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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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白色。”

洛介宁有些讶异,连忙跟上他问道:“为何?”

钟止离淡漠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原因。”

洛介宁自己给自己编了个理由,点头道:“嗯,我也不喜欢白色。”

☆、柳暗(五)

两人晃晃悠悠回了七台山,南承书一见了两人,立马把林向阳和徐半枫也叫进来一起说话了。洛介宁最是怕这两人,眼见他们站在身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南承书问道:“你们怎的这么晚回来?我可是听说你们跟向阳和半枫同时在断情崖啊。”

洛介宁倒是好奇,这当时明明是他见了他俩没上去打招呼,只以为他们没看见自己了,怎么原来他们见到了这两人,也是不来打招呼的?

徐半枫道:“你们没有下悬崖吧?”

林向阳问道:“为何不下?”

洛介宁见这两人说话一唱一和的倒像是说双簧了,不禁笑道:“后来下了,只不过我们来得有些晚了,没赶上。”

林向阳明显不信他的说法,就要开口,徐半枫暗中按了他一把,便止住了他的话头。南承书点点头,问道:“你们是直接从虎峰镇去的断情崖?”

钟止离道:“是的。”

“那虎峰镇一事如何?”

钟止离诚实答道:“没有进展,那村长似乎很不待见我们。刚来就要赶我们走。”

钟止离只是简单叙述了大概,并没有说出那些奇怪的病状和一夜之间剩下的倭人尽数杀绝一事,怕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洛介宁猜想,在此事上,钟止离真的跟自己很像。

林向阳问道:“你们下悬崖见到了什么?”

钟止离道:“有个洞穴。”

他和洛介宁对视一眼,洛介宁看林向阳的深情,倒没有怀疑的神色,徐半枫道:“那个洞穴,我们进去了,尽是白骨。”

洛介宁笑问道:“师兄,是谁发现的那洞穴?”

徐半枫答道:“是瑾商。我们在下边并没有找到两人的尸体,便回来了。”

果真,和他们想的一样。

南承书道:“那两人武功高强,一个小小的断情崖,不可能摔得死他们。这么一来,定是让他们逃了。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两个人!”

最后一句,洛介宁倒是听出有些懊悔的意思,便问道:“掌门,他们俩是怎么逃的?”

南承书看了徐半枫一眼,徐半枫转而对洛介宁道:“我们听到消息的时候赶去明枭城,那个时候各派的高手已经都到了,加上我们总共也就二十一人。”

“我们到了那时,他们已经打听到霍白的行踪,所有人便立即赶去追人,追了足足三日才终于看到有霍平生的影子,霍平生所到之处均是伤患,见人就杀,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抓到了人,带着两人回了明枭城后,唐玄同把两人分别关在两处,还派了很多人在外边守着,我们在外边商量怎么处置他们,结果第二天夜里,两个人就全逃出来了,真是让我们措手不及,追过去的时候,才打听到去了断情崖。现在,又杳无音讯了。”

说完一大串,洛介宁笑眯眯看着钟止离,大概意思他是明白了,只听着口气,似乎是不打算继续追下去了。

南承书他叹口气道:“这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重出江湖。”

钟止离道:“掌门,这两人把这么多人引到断情崖,是否有什么目的?”

此话一出,几人皆沉默,洛介宁低着头也不语,林向阳先开了口,道:“断情崖下边有什么?”

钟止离道:“那个洞穴里边的石壁上刻了一些剑谱。”

洛介宁静静地看着南承书的神情,却没有他想象中的讶异,倒像是惊慌般,只立即脱口而出问道:“哪派的剑谱?”

洛介宁眯了眯眼,道:“无尘轩的剑谱。”

听闻此言,林向阳和徐半枫皆是一惊,南承书则是松了口气,徐半枫问道:“无尘轩的剑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洛介宁笑道:“这可能要问白知秋和霍平生。”

三人静了半晌,林向阳皱着眉问道:“我们进去时明明没见到那石壁上有剑谱,你们为何能见到?”

钟止离道:“往里边便有,出口处的石壁重修过,所以没有。”

洛介宁问道:“你们都没往里边走?你们在外边的石壁上没见着有字?”

徐半枫摇头道:“光顾着找尸体,没见着。”

看来,当时二十几人并没有往洞穴深处走,而他们知道没有尸体,便恰恰好进去了。

钟止离问道:“掌门,要不要派人去把那剑谱抄下来?”

四人皆将目光集聚在南承书身上,只见他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要!”

此话一出,可谓是给洛介宁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都已经在心底打好了怎么劝服南承书的草稿了,谁知道他居然这么爽快,连着动作也特别迅速,立马便派了五人去断情崖勘探,就连钟止离都有些惊讶。

出了南承书的书房,徐半枫拉住洛介宁道:“师弟,你的那个小师弟和李姑娘都安排好了,但是掌门不容许外来人待太久,你们可能要想点办法。”

洛介宁看向钟止离,钟止离只点了点头答应了,待两人走后,洛介宁问道:“你怎么想办法?李明嫣连爹都没了,南望又是一个人。”

钟止离静默半晌,道:“不知。”

洛介宁有些好笑揶揄他道:“你要收南望为徒,干脆也招个女徒弟好了。再不济,你看嫣嫣也不小了,干脆娶了她如何?”

钟止离神色怪异地看了他半晌,知他是开玩笑,却应了他:“好啊。”

这一应,倒是洛介宁先愣住了,转身便走,还喃喃自语:“钟笑怎的这样了怎的这样了。”

钟止离在他背后看着他渐行渐远,心底泛开一起涟漪。

南望听说他们回来了,立马便要拜师,钟止离一下子拒绝了他,洛介宁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两人,只李明嫣还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回事,问道:“哥哥,需不需要我做饭给你们吃啊?”

洛介宁笑着拍拍她的肩,道:“你去问问钟师兄,看看他收不收你。”

钟止离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意味不明,洛介宁只对他一笑,坐看好戏。李明嫣转向钟止离,问道:“哥哥,需要吗?”

钟止离不会婉转,只道:“暂时不需要。”

他看到女孩眼中明显的失落,又顿了顿,道:“你可以跟着南望。”

李明嫣看向南望,南望又看向钟止离,似乎这三人已经形成了稳定的三角形,只要一方出了问题,顿时就要轰然倒塌。洛介宁抱着剑站在后边,手里缓缓摩挲着怀里的素纹布袋,忽然笑了出来。

最后,钟止离想出了解决办法,暂时在氿泉镇给他们找一间客栈,让他们先住进去,毕竟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去兖州寻找传说中的石微沉——心术的后人。

当夜,洛介宁顺进钟止离的房里,一下子端端正正坐好了,喝了喝钟止离给他沏好的茶,拿起桌边的毛笔,开口道:“首先,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白知秋和霍平生到底为何人?又到底为何而来。”

他在空白的纸上边写下霍白二字,便抬头望向正歪着头看他写字的钟止离,顿时觉得这个姿势甚是撩人,忽觉口干舌燥,立马转移了视线,用毛笔的另一端敲敲桌面,问道:“是也不是?”

