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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了,见了那铁棍李,这才明白是来干嘛的。
张宛益微微有些歉意道:“你给的毒,我已经研究了一月余,但是我从未见过此毒,到现在也没能制作出解药。”
铁棍李问道:“我女儿,还在这里吗?”
张宛益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诧异,道:“不在这还能在哪?”
她带着他们去见了铁棍李的女儿,洛介宁一见那女子,便了然。那女子身着粉红藕裙,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眉旁有一颗红痣,确实跟那日的女子一模一样,但是明显这女子浑身散发着一种不一样的气质,不像是她们身上星火将熄般的死寂,即使是躺在这里,都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
铁棍李伸手抚上他女儿的脸,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钟止离道:“张掌门,此回来,我们是来带走这位姑娘的。”
张宛益讶异道:“带去哪?”
铁棍李略微低头道:“多谢张掌门这些日子对小女的照顾,我要带她回扬州了。”
张宛益明了地点了点头,看向钟止离道:“不知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钟止离道:“我们正好在豫州查案。”
南望望着铁棍李有些吃力地去抱起他的女儿,想上前帮忙,洛介宁一把拉住了他,道:“怎么的,你还想上去抱啊?”
南望被他说得脸一红,道:“我只是想大伯可能……”
“那也轮不上你担心。”洛介宁打断了他,上前帮铁棍李抱起他的女儿。
南望:“……”
钟止离:“……”
南望:“钟公子,洛公子一向都是如此吗?”
钟止离:“嗯。”
洛介宁笑嘻嘻道:“大伯,您女儿叫什么?”
“李明嫣。”
“明嫣?好名字。”洛介宁转而低声问道,“大伯,使人假死的药是什么药?”
铁棍李一愣,随即也低声道:“祖传秘药。”
洛介宁心里暗自忖度,他以前倒是听过有这么一种药,相比之经脉全部封死而使人猝死的药,这种药止于之前,封住了所有的脉络,从而使人暂时出于假死状态,客观上说可以延长人的寿命,但是这只是传说,江湖上有没有这么一种药,都还是天方夜谭。
洛介宁帮完了他便回到钟止离身边,见这两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有些好笑道:“你们干嘛呢?南望无知也就算了,钟笑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他这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钟止离不跟他说话,南望也转头不看他。
洛介宁颇有些好笑,一手捞了一个道:“我们现在回扬州啦!”
南望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刚想抱怨,却见那钟止离被他搂在臂弯中一言不发,只是差点被他拉得一个趔趄,下意识伸手抓住他,却没想到一把抓在他腰上,吓得洛介宁退后几步松了手,很夸张地叫道:“你干嘛!”
钟止离看着他夸张的动作有些难言,站住了身不再说话了。南望终于从他的魔爪中逃出来,终是松了口气。铁棍李已经背上了他的女儿,跟张宛益告辞了,四人往扬州方向去。
☆、月明(一)
扬州的浮尘舍,洛介宁从没听过这么一个地名,一路上铁棍李靠着问路才堪堪有个大概地点,他们跟着铁棍李身后也不知走到哪里去了,一直到依稀看见了七台山,洛介宁这才道:“快到玄天楼了。”
南望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止了步伐,双目圆瞪。洛介宁注意到他的异状,问道:“怎么了?”
南望摇头道:“我不去玄天楼。”
洛介宁笑:“只是经过,又没说去。”
铁棍李不知南望的情况,道:“离玄天楼远着呢,还要走一些路。”
南望却像是有些不情愿道:“能不能不去玄天楼?”
铁棍李道:“不去玄天楼。”
洛介宁趁着铁棍李走在前边,凑到南望身边道:“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南望摇摇头有些茫然道:“不知道。”
洛介宁还想问,却被钟止离从背后拉着腰带拉回了他身边,洛介宁看他一脸正色,只好作罢,自言自语道:“他哪有那么脆弱。”
他们一路问路,终于问到浮尘舍位于九明山附近,日夜不停便往九明山赶。听闻九明山是座灵山,这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很早以前有位仙子下凡就是下到了这座山,还在这里住了几百年,因而这座山沾了仙气,听闻若是心灵诚服有贤有德的人上了这座山,便会晴空万里暖阳普照,若是阴险小人上了这山,便要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当地的人都不敢上去,唯恐自己是山神以为的阴险小人,而那浮尘舍,就建造在这灵山上面。
他们到了山下的镇子上落脚,客栈里的伙计来跟他们说起那九明山的故事,洛介宁问道:“那么,那浮尘舍里边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咯?”
伙计忙点头道:“可不是,听说他们是那位仙子的后代,只有他们在那山上,山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洛介宁问道:“你这么说,是这山以前出过意外?”
伙计蓦然压低了声音道:“是呢!听说以前那位高人下山了,那山可是大风大雨刮了好几天,一直到高人回来才停了,那山下的人家都遭殃咯,山上的泥石流冲下来,连尸体都找不到的!”
南望问道:“那位高人为何要下山?”
伙计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钟止离问道:“有谁见过那位高人吗?”
伙计脸上浮现出惊悚的表情,道:“怪就怪在这里,每日来这里拜见那位高人的人多了去了,能上去的是少数,即使是上去了,一下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问他高人长什么样也都说不知道。”
洛介宁来了兴趣,摸摸下巴道:“这么神奇吗?”
铁棍李把他女儿安置在房间后再出来,听了这话,问道:“那位高人,姓甚名谁?”
伙计仍是摇头:“不知道。”
洛介宁讥笑道:“什么也不知道,那位高人不会是你们瞎编出来的吧?”
伙计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了洛介宁的嘴道:“使不得使不得!客官,您可莫要背地里说高人的坏话!我们这镇子会遭殃的!”
果真,他一说罢,屋外忽然一片惨淡,开始飘起雨来。洛介宁看了一眼,半信半疑道:“这么灵?”
伙计像是松了口气道:“幸得你没说什么伤大雅的话,不然可不是下小雨的事了,以前就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让他上山,他站在山下骂,立马就一道雷下来把他劈死了!”
洛介宁有些好笑地望向钟止离,钟止离却是一脸淡然,似乎刚才他没有听到伙计的话一样。
正是这会儿,外边的雨忽然打了起来,噼里啪啦像是打鞭炮一样,洛介宁调笑那个伙计,道:“这不会是有人在山下骂高人吧?”
伙计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就听到本在门口招客的老板跑了进来,一边擦着脸一边急急道:“不得了了!要死要死,这又是哪个孙子得罪了山神?”
