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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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在一堆旧报纸里翻出了登有武藤死亡消息的报纸,他抖着手从兜里掏出西服小票,对照报纸上的日期,前后就差一天。他彻底傻了,一脑门的汗,脑子努力回忆着裁缝店老板迎客的样子,裁缝店老板在给他量尺寸,田丹从贵客存衣处走出来,田丹在那个簿子上登记……电光火石间,所有线索都契合在了一起,拼凑出了整个暗杀事件。计划如此缜密,一切发生得都顺理成章,只是怎么都想不到,身边人田丹,居然是这场杀局的执行者。徐天一颗心仿佛被人从悬崖边抛下,不断地往下坠,他把报纸叠回去,手指头又开始渗血。
方长青昨晚从同福里回来就一直沉默着,方嫂同他说话也不理,早上起了床就开始自己擦枪,方嫂一直絮絮叨叨的,方长青瞟了方嫂一眼,“不是共党,但比共党更厉害。”
方嫂白了他一眼,“总算说话了,不是日本方面的吧?”
“应该不是。”
“……他知道我们的底?”
方长青的脸色很灰败,“全部知道。”
“怎么办?”
“把情况报告上头,上头说留着就留着,上头说灭就灭。”
方嫂对他的态度很抵触,小声嘟囔着:“上头上头,上头来了一个你的朋友严复,又没消息了。”
“……妈的,长谷一定要做掉。”
“田丹怎么办?”
方长青把枪放入衣柜里,“徐天叫我们辞掉她,说反正也快要结婚了。”
方嫂有些忧愁,“怎么辞啊?”
“不能辞。她不在我们手里,两个知道我们底细的人以后都见不到了。”
方嫂叹了一声,不经意间看到了方长青手上的乌青,赶紧拉过来看,“哟,这是怎么了?”
方长青把手抽离开,将手挪到身后,低着头默不作声。方嫂骤然拔高声音,“动手了?徐先生手指头刚伤过,你也跟他动手?他是斯文人……”
方长青自己都觉得有些窝囊,不耐烦地打断方嫂,“行了别说了。”
“怎么说他也是帮了我们,你这是欺负人。”
方长青心里窝火,又拉不下面子跟方嫂说实情,索性起身下楼躲清静。
徐天回办公室,坐到椅子里,纱布上的血越来越多,他将纱布和消炎止血药拿出来,咬紧牙,自己拆纱布,露出断指,见到血,徐天便快晕了。
冯大姐推门进来,看到这番情景吓得几乎失声。徐天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晕过去,“冯姐,帮个忙,用酒精消毒,这是止血的,纱布帮我包回去……”
冯大姐用手掩着嘴,吓得浑身哆嗦,“要不要去医院,好端端手指头怎么断了啦?!”
徐天的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不用去医院,手指早缝好了没事,就是晕血,快点。”
冯大姐颤抖着包扎,徐天已经彻底晕过去。再睁开眼时,手指已经包好,纱布洁白,冯大姐脸色苍白坐在对面,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徐天站起来去给自己倒杯水喝下,缓了过来,扯了个笑,“现在我面相怎么样?”
冯大姐还是很担心他,小心地说:“……面相蛮好。”
徐天笑了笑,仍旧是面无血色,“不要问手指头的事,我姆妈都不知道。”
冯大姐想了想,斟酌着说:“交啥朋友很重要,你交那些青帮的捕房的,手指头才会断掉。”
“……说得对,冯大姐其实你看相蛮准的,说我有血光之灾,准;说我交好运会讨老婆结婚,也准。”
徐天虚弱地说,脸上却还绽着笑。
“真的?”
“谢谢啊冯大姐,我先走行不行?”
“要不再歇歇。”
徐天摇了摇头,挣扎着起了身,“我要去一个地方。”
影佐在层层护卫之下进入日军大楼,长谷拿到化验报告,报告显示武藤死亡当天的礼服领子上有化学药剂残留物。长谷皱着眉苦想,却被影佐的电话打断。
长谷带着手下等在会议室外,大门紧紧关着,过了很久,长谷有些不耐烦,他去门边推开一条缝,看到里面坐了黄澄澄不少高级军官,他只能回到座位上继续等候。
过了很久,影佐从门里出来,长谷立刻迎上去,影佐一边走一边跟他交代:“三天后两位分别来自香港和河内的客人到达上海,和帝国高层在重光堂进行重要会谈,从现在开始就布置安全保证,不能出一点差错。”
说完了影佐就要回门里去。
“影佐先生,武藤君的死亡查到一些线索。”
影佐站住回过头来看他,“嗯?”
