旗下,标志着祁家新掌权人时代的到来。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漆黑的屋子里冰冷的没有一丝热度,放在床头的那一碗药早就凉了,可是没人来给他温一温。

这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几个保镖打开他的抽屉就要抢走里面的全家福。

他拼命地阻拦,可是那几个保镖不理会他,抢走照片之后就往外走,他急步下楼,看到所有人都忙着搬家,只有他一个人的东西被扔在了原地。

这时那几个人都抬起了头,竟然就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还有小小的曾孙子……

他们用冰冷疏离的目光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失望透顶,“这个家谁愿意待谁待,就算你死了,我们也不会再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们转身就走,他恐惧的全身发抖,巨大的豪宅此刻就像一个冰冷的地窖,他跑上去阻拦,还大喊大叫着让保镖拦住他们,他不停地吼:我才是一家之主,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可是没人搭理他,那个襁褓里的曾孙竟然冲着他大哭了起来,他们不耐烦的推开他,冒着大雨也不愿意在这个家里多停留一分钟。

“不准走!别走!”他冲上去要堵住大门,可是身体竟然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一家人在眼前消失,大门合上,他瑟瑟发抖,悲痛欲绝的吼,“别走……”

“老爷,老爷?”

一只手推了他几下,祁老爷子从噩梦中醒过来,一睁眼全身都是冷汗。

孙道长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老爷,您没事吧?”

祁老爷子环顾四周,这里是S市的顶级疗养院,窗外正午的阳光正好,没有梦里那么萧杀,可是偌大的病房里也没有一丝人气。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星期,每天好饭好菜的招待,可是除了两个保镖,他压根没能出去一步,想到那日被祁沣亲手“请”到这里,他又一次想到了噩梦中晚景凄凉的滋味,一时间心口愤怒又悲凉,猛地咳嗽一声,接着强装镇定的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刚才老爷子在梦中的叫声那么悲怆凄惨,显然是人老就想找人陪伴了,可现在偏要逞强,孙道长也不揭穿他,“少爷说您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让我给您送点东西。。”

“祁沣那个畜生恨不得我早点死呢,会这么好心?”祁老爷子冷哼一声,随后拿起报纸一看,全都是昆仑易主的新闻,他烦躁的重重扔到一边。

孙道长无奈的蹙起眉毛,“少爷又不是没来过,是您自己不见他的。老爷恕我直言,您这病的确不该再*心下去,您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少爷能回来么,现在他掌管公司,您在这里休养不是很好?”

“休养?他这分明是软禁!”祁老爷子气的咳嗽一声,一时悲从中来,看着空荡的病房说,“你瞧瞧这里,连个烟火气都没有,他天天让保镖监视我,还不允许我出门,不就是恨不得我死在这里么!”

孙道长看着眼前的老人,长叹一口气。

祁沣如果真想软禁老爷子,就不会让他来送吃的了,更何况保镖就一定是监视,不能是保护了?

“老爷,您在我面前就别逞强了,刚才您说的梦话我都听见了,口口声声叫的都是儿子和孙子,您为什么一定要跟大少爷闹得这么僵?他跟骆丘白已经这样了,您把公司给他,自己养好身体,有什么不好?”

一句话让祁老爷子当即瞪大眼睛,全身僵硬,接着剧烈的咳嗽,“笑话!他抢走了公司,把我这个亲爷爷害成这样,不都是为了一个男人!?我真后悔当年养大这个白眼狼!”

孙道长不为所动,一开口竟突然换了一种冷漠的口气,“那就杀了骆丘白或者大少爷吧,这样您也舒心了,祁家也没人再跟您唱反调了,一劳永逸”

老爷子一下子皱起眉头,不敢相信这话是一个修道之人说出来的。

“咳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孙道长摸了摸胡子,压低声音开口,“您做了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没法接受同性恋,现在又后悔养了大少爷,还恨他抢走了整个祁家,把您软禁起来,那就动手吧。死一个或者死一双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反正您把韩昭都接回来了,团团没了监护人,自然也要回祁家。”

“到时候祁家血脉也有了,公司也回到您手里了,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担心大少爷和骆丘白给您丢脸,一箭三雕,再完美不过了。”

祁老爷子脸色一变,猛地把孙道长带来的鸡汤掀翻在地,“胡闹!我念在你对祁家有恩,这次不跟你计较,你给我滚出去!”