话音一落,外边一道雷劈了下来,轰隆隆的响声让洛介宁都有些害怕,南望缩着身子凑到钟止离身边弱弱道:“钟哥哥,我怕。”
钟止离伸出手帮他捂住耳朵道:“没事。”
外边雷电交加,里边洛介宁听着那句“钟哥哥”,看着靠在钟止离怀里的南望,心头里猛然起了“我之前为何会心疼这个小崽子”的怨念。
铁棍李叫了两壶酒,坐在一边闷头喝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外边的动静。洛介宁眼不见心不烦地转过身跟铁棍李对饮,一边摇着头道:“诶,看来我们这时候是上不去山了。”
铁棍李叹了口气,道:“没事,多这一两天,我也多活一两天,多看看我的女儿。”
洛介宁举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即朝他伸去,笑:“对不住了大伯,之前在你家伤了你。”
铁棍李挤出一个略灰暗的笑容,道:“我也对不住你,对不住蓝公子。”
两人干了一杯,洛介宁看着外边的天气,咂嘴道:“之前还晴空万里,怎么说变天就变天了。”
铁棍李只是闷头饮酒,并没有接他的话。洛介宁倒满了一杯酒,转身递给钟止离,对他一笑,钟止离这才把捂在南望耳朵上的手放了一只下来,接了他的酒杯,仰头喝了。
洛介宁看他居然真的接了,连忙又殷勤地递了杯上去,这次南望伸手接了,一脸沉闷喝了,洛介宁想说什么话,皱了皱眉,还是闭了嘴。
外边灰蒙蒙的一片,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已经见不到有人在雨中狂奔了,几个路过此的落鸡汤跑进来避雨,叫了几壶酒,围在一桌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原先这客栈里就他们一桌人,现在多了一桌,说话声更是穿透了整个中堂。
“这又是谁惹了山上的神仙啊?刚刚不还好好的嘛?”
“谁知道啊,真是好久没见过这天气了,怕是又要死人咯!”
“我早些时候还看见有几个人跑到这里来求见高人呢,怕是又得罪他咯!”
“这些人还真是啊,我们当地人都不敢上去,一个个熊心豹子胆要见神仙,你看看,惹祸了吧!惹了祸又是咱们担着!他们拍拍*股就走人了!”
“这一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呢,你看看,幸得今年收割收得早,不然可就完蛋咯!”
洛介宁听出了他们当地人对这些来求见高人的外来人的不屑和嘲讽,心里却暗暗忖度,既然是这么有名的一个地方,自己不知道,钟笑应该知道的呀,不然,铁棍李这么多年混江湖,也该知道的呀,为何他们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很多人求见的神仙之山?
他吆喝了一句,道:“那边的哥哥们!能不能问一下,那些去见高人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边几个人见着这陌生面孔,心想着恐怕又是新来的,一个转着酒杯漫不经心道:“可不就是那些希望升仙长生不老的傻蛋!”
洛介宁心里明了,看来,果然他们不知道是有原因的,江湖上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有想要升仙的想法?他们最希望的,是于万人中无敌,若不是有个皇上还坐着宝座,可能他们更希望的是称帝——
江湖上的皇帝。
洛介宁又问:“大哥,那高人怎么还会让人上去啊?”
一人道:“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那些人到底升没升仙!”
洛介宁看再问下去估计就要把他轰出去了,于是很乖巧地闭了嘴,正巧这会儿,南望要回房间,钟止离便带他去了,铁棍李喝完了两坛酒,也回房间去了,怕是这个天气提不起人的兴趣,洛介宁也觉得没意思,喝完手里的酒也要回房,正巧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腰间一把剑,面容看不清,在暴雨里徐徐而行,像是在细雨里漫步,全身已经*透了,却是从容不减,直直走进了这间客栈,对老板道:“来间房。”
洛介宁坐回了原地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这是哪里来的大师,看气势就觉得不凡,正巧这时,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洛介宁跟他对视一眼,总算是看清了这人的容貌,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好年轻的一张脸!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那人已经低着头回房了。
洛介宁起身也回房,外边仍旧是狂风大作,吹得屋顶都沙沙作响,洛介宁猜想可能风再大点雨再大点着屋顶就该被掀了,一阵雷响,洛介宁趴在桌子上暗叹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
雨一直下个没停,本以为最多第二天就会放晴,没想到这雨一直下了三日还是一片阴沉,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洛介宁趴在中堂的柜台上问老板:“这是得站在山下一直骂才会下这么多天雨吧?”
老板摇摇头也一脸无奈:“我们也不知道啊,你看,一下雨,我们这店里的生意可是非常惨淡啊!”
南望已经习惯了雷声,坐在洛介宁旁边吃着包子道:“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钟哥哥说他身上钱不多了。”
洛介宁听闻此言,伸出手在南望脸颊上恶狠狠一捏,阴沉沉道:“乱叫什么呢!”
南望被他捏得生疼,刚要大喊,洛介宁一把拍在他的脑门上,道:“就知道吃!他没钱了你还不一样吃!”
南望可怜巴巴道:“可是我饿啊。”
正这时,那个戴着斗笠的神秘年轻男子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直直往柜台这边来,洛介宁这是第二次见他,这三天他就没出过他的房间,不知道吃喝拉撒是怎么解决的。
那人往柜台上扣了银子,朝老板道:“不住了。”
老板好心道:“公子,外边雨大着呢,你要去哪啊?”
那人没答话,直直往门口走去,一出门,那么大的雨,他似乎又像是在雨中漫步般,迈开脚步就没停过,悠悠闲闲出去了。
钟止离和铁棍李一直坐在桌旁,这会儿看到那人,问道:“大伯,你认识那人吗?”
铁棍李摇摇头道:“不认识,怪人一个。”
确实是怪。
洛介宁摸着下巴思考,南望小声道:“洛公子,那个人为什么不撑伞?”
洛介宁道:“雨又没多大,撑伞做什么?”
南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再望望外边的倾盆大雨,可能是觉得他身边这个男人也有点问题,起了身走到钟止离身边去了。
洛介宁问老板:“老板,这个人以前见过吗?”
老板立马摇头道:“怪人,没见过。”
洛介宁问:“会不会也是来找高人的啊?”
老板朝着已经没了影子的雨里看了几眼,道:“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在整理大纲,所以接下来都会不定时修文,所以除却19:00的更新都是捉虫,就不用点进来啦!
☆、月明(二)
大雨狂风三天三夜,外边一片混沌,像极了盘古开天地,又像是一团气把整个天地都笼罩了,整个视野灰蒙蒙的一片,外边传来消息,雨水成灾,洪水把山下的沟谷地区全部填平了,已经汇成了河流小溪湖泊,镇子上的地面上全是反光镜,所有的湖泊都涨了水,若是再下个几天,或许整个镇子都要淹了。
一行人已经困在这客栈四天,雨是越下越大,外边的情况越来越恶劣,南望有些害怕了,问:“钟哥哥,我们不会是进了地狱吧?”
洛介宁差点就一脚踹死了他,骂道:“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南望连忙躲进了钟止离怀里瑟瑟发抖:“他好凶……”
洛介宁现在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干脆朝老板借了套雨衣,铁棍李在后边道:“你要出去?”
洛介宁边穿雨衣边道:“出去看看有没有路上山,怕是这雨不会停了,我们不能一直待着这里。”
南望弱弱道:“洛公子,你要是回不来怎么办啊?”