钟止离抬头看他道:“是。”

“既是,那么,此事和谁有关?”洛介宁等待他的答案,却不料钟止离有些发愣,竟看了他半晌没说话,洛介宁提醒道,“无尘轩尽力抓捕这两人,怕的是会什么?怕的是这两人对他们有威胁,还是那剑谱对他们有威胁,亦或是,另外对他们有威胁之事。”

钟止离歪着头道:“那剑谱若是他们早已知道,没必要专门带着人去断情崖下边了,这两人虽厉害,但是一直也未对六派做出什么事,只是听闻霍平生见人便杀,况且这两人无意归于玄天楼,因而,这两项都可以排除。”

洛介宁直视他墨染疏星的双眸,道:“那么,无尘轩到底知不知有威胁?”

没等他回答,洛介宁又在纸上边写了“红”字,道:“那奇树,又为何会在那么一个时机说出来,让大家都往下边走呢?段婉说过,那小道极少为人所知,我看过了,那是御虚宫的人提出来的。”

钟止离道:“御虚宫需要常年外出,知道那条小道也不足为奇。”

洛介宁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将那“红”字叉掉,道:“说的是,只我觉得段婉的惊讶不寻常罢了。那么,接下来,他们为何不进那洞里瞧瞧?”

钟止离的眼神有些促狭之意,淡淡笑道:“不是谁都像你有好奇心。或许他们没见到外边石壁上有字。”

洛介宁心道只不知这钟笑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拐着弯骂自己了,不过也算了,钟笑终不会是那种暗里嘲讽之人,便笑笑,道:“你说的是。”

他又在纸上空白处写了“尸体”二字,他的字本是龙飞凤舞,又写得大,那一张纸竟不够他写几个字,钟止离问道:“尸体在何处?”

洛介宁打了个响指,道:“是也,既然有人亲自看到他们跳下去了,要么那人是撒谎,要么确实他们跳下去了。那么,尸体呢?”

钟止离喝了口茶,静静地看着他。洛介宁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出声道:“你莫这么看着我。我不舒服。”

钟止离点点头,道:“若是有时间差,要么尸体早有人收拾走了,要么,就没有跳下去。”

洛介宁点了点头,将那写满了几个字的白纸抓起来扔在一边,又在新的一张白纸上边写下“血”字,道:“往前走,我们刚进村遇见的那些人,血的颜色几乎是褐色,不像是鲜血,而且全无意识。据此我们得出了什么结论?”

钟止离接上道:“要么是幻术,要么是那包草药。”

洛介宁用屈起的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着,道:“是了,我们还知道,他们的五脏六腑已经腐烂了,但是还能保持人形,甚至还有攻击力,你看,那包草药起了什么作用?”

钟止离道:“控制心智,亦或是控制人体。”

“不。”洛介宁轻轻摇了摇头,蓦地勾起一抹浅笑,道,“那是有毒的,是损害内脏的,我没记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

☆、柳暗(六)

钟止离点头道:“是。”

洛介宁继续在纸上写下“艾”字,道:“那位行医自称姓艾,来了这里一日,翌日便走了,几日后,这些人脸上均出现了紫斑,不,我这么说不准确,是那些男人脸上出现了紫斑,但是女人,老人,小孩并没有,对吧?”

钟止离两手端起茶杯道:“是。他们一样被藏了草药。”

“那么,”洛介宁将毛笔指向钟止离,问道,“假使就是这个姓艾的,他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将所有的男人控制住的?那些草药又从何而来?监狱里那么多人,他是如何掩人耳目的?又或者,他根本不用掩人耳目,是光明正大地给那些人下毒的?”

钟止离看他又在纸上边写下一个“臭”字,倒不明白这是何意了。洛介宁道:“村口那几个人死之前,我闻到了他们身上腐烂的味道,但是我们进监狱的时候,并没有一丝这种味道,对吧?”

钟止离喝了口茶,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洛介宁的思绪如泉涌般,竟一时没有注意到此刻钟止离的表情是多么的引人怜爱,只顾自道:“那么,这是为何?”

钟止离将茶杯递给他,从他手里接过那只毛笔,蘸了蘸墨,在那纸上写下“村长”二字,字迹竟是和洛介宁如出一辙,相比于他的狂放,钟止离的字体更是如狂草般野性,若是一般人,还看不懂他写的到底为何,只洛介宁看了他的字这么多年,早已经熟悉了。

他道:“为何官府朝我们求救了,到了之后又不欢迎我们?”

洛介宁方才只注意到那瓷白茶杯杯沿上的一点水渍,想也没想便将唇覆了上去喝了一口,没接他的话,便又听钟止离说道:“并且,他说的那句,因为有用而存在,是什么意思。”

洛介宁眼神示意他继续,钟止离便在那纸上又写下“倭”一字,道:“那些倭人,既不是来此的商人,会是什么人?就连当地的居民也不知其身份?”

洛介宁接上道:“是否真是他们带来的瘟疫?他们为何没有中紫斑的毒?又是谁,杀了那些倭人之后暗里给我们通消息,要我们去追霍白?”

钟止离的手顿了顿,一滴墨凝于笔端,就快要滴在白纸上,洛介宁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往旁边一挪,道:“杀了倭人,可以理解,没有料到嫣嫣这个女孩子听得懂倭国话。”

洛介宁的手覆在钟止离的手背上,一股暖意通过他的手心传了过来,钟止离又是一愣,便又听他说道:“那么,那些倭人一定是知道什么隐情。最后的那句话,反正都是要死的了,出不出去也没什么。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钟止离看了看他,默不作声地把手从他手心下移开来,那滴墨便正好滴在了白纸的正中央。他道:“他们知道是自己传播的瘟疫。”

洛介宁瞅了瞅那纸上的一点黑点,点头道:“姑且这么以为。那么,这些倭人年纪都不小了,你觉得会是什么职业?”

钟止离收起毛笔,道:“或许是倭国沿海的渔民。”

洛介宁接过那毛笔,撑着头道:“嗯。既然是渔民,被虎峰镇的官府关在此,怎么自己国家没有派人来接?”

钟止离摇摇头,想喝口茶,这才发现他的茶已经被洛介宁喝光了,只好作罢,道:“不知。”

洛介宁忽的将自己手边没喝完的茶递给他,看着他喝了一口才道:“你看,你觉得,后续是什么?”