孙道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速度快的转瞬即逝,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继续说,“老爷,我并不是跟您开玩笑,而是认真再给您建议,而且有理有据。”

祁老爷子捂着胸口咳嗽一声,接着眯起了眼睛,“难道……你是说锁钥之契?”

孙道长点头,“没错就是锁钥之契。”

“之前我一直没有提这个,是因为您没有受制于人,现在既然您连大少爷都怨恨上了,那我就不得不说了。锁钥之契一旦形成,除了彼此的身体只对对方有反应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彼此牵制,只要任何一方还活着,另一个的七经八脉里就会限制他的行为和想法,让他想出轨都不可能。”

“所以当初您盼着大少爷跟那个叫苏绒的女人形婚,大少爷之所以那么抗拒,应该并不全是跟您作对,更重要的是锁钥之契限制了他,再加上他那么喜欢骆丘白,会答应您才有鬼。”

孙道长一向神秘,多余的话绝对不说,如今一开口,让老爷子沉默了半天,捂着胸口说,“……你的意思是只有死亡才能分开他们?”

“对,只有死亡能解开锁钥之契,除非他们两个死了,否则您指望大少爷变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句话让老爷子僵在当场,犹如当头棒喝一般,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无用功,他到底还在执着些什么!?

孙道长没看到他的脸色,头一次露出锋利的表情,一只手握住了老爷子,“老爷,您想清楚,是让他们死来换您的祁家和血脉,还是接受同性恋留下他们的小命,可都在您一念之间。”

祁老爷子陡然一震,接着一口气上不来,脸憋得青紫,险些要背过气去,孙道长赶紧扶住他,给他几口参茶,他却猛地摆手,一下子把参茶打翻在地,死死的看着孙道长说,“记住,今天的话绝对不可以再告诉第三个人!要是他们出了事,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他念叨几句,剧烈的咳嗽,手背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孙道长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仿佛自己的好心建议却被无情抹杀一样,带着些兴味索然,可是那瞳孔里却带着笑意。

“老爷,喝鸡汤吧,还热着呢。”端出小碗,孙道长拿起了勺子。

他知道老爷子心里是盼着一家团圆的,只不过现在被孙子策反拉不下老脸,所以才死咬着逞强罢了。

*****

五月底,华语影片史上第一部犯罪心理学电影《盲音》上映了。

历时将近一年,这部未播先热的电影终于要跟观众见面。这部电影的投资并不高,相较于同档期的商业大片来说,成本可能也就刚够别人的一个零头,甚至连阵容也不够强大,除了一个大红大紫的骆丘白,其他基本上都是新人和群众演员。

但是之前祁家易主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这个电影也因为韩昭的身份而大大的提高的曝光率,再加上首席主演骆丘白拿到了格林奖,成功跻身一线红星,又跟祁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电影还没上映,《盲音》这两个字就已经是如雷贯耳。

本来靠炒作新闻得来的曝光率,不会迎来多少观众的掌声,最多看个热闹,没几个人会为了“八卦”特意掏钱进电影院,可是当《盲音》的剧本和剧照被曝光之后,很多人都被“人格分裂”和“声音暗示”的故事情节吸引,再加上看到骆丘白白袍翩翩,亦正亦邪的扮相,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电影上映当天,影票就已经被抢购一空,剧组在影院举办了盛大的首映式,骆丘白作为主创人员自当参加,走在红毯上他始终摆出最标准的笑容,再也没了当初参加《残阳歌》首映时的紧张。

闪光灯亮起,不少媒体对他盛赞有加,他已经不再是几年前初出茅庐的小龙套,现在他的有足够的魄力让闪光灯也为之黯然失色。

在大门口被粉丝和媒体围追堵截了两个多小时之后,骆丘白终于跟着剧组进放映厅,因为是主演,他被安排跟导演韩昭坐在一起。

自从上次祁家的“政权更迭”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照面,如今坐在一起也没话说,韩昭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投到了一边,好像已经不认识他这个人,这种疏离的态度让骆丘白松了一口气。