洛介宁朝他甩了一个恶狠狠的眼刀,没好气道:“我要是死了真是便宜了你!”
钟止离起身道:“我跟你去。”
洛介宁道:“不用,死一个比死两个好。”
南望张着嘴想说什么,洛介宁又恶狠狠道:“你给我留在这里!”
南望有些委屈,其实他想说的是要是钟哥哥不去是个明智的选择,若是他回不来那可不得了了。
铁棍李也想一起,洛介宁道:“您留在这里,不用担心我。”
洛介宁朝门口一站,一股灰尘的气味扑鼻而来,是雨水混着泥土的味道,洛介宁很好奇,那个神秘的男子到底是为何能够视如注大雨为牛毛,一身傲骨如寒雪中的梅花般遗世独立的,总之,他一脚踏出去,那滋味绝不是在细雨中漫步的感觉。
雨下得大,风又大,打在身上跟冰雹有过之而无不及,洛介宁顶着这雨走了几步,隐隐约约看到前边有座山,想必那就是九明山,他飞上屋檐,这处雨水才没有淌成河,他环视一周,过着像听说的那样,整个镇子几乎已经是浸在水里了,若是再过几天,肯定成了水城。
他往九明山方向奔去,脸上被雨水打得有些发疼,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沿着屋顶不知跑了多久,那座山终于近在眼前,他飞下来,地上的水有几寸高,他几乎是蹚在水中过去的,走了没多久,他就停住了。
果真,围着那座山的低洼地,已经全部都是水了,若要过去,恐怕要游过去,而且,水深不知多少,恐怕凶多吉少。
他围着九明山走了一会儿,发现这山果真是奇山,居然周围一圈都已经浸在了水里,然而中间却高高耸起,活像是拔地而起的一棵青松,周围一圈护城河。洛介宁觉得他这一趟可能是白来了,若要上山,只能等水退了。
他正要往回走,这时候,一个身影吸引了他。
是个黑影,远远的,正站在那护城河前,洛介宁正奇怪,提起剑便往那边靠近,几十尺的距离,洛介宁花了半晌,才终于认清,是那个戴着斗笠的神秘男子。
他正站在雨中,也不撑伞,就那么站着,面向山的那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洛介宁不敢贸然接近他,只得站得远远的心里暗暗忖度。这人不是昨日已经出来了吗,怎的这时候还在这山前?还站着一动不动的,是想当守护神吗?
他收剑入鞘,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刚想要走人了,这时候那人忽然转身了,吓得洛介宁连忙退后几步。
那人已经注意到了远处的洛介宁,直直朝这边走来,洛介宁见他没有杀意,便也上前想要跟他攀谈,两人走了一段路都定住了,男子开口问道:“你要上山?”
洛介宁点了点头,道:“阁下也要上山?”
男子大大的斗笠遮住了面容,看不清表情,道:“我已经上过山了。”
洛介宁斟酌道:“阁下如何上去的?”
男子别了个身让他看清前方,伸出手指道:“从北边过去,那边有条道,可以上山。”
洛介宁抱拳道:“多谢阁下了。”
男子道:“不谢。”便要走人,洛介宁忙叫住了他,道:“敢问阁下姓名?”
男子顿了顿,开口道:“鄙人诸葛行水。”
诸葛行水?
洛介宁暗自忖度诸葛这个姓不是很常见啊,那人却已经离去了,洛介宁忙喊了一声:“鄙人洛介宁!”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洛介宁朝他指的方向走去,那山的北面果然有一条小道,但是隐藏在树林中,如果不仔细看或许看不到这是一条路,可能以为是山沟沟,洛介宁看了看,比划比划,若是过了护城河,要上山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只是,那人跟自己萍水相逢,为何会告诉自己上山的路?
洛介宁一回去,本想着要告诉大家自己已经找到路可以上山了的,结果一脚刚踏进门,便看到南望扑进钟止离怀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活像是一条蛇一样缠在钟止离身上,洛介宁顿时就不爽了。
他雨衣都没脱,上前就把南望给扒开,没好气道:“你干嘛呢这是!”
南望眼里含着泪花哽咽道:“我要拜钟哥哥为师!”
“拜师?!”洛介宁望向钟止离,见他一脸无奈,便知道肯定是南望又在作孽了,拉着他道:“你钟哥哥修为还没高到可以收你为徒呢。”
南望开始耍无赖了:“我不要!我没了师父,我喜欢钟哥哥,为什么不能拜他为师?”
洛介宁把雨衣一脱,甩他一脸水,道:“我也喜欢钟哥哥,我也要拜你为师!”
钟止离把他甩在身上的水给拍掉,把南望推远点,正色道:“我不收徒。”
洛介宁道:“你看,你多为难钟哥哥。”
南望要开始撒泼了,洛介宁忙扼杀他在发芽处,道:“找到上山的路了。”
铁棍李顿时眼睛一亮,问道:“可以上山?”
洛介宁点头,绝口没提诸葛行水。
钟止离问道:“什么时候可以走?”
铁棍李当即道:“立即出发吧。”
洛介宁立即问了老板又借了几件雨衣,老板千劝万劝没把他们劝下来,四人立即出发。外边的雨依然不肯小一点,这次洛介宁却没有方才那么担心,已经在这镇上住了这么些天,他希望快点办完事回玄天楼睡上一觉。
四人赶到九明山,洛介宁指着北面道:“从那边过去。”
南望终于欣赏了一回洛介宁,赞道:“这条路居然都能被你发现啊?!”
洛介宁默默受了,带着人过了护城河,往那条道上奔去。那条道没有浸在水里,但是上边很明显有两行脚印,洛介宁知道,这肯定是诸葛行水的脚印,但是他们不知道。
钟止离问道:“有人来过这里?”
洛介宁装傻:“不知道啊。”
钟止离望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怀疑。铁棍李背着他女儿有些吃力道:“看像是没多久的脚印。”
南望仔细盯了盯,道:“还是下山的脚印。”
说罢,他望向洛介宁,猜测道:“洛公子,该不会是你看到有人从这里下来,才知道这条路的吧?”
洛介宁首当其冲上去了,道:“你哪那么多废话!”
他们走了好一段山路,因下了几日雨,这里的山路特别难走,一走几步就粘了一脚的泥巴,还有雨水像小溪一样往下流,一不小心就会脚滑摔跤,南望就一个不小心,摔了个四脚朝天,差点没把洛介宁给笑死。
钟止离把他扶起来,问道:“没事吧?”
南望眼泪都快摔出来了,见洛介宁还在笑他,生气道:“钟哥哥,你看他!”
洛介宁扶着一棵树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道:“你能摔,还不让人笑了!”
南望气得跺脚,差点又摔了,钟止离望向洛介宁道:“你别笑他。”
洛介宁很受伤很夸张地抚胸口扼腕道:“钟笑!你胳膊肘往外拐!”