钟止离垂下眼眸道:“等染了瘟疫的人全部死光了,再让原本那些村民回来。风波便定。”

“嗯。”洛介宁转着手里的茶杯,道,“可我不明白,给我写信的是谁。又是以什么方法,在桌案上写了字的。当时的那封信,是有人写在书案上,颜色却是在慢慢变淡,我看的时候,都快要消失了。”

钟止离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不料洛介宁忽的转移了话题,道:“再往前,便是铁棍李了。”他抬起头,双眸里有什么在闪烁着,仿佛黑夜下明亮的两颗星,看得钟止离有些神游其外。

钟止离道:“他就更奇怪了。”

“是啊。”洛介宁笑着看他,“关于这个,之前我们就讨论过了,但是现在我倒是觉得,那诸葛行水和诸葛行之也是很奇怪的。你想想看,为何那诸葛行之的哥哥在他们师尊逝世过后是以那样的面貌来哀悼的?你记不记得,那个人当时穿着一身黑,连脸都看不到的。”

钟止离点点头道:“记得。”

“是也,当时那诸葛行之跟我说诸葛行水侍从兖州来的,我当时大抵是觉得,这人该不会是在兖州的读心术的后人吧,毕竟诸元如是隐居在那里,但是你看,那九明山的那群人明显也是读心术的后人,只为何会隐居在那处?是多少年前便有的事?我看他们师尊写的那本卷宗,应该是有一些年头了。”

说罢,洛介宁便觉钟止离的目光有些不对劲,这才恍然想起来之前因为这事还生过他的气的!果真,那钟止离淡漠道:“什么卷宗?”

洛介宁嘿嘿一笑,企图装傻,那钟止离却紧跟上问道:“诸葛行水给你看了什么?”

洛介宁见逃不过,便语气*道:“没什么啦,就是他们那些人喜欢把那些来过的人的过往全部写进书里,所以我就用我的过往换了蓝暮林的过往咯。只不过,没看完。”

钟止离问道:“没看完什么?”

洛介宁道:“你记得吧,当初我跟你说过,蓝暮林在那场大战中死去了,听南望讲的意思,南浅思也是当时便死了,但是回忆中,写到蓝暮林带着南浅思去九明山就中断了。”

钟止离忽的蹙眉问道:“为何?”

洛介宁点头道:“我也在想,或许是后边涉及到他们门派之事,所以没记载,但是当时南浅思受了血蛊,蓝暮林带着他来九明山救命一事,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吗?且不说后来怎么两人都没了,他们俩不过是相识一月余,居然就能够熟到以命换命的程度,你觉得正常吗?”

钟止离听罢眉头松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道:“君子相交,不论年岁,只遇见了相知的人,即便是一日之缘,也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此般相知,便如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洛介宁被他说得一愣,随即问道:“你遇见过吗,你的伯牙?”

钟止离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想必也是没有了,他又不记得前世的事,回来之后还一直呆在玄天楼,哪有空闲去遇见他的伯牙?洛介宁想了一想,便自己笑了。

“那好,既然这样,记载的和现实是有出入的,到底后边去了九明山之后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两个人都没活成?”洛介宁干脆抛了那支毛笔,身体往前倾,对他道,“按理来说,读心术不会有错的,更别提诸葛行之的师尊,虽然我没见过,但是若没有此名声也不会日日山下络绎不绝。”

钟止离点点头道:“是。”

洛介宁沉吟片刻,道:“那么再往前,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何当初白知秋会出现帮我们逃跑?或许,他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还有霍平生又为何袭击清阁的门生?他们俩为何能走到一块儿去?还有还有!那沉云派又是为何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钟止离对于他一连串的疑问竟不知从何讲起,便只呆呆看着他,一语不发。洛介宁看他那模样,顿时心头一颤,意动地伸出手掐住了他一边的脸颊,细声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钟笑哥哥?”

钟止离默默地缩回了头,脱离了他的魔爪,洛介宁叹了口气,道:“明年的话都说完了,累死我了。”他们畅谈了一夜,只这些事情不全部梳理梳理,过段时间就要忘光了,洛介宁虽记性好,最近这么多事堆在一处,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而若是说与钟止离听,便要轻松多了。

他说罢,便将那两张纸尽数撕碎,知钟止离也不知这是为何,又顾自道:“我说了,那剑谱是无尘轩的剑谱,掌门和两位师兄竟无一位问我为何知此事,是否都以为是你告诉我的?”

钟止离笑而不语,答案明显。洛介宁又道:“为何那三位高人比那些高手晚来了一步,正好就碰上了我们?”

钟止离明显一愣,良久才开口道:“你怀疑是他们?”

洛介宁摩挲着桌沿,颇有些懒散缱绻的意味,笑着看他,道:“你看,若是无尘轩暗中在做手脚,那虎峰镇一事是他们所作,虽然我也不知他们为何,但是劝我们别追查此事,并且,如此熟悉霍白两人行踪的人,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钟止离忖度片刻,直视他的双眸,定然道:“没有证据,不置一词。”

洛介宁眸底笑意加深,笑吟吟道:“好啊,那我们商量商量明天一事如何?”

钟止离摇摇头道:“太晚了,去休息吧。”

洛介宁看了一眼空了的杯底,垂着头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去休息。”

两人这才散了,各自休息去了。只洛介宁躺在床上睁了半晌的眼没睡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想来是方才跟钟止离谈心谈得有些血气上涌,要失眠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一个激灵便窜了出去,要找钟止离了。

前段时间一直在外,两人都是同塌而眠,此刻忽然分别,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洛介宁对于夜里的玄天楼最是熟悉不过了,连脚下的路都没有看便一路偷到了方才出来的屋子里。

钟止离已经睡下了,洛介宁早多少年便已经练就了夜里走路无声无息的技能,只一路偷到了钟止离房里还一点没有惊动其他人,连床上的钟止离都没有发觉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洛介宁凑到跟前,瞅了一眼,他似乎已经熟睡了,心里暗暗道这钟笑是累着了吗,怎的这般快便睡熟了。

他轻手轻脚脱了靴子,掀开被子从后边上去,刚要伸出手去环住那人的腰,钟止离忽的转过了身,睁着明亮的双眸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干嘛?”

洛介宁被人抓住了也不害臊,更是大胆地伸出手环住人家,笑嘻嘻道:“我睡不着,跟你睡习惯了。”

钟止离似乎是犹豫了半晌,才纵容他无礼的动作,轻轻阖上双眼,道:“睡吧。”

洛介宁这才松了口气,他不怕钟止离跟他闹,也知道他不会跟他闹,只怕的是面上纵容他,心里却暗暗开始嫌弃他,那才是最恐怖的。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睡了一宿,一早起来,洛介宁精神抖擞地抱起拂光道:“出发吧!”

而那钟止离却缓慢地穿着衣服,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不明白,为何同样睡了一晚,早晨起来他这么精神如打了鸡血,而自己却浑身酸痛呢?

