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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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灯光幽暗,宪兵随处可见,王擎汉面对徐天坐着,手里在玩一块金怀表,表盖不断开关,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令人烦躁不安。王擎汉的神情高傲,向下微撇的嘴角透着不屑,“……知道我是谁吗?”
徐天皱了皱眉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我叫王擎汉。”
“噢,报纸上看到过。”
“影佐先生对你很小心,要我看好像也简单得很。”
王擎汉毫不掩饰他上下审视徐天的眼神,徐天低头一笑,手指拂过棉袍上的皱褶,语气波澜不惊,“我是很简单。”
“我也是老上海,做做生意,同时在中央委员会党务调查处供职,有时候家里人会到三角地买买菜。”
“我在那里做会计。”
“1937年党务调查处变成军统一处,我跟随汪先生越南香港跑了一年,现在在极司菲尔路76号做事。”
极司菲尔路76号是汪伪政权的特务机构,徐天仍旧低着头,闻言眉梢一动,“王先生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晓得些啥不如老实说一说,省得大家麻烦。”
“真的没啥好说的。”
“想一想,随便说点啥也好。”
“……我晓得你这只怀表发条坏了,正好马克路亨得利会修。”
“徐先生对表有研究。”
“我岳父正好有只一样的怀表。”
王擎汉将怀表放回怀里,“再说点啥。”
徐天笑得疲惫淡然,“以后是不是归你来找我麻烦,影佐做啥去了?”
“再说点啥!”
徐天叹息了一声,揉了揉额角,“王先生要也是老上海,去查查就晓得,我老老实实上班回家,根本不明白老是找我做啥。”
“田鲁宁是共产党,他的女儿要同你结婚了。”
王擎汉死死地盯着徐天,试图从他的表情找到线索。可惜徐天让他失望了,“是。”
他淡淡地回视王擎汉,眼里从容淡定,让王擎汉感觉很挫败。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也是影佐怀疑我的原因。”
“我叫刘唐把田鲁宁的女儿从你家请走了。”
徐天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时第一次有了变化,他的眼神骤然锐利,似乎要把王擎汉扎在墙上,王擎汉满意地看着徐天的反应,习惯性地掏出怀表看,“现在……应该已经走了,表是要修了。”
“有事同我讲就是了,抓女人有意思吗?”
“也是影佐先生的意思,你喜欢田小姐,而田小姐是我的学生刘唐的未婚妻,所以叫刘唐去带田小姐顺理成章。”
“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一说到女人,徐先生两只眼睛要喷火。”
愤怒席卷了徐天的四肢百骸,他紧握拳头克制着怒火,“告诉影佐把我逼急了没好处。”
影佐正好推门进来,王擎汉笑了,“这句话你自己同影佐先生说。”
“影佐,一再相逼,把我逼急有啥好处!”
徐天猛然回头盯着影佐,眼中的愤怒丝毫不加掩饰。
“我就是要把从前那个徐天逼回来。”
徐天两颊肌肉紧绷,“……随你。”
“长谷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知道了。”
“杀长谷,杀武藤君,杀料啸林,一年前运走两船药打伤我的人,是同一个人,同意吗?”
“我要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今天请你来不用刑,王先生带走田丹小姐,对你来说应该比用刑更好。”
影佐坐在徐天对面,隐在光线的死角里,脸上阴晴不定。
“要我做什么。”
“很好,彼此明白节省时间。”
“说。”
影佐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九点,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上午九点,把杀长谷、武藤君和料啸林的人带到这里,当然也是筹集运送药品的那个共产党。”
“要是带不来呢?”
“徐天,你是我教习过的最聪明的中国人,带不来你自己来,因为你就是那个人。”
徐天没说话,影佐继续说着,“不要再说我冤枉你,我给你机会了。谁让你不是普通人,你要费些力气才能得到田丹,也许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
徐天眼睛一垂,敛去锋芒之色,双手早已捏成了拳头,他却清楚地知道此时发作并不是明智之选。三天,三天时间能用来做什么?影佐要徐天在三天里找到杀武藤长谷料啸林的人,这个人是田丹,而帮助运药的人是徐天自己,只不过徐天还不是共产党……没有退路了。如果帮助一些无畏的朋友要面对这么多后果,爱一个人要历经这么多坎坷,徐天真希望能够早点得知,现在只有三天了……
首先要解决如何平抚母亲的心情,暂时平抚,好让母亲在这三天不会打扰他将要做的事情,只能求助铁林,幸亏有这个好兄弟,他恐怕是上海滩最单纯最无畏的巡捕了,他竟然爱上风尘女人柳如丝,那又如何?身逢乱世,命运如此叵测……
徐天先去麦兰捕房找到铁林,告诉了他田丹被刘唐带走的消息,铁林闻言比徐天更加激动。徐天安抚住他的情绪,“听我说,你要去同福里跟姆妈说,我因为田丹和刘唐打了一架,所以田丹和刘唐都捉到捕房了,不在麦兰捕房。”铁林叉着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犹如困兽,“……那你呢?”