前边的铁棍李回头对钟止离露出同情的表情道:“你带着他们两个挺不容易的。”
钟止离默默点了点头,洛介宁冷哼一声,转身往前走,不搭理他们了。
四人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终于看到了那块写着“浮尘舍”的牌匾,洛介宁看了看四周,树林中空出了一块,建了一两座小筑,格式甚是好看,不过这大门紧闭着,周围围墙高得很,也不知有没有人在。
洛介宁敲了敲门,半晌,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人都没看就道:“不好意思,今日不见客。”
说罢,便要关门,洛介宁一手撑住了,笑道:“我们是来治病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说罢,他忽然低声道:“诸葛行水给我们指路的。”
那人明显是愣了愣,随即道:“请等一等。”
说罢,他转身走了,洛介宁放下手,钟止离上前问道:“你方才跟他说了什么?”
洛介宁又装傻:“我们是来治病的呀。”
钟止离定定看向他,道:“不是,后面那句,我没听清。”
洛介宁低头轻声道:“回去跟你说。”
南望凑上前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洛介宁一把按回了他的脑袋没好气道:“跟你没关系!”
南望立马凑到钟止离身边委屈道:“钟哥哥,洛公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钟止离摸了摸他道:“不是。”
洛介宁接话:“我是很不喜欢你!”
钟止离幽幽看向他,正巧这时那个人又回来了,把门一开,道:“各位请进来吧。”
布局很简单,进了门之后便是几间方方正正的屋子,过了中庭再往前走,便是一个更大的院子,栽了好些盆栽,还放了几口缸,但是他们一进来,便被门口挂着的白布吸引了——
那是白事。
北边的屋子里,几个白衣的男子正跪着不知在拜什么,外边大雨倾盆,声音也听不见,洛介宁皱着眉,心里暗暗忖度,看这样子,他大抵是知道了这大雨为何下了个三日三夜还不停歇了。
带路的那个小生站定在门口微微鞠躬道:“各位公子,我家师祖前几日故去,师尊已经在里边等着你们了。”
洛介宁心里一惊,果然如他所想,只怕是,他们见不到那位高人,不知还能不能救铁棍李的女儿了。
南望差点尖叫出声,钟止离在旁边按住了他,洛介宁转头前所未有的严肃道:“安静点。”
南望被他的气势吓住了,连忙噤声。几人进了屋子,原先跪着的几位男子纷纷起身让道,一个个低着头,尽是一脸悲痛,不用说,必定都是这位高人的弟子们。
他们进了最里边的一个房间,洛介宁最先踏进门,便看到一个白色人影,正朝他们来的方向端坐着,那人气宇轩扬,一身素衣也能被他穿出仙子的味道,脸上一片柔和,倒是没有骇人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悲痛,洛介宁却看得出来,这人将情绪隐藏得太好。
洛介宁微微鞠躬,那小生也没说这位师尊到底姓甚名谁,他便只能道:“久仰大名。”
那人微微颔首,面上带笑道:“你久仰的是我师父,不是我。”
这话没法接了,洛介宁报以一笑,后边钟止离和铁棍李已经进来了,四人落座,铁棍李将他女儿安放好,低头道:“让您见笑了。”
男子不甚在意,问道:“是行水让你们上来的?”
钟止离望向洛介宁,洛介宁只微微点头道:“那位公子下山时,我正好碰上了他。”
男人点了点头,道:“他是我的哥哥,鄙人诸葛行之。”
四人介绍了一番自己,铁棍李道:“诸葛公子,我们是来求教的。”
诸葛行之颔首道:“愿闻其详。”
洛介宁看去,那人谈吐举止皆是翩翩公子之风度,想必是涵养极好,和钟笑相比,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
铁棍李道:“小女被人下毒,我们从豫州赶来这里,是听闻阁下能够以命换命,便想要以我的命来换小女的命。”
诸葛行之点了点头,问道:“阁下是听谁说的?”
洛介宁暗道,听镇子上的人的意思,来这里的人恐怕没几个是真的知道这高人还有这么一手的,恐怕都是上来沾沾仙气的,怪不得能够上山的人少,恐怕是只有医术界里的高手才能知道。
铁棍李道:“是一位萍水相逢的公子,他叫蓝暮林。”
那诸葛行之唇边有淡淡的笑意,开口道:“我知道蓝暮林,是一位很有医德的公子,只不过,”他忽然顿住了,洛介宁抬头,听他继续道,“蓝公子似乎是你害死的?”
洛介宁心头蓦地一惊,转头看铁棍李,他也是一脸诧异。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诸葛行之伸手给自己添了盏茶,笑道:“各位不必惊慌,师门上下都修心术,这些,自然是能够知道的。”
洛介宁又是一惊,差点没把眼珠子挖出来贴在诸葛行之的脸上,心术?!
他望向钟止离,见钟止离歪着头也是一脸茫然,忽然心底有些痒痒,他那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南望张着嘴,想说什么,看着洛介宁,又没敢说。诸葛行之道:“小兄弟,你想说什么?”
南望这才开口道:“我师父曾经就跟我说过,他还找过会读心术的人,他们跟你一样,都是穿着白色衣服的。”
洛介宁猛然想起来,之前南望曾经说过,他师父为了破幻术的时候,曾经找了个叫石微沉的人过来帮忙的。
诸葛行之点点头,道:“你师父蓝公子,与我们还颇有些渊源,只不过……”他说着,又望向铁棍李。洛介宁猜测,他应该是不会答应了。
诸葛行之看了铁棍李几眼,随即沉吟道:“阁下未免心思有些多啊。”
铁棍李忽的有些慌乱了,道:“我只想救我女儿。”
诸葛行之点头斩钉截铁道:“我接受你的请求。”
铁棍李抬头愣了一会儿,随即忙要叩头感谢,诸葛行之又道:“我救的,是你女儿,不是你。”
洛介宁微微皱着眉看向李明嫣,心里一动,忽然问道:“阁下可否告诉我蓝公子与你有何渊源?”
诸葛行之眼里的笑意不减,颇有些揶揄道:“好啊,你用什么来换?”
洛介宁看向他,也笑得灿烂,道:“以身相许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话说,话说我把墨村那件村服当做防晒衣到处转了(笑哭)
☆、月明(三)
南望凑在钟止离身边小声道:“洛公子看上人家了?”
钟止离没说话,看着他们俩。诸葛行之听了他的混账话,也没有生气,只忽然笑出了声,道:“阁下很有趣啊,我考虑考虑。”
说罢,他起身朝铁棍李道:“阁下随我来吧。”
铁棍李连忙抱起了李明嫣,跟着诸葛行之出去了,他出去之前还道:“各位在此等候片刻吧。”
南望知道这次是见到大伯出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进来了,连忙起身拉住铁棍李道:“大伯,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铁棍李眼圈有些红,伸出手摸了摸南望的脑袋,道:“你是个乖孩子,大伯对不起你,害了你师父,你一定要好好听话,不能辜负了你师父,知道吗?”