媒体本以为可以抓到两个人之间的蛛丝马迹,毕竟哥哥的好友跟弟弟同在一个剧组,兄弟俩还不对付,怎么说都有点微妙,但是一看两个人完全没有交流,只能遗憾离开。

电影开场之后,祁沣突然发来短信,问他今天想吃什么。

骆丘白一看乐了,心想家里的饭不是他做,就是张婶做,大老板原来也有关心柴米油盐的时候。

他笑着跟他用短信闲聊,其实也没什么一定要说的,就是舍不得放开手机,说来说去几百条短信都过去了,却全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这时祁沣的短信又传了过来,只有一句话【晚上早点回来吃饭】,简短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骆丘白想了想,今天晚上剧组应该有庆功宴,他到底要不要翘呢……

正思考的时候,他一抬头,突然发现旁边的韩昭竟然在看他,他心头一跳,就听他沉声说,“今晚的庆功宴你会来吗?”

“……”骆丘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韩昭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在漆黑的放映厅里,骆丘白觉得有点恍惚,因为他竟然看到韩昭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点自嘲和苦涩。

“就算你再讨厌见到我,至少表面上的功夫要做足了,你也看到刚才那些媒体什么态度了,男主角连首映的庆功宴都翘掉,你想想他们会怎么写。”

是啊,如果第一场庆功宴就翘掉,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不待见这个电影或者……祁沣“篡权”的事情是真的。

对于工作,骆丘白一向认真,抛去韩昭的原因,他其实很喜欢《盲音》这个电影,也很用心的去拍,所以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更不想因为他又给祁沣扣上什么帽子。

这时左手边的编剧和制片也开了口,笑着说男主演都丢了,我们还开什么庆功宴。

这样一说,骆丘白只能笑笑说,“当然,庆功宴是肯定要去的。”

随着剧情的发展,电影缓缓展开。

沈川努力帮警方寻找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可是却被越来越多的谜团困住,他不知道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拿走死者的所有遗物,逐一比对,却发现他们拥有同一个网友叫S。

他试图用假身份在网上接近S,可是从没有成功过,直到有一天他发现S回复了,可是IP地址就让就是自己的住址,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精神分裂,甚至他的主人格,正被邪恶的次人格,一点点的吞噬殆尽!

电影的气氛陡然凝重诡异起来,伴随着晦暗的画面和阴沉诡异的音乐,黑夜降临,次人格嚣张的用自己的声音结束一条又一条生命,那种阴森森的笑和嘴角温柔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现场不少观众都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节奏越来越快,随着低音提琴的配乐,女朋友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在弄死她之前,温柔的亲*“他”,这个时候,音乐戛然而止,整个放映厅漆黑一片,就听立体音响中缓缓的传来微哑轻柔的声音,犹如千回百转的爱语一般温柔。

他说,“听到内脏焚烧的声音了吗?”

画面仍旧漆黑,只有时男时女的痛苦尖叫声,沈川却温柔的笑,“嘘……安静点,你瞧,死神来了。”

他的声音非常慢,可是每一个音都像刺刀往人骨头缝里扎,明明屏幕上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可是现场所有人却感觉到强烈的画面感,哪怕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杀人的场面,甚至在自己身上都闻到了**被烧焦的味道,有的承受不住心里暗示的人直接哭了出来。

直到最终沈川用最后的理智,给自己下了暗示,沐浴在阳光中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时,在场观众都回不过神来。

灯光亮起,现场死寂了十几秒才响起热烈的掌声。骆丘白站起来给观众鞠躬,笑的很腼腆温和,谁都没法把他跟刚才屏幕上那个杀人疯子联系到一起。

好多观众被吓软了腿,甚至一边擦着鼻涕眼泪一边鼓掌,这种身临其境感到死亡降临的恐慌太可怕了,骆丘白这演技简直神了,他……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首映式的巨大成功,给《盲音》带来了疯涨的票房和前所未有的好口碑,甚至第二天很多媒体都用上了“如果声音是一种演技,那骆丘白无疑是个天才”来形容他。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因为现在骆丘白正忙着参加庆功宴。

作为导演,韩昭比其他人先到场,当他看到骆丘白的时候,主动迎了上来,狭长的眼睛带着点笑意,“多谢你来。”

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了,看起来相当不健康,这时候见到骆丘白像是忘记之前两人的恩怨一样,看起来心情不错。

骆丘白始终记得那天在昆仑股东大会上,他一言不发的冷淡样子,那时候他就在想,他这样的私生子的身份,难道不应该更在乎公司是谁的天下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冷淡,完全没有现在的笑意盈盈。

到底什么是他真正在乎的?