☆、柳暗(七)

兖州算不上是个好地方,虽没有任何一派居于此,但是四周被灵殿御虚宫和碧云府玄天楼包围着,平常来往最多的便是兖州这个地方,因而此地也最为繁华热闹,只来往的人多了,乱七八糟的一堆事就会出现,当地的官府想管也管不了。

洛介宁当年没少来这个地方,因从七台山到灵殿所在地眉寿庄便一定要经过兖州,因而不能说是陌生。而那钟止离一失忆,就是连自己来过哪里全都忘了个精光,兖州这块地方俨然是未开拓之地,一进了兖州的地区,看着附近热闹的街市,倒是有些新奇般,加快了脚步。

洛介宁感叹50年的时光竟没有让这么一个地方没落下去,反而和以前相比更加能称为盛况,一个国家的兴荣衰败,便是从很小的一个兖州便能观其一二。

两人一路朝前走,只路上报出蓝暮林这个名字,便能找到当初这师徒二人行过的踪迹,说来也是轻松,洛介宁不禁心里暗暗揣测,蓝暮林从一个无名行医开始,能够在几年后让兖州人都记得他的名字,便是他的厉害之处。前世的蓝暮林虽身为碧云府的第一门生,但是很多事都受到了门派之间嫌隙的限制,有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而重生之后,他没有再次加入碧云府,这就让他能够大显身手。

“说起来,蓝暮林是否是碧云府产生阴影了?”

洛介宁在一边喃喃自语,钟止离自是没听清楚,只在前边走着路,洛介宁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必然是这样了。”

两人行至位于兖州东南的一个小镇上便落了脚,洛介宁在酒楼里叫了两壶酒,一下子便把那送酒的伙计给拉住了。那伙计看钟止离一身玄天楼的装束,吓得有些不敢言语,洛介宁拍拍他的肩笑道:“兄弟,别这么紧张,问你点事。”

伙计点点头,又看了掌柜的一眼,这才放心道:“您问。”

洛介宁忽的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你知不知道读心术啊?”

那伙计一脸疑惑地看着洛介宁,半晌才回道:“公子是在跟我说笑吗?”

洛介宁看了钟止离一眼,钟止离很默契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搁在那伙计面前,洛介宁朝那伙计一挑眉,谁知,这伙计忙摇了头惊慌道:“两位公子,小的是真的不知这个东西啊!”

洛介宁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拍了拍伙计的背,安慰道:“别紧张别紧张,不知就不知嘛,谁还没个不知的东西。”他把那钱袋子递到伙计手里,笑道,“这个你收着,去忙吧。”

伙计接了小费立马走了,洛介宁撑着头喝了口酒道:“不像是装的,应该真的不知道。”

钟止离默认了赞同,默默注视着眼前那一壶酒,却没有要喝的意思。洛介宁喝完了便催促他道:“你快点喝,喝完去睡觉。”

钟止离摇了摇头,把那壶酒推到了他面前。洛介宁心底微微诧异,想着大抵这钟笑是只喝那池阳春的罢,便一口饮尽那壶酒,钟止离眼看着他白皙的脖颈上流出几行酒印,甚至把前襟都给沾*了,不免微微蹙眉,待他喝完了,伸出手在他脖颈处擦了擦。

洛介宁如临大敌般连连后退,只忘了那凳子没靠背,一下子往后边栽去了,幸得钟止离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洛介宁还是那一副惊慌的神情,跟那伙计是如出一辙,看得钟止离心里发笑,便弯起嘴角淡淡笑了起来。

洛介宁也不知这钟笑是发疯还是怎的,只见了他对着自己笑呢,顿时心底一暖,却也无再多动作——

门口忽的起了一阵叫卖声。

“瑶山第一解毒王!不管什么毒只需一炷香给你药到病除!走过路过都看过来哟!瑶山第一解毒王!名声在外诚信经营绝不欺诈咯!”

洛介宁被外边的叫卖声吸引了,一个跳蹿便冲了出去。钟止离坐在原处,听着旁边的人开始在议论。

“又来了啊?昨儿个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听说昨日把那老鼠药的毒都给解了!那孩子现在都能跑了!你说厉不厉害!人家都盼着他多留几日呢!”

“江湖上这种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或许就是忽悠人呢,人死之前不都要回光返照一次的么,你道是也不是?”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当初那蓝公子不也是行医?你怎的又区别对待?”

钟止离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出去,外边似乎是围了挺多的人,那叫卖声也被嘈杂声所覆盖,不多片刻,他听到外边洛介宁在朗声道:“大师!能不能解奇毒啊?”

一个声音回复道:“什么毒都能解!”

洛介宁道:“大师!到时候解不出来你道如何!”

“那我就跟你姓!”

洛介宁笑道:“大师,我姓洛!三点水儿一个各的洛!”

“那可是巧了!老夫也姓洛!本家呀!”

钟止离觉得有趣,便起身朝外边走去。路过那掌柜的时候,掌柜似乎也觉得有趣般笑眯眯道:“最近我们这个镇子挺受欢迎的嘛!”

钟止离看了掌柜的一眼,再往外边看时,那出门处已经围成了一个小圈子,中间洛介宁正在跟那男人谈着话,外边听不大清,钟止离干脆扒开人群站到内圈去了。

那所谓的瑶山第一解毒王,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面目慈祥,双眸又闪着精光,看着洛介宁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此刻正道:“小公子,老夫此生还没有遇到过我解不了的毒,你拿来给我瞧瞧!”

洛介宁按着那老头的手背笑眯眯道:“大师,您可别到时候闹笑话啊!”

说罢,他伸手拿出了一直挂在腰间的那个酒壶,自从上次装了毒|药之后便一直带在身上没有放下来过,这时候正巧是遇上了能解毒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瑶山第一解毒王到底能否解了这个毒了。

那老头只结果那酒壶,打开凑近嗅了嗅,眉头一皱,煞有介事道:“小公子,这个毒似乎并不常见啊!”

洛介宁也不知他怎的嗅一嗅就能发现不寻常了,这时候那钟止离从后边站在他身边问道:“您能解吗?”

那老头似乎是被这句话*到了,周边的议论纷纷也让他的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只信誓旦旦道:“自然是能解!只不过需要一些时日!待老夫下次来此,定将解药交付与你!”

洛介宁眼前一亮,心里只暗暗道,这老头以前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就连瑶山这个地方洛介宁都没听过,但是像这样身怀绝技到处以活谋生的人早就已经很常见,便也没有怀疑,只笑嘻嘻道:“大师,既然你看,咱们都是本家了,能不能给我点优惠啊?”

那老头眯起闪着精光眼睛看了他浑身上下,良久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富贵人家。”说罢他指着他身旁的钟止离道,“这才像是富家子弟嘛。”

洛介宁瞄了钟止离一眼,笑道:“那行啊,你要他什么?”

老头忽的看着钟止离嘿嘿一笑,道:“我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很合理的,毒越是难解,代价便越高。下次我来此,便是给你解药之时,来得越晚,代价就越高咯。”

洛介宁凑到他面前笑问:“若是您不来了呢?”

“胡说!”老头胡子都有些气歪了,拍了一把洛介宁的背,骂道,“你这小公子还做不做生意了!”

洛介宁被他一掌拍得有些气短,这才觉察到此人内力深厚,只轻轻一掌却深藏力量,看来是个不可小瞧之人。他立马笑嘻嘻道:“您这说的什么话!”