南望泪水盈眶,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洛介宁看着这一幕,凑到钟止离身边,叹了口气。钟止离侧头看了他一眼,无话。
洛介宁忽然一把抱住钟止离,趴在人家肩上装模作样道:“南望这个傻子。”
钟止离便也装模作样伸出手抱住了他,道:“不记仇挺好的。”
洛介宁放开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南望喜欢粘着他了——
他这个来者不拒的人!
洛介宁撇着嘴就不高兴了,钟止离看他的神色,以为他又说错了什么话,想开口,那边南望已经回来了,吸着鼻子指着洛介宁道:“你方才趁着我不在抱了我的钟哥哥,我看到了!”
洛介宁感觉真是这两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气极反笑道:“你的钟哥哥?我让你看看是谁的钟哥哥!”
说罢他就要扑上去,南望连忙上前拉开了他道:“你刚才还说要跟人家以身相许的!”
洛介宁愣了一下,随即望向钟止离,却见他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顿时觉得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咂嘴道:“这你也信?”
说罢,他顾自起身坐到他们对面去,斟了盏茶,慢慢喝着,装出正常人的样子道:“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修心术,按理来说,精通医术的师门多得很,但是精通心术的师门可以说是独此一家。”
钟止离问道:“诸元如?”
洛介宁点了点头。南望问道:“是我师父说的那个诸元如吗?”
洛介宁道:“他是心术的创始人,这个门派一直是神乎其神,从来没有在江湖上露面,所以几乎是传说,但是上次听你说你师父能够请到会心术的人来,我觉得可能现在他们逐渐在入世吧。”
钟止离道:“蓝公子可能真的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倒是没听说过哪个会读心术的人在江湖上帮谁。”
洛介宁听了此言无话,钟止离问道:“你为何要知道蓝公子和他们的关系?”
洛介宁朝他眨眨眼,颇有些撒娇道:“可能可以知道他之前的事。”
南望道:“你要知道我师父以前的事做什么?”
洛介宁啧啧道:“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南望缩在钟止离身边道:“一会儿勾引这个,一会儿勾搭那个,你还真是风流公子。”
洛介宁快要被他气到吐血,没地方撒泼,只好指着钟止离骂道:“你看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了!”
钟止离心道总算有个人能治得了他了,这会儿帮着南望说话:“我哪里宠他了?”
洛介宁顿时觉得自己失宠了,噘着嘴怒视南望,南望越被他瞪,越缩得厉害,钟止离刚要伸出手把他抱住,洛介宁幽幽道:“你敢抱他试试!”
南望眨着眼睛小声道:“还抱都不让抱,多霸道的人啊,钟哥哥又不是你的。”
洛介宁怒发冲冠,一把拔剑指着他骂道:“你个小兔崽子!”
南望一边“啊啊啊”一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扑进了钟止离怀里:“天哪他杀人啦!”
钟止离上前挡住了他,神情好笑道:“你跟他气什么?”
南望煽风点火:“就是,多大的人了,还心胸那么狭窄。”
眼看洛介宁就要上前刺死他,钟止离一把按住南望:“你少*他了。”
南望撇撇嘴没说话,洛介宁收剑入鞘,把就要喷出胸腔的怒火压制住了,皱着眉坐下喝茶,不再理他。
洛介宁这一安静,南望也不惹祸了,端端正正坐好。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门被打开了,洛介宁一抬头,看见诸葛行之带着李明嫣进来了。
李明嫣是个漂亮姑娘,这时候见了在座的各位,忙一一叫了,洛介宁看她这样,恐怕诸葛行之把这事瞒得滴水不漏。
诸葛行之朝洛介宁笑:“你来吧。”
洛介宁一下子翻了出来,抱着剑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后,南望问道:“钟哥哥,洛公子真的以身相许去了?”
钟止离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但是以他对洛介宁的了解,估计他还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来。
洛介宁一走,屋里就剩下三个人,李明嫣有些怯弱地开口:“那个,请问,我为何会在这里?那位公子说是你们带我来解毒的?”
钟止离点头,道:“是的,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们了。”
李明嫣有些紧张道:“那么,我爹呢?”
钟止离顿了顿,没说话。南望望向钟止离,也不敢说话。
李明嫣看他们都沉默了,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轻声开口:“我爹不会……”
钟止离抬头道:“李姑娘,节哀顺变吧。”
李明嫣一听,心里的石头倏地落地,眼圈便开始泛红,怕是顾及到他们在这,才没有哇的一声哭出来。
南望有些无措,又不知怎么安慰,道:“你别太伤心,我也不久前刚刚没了我的师父。”
李明嫣只是坐在一边没有说话,手捂住了脸默声地哭了起来。
钟止离望向她,心里暗暗想到,如果这时候洛介宁在这里,恐怕就会安慰她了,只可惜他不会安慰女孩子,这种情况,也只能看着默默不语了。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南望觉得他快要窒息了,这才发觉,洛公子走了不是一件好事。
诸葛行之带他进到方才的屋子,门一关,洛介宁看到躺在席上的铁棍李,皱了皱眉。
诸葛行之顾自开口道:“起死回生,其实是一种禁术,以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亦或是用别人的命换另外一个人的命,若是被有心人习去了,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灾难,因而江湖百年,能习此术唯有碧云府的掌门,然即使有权利学,也未必能够学成,而传承此术的,便只诸师门一家,因此门不问世事是为绝境,不为他人学去,而上山来求此术的人,必定是心术不邪之人,因而此门上下皆修心术,作为代价,便是将求救者的心思完完全全暴露在我们面前。”
洛介宁听他说了一大通,大抵是明白了一件事:他们读心术是有原因的!
“你是蓝暮林什么人?”
诸葛行之问得不含糊,洛介宁道:“旧友。”
诸葛行之对着他笑了,道:“蓝公子在很早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一次,拜见了我的师父。”
洛介宁笑得人畜无害,风流道:“是五十年前吧?”
诸葛行之点了点头,招呼他坐下,道:“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洛介宁把剑放下,问道:“我听镇子上的人说,上来过的人,下去都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在这里听完了,下去会不会也失忆了?”
诸葛行之望着他,一双眼睛里含着笑,道:“这就不一定了。”
洛介宁往后一靠,道:“若是我都不记得,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诸葛行之转移话题,道:“我的师父有个习惯,每个来这里求医的人,他会把人家平生的记忆,全部记录在册,装订成书,闲来时翻一翻,体味人生百态,对于那些上山的人来说,这就是代价所在。”
洛介宁听着新鲜,问道:“你有没有这个爱好?”
诸葛行之笑道:“你们是我接的第一个客人,你们想不想呢?”
洛介宁提议道:“若是让你知道我的过往,能不能换蓝暮林的?”
诸葛行之摇头道:“蓝公子已经故去了,我们不能为他做主。”
洛介宁撑着头道:“南望就是蓝公子的徒弟,并且,既然你知道我是50年前的人,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
诸葛行之叹了口气,摇头道:“已经乱了。”
洛介宁问道:“什么乱了?”