压下心里的疑惑,他寒暄似的摆手,“这是我分内的事情,韩导演见外了。”

疏离见外到极点的话让韩昭的脸色僵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那进去吧,今天来了不少投资商,你可以跟他们认识一下。”

现场的确来了不少大腕名流,电影票房飘红,自然引来攀龙附凤一片,不过骆丘白对这些不感兴趣,推脱说身体不舒服,端了一杯果汁绕到后台。

这时所有人都在前厅,这里非常安静,他算了算时间,准备早点离开,掏出手机刚要让祁沣让他留菜,背后就突然压上来一个黑影。

“!”骆丘白吓了一跳,一回头却看到了祁沣英俊的脸。

他先是一愣,接着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大鸟怪还真是神了,无论自己在哪里都能找到。

祁沣在背后搂着他不松手,结实宽阔的胸膛散发着炙热的温度,一张嘴声音低沉,“怎么,你不欢迎我来?”

背后的男人身上散发着熟悉的古龙水味道,骆丘白笑了笑,“当然不欢迎了,我刚才还惦记着让你给我留菜,结果你突然跑了过来,让我晚上吃什么?”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记得告诉过你位置啊。”

祁沣冷哼一声没有松手,颇为不屑的说,“你化成灰我都能找到,更何况这个小庆功宴了。”

让祁沣这种脾气说出这种话,基本上是心急了,骆丘白看了看四周,明知道这里就算现在没有人,也不代表不会有第二个像他一样的闲人来这里闲逛,可还是舍不得推开祁沣,就像小时候把糖果偷偷藏起来一样,心口都在跳。

他放松身体,在祁沣怀里伸了个懒腰,没再追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只是笑嘻嘻的仰在他肩膀上说,“唔……今天忙了一天,又累又饿……沣沣,你亲亲我吧。”

这话一落地,他就感觉到男人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接着特别暴躁的推开他,“我来可不是听你撒娇的!”

骆丘白没忍住笑出了声,“哦——我懂了,某人肯定是因为下班看到我不在家,又没法一起吃饭,心中思念如狂所以才来的对吧?”

“……少无理取闹!”祁沣的身体更僵硬了,而且身上的温度也陡然高的不正常。

一般只要被戳破心思,他就会是这种反应,屡试不爽。

骆丘白嘿嘿一笑,“那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说话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到了长身玉立的祁沣还有他手上的一个……饭盒?

像是察觉到妻子的目光全部都盯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似的,祁沣没好气的把饭盒塞给他,“你看什么看?我可不是给你来送饭的,不用自作多情。”

我有说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太明显了一点吧,祁董事长。

骆丘白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庆功宴上本来有不少美味吃食,可是一进去就免不了被人一通灌酒,所以他从首映式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任何东西,这会儿看到饭盒眼睛都亮了,“沣沣,你这么贤惠,朕越发想娶你了。”

祁沣暴躁的把他按在休息的沙发上,自己紧挨着他坐,还不忘硬邦邦的塞给他一双筷子,“闭上你的嘴!都说不是来给你送饭的,到底要重复多少遍你才听得……”

后面的话被骆丘白的一个*堵住了,他的气焰陡然矮了半截,把脑袋挪到一边一脸不屑,可是耳朵却红的不太自然。

可是当骆丘白喜滋滋的打开饭盒的一刹那,立刻就后悔了,他牺牲“美色”竟然就换来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他低头望着饭盒中不明状黏糊糊的物体,干巴巴的问。

“张婶的手艺什么时候这么糟了?”