“武藤君死亡当天的礼服衣领上有化学药剂残留。”
“……武藤是从医院直接到公布会现场的?”
“好像是。”
“礼服哪来的?”
“元宝街一家西服店订做。”
“现在去医院和这家西服店。”“西服店去过。”
影佐严肃起来,“再去一次!化学药剂不会自己跑到衣服领子上,店老板控制起来,订做的西服,客人应该有尺寸身份记录,找到记录带回来。”
长谷靴跟一并,转身就往元宝街去,与此同时,徐天也正在去西服店的路上。徐天先到了店里,四处打量着,花白头发的老板热情如初,“来了先生,取衣裳还是量衣裳,姓啥?”
“我来过,老板不认识了?”
“前两天来的?我出了名的记性不好,写过名字没,查查簿子。”
“不是前几天,之前在这里做过一套西装,想改一改可以吗?”
“改大改小?”
“改小。”
“改小可以的,有小票?只要本店出去的西装,改一次免费。”
“小票带来了。”
老板接过小票,开始慢悠悠翻厚厚的登记簿,徐天站在一边等着,偷偷地把柜台上的笔藏到了袖子里。
“有登记,田丹小姐付的钞票。”
“是。”
“衣裳带来了?”
“问好可以改,过几天送来。”
徐天仍是一副慢吞吞的语气。
“介么麻烦先生名字写一下。”
“好,笔呢?”
“刚才还在,”
老板到处找着,摸了摸已经发秃的头顶,“……我出了名的记性不好,我到后面拿一支,先生等等。”
老板说着话转到柜台后面去取笔。徐天撕下有田丹登记的那页纸,合上簿子转身离开。老板取了笔转过来,柜台上哪里还有人在,他茫然地晃了晃脑袋。
徐天出服装店没走多远,便看见长谷转过街角往他的方向而来,徐天转身走了几步,前面是西服店。徐天折回身子,迎向长谷,到长谷四五步远的地方,他停住身子盯着长谷。长谷猛然看见徐天,身子定了定,“……徐先生。”
“跟踪我?”
“没有,你想多了。”
“这么巧。”
“找你很容易,还用跟踪?”
徐天迈步继续走,长谷歪着头看徐天消失在街角,又看了看元宝街西服店的灯牌,若有所思。
转过街角,徐天便开始撕那页纸,沿途撕一点扔一点,撕得粉碎。长谷进入西服店,片刻后冲出来四顾,返身再回去,亮出枪顶着老板,“关门,里面上锁,我来敲门之前不许进出,店里所有东西不许动。”
老板面无人色拼命点头,长谷奔出去。老板手哆嗦着,那本簿子掉在地上展开,老板看到了刚刚被撕掉的地方还留着纸茬。
长谷一路奔向三角地菜市场,却扑了个空。徐天知道长谷已经顺着线索摸到了元宝街西装店,虽然自己将物证销毁,即使能让长谷怀疑自己,却不得不小心老板说出实情,现在田丹正处于危险之中,十万火急,他必须要马上看到田丹。徐天迈着大步往长青药店去,推开门急急地问:“田丹呢?”
方嫂看见徐天,心里仍是说不清的滋味,“她刚走。”
“今天走这么早。”
“你们俩没有说好?”
“……她有什么事?”
方嫂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没有啊,走的时候好像说要买点啥东西。”
“不会再回来吧?”
“那也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徐天客气地一点头,“没有,谢谢。”
“要谢谢你。”
“……不客气。”
徐天大步离开,方长青从后面过来,看着徐天的背影,“都心知肚明的,你还挺客气。”
“人家没说什么,我能说啥?”
长谷进入里弄,眼睛两下看着往里走,到徐家门口敲门。陆宝荣从斜对面看长谷,长谷也看着他,长谷狞笑着冲陆宝荣比画了一下剪刀手势,陆宝荣想起一年前的事了,瞬间两眼发直。
徐妈妈打开门,还未说话,长谷推开她进屋,径直上楼下楼前前后后,各处都看了一遍。徐妈妈瞅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阁楼,手扶着腰间颇为不乐意,“你这个人啊,这是我的家,你上蹿下跳忙得你嘞……”
长谷回到徐妈妈跟前,“还记得我吗?”
徐妈妈犹豫地摇头,长谷怪异地笑着,“一年前我和影佐先生来过。”
“忘记了……你要做啥?”