诸葛行之忖度半晌,终道:“我可以给你看,不过,以你的过往来换,并且,我不保证,以后如果有人提了跟你一样的要求,我会不会同意。”
洛介宁忽然明白了,这就是交易啊,以一个人的过往作为交易对象,他们图的什么?图的难道是观世间百态?
他毫不迟疑点了点头,道:“好。”
诸葛行之点头道:“那么,跟我来吧。”
洛介宁起身跟着他走出屋子,经过铁棍李的时候,洛介宁顿了顿,终是绕过了他。
诸葛行之撑着伞带他走出了这座院子,径直来到另一座小筑,那座小筑同这座一样的布局,里边却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径直穿过了中庭,诸葛行之在一间屋子前停住了脚步,随即推开门。
里边传来一股清香味,是焚香,但是洛介宁没闻过这种香味,踏步进门,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里边是书房,微尘不染,桌上,书架上光净如新,桌上还放了文房四宝,诸葛行之解释道:“这是师父的书房。”
洛介宁了然,看着诸葛行之从书架上看了许久,才终于取出一本来,翻开看了看,才递了过来。
洛介宁接过来,便听到他道:“这是五十年前的,需要找一会儿。”
洛介宁翻开,最上边写明了姓名,哪里人,哪一年,下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得出来很用心。
“我师父接待的人不多,但是写起来,还是很厚的。”
洛介宁问道:“令师享年?”
“90高寿。”
洛介宁暗暗吃惊,这个年纪,可以说是寿与天齐了。
他翻了一会儿,才终于从上边一栏看到蓝暮林这个名字,名字旁边注明了:兖州人,永宁十三年。
诸葛行之道:“是这里吧?”
洛介宁点了点头,道:“是。”
下边满满的字,便是他的过往了。不得不说,诸葛行之的师父写出来的字,虽然小,但是却赏心悦目,跟他自己的字简直是天壤之别,一看就是很让人舒服的,就算是细如蝇脚,都让人有耐心读下去。
洛介宁忽然抬头望向诸葛行之,问道:“以身相许那个事,能不能不算数了?”
诸葛行之被他说得一愣,随即笑道:“你放心,我也没想过。”
洛介宁放心地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到泛黄的纸上。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又是回忆啦!
☆、月明(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来请罪了!更新晚了!肥章献上!
“师兄,咱们这是真要去明枭城吗?”
蓝暮林只顾在前边走着,顺便应了句:“嗯。”
后边跟着几个碧云府的门生,正叽叽喳喳议论着不久前在玄天楼发生的事。
“那舞入年简直是个畜生!居然连师父都不放在眼里!”
“白知秋为他做的够多了,你现在看看,简直是养了一条白眼狼,要是当初白知秋没理这个舞入年,现在舞家哪里有香火?早断子绝孙了!”
“忘恩负义啊,真是白瞎了!”
蓝暮林转身道:“你们莫要再背后议论。”
一个门生很愤慨,道:“师兄,我们为何还要护着那白眼狼!”
蓝暮林望向前方,淡淡道:“不想来,你便回去吧。”
那门生立马噤了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玄天楼派人来追舞入年,想必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无尘轩早就算计好了,若是舞入年归了他们,这白知秋便再也不能对他们形成任何威胁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纵使拼了命,也要把舞入年接过来的。
而碧云府,则成了其中的一颗棋子,任意被无尘轩驱使。
如今的碧云府,也是异象纵生,自己家里的事都管不清楚,还要帮着无尘轩管他那点破事,实在是心力交瘁,但是,无奈上心头,又没有一点办法。
蓝暮林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跟着舞入年的后边帮他收尾,还真是一件无聊至极之事。只他是师兄,谁抱怨,他都不能抱怨。
他们走了不久,便听到前边有打斗声,后边一个门生问:“师兄,要不要前去看看?”
蓝暮林暗自忖度,怕是舞入年碰上了玄天楼在前边打起来了,这个时候他们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便道:“先等一会儿。”
几个门生找了一处歇息,听着那边厮杀声,举起酒壶喝了两口,仰头望着夕阳渐渐隐入山峰,好惬意长叹一声。
“诶你说,会不会是钟止离在跟他们打啊?”
“听这声音,我觉得倒像是洛介宁,钟止离出手很快,哪有这么慢。”
“诶,你听没听到好像有人受伤了?”
“好像是听到了,舞入年不是跟疯狗一样么,管他哪里的人都咬一口呗。”
“等等,好像不止一个人受伤啊,听着声音,最起码有三四个吧?”
“玄天楼哪里有这么弱,洛介宁和钟止离一起出来还打不过一个舞入年?”
“你要这么说,白知秋在不也让这畜生跑出来了?”
“白知秋那是护着自己徒弟!”
“你这么说可就过分了,白知秋哪里护着舞入年了?!”
“你还说没护着?没护着现在这畜生还到处咬人?!”
“你……”
这几人还要吵,蓝暮林听不下去,起身道:“你们住嘴吧,那边已经没声音了。”他觉得这几个人的嘴真的不能让他们活得久。
几个门生立马也跟着起身了,忙收了心,一行人绕过一处山丘,果然见那边已经一片狼藉,幸得他们这是在城外,好好的一块平地被他们打得跟筛子一样,尘土飞扬,空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人蹲在他身边,其他的都走光了,看着,又不是玄天楼的人,又不是无尘轩的人,蓝暮林问道:“请问……”
那蹲着的人起了身,蓝暮林才终于见了他的容貌,这是个很年轻的男子,一身灰色长袍,却是没有显得很寒酸,眉眼间一股清逸,甚是好看,倒像是个洒脱之人,只不过,他身形稍有些敦促,蓝暮林看出来了,这人腰上有伤。
那人看他们是碧云府的人,立马拔出腰间的剑,直指他们,皱眉道:“你们为何方才不出来?”
蓝暮林看清了,他手里的那把剑,是在排名第二的名剑——
孤云。
他忽的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唇边淡出一抹笑意,道:“我们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受伤了,需要我们吗?”
那人皱着眉头,后退几步道:“不用。”
蓝暮林从他身形错开间看见了地上那人,他愣了愣。
那人蹲下身,要把地上那人背起来,蓝暮林上前一步道:“你伤势还挺重,先歇一会儿吧。”
那人却没领他的好意,依旧皱着眉道:“不用。”
蓝暮林身后一名门生道:“师兄不跟无尘轩为伍,这么说你放心了吗?”
那人手顿了顿,没理他。
蓝暮林走到他跟前,看了几眼,道:“这位阁下中了蛊术,一时是解不开的。”
那人果然停了下来,看着他,道:“碧云府不都是跟着无尘轩的么,你装什么好人?想杀就杀,不用废话。”
看来这人脾气还不太好,而且颇有些不识抬举。
蓝暮林身后的门生差点骂出了声,蓝暮林连忙按住了他,笑道:“公子若还是不相信,你便走吧。”
那人抬眼看了看他,忽然问道:“你是谁?”