“我们是朋友,你出面把我放了,田丹还要关三天。”
徐天冷静地安排着。
“到底啥名堂!”
“回头再说。”
“嫂子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说被领走就领走。”
徐天面色苍白地靠在墙上,眼神疲惫,“强迫的。”
“弄到哪里去了?”
“不晓得。”
“有人要找死!”
时间紧迫,徐天几乎能感觉到时间在滴滴答答地从他身边消失,也许同时消失的还有田丹与姆妈的生命……徐天匆匆与铁林告别,他要回到同福里去,看看他的姆妈。
徐天在里弄口站住,他看到电线杆上贴着一张求租启事,“一家五口,苏南织户,儿银行职供,媳书香世家,携一子,诚租两底一楼独门房。”
徐天一边看一边撕破自己的大衣上口袋,又撕开一只袖子,同时撕下那张启事,叠好放入兜里。
“徐先生回来了,早上你们家里来个小偷……”
小翠看见徐天,满面焦灼地指着徐家的小楼,“你快去看看吧。”
徐天将她的话打断,“小翠,这张启事放在你这里。”
“噢……”
小翠看着徐天走进自己家门,徐妈妈正坐在桌前,抬头看着儿子的凌乱样吓了一跳。
徐妈妈的模样也非常狼狈,头发散乱,泪痕仍在,她扑到徐天面前,抓住徐天的手,又红了眼睛,“你才回来,田丹人不见了,我到弄堂外面找了三趟。”
“田丹在捕房,我早上回来碰到刘唐,打了一架。”
徐妈妈惊住了,她上下端详着徐天,不可置信地问:“你会打架?”
“生气了也要打。”
徐妈妈看着儿子的破衣裳,眼睛里都是心疼,“可田丹总不会打。”
“她帮我的呀。”
“那个刘唐一看就不是好人。”
“姆妈放心,铁林会关照的。”
“你回来,田丹没回来还关照?”
徐天温声安慰她:“过几天就没事了。”
徐妈妈忧心忡忡地念叨着,说着话就要穿大衣出门,“她一个姑娘家关在捕房里一天也不好过,我找铁林去。”
“姆妈,找铁林也没有用。”
“他是你朋友,有的话你说不出口,我说得出口。”
“我陪你去。”
徐妈妈说一不二,把徐天按在凳子上,“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姆妈……”
徐天看着徐妈妈风风火火冲出去,站了一会儿,转身上阁楼。他拉开书桌抽屉,拿出田丹用过的那叠稿纸,田丹曾经在这些纸上规划了仙乐斯的杀局,现在徐天要在纸上理一理三天的安排。当然要让田丹回来,同福里这个家看样子待不下去了,重点是人平安,日本人总要滚蛋,那个时候再回来,所以走之后房子租出去月月收钱比较合算……
徐天下阁楼回卧室关上门,坐在椅子上闭眼静静思索。自己必须要杀死影佐才能脱身,但不能鲁莽,不然走不成还丢了性命。答应过相守一世,就要平平安安。影佐的弱点是什么?他一直握着徐天的弱点……好像是王擎汉,让大东亚新政府见鬼去,在影佐眼皮子底下再杀一个汉奸王擎汉。差点忘了大事,老向怎么还不来。
徐天拧身去床头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书里夹着两封信,一封是寄给田丹又收回来的,一封是老向的,徐天转头一看,床上还有田丹的一件外套。
徐天睹物思人,他的心又揪了起来,缓了缓神,取出老向那封信打开,前后察看信封信纸。信纸侧端有撕扯的毛边,不多的几个字下方有墨水滴痕迹,信封是自制的,糨糊粘边也有轻微的墨水痕迹,是手指封压扫过的轨迹。
外面传来门声,徐天合起桌上的东西,揣起老向的信出去。
徐妈妈脱力坐在椅子里,轻声问徐天:“那个刘唐以后还会来吗?”
徐天看着姆妈的样子,歉疚感油然而生,“不会了。”
“那怎么会打起来!”
“姆妈,他和田丹订过婚。”
“……那也不应该把田丹一个姑娘家关到班房里。”
“晚上我找铁林再说说。”
“有用?”
“说不定明天就能接回来。”
“铁林说没关在麦兰。”
“是……”
“要不要家里拿点东西去送送?”