“谁告诉你这是张婶做的?你不是饿了吗,还不快吃。”祁沣生硬的开口,脊背挺得很直,一只手搂着骆丘白,另一只手抄在口袋里。

“那是谁做的?还有,你还没告诉我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躲开骆丘白的探究的眼神,祁沣轻飘飘的说,“家里换了新厨子,带来让你尝尝味道,你别告诉我没看出这是洋芋老鸭汤。”

确实没看出来……如果厨子是这个水平,他都可以去开新东方烹饪学校了。

“你不是说不是特意给我送饭的吗,那还说尝味道干嘛?”

一句话戳破了祁沣的谎言,他再次不耐烦了,伸手去抓饭盒,“你哪儿来这么多话,不吃算了。”

骆丘白眼尖的看到了他的手,接着收回视线夺回饭盒,“谁说我不吃的,都快饿死了好吗。”

他拿起筷子在汤里搅合了几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把一饭盒的汤都灌进了肚子里。

祁沣面无表情,可是看他的目光却带着某种期待,“这厨子水平如何?”

骆丘白吧唧了一下嘴,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我怀疑你的味觉失灵了,这这种水平你还雇他?洋芋完全碎了,老鸭更是柴得要命,而且既然不是粥就不要加那么多淀粉,如果我是你肯定会立刻解雇他。”

骆丘白每说一个字,祁沣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强忍着情绪,像是不确定是的沉声又问了一句,“真的这么糟?”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的表情就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小孩,不,应该说是摇着尾巴等待顺毛的大型动物。

骆丘白强忍笑意,闭上眼睛点头,“已经不能更糟了……”

祁沣不再说话,粗鲁的拿回饭盒,侧脸紧紧的绷着,竟然带着点失落,这时骆丘白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上面赫然是几道伤口,虽然已经上过药,可是红褐色的痕迹还是触目惊心。

骆丘白不等祁沣抽回去,就低头把他所有指头亲了一遍,“虽然很糟糕,不过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喜欢,你没看到我都喝光了吗,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干。”

他知道祁沣不擅长烹饪,以前给他做过一次黑乎乎的粥,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可是一想到这个高大硬汉的男人,带着一手伤笨拙的为他做饭,在短信里却只字未提,甚至知道自己要来参加庆功宴也不多说一句,直接带着劳动成果,满心欢喜的来给他送饭,骆丘白就忍不住在心里哀叹。

这男人怎么能对他这么好。

被妻子亲*手指,祁沣的脸全红了,其实他只是因为在公司里听到下属吹嘘,自己的手艺哄得老婆多么开心,也想试试罢了。

“下次不喜欢要直接告诉我。”他把下巴埋在骆丘白颈间,沉声开口。

“哎?我还不够直接吗,那我下次说的在难听一点,其实真的好难吃……”骆丘白闷笑,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没人,快速的捏了捏祁沣的鼻子。

“闭嘴。”祁沣不耐烦的开口,然后堵住了他的嘴唇。

两个人的体质决定只要靠近,稍微不注意就**,嘴唇交织在一起,啧啧的水声响起,两个人都有点气息不稳,正是难分难舍的时候,一道尖锐的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有点意乱情迷的两个人。

骆丘白低咳一声,暗叹一声“作孽”,他竟然又不顾场合被大鸟怪的美人计勾引走了。

“正好庆功宴可能也快结束了,我出去看看,晚上一起回家。”

祁沣点头,目送着骆丘白的背影,皱起眉头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接了起来。

这是他安排在老爷子身边的保镖,平时负责保卫,晚上跟他汇报老爷子的病情和情况。

“你说什么?又闹起来了?”

“是,老爷一定要出去,我跟张强劝过他很多次,他的身体不能到处跑,可他认为您在软禁他,而且今天孙道长来了之后,他又掀翻了饭碗,而且最近他还一直做恶梦,嚷着您跟祁老先生的名字,似乎……气得不轻。”

祁沣揉了揉额角,“那算了,从明天你不用跟着他了,让张强一个人守着就行了。”

他一共安排了两个保镖,目的也是保护大于监视,可老爷子还这么大的反应,他如果真想软禁他,又何必有这种方法?

算了,随便他吧,只要老爷子摸不到公司里的权利,再使什么心机和招数,病得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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