后边一个门生啧啧道:“这么没礼貌。”
蓝暮林温和一笑:“鄙人蓝暮林。”
“蓝暮林……”那人像是在思考这个名字到底有没有听过,又有个门生讽刺道:“连蓝师兄都没听过,你是哪里人啊?”
蓝暮林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南大侠的侄子吧?”
那人有些诧异道:“你知道我?”
“南大侠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客,自然是知道的。”蓝暮林看了一眼他抱着的人,道,“是他吧,孤云剑。”
他这么一说,那人立马明白了,点头道:“我是南浅思。”
蓝暮林道:“你身上的伤看来挺严重的,若是要走的话,可以先找个地方歇歇,南大侠中的蛊术,一时解不开,必须要舞入年亲自来解。”
南浅思听完了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鞠躬道:“多谢。”
蓝暮林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远,转身对那些依然皱着眉的门生道:“走吧。”
一个门生道:“师兄,既是南大侠的侄子,怎么相差那么多?”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一点礼貌都没有,连师兄都没听说过。”
蓝暮林笑道:“不知道我的人多着呢,也不一定都要认识我。”
一行人继续跟着舞入年后边擦*股,走了很远,一个门生才道:“师兄,南大侠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驻村的侠客吗?”
蓝暮林摇摇头,道:“不知。”
“以南大侠的身手,怎么会轻易中了舞入年的蛊术?”
蓝暮林斟酌道:“我想,方才应是他们在跟舞入年在打。”
一门生惊道:“是了!”
玄天楼的人在舞入年一走就追上来了,碧云府的人紧随其后,但是碧云府的人跟在很后边收尸的,玄天楼的人料到后边有碧云府的人,恐怕在前边等着,而不会从后边追上来,方才的打斗,恐怕根本就没有玄天楼的人!而那两人,恐怕还不知这舞入年是何人,轻易被他下蛊,恐怕也是预料之中!
一门生问道:“所以说,玄天楼的人还没有碰到舞入年,那他们这么久了去哪里了?”
蓝暮林道:“怕是在前边挡着,我们走慢点。”
“哦。”
他们一路插科打诨,晃晃悠悠往明枭城走去,果然,没走一段路,前边又传出打斗的声音,这次一个门生偷偷去看了眼,回来道:“这次真的是玄天楼的人,钟止离跟洛介宁。”
蓝暮林带着门生们又坐到了后边闲聊,看来这次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结束,他们只负责收尸,一门生道若是那舞入年死在了他们手里,还省去了买棺材的时间,往水沟里一抛太解恨了。
蓝暮林摇头道:“你不该在背后这么说他。”
门生道:“师兄,也就你脾气好,若是你碰上这样的徒弟,你还会这么说?”
蓝暮林道:“你看,白知秋不也没说什么。”
门生道:“面上没说,恐怕心里恨死了这个徒弟吧!”
蓝暮林不置一词,听着前边的动静,心里有些静不下来。
一个门生等不及了,道:“怎么这么久还在打?”
蓝暮林道:“玄天楼的人知道这是白知秋的徒弟,肯定是抓活的,但是舞入年却是要见死人的。”
门生点头同意,问道:“那玄天楼的人岂不是很危险?”
“方才那南大侠不还是遭殃了吗?”
“说起来,南大侠在江湖上名声这么好,连无尘轩的人都不敢动他,也就舞入年敢动他了。”
蓝暮林不想理会他们的谈论,闭着眼要养神,忽然前边传来一声怒吼,蓝暮林仔细听了听,发觉是舞入年在说话,声音大得这边都能听清了。
“钟止离,你找死!”
一个门生幽幽道:“还不知道是谁找死。”
舞入年一吼完,没过多久,那边忽然没动静了,几个门生奇怪道:“这是打完了?”
蓝暮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去看看。”
一行人绕过小山包到了前边,却是一个人都不见了,只有地上的灰尘飞扬和斑斑血迹证明着方才还有人在这里打斗。
一个门生傻眼了,道:“这是,我方才是出现幻听了吗?”
另一个门生骂道:“你有毛病,我们没毛病!”
蓝暮林看了看,道:“有人打过,全走了。”
一门生诧异道:“不会吧,这才一眨眼,就全走了?”
蓝暮林幽幽看向他,道:“他们不跟你一样慢吞吞的。”
那门生有些羞愧,忙不说话了,另一个门生道:“看这样子,有人见血了。”
蓝暮林站在原地斟酌半晌,转身道:“回去吧。”
“回去?”门生惊讶道,“这才刚进荆州呢,就回去吗?”
蓝暮林点头道:“他既然已经来了荆州,玄天楼的人也已经来过了,我看多半他现在被伤了,到明枭城之前死不了,回去吧。”
说罢,便提脚要走,几个门生面面相觑,随即也跟上了他。一人道:“师兄,如若舞入年受伤了,二掌门会不会说我们护送不力?”
蓝暮林道:“我们送他到了荆州便已是仁至义尽,如若你现在想上去给他看伤的话,我也不会拦你。”
又一门生道:“师兄,若是那江落深参我们一本如何?”
蓝暮林道:“随他去吧。”
一行人原路返回,走了没多久,却在路中央见到了原先碰上的南浅思两人,南浅思已经是昏倒在地了。一门生上前把了脉道:“要他不要我们救,看看,差点死了。”
蓝暮林看了过去,他腰间已经伤口裂开,汩汩鲜血往外冒,若他们晚一点来,恐怕躺在这里的就是两具尸体了。他蹲下身,掀开他的衣服,先给他止血。
一门生道:“师兄,这里不好救治,不如去找个地方?”
蓝暮林点头道:“好。”
他先给他止了血,接着把他扶起来,道:“你们把南大侠背一下。”几个门生上来背起南大侠,一个门生先是给他把了脉,随即大惊失色道:“师兄!南大侠他没脉象了!”
蓝暮林也吃了一惊,连忙令人看了看他身上是否有伤口,一个门生掀开他的衣服,被吓得一动不动——
他的腹部布满了荆棘似的黑色条纹,从小腹一直延伸到胸口,状态甚是恐怖,蓝暮林皱着眉道:“是噬蛊。”
几个门生一听这话,也受了不小惊吓,这噬蛊,连专修蛊术的灵殿都没有人敢碰,这舞入年居然厉害到如此地步了?
他们将两人转移到一处山洞中,此时已经夜幕降临,从山洞口往外看,还能看到满天的稀星和枝叶缠绕的树林,不得不说,这个山洞是个很好的避身之地。
蓝暮林在给南浅思处理伤口,几个门生围在南大侠身边,也不敢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蓝暮林出声道:“怕是救不回来了,已经断气了。”
这时,门生们才敢说话,一人道:“师兄,这噬蛊是没办法救的吗?”