老头顾自收起了那酒壶,没好气道:“下次见面,还是在此,一样是这个时间,你可以每日来此看一次,若我没来,便是要推迟一日。”

“好嘞!”洛介宁转念一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凑到老头跟前问道,“大师,您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啊?”

钟止离一见那布袋便立刻明白了洛介宁的意思,只站在一边看着那老头会怎么说。那老头接过了打开一看,又凑近闻了闻,最后还倒了一点在手上细细观察,半晌后才道:“苍耳子,蓖麻子,苦楝子皮,鱼腥草,北豆根。就是这五样了,东西太细碎了。”

洛介宁心里一动,又问道:“大师,这是作何用的啊?”

老头捋了捋发白的胡子,慢悠悠道:“这些乃是毒性很大的草药,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误食而死。”

钟止离在一边问道:“会有腐蚀作用吗?”

“腐蚀?”老头忽的撅起了嘴,洛介宁只觉可爱得紧,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都转不开眼了,又听他道,“可以这么说,总之这么多一起吃了,必定是死翘翘咯!”

洛介宁嘿嘿一笑道:“大师多谢啦!”

老头急急揣了揣怀里的酒壶,道:“老夫得赶紧去给你解毒,来日定要给你们解药,你们放心,只消在此住上几日,老夫快去快回!”

说罢,他像一阵风似的便从人群里跑了,洛介宁不由得感叹这上了年纪的老头居然行动如风般,定然是没有到头昏脑花的地步,只那奔跑的姿势便看出活力充沛,定然不会是大放厥词之人,心里也稍稍放了心。

那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年长男子,对这洛介宁道:“小公子,您尽管放心,此人可信,我家那小孙子就是他给救回来的,还只要在我家吃了顿饭便算是报恩了,你说值不值得?”

洛介宁朝那人微微一笑,便拉着钟止离回了酒楼,顺便就拉人回了房。钟止离只顺着跟他一道回房,待坐下了才道:“接下来,是否要问这石微沉的下落?”

洛介宁微微蹙起眉,撑着头看向窗外已经散开了的人群,似乎是有些不满意,转而又看向钟止离,轻飘飘道:“钟笑,你可听过这瑶山第一解毒王?”

钟止离微不可查点了点头,道:“听闻过,只是传闻。”

洛介宁被他勾起了兴趣,笑着道:“说来听听。”

☆、柳暗(八)

钟止离学着他的样子,撑着头道:“听说是能解天下奇毒,似乎是给无尘轩的人解过毒才出名,不过那也是很早的事了,近些年没听过他的风声,大抵是一直流窜在镇子上,不过其人其名一直都是未知,说起来也怪,能碰上他,也算是运气好了。他几乎很少应人要求才去往哪里。”

洛介宁点点头道:“这么说来,我们这次赶上时间了?”

钟止离道:“是也。”

洛介宁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看向钟止离那张好看的脸,这才安心片刻,道:“几个问题。蓝暮林当初为何能够找来心术的后人来帮他解除幻术。蓝暮林当初在解开幻术时,到底见了什么,又为何不告诉南望。南望算是他唯一的弟子,他都没有告诉,莫非,是很重要的事?”

钟止离摇摇头道:“南望跟他接触不过几年,若是此事不能告与他,便一定是和前世之事有关,前世的蓝暮林,我也不记得了。”

最后一句话,颇有些遗憾的味道,只洛介宁看着他审视的眼神,便心头一颤,此事,还真的不好跟他提起,钟止离自己不记得了,就算怎么说,他都是糊涂的。

洛介宁只好跟他打哈哈道:“蓝公子算是君子,你瞧,我们在背后议论他是不是不太好?”

钟止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觉得他是在说笑,洛介宁一下子蹭上了椅子,像个猴子一般缩在小小的椅子上,朝那窗外望去。此镇是个小镇,根据当时南望告诉他们的,那个出现了中幻术的男子的村子就是邻镇,既然那蓝暮林去找那石微沉花了几日时间,便一定是在此附近了。只具体方位,还需自己去探寻。

那窗外一片晚霞映得天边红了一片,霞光透过云彩照耀到这个小镇的各个角落,夕阳斜下,倒像是画般,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开始减少了,人们都回去关上这落日了。只接上叫卖声还依然响亮,趁着这余晖,倒是要争抢一番,夺得个先机响彻这条大街小巷。洛介宁微微眯了眯眼,只觉心中顿时被这暖阳所侵蚀,就连呼吸都是软软暖暖的了。

“以前在若明镇,那个时候段婉丫头还不会跟我呛话,她就要我带着她上街去,就是在这个时间,她说这种夕阳最漂亮了。”

钟止离看他一脸陶醉的神情,不禁问道:“然后呢?”

洛介宁依然目光投射在闪烁光辉如璧的黑瓦上,声音都染上了笑意,道:“后来,就有个人每日都会在七台山的山麓等我,他背后是一整片晚霞,照得他整个人都发光了,我每次都以为他是来抓我上天的神仙。”

钟止离问道:“他是谁?”

洛介宁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道:“不是你。是我大伯。”

钟止离不动声色道:“看来我以前也没那么喜欢你。”

听闻此言,洛介宁猛地一震,差点从那椅子上摔了下来,待冷静过后,他扒着桌案笑意更深:“当然没有,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直没有发现!”

钟止离没再跟他搭话,只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饮起了茶。洛介宁心头惊喜,忙拉着人问道:“钟笑,是否你记起来,你倾心于我之事?”

钟止离默默瞥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不记得。”

洛介宁觉得,大喜大悲,或许真的会让人伤元气。

翌日,两人出发寻找心术后人的踪迹,然而,几个时辰过后,所问之人,均无一人觉得,这两人是没有问题的。一个个反应比那店里的伙计还奇怪,要不是昨日见了他们跟那瑶山第一解毒王交易过了,还真的以为他们是无稽之谈的逍客。

洛介宁在问了第二十八道之后,终于放弃了,撑着腰叹气道:“或许,他们真的是深藏不露。”

钟止离望了望满街的过客,只道:“无用之功。”

洛介宁上前道:“是不是有问题?我觉得本身我们的出发点就是错误的,他们隐居的地方若是真的这么容易被人找到,那还隐居个*啊?就看那九明山,若不是蓝暮林告与了铁棍李,我们又怎的会知道原来心术的后人在扬州也有的?”

钟止离点头道:“是也。”

“扬州和兖州离得近,若是说心术的后人迁居于此,倒也说得通。只若是迁居,该是更为隐蔽,但九明山这个地方却是常年有人来请教的,而兖州这边却一人都不知那心术,是否很奇怪?”

钟止离又是一点头。洛介宁看他无心发表自己的看法,只叹了口气便拉着人要回酒楼吃饭。正当两人前脚进了酒楼,后脚就有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进了酒楼,不落座,也不点菜,只朝着那掌柜的一吆喝:“老板,两壶酒一碟牛肉,快点嘞!”