徐天高大的身躯微微佝着,垂着头看着姆妈,从徐天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她的头顶,没想到只经今天一天,徐妈妈的白发又添了些许,从精心染过的黑发中透出来,格外显眼。“求别的捕房要铁林出面的,也不是我。”
“恨也恨死了,你是没有听见那个人说的话……”徐天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姆妈的手,“姆妈不要生气,他以后不会来了。”
“……千万不要让弄堂里晓得,现在已经问东问西了。”
徐天叹了口气,起身往天井去,他移开水壶,把老向的信丢入炉子烧尽。徐妈妈也跟着走过来,头靠在门框上,老态尽显,“天儿,为啥我心里头介慌?”
徐天回过头,眼眶微酸,不敢看她,“田丹在家住一年多,碰到这种事,又看不到人……”
徐妈妈直勾勾地看着徐天,眼神失了焦距,“比这件事还要慌。”
“……我在家有啥好慌。”
“昨天就不在。”
“最晚后天田丹就回来了,她不是把药店的事都辞掉了?以后就算我不在,她也会天天陪着你。”
徐妈妈叹口气收回身子,慢慢地走回堂屋里去,徐天看着姆妈略蹒跚的背影,靠在天井的墙上,眼睛望着天,努力控制着不掉下眼泪。都是自己不好,现在不仅连累了田丹,还让姆妈也跟着担惊受怕,他想起了父亲,是不是赴死之前也会同自己想的一样……可是那个时候姆妈还有自己,如果他也像父亲那样,姆妈只能托付给田丹了……
小白相告诉金爷柳如丝和萍萍在仙乐斯化妆间收拾东西,金爷匆匆下楼推门进来,环视一周,架子上的衣服、台子上的化妆品已经被拿空了,他阴郁地看着她,“……这是要做啥?”
“拿我的东西。”
柳如丝扬起脸,下巴精巧,眼神坦荡。
“啥意思!”
柳如丝侧过脸对萍萍吩咐:“萍萍把东西拿到外面等我。”
萍萍乖顺地拿了东西,金爷侧身让萍萍出去。
柳如丝看着门被关上,看着金爷冷冷地说:“不想唱了。”
金爷怔愣了一会儿,语气稍松,“……歇几天也不用拿东西。”
柳如丝放下手里的东西,“那就不拿,反正以后也没用。”
“你的意思以后也不唱了?”
“是这么想的。”
柳如丝抿着嘴,坚定决绝。
“仙乐斯要没有你这块招牌还叫仙乐斯啊!”
“上海滩歌女多得是,挖一个两个过来很容易。”
“把话说说清楚,不唱歌你要做啥!”
“以后还没想。”
“……开张那天铁林一个人跑来听你唱歌,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柳如丝的嘴角一扬,金爷看着仍是微微目眩。
金爷定了定神,更加咬牙切齿,“是专门来听你唱歌的?”
“是。”
“看样子你在他心里比我都要重要。”
“我不知道。”
“我是他插香的大哥,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那是你们男人的事。”
“说说到啥程度……他把你睡了?”
“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金爷动了动一边的嘴角,冷笑一声,“我就怕你们两个不龌龊!搞搞就好了,还搞真的,你配得上铁林吗!”
柳如丝霍然回首直视金爷,“我哪点配不上!”
“你是夜总会喝歌陪酒的。”
“你这么看,他不这么看,再说唱歌陪酒怎么了?过去没男人靠只有靠自己,现在我觉得铁林可靠。”
金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脏话,柳如丝瞪着他,“说话注意点,铁林虽然是你兄弟,骂我这么难听,他也会不高兴的,你知道他脾气大。”
“……我要是不下来,你也准备招呼不打就走。”
“我只是不唱了,没必要走,仙乐斯有我一半股份,凭啥走?”
金爷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简直是在痴心妄想,“以后在家里做太太,每个月到仙乐斯拿分红?”
“两个月拿一次也行。”
金爷被柳如丝轻慢的态度激怒了,他的面上骤然狠戾起来,“信不信走出仙乐斯这个门,就叫人弄死你!”
柳如丝怔了片刻,底气少了三分,“我又不是你的人,走不走唱不唱和你啥关系!”
“股份我给的,把我当凯子啊?”
柳如丝一时被噎住了,金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骨气股份不要,想要就唱,仙乐斯一人一半,凭啥你不出力气光分钞票。”
柳如丝还是不作声,但明显已经软了。
“还有一个办法,让我睡一晚上。”
“不如杀了我。”
“值啊!介大的夜总会一半股份睡一晚上,说出去也不掉价钱。”
柳如丝银牙紧咬,浑身微微颤着,站起身往门口走,却被金爷挡住。
“……让开。”
金爷凑到柳如丝的耳边,声音低哑,柳如丝觉得有些悚然,想要躲开却硬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我说的话听到没有。今天晚上要么到楼上陪我,要么到台上唱,没有又要钱又要立牌坊的事。”
柳如丝缓了缓神,仍旧是下颌微扬,眼睛里却带着些许迷茫,“你让开……”金爷侧身让柳如丝离开,唇角笑意含义莫辨。
徐天在心里酝酿出了一个计划,他同徐妈妈打了声招呼,说要去麦兰捕房找铁林,徐妈妈叫住匆匆出门的徐天,“换件大衣,又把打过架这件穿出去,等下。”
徐天停在门口,等姆妈过来替他脱了衣服,又替他穿上另一件,徐妈妈嘴里叨叨地,“……手指头还包起来,没好?”