蓝暮林摇头道:“不知。”
“师兄,这噬蛊是否是属于禁术了?”
蓝暮林顿了顿,道:“应该不是,算是秘术吧。”
一人道:“秘术的话,灵殿却一个人都不会?”
蓝暮林不语,躺在地上的南浅思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慢慢睁开眼,眼见旁边坐着个蓝暮林,立马要坐起来,蓝暮林把他按了回去,道:“你腰上伤口刚刚处理好。”
一门生道:“你多谢我们师兄的好心吧,不然就让你弃尸荒野!”
南浅思听他这么一说,大抵是明白了眼前这位公子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立马垂了眼眸,低声道:“多谢。”
蓝暮林:“不谢。”
他一说完,空气中忽然出现了很诡异的沉默,谁也不说话,就连几个平时很多话的门生也安静了,忽然,南浅思问道:“我伯父怎么样了?”
他们最是怕南浅思问到这事,顿时都安安静静,等着蓝暮林开口,蓝暮林斟酌道:“南公子,你伯父中的是噬蛊。”
南浅思望向他,问:“没得救吗?”
蓝暮林低头看向他,眼里长存的笑意消失殆尽,道:“至少,现在应该没人救得了。”
南浅思听言,闭了闭眼,随即问道:“还活着吗?”
蓝暮林不言了,几个门生更是不语,南浅思轻轻叹了口气,头转向另一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蓝暮林出声问道:“南公子,你跟你伯父为何会出现在此?”
南浅思有些气力不足,气若游丝道:“村里有几个人得了怪病,我和我伯父去给他们找郎中。”
蓝暮林问道:“如何怪病?”
南浅思喘了口气道:“忽的全身发冷,接着就不得动弹,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浑身像冰一样。”
一门生道:“这是什么病?”
又一门生问道:“他们是不是吃了什么?”
南浅思还想说,奈何没了气力,胸口上下起伏说不出话来,蓝暮林伸出手轻轻在他胸口上抚了抚,柔声道:“别急。”
南浅思像是受到了安慰,这才缓缓摇了摇头。
蓝暮林道:“你先好好休息。”
南浅思还真的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一个门生轻声道:“师兄,我们要陪他在这里吗?”
蓝暮林看了眼南浅思的伯父,点了点头,道:“明日再说吧。”
他们在山洞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和衣而眠。蓝暮林担心南浅思睡不好,便躺在他身边时时注意着他,半夜南浅思醒了好几次,蓝暮林便起来递水给他喝,一次次把他哄睡着了。
☆、月明(五)
翌日,几个门生纷纷醒转,才发现这南浅思却是睡得一脸通红,呼气声浑浊,连忙把蓝暮林叫醒了。蓝暮林一看,便知这人是发烧了。
“怕是昨夜里受了凉。”蓝暮林下了结论,看着旁边的南大侠,还是把人摇醒了。
南浅思有些意识模糊,看着他喃喃道:“这是哪里?”
蓝暮林道:“你受伤了,这是在山洞里。”
南浅思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好难受。”
一门生道:“师兄,我们去附近的镇子上吧?”
蓝暮林望向南浅思,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心念大抵是要背着去了,谁料南浅思气若游丝道:“别管我了。”
蓝暮林道:“你若是不想走,也是要安葬一下你的伯父吧?”说罢他一鼓作气低身把他扶起来,很小心避开他的伤口,道:“一起走吧,不远。”
南浅思有些不好意思,蓝暮林还没他高大却要架着他,两人很不协调,南浅思整个人赖在人家身上,又没有力气说话,只好伸出手想拽着他,结果手上没力气,在蓝暮林看来倒像是在扶着他,他连忙伸出手一手搂过了他的腰,问道:“要不要背你?”
南浅思忙摇头,他心底却疑惑的很,他们萍水相逢,谁也不认识谁,为何他要尽心尽力去照顾他?更何况之前他的态度这么不好,他们又是无尘轩那边的人,有什么理由救他?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其他,蓝暮林先是叫几个门生帮忙去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南大侠,一个门生机灵,在那块土地上立了一块牌子,用剑刻了“南大侠安乐”五个字。南浅思在一边看着,心里像是刀刺般的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
之后,蓝暮林一路把他扶到了附近的镇子上,找了间客栈,专心给他修复元气。
一行人在镇子上住了几日,南浅思恢复得差不多,只是腰上的伤口刚刚愈合,连走路都成问题,有时候夜里会醒转好几次,蓝暮林睡眠很浅,每次他一醒,立马便要起来给他倒水,南浅思刚开始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几日后才适应。这时候蓝暮林在大堂里跟门生们谈话。
“师兄,这下子我们回去晚了,该要被二掌门骂了。”
蓝暮林云淡风轻道:“无碍。”
一门生轻声问:“师兄,那人又不是六派的人,既然他伯父被舞入年害死了,那么他会不会归于玄天楼?”
另一门生嘶声道:“那以后岂不是要反目成仇?”
蓝暮林喝着手中的茶,道:“那是他的事,我们负责悬壶济世便是。”
他们在这桌喝茶,却听见旁边几桌喝酒的人在纷纷议论,还颇有些愤世嫉俗的味道。
“你说世道怎么到了这个地步,那舞入年被白知秋一手带大,现在你看看成了什么样了!”
“你还别说,白知秋刚把他带出来的时候,我还挺看好这人的,啧啧啧,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就连附近姓秦的都遭殃了!”
“你可小点声,这里可是无尘轩的地盘!”
“我看那秦络凡也够倒霉的,又不是他做的,你看看,现在连带着全家上下没一个逃过了的,这跟诛九族有什么区别啊?皇帝都不敢随随便便做这事,这舞入年一个丧家之犬,怎么这么大本事!”
听到这,蓝暮林立马把衣服敛了敛,生怕被他们看到自己是碧云府的人。
一个门生轻声道:“师兄,舞入年又作孽了?”
一门生道:“听这意思,好像是把秦家的人全杀了?”
蓝暮林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嘘”的姿势,门生们立马安静了下来。
“玄天楼都管不了了,皇上又不管这事,那姓秦的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你看看,这事谁来管?”
“还能有谁来管?不就是白知秋!他带出来的徒弟,他不管谁还管得了?”
“这师徒都恩断义绝了,你说说这白知秋哪管得了他?前几天在扬州要管的话怎么可能让他出来随便咬人?”
“你看看就这几天的时间他咬死了多少人?”
蓝暮林低声道:“我们得赶紧赶回赋灵湾。”说罢便要起身回房了,几个门生也不好再坐在这里,连忙跟着起身回去,蓝暮林心里暗自忖度,这舞入年既然还有力气去作妖,六派肯定要*着白知秋做出个交代来,况且这秦络凡是玄天楼的二掌门,他一死,就算白知秋跟玄天楼关系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再坐视不管了。
他回了房,见南浅思坐着在写字,问道:“你在写什么?”
南浅思忙收起来掩饰道:“没有。”
蓝暮林没有追究,为了更好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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