掌柜的一应:“好嘞!您稍等!”

洛介宁被他们的声音吸引,一转头,便见那书生模样之人大大方方在他们旁边落座了,一个人显得自在,开始哼着歌儿眼珠子四处转,一转,便跟那洛介宁对上了。洛介宁心头一颤,那书生生得竟是白净风流,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波光流转,该是最能留住芳心的那一派,只洛介宁看了一眼,便有些移不开眼,心里只暗暗道,都说这钟笑生得好看,却也不及那书生一双眼眸勾得人晕头转向,此人甚为凶险!

他忙转头看向钟止离,却见那钟止离竟也呆呆地看着那书生,一时竟然像被勾了魂般,眼都不眨了。洛介宁忽的拉了他一把,把他从梦里拉回来了,道:“你看什么?”

钟止离却道:“那人的眼睛很好看。”

洛介宁心头无比同意这个看法,但是嘴上却很不诚实道:“不觉得。”

那书生见两人在讨论他,也不客气,直直朝两人走来,便在洛介宁身边落座了,撑着头笑眯眯道:“两位公子可是扬州来的?”

洛介宁心头暗道,这钟止离一身衣服这么明显,搭讪的方式确实是低下了一些。然那钟止离却回道:“是的。”

书生笑眯眯看着钟止离,问道:“两位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洛介宁学着他撑着头也笑眯眯道:“小公子来此又所为何事?”

书生道:“自然是找人了,这兖州这么大,寻一寻罢了。”

洛介宁颇有些兴趣问道:“我们两位,也是来找人的。”

书生点了点头,那伙计已经端着酒和牛肉上来了,伙计朝着那书生微微欠身一笑,洛介宁便知,这人是这里的常客,只一个眼神,便知要了什么不要什么的。那书生等伙计走开后道:“鄙人司徒渊明,敢问二位姓名?”

洛介宁道:“鄙人洛介宁,这位是钟止离。”

钟止离朝他微微一颔首算是礼让了,书生凑近些道:“我在这兖州时日不短了,只不知能否帮到两位,是需要找何人呢?”

两人对视一眼,钟止离出声问道:“阁下是否知道,兖州心术后人一事?”

那书生听闻此言,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便打听的意味,只半晌后道:“公子找这些人做什么?”

钟止离道:“自是有事相问。”

洛介宁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此人定是知一些的。只怕是,有些不方便告与。

书生挑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砸嘴道:“若是如此,我奉劝两位公子还是回去吧,你们在此问路,是问不到什么的。兖州确实有心术的后人,但兖州的百姓是一个不知道,你们若是要问,怕是问个三五月,都问不到的。”

此话不假,从那二十八道问话来看,洛介宁的耐心已经被磨灭得干干净净了。只钟止离问道:“请问公子,要怎么才能知那后人在哪?”

书生嘿嘿一笑道:“这话你们问我可没什么用,我只是知这处有罢了,却也是不知在哪。”

洛介宁笑了,问道:“那你为何劝我们回去呢?”

书生道:“自然是知谁也找不到他们了,若是有人真的找到了,我又为何打击你们的热情?”

洛介宁看着他沉思片刻,书生笑出了声,道:“你们可别心里暗暗猜想我是什么人,我啊,就是去京城赶考,正巧了路过这里,见这里漂亮,就在此落脚了几日。”

洛介宁心里一诧异,他方才还真实在思考此人的身份没料竟被他看穿,此刻有些不自在,只钟止离问道:“既然如此,阁下又是来找谁的?”

书生哈哈一笑,凑近道:“我来找的,自然是心上人了。”

洛介宁本还以为他能说出个什么来,结果没料到竟是如此世俗之语,顿时连他整个人都嫌弃起来了,砸嘴道:“如此。”

书生像是诧异般道:“如此?你可没一个心上人的?”

洛介宁歪着头道:“有是有。”

书生跟他对视片刻,两人都笑而不语,只默默饮酒,钟止离看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倒是好奇这洛介宁什么时候连心上人都有了,还打算要去问一问的,却不料话题戛然而止,尴尬便蔓延了开来。钟止离有些迷惘,就连这尴尬的气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了。

☆、花明(一)

书生缓缓吃了那碟牛肉,筷子一搁,便架起了腿,朝着正在吃菜的钟止离和洛介宁道:“两位公子,接下来可是要回扬州了?”

洛介宁诧异问道:“何时说过回扬州?”

书生苦口婆心劝道:“公子,你这都是无用功,说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的啦!”

钟止离反问道:“难道你找过?”

书生一耸肩,漫不经心道:“没有,我找的是我的心上人,跟他们心术的后人有什么关系?”

钟止离和洛介宁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搁下了筷子,起身要回房。书生愣愣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直到两人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才起身喊了一句:“听我的没错!”

洛介宁回头给他做了个鬼脸,一个闪身钻进了钟止离屋子里,关上门啧啧道:“真是奇怪。”

钟止离坐在床沿,细细铺平了被褥,道:“或许是好意提醒。我们也却是像是无头苍蝇。”

洛介宁有些不满道:“可是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钟止离不语,看着他有半晌,这才呐呐开口道:“你心上人是谁?”

洛介宁就知道他肯定是要问这个问题,只嘿嘿一笑,坐在他身边道:“你猜呀。”

他心知钟止离最不喜这种方式,要他猜的话便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的意思了,果真,这钟止离听他这么一说便低下了头,洛介宁凑到他面前,露出小半张笑眯眯的脸,道:“不想猜呀?没事呀。我告诉你嘛。”

钟止离明显是被他说得有些不忍视听,转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洛介宁不要脸地凑近人家,钟止离干脆起身出门。

洛介宁见他出去后,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跳到椅子上,从窗外看出去,从这个地方可以清楚地看见下边客栈的门前,只需要一眼便可以看见那传说中的瑶山解毒王到底来没来。看这样子,该是没来了。

也对,那毒|药,即便是当时碧云府的第一门生都解不出来,更何况是自称为第一解毒王的老头,可信度仅仅是救了一个孩子而已。

洛介宁眯了眯眼,关上了窗,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闭目静养了半晌,许久没听见门开的声音,这才慢慢悠悠起身开了门,去自己房里。

钟止离背对着他,正站在窗前目光流离神游天外,洛介宁只慵懒地靠在门框上边,出声道:“不如去找找那些人?”

当初洛介宁一直顾及到几年后那些人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又是否被消了记忆,因而一直没有提过此事。但是眼下看来,若是一直找不到石微沉,恐怕还得从那边下手。不管结局如何,总算是有一线生机的。

那边钟止离虽没有转身,只回道:“等那人拿了解药来如何?”

洛介宁道:“若他不来,那岂不是一直在此等下去?”

钟止离转过身来,道:“蓝暮林若是轻松便走了,更不告诉南望到底为何事,恐怕早就已经对那些人做了手脚。我们去,大抵也是同样的。”

洛介宁微微有些苦恼地抓着门框,道:“这么说来,休息便是了?”