“快好了。”
“拆掉算了。”
“怕感染,反正天冷。”
徐妈妈叹息了一声,满面忧虑地看着他,“姆妈在家里等哦……”
徐天不敢看姆妈的眼睛,嘴里低低应了一声就出门去,出了弄堂,便发现后面有两个便衣跟踪。徐天带便衣走了一段,跳上一辆将开的电车,便衣在后面狂奔,夺自行车猛追,追了一段也不得不放弃。
徐天下了电车,故意兜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再跟踪他才往长青药房去。他推开门,等着方嫂过来,像平时一样地喊了一声:“方太太。”
方嫂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徐先生?”
“店里有硫酸吗?”
“啥用?”
方长青也从后面过来,徐天微微向他颔首,“到长青药店来要硫酸,就是因为可以不讲为啥用。”
方长青同方嫂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麻烦给我50CC,再给我一副防腐注射器。”
方嫂转身进后库,前柜只余下方长青和徐天两个人,两个人俱都沉默着。方长青仔细观察着徐天,徐天仍旧是惯常的疲惫神态,方长青先开了口:“田丹好吗?”
徐天摇了摇头,言简意赅,“不好。”
“不是要结婚了?”
“今天早上刘唐把她带走了,噢对了,方先生和刘唐好像是故友。”
徐天说到这儿,抬头看了方长青一眼。方长青被徐天这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刘唐回来了?”
正说着话,方嫂拿出一个瓶子和一副特殊的注射器。
“多少钱?”
“算了。”
徐天也不客气,揣起两样东西,道了谢就要走,方长青在身后叫住他:“等等,刘唐怎么带得走田丹?”
“应该说是绑走的才对,我不在。”
徐天停住脚步背着身,说完了又要走。
“徐先生!”
徐天再度停住,头未回,方长青问他:“……要帮忙吗?”
徐天半侧过头,语气淡淡的,“我自己可以。”
旋即他走出药店,只剩下方氏夫妇面面相觑。
出了药店,到了大街上,徐天低着头行走着,他又看到那两个便衣。徐天低头拐过一个弯,便衣看见他了,奔过这个弯,徐天从反方向一条窄巷冒出来,走远。
田丹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发觉手被反绑在一张椅子里,她挣了挣,没有结果。
田丹扬着声音喊:“有人吗?救命!有没有人!”
没人回应。田丹挪动椅子,努力用脚去钩一个挂衣架子,架子翻倒,重重砸到门上,外面传来脚步,田丹期待着。脚步由远及近,开门进来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日本宪兵,田丹绝望了。
田丹四顾房间,看见墙面暖气上有一颗凸出来的铁螺栓。她一点一点将自己挪过去,企图将反绑自己的绳子依靠螺栓解开,终因视而不见,不得要领。
田丹再环顾房间,桌上有一面圆镜子,从镜子中能看到自己的脸,她侧后有一面落地穿衣镜。门打开,刘唐晃进来,脸色潮红,笑容轻佻,“想吃还是想喝?”
田丹竭力维持着正常的语气,“……我想照照镜子。”
刘唐去动桌上的镜子,“好好,照一照,早上出来没化妆也蛮好看。”
“看不见。”
“这样看见了?”
刘唐又挪了挪镜子,从田丹的角度,在那面镜子里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脸,“看见了。”
“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放我回家。”
“回哪个家?”
“我的家被日本人烧了,爸妈被日本人杀了,现在同福里是我的家。”
“不要脸。”
刘唐骤然变了颜色,田丹略微有些心惊,仍旧很不客气地说:“你才不要脸,和日本人在一起。”
“日本人有什么不好?汪主席三条原则日本人都接受了,仗可以不要打了,跟着汪主席歌照唱舞照跳。”
田丹盯着他,恨恨地说:“真没想到你还甘愿做汉奸。”
刘唐无所谓地扯了个笑,“什么时候变得关心政治了?汉不汉奸重要的是谁给我好日子。”
“日本人害死我爸爸妈妈,你听到了!”
田丹嘶喊着,手腕上已经被勒出了红痕,她泪光盈盈,落在刘唐眼里却更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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