“是也。”

钟止离再一回头,门口那道身影早已经不见了。

玄天楼传来消息,那石壁上的剑谱图已经派人全部照样画了下来,那洞穴口的背重修的石壁也一一被扒开了,露出里边的陈年旧迹。剑谱图一拿到,立马派人秘密送到玄天楼。从来断情崖到离开,竟没有一人发现这些人的行踪。

玄天楼的门生善于刺探密情,此次去断情崖抄剑谱,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只那些各派的高手定是没有想到,尸体没找到,反而错失了一个重要的扳倒无尘轩的机会——

剑谱图。

而几乎是剑谱图到达玄天楼的同时,断情崖附近的村子便传来消息,已经发现霍白两人的尸体。听闻,那两具尸体是在村子里一条河里被发现的,河水上涨,尸体被冲到岸边,当时两人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但是仅凭白知秋身上那把揽月,便可以确定两人身份。从伤口来看,确实是从高处摔下来才会有的伤口,这说明,两人确实是从断情崖上边跳下来了。只不过尸体被崖底的河流冲走了。

洛介宁得知此消息甚为惊讶,拉着钟止离一脸的不相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跳崖!”

钟止离安抚他道:“我也不知。”

洛介宁只诧异片刻,立马沉静了下来,蹙着眉问道:“解忧呢?”

钟止离一愣,问道:“什么?”

“霍平生的佩剑!”洛介宁直视他道,“解忧没看见?”

钟止离摇摇头,扬了扬手里的信件,道:“没说。”

洛介宁正色道:“解忧不见了,那么就很奇怪啊,揽月都在白知秋身上。”他忽的又跟他对视,道,“我是否跟你讲过,解忧此剑,原本是无尘轩的剑?”

钟止离点了点头,道:“讲过。”

“那就奇怪。按理来说,揽月比解忧更有收藏意义啊。”说罢,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拂光,若有所思道,“接下来,各派应该会派人过去,既然这两人死了,对无尘轩的威胁也就没了,唐玄同肯定要造个借口把揽月也一并拿去,只是他不知,无尘轩的机密也泄露了大半。那么,那块令符还有个什么用。”

钟止离问道:“那令符,我只知在掌门手里,倒是不知,为何无尘轩的令符会在玄天楼这里。”

洛介宁看了他半晌,撑着头开口笑道:“我告诉你啊。那令符啊,原本是白知秋的。其实这些事,原本你也是知道的。”

钟止离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洛介宁继续道:“这跟白知秋的身世有很大关系。白知秋的爹,你道是谁。”

“是谁?”

洛介宁嘿嘿一笑,道:“曾经是无尘轩的三掌门。”

看着钟止离略微诧异的神情,洛介宁又是一笑,道:“很可惜,他爱上了当时清阁的最厉害的门生,那个时候,清阁依附玄天楼,无尘轩和玄天楼又是敌对状态,所以这门亲事不可能有人答应。只不过,前期还相安无事,只是在无尘轩大掌门意外死了之后,三掌门遭到二掌门的排挤,清阁为了博得玄天楼信任,对他娘也没好脸色。最后这两个人私奔了,在外边生下了一个孩子,但是还是被无尘轩和清阁追上来的人杀了。而那块令符,就是三掌门的令符,他一直放在孩子身上,被他一直带到了后来的玄天楼。”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当然,这都是传闻了,真相是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毕竟现在白知秋也不在了。”

钟止离听着有些呆呆的,那模样看得洛介宁有些忍耐不住,连忙道:“所以啊,霍平生留下那把剑,或许是还恩吧。”

钟止离点了点头,道:“你转的好快,我有些跟不上。”

洛介宁心底痒痒,便伸出手掐了一把他白皙的脸,刚得手,钟止离便抬手抓住了他,淡漠道:“不要乱摸。”

“哦。”洛介宁不满地缩回了手,道,“可惜我们还得在这里等那老头。不然得回去看看好戏。”

他们问不到石微沉所在何处,又不敢轻易去找那些曾中幻术之人,只能在这里干等着那解毒王给他们带来解药,是在可谓是无聊之至,只那解药意义重大,若是解开了,或许还能从那解药中得知此药到底为何人所制。

那毒|药最先是引出了铁棍李此人,之后他们得知了九明山此处竟然还隐居着心术之人,可谓是意外收获。洛介宁从前只知有心术这个东西,但是传闻终究是传闻,谁也没有见过谁能控制人的心智,能读人的心思,即便是灵殿和御虚宫的人都没有这个本事。况且,次等人若是出世,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蓝暮林纵使是第一门生,也没有解开这个毒,就凭他自称为第一解毒王的老头,又有什么本事能够让这两人再次停留这么久?洛介宁也不知怎的,心里只隐隐觉得,此人定是不简单。

☆、花明(二)

时过一月,钟止离和洛介宁两人终于在客栈的门口等来了那位自称“瑶山第一解毒王”的老头。他看起来更加的衣衫褴褛,看起来倒像是个乞讨老儿,往那客栈门前一站,顿时便引来了人群围观。

洛介宁日日在窗前盼着那个老头的出现,此刻真的回来了,倒是一点都不想下去见他了,只跟着钟止离慢慢悠悠出了大门,扒开人群,往他面前一站定,幽幽道:“真够久的啊。”

老头风风火火道:“别的莫说,毒,我已经解出来了!”

洛介宁挑了挑眉,伸手道:“给我吧。”

老头一把护住怀里的酒壶,哚着嘴道:“我的要求,我还没提。”

钟止离淡声道:“你要什么?”

“嘿嘿。”老头笑得有些过分,瞅着钟止离道,“这次,还真的是奇毒,老夫恁的是煞费苦心,终于解了出来。不用说,这个制作之人真可谓是世间奇才,竟然能够想到这个法子!不过没关系,还是被老夫解了哈哈哈哈!”

洛介宁眼睛斜着他有些不满他的碎碎念,道:“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老头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夫这么多年一直是孤军作战,连封号都是自己取的,但是此毒不一样,世间奇毒!这是我解出来的,若是世人都知道了,我解毒王的称号可谓是名副其实!”

钟止离提炼中心主旨道:“所以只要说是你解出来的毒就够了?”

“不不不,”老头又道,“说的话怎么能传出我的名声呢。公子,你不是玄天楼的人嘛,你帮我,让你们掌门发个话,这可不就厉害了嘛!”

洛介宁啧啧道:“你要我们掌门给你打名声啊?”

众人听了此言,纷纷咂嘴叹道此人野心还不小,人家日理万机的一大门派掌门怎的会为他发声呢。结果钟止离当机立断道:“我答应你。”

老头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酒壶,递到钟止离面前笑嘻嘻道:“公子可别忘了啊,老夫的名声还有接下来的生意就托付给公子了啊!”

钟止离点了点头,转手便把那酒壶递给了洛介宁。洛介宁打开看了一眼,道:“就这么点?”

老头撅嘴道:“没多的了,解药也是很珍贵的。配方不能告诉你,不然我还当什么第一解毒王!”

洛介宁收起酒壶挑眉道:“好吧。”

老头千叮咛万嘱咐,磨到钟止离都快没耐心了,这才磨磨唧唧走了。洛介宁连忙收拾东西,道:“赶紧去找人,终于是来了。”

钟止离问道:“那确实是解药?”

洛介宁一笑,道:“若不是,我们白白等了他一月,也不算什么,不给他打名声便罢了。若是敢骗我们,败了他名声也是轻而易举。那老头没必要这么做。”

两人收拾东西前往那几年前蓝暮林去过的镇子。只那镇子几乎人人知道蓝暮林的名字,好找得很。两人不消多少时日便找到了当年那户人家,也就是南望的外公。

老人家依然健在,听闻是蓝暮林的故友,立马请了人进来了。那田天长高了不少,倒是没有了一份稚气,听到说是蓝暮林的故友来了,大抵是以为南望回来,*得跑了出来,结果遗憾了一场。

洛介宁客客气气给老爷爷介绍完了情况,只道要见一见令郎。老爷爷见那钟止离身着玄天楼门派服,也不敢说什么,带着人便去见那男人。

那男人此刻正在院子里扫落叶,此刻见了两位不速之客除却惊讶之外更多的是不安。洛介宁笑嘻嘻道:“大叔,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问您一个问题,若是不知道便算了。”

男人倒像是料到般,问道:“两位是否要问我当年得病之前看到了什么?”

两人一愣,钟止离道:“正是此事。”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道:“就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内人跟我说过了,但是我完全不记得当初我去田间是为何,又在那里见到了什么,又为何病倒了。”

洛介宁和钟止离面面相觑,看来,果真是这样。

男人抬头问道:“你们还要问什么吗?”

洛介宁转身问那老人家道:“爷爷,您知那白衣公子往哪儿去了吗?”

老爷爷摇摇头道:“我记性不好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我早不记得了。”

洛介宁叹了口气,正此时,那田天凑上前道:“哥哥,我知那公子往哪儿去了!”

洛介宁心头大喜,连忙问道:“哪儿?”

田天拉着钟止离的袖子道:“你们跟我来。”

边走,那田天边道:“当时那位公子和南望的师父一起出去,去给别的人治病了,后来我听他们家比我小的人说,是往那边的山去了。”

他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往东边一指。那边确实有几个山头在雾里隐隐绰绰,只不知是哪个山头了。

钟止离问道:“看仔细是往哪座山了吗?”

田天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洛介宁看向钟止离的目光有些揶揄,很明显,目标太大,要找到是不可能的。

田天道:“但是我知道,那边有几座山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过去的,很远。”

洛介宁摇了摇头叹息道:“钟笑,我们回去吧?”

钟止离看了一眼那边的青山,又看了一眼田天,摸了摸他的头顶,道:“谢谢你了孩子。”

两人商量着是立刻出发回玄天楼还是先住一晚。最后决定,还是先住一晚。然而恰恰是这一晚,两人收到了来自掌门的消息。

明枭城出现中毒者,病状和豫州无异,均是半个时辰内便死亡,而扩散速度却较之豫州而言快了太多,不出几日,便有近百人中此毒身亡。当地官府正在派人查此事,无尘轩也派了人过去探求真相,只怕是凶多吉少。

钟止离当夜收到信时,洛介宁便在一边看完了整封信的内容,蹙着眉在一边道:“怎的这毒还能传到无尘轩去?”

钟止离扫了一眼那信,淡淡道:“只怕是,有人在暗中放毒。目的很简单。”

说罢,他便朝洛介宁看去,两人对视一眼,心如明镜。洛介宁走近,忽的笑道:“你说这解药,来得还挺及时。”

两人当夜很晚才睡,翌日一大早便爬起来往扬州赶。既然这里根本就问不到什么,更何况暗中有人作梗,他们也便将计就计,走了便好。说不定,那解药或许还真的能救人呢?

两人火速赶往七台山,只半路又接到信,两人看完便震惊不已——

那李明嫣竟无缘无故失踪了!南望跑到七台山上边来,吓得魂都没了。

洛介宁啧啧两声,更是无奈了,道:“连个妹妹都照顾不好!南望怎么搞的?”

钟止离道:“还不知为何失踪,掌门定会派人去救,毕竟她是见过那些人的,不能丢。”

洛介宁却有些不放心,这李明嫣是她爹用命换来的,怎能说丢就丢了?更何况,南望也不小了,怎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说到底,还是他们太放心南望,把两个孩子丢在氿泉镇便是一月余,不出点事还真的奇怪了。

两人赶往七台山,一见了南承书便先是上前把那解药递上,钟止离道:“我们在兖州遇上了那自称是瑶山第一解毒王的人,他花了一月时间给我们解毒。”

“哦?”南承书掂了掂手里的酒壶,道,“花了多少钱?”

洛介宁笑嘻嘻道:“不要钱,就是若是这解药是真的,要您给这个人宣扬一下名声。”

南承书抬眼道:“这要的不仅是钱财,还有名声啊。”他说罢,又把酒壶换给了洛介宁,道,“正好无尘轩那边焦头烂额,中的正是此毒。你们倒是可以赶过去,把这解药给碧云府的人看看,若是真的,我定然给他夸赞一番。”

两人领了命,倒是有些犹犹豫豫不想出去。南承书看出两人的心思,又道:“你们放心,李明嫣这事,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小小的一个氿泉镇,我还不信能跑到哪里去。”

洛介宁问道:“掌门,南望那孩子……”

南承书道:“那孩子,吓得没个人样了,给安置在止离屋里呢,你们去看看也好。”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前后出了书房。只洛介宁低着头道:“本是答应了他给他认爹的,结果一直拖着。若是早认了,我也不可能让两个孩子去住客栈的。嫣嫣也就不会失踪了。”

钟止离看出他的失落,双眸直视前方,出声道:“不必自责。”

洛介宁顺势往钟止离身上一靠,叹了口气,道:“责不在我,便是你的错了?”

钟止离眼睁睁看着他把责任推卸给自己,还一扫之前的阴霾,倒是有些笑意了,便把他推开,道:“是我的错。”

洛介宁看他似乎是要生气了,连忙道:“不是你的错。”

钟止离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错不在你,错不在我,那在谁?”

洛介宁愣了半晌无言,两人快要到屋前的时候,钟止离终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只低低一句:“是我的错。”

☆、花明(三)

两人先是赶往了钟止离的屋子,只一推开门,便能看到那南望竟然蹲在一个角落里,显得很是落寞。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从远处看,却依然能够看到他瑟瑟发抖——

看来是吓得不轻。

洛介宁只看了一眼,便要上前。谁知这南望听到动静,竟然露出一双盛满了恐惧的眼睛,连连后退。只后边是坚硬的墙壁,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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