“我来找徐天。”
徐妈妈看着他笑的模样令人厌烦,用眼角瞟着他,冷言冷语的,“他还没回来。”
“他会回来吗?”
“这是我的家他当然要回来了。”
长谷往楼上看了看,“那个房间是田丹小姐住的?”
徐妈妈愣愣地点点头,长谷又问:“她在长青药店上班对吗?”
“你都晓得还问啊。”
“我还会回来。”
长谷撂下这么一句话出门,正赶上徐天往家走,他看见长谷从同福里弄走出来,忙闪身让过长谷,飞步奔入同福里。徐妈妈正对长谷不满地嘀嘀咕咕,徐天拽开门就喊姆妈,徐妈妈吓了一跳,眼见是徐天方才长舒一口气,“吓死了,日本人刚刚来过。”
徐天冲到自己房间门口,看着门好端端地锁着,瘫在椅子上喘气,“是叫长谷?”“你晓得?”
徐天扬高了声调问:“……约好到家来的,他怎么走了。”
“好像到田丹做事的药店去。”
徐天扭身就要往外走,徐妈妈一把把他按在椅子里,“又要走,还要找他去?”
“不是……”
徐天心中焦灼,几乎让他坐立不安。
“进门那个样子,我以为祸水来了,凶得嘞!”
徐天耐着性子安慰姆妈,“他们长得就那个样子。”
“你不要和他一起做事,听到没有?”
徐妈妈担心地看着徐天。
“不做。”
“那叫到家里来做啥?”
徐天无言以对,摸了摸鼻子,徐妈妈生怕他误入歧途,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以后同这种人事也不要一起做,也不要弄到家里来,听到?”
“听到。”
“记牢了?”
“记牢了。”
徐天急着出门,徐妈妈赶紧又要去拉他,无意间碰到他的伤指,徐天猛地把手一缩,顿时疼得说不出话,徐妈妈忙忙问:“手怎么又包过了?”
徐天再次停住身子,“……又弄破了。”
“瞎话!”
“真的,本来都好了,在菜场搬东西又割破。”
“做会计还要搬东西?拨算盘珠子的手指头破来破去以后饭碗都没了。”
“姆妈我真的和田丹约好有事你让我走吧。”
徐天急躁地说。
徐妈妈觉得徐天今天怪里怪气的,斜他一眼,“刚刚又说和日本人约好。”
“是一回事。”
徐天只觉得百爪挠心,语速飞快。面对姆妈的质疑他无从解释,也无暇解释,他的一颗心早已经飞到了长青药店。
徐妈妈面对徐天,一点办法都没有,“去去去,那你今天晚上要回来的啊!”
“可能回不来。”
徐天没时间了,田丹,田丹正不知所踪,他发了誓要保护她,他必须现在就找到她。他听出了姆妈话里的担心,可是他真的无法保证,今天晚上能够安然回来。
“今天晚上一定要回来的!”
徐妈妈发了脾气,徐天看着姆妈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回来。”
徐天匆匆出门,徐妈妈追出门外高声喊着,“天儿要记牢,晚上一定要回来的啊!”
陆宝荣看着徐天大步走出里弄的背影,凑到徐妈妈身边,“徐姆妈,刚刚的日本人是不是去年来过那个?”
“你认得?”
“用手向我装剪刀样子。”
“剪刀?”
“去年把我铺子门全部关起来,他要剪我手指头。”
“……剪手指头!”
徐妈妈一颗心如坠谷底,她想到徐天包了好几天的手指头,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田丹早早就从药店出来了,今天是徐天的生日,她酝酿着给徐天一个惊喜,她在脑海里想象着他高兴的样子,自己脸上也不自觉地漾出笑意。当她提着西餐蛋糕盒回到同福里,徐妈妈却惊诧地问她:“怎么自己回来了?”
田丹被徐妈妈这么一问,也糊涂了,“啥?”
“天儿不是同你和日本人约好有事?”
“日本人?”
“刚才天儿急得奔命一样回来又去药店找你,那个日本人也去药店了。”
“啥日本人?”
“一个叫长谷的,去年来过同福里的那个呀。”
“……都到药店去了?”
田丹脊背上渗出凉意,徐妈妈也茫然地看着她,田丹将蛋糕塞到徐妈妈手里转身就跑。
长谷出了同福里,往司令部打电话却联系不到影佐。事情很明了,徐天十有八九就是杀武藤的凶手,长谷决定自作主张,挂了电话就往长青药店去。
方嫂正在前柜整理药品,长谷推门而入。方嫂听见动静转过身子,长谷已经把前门反锁了,同时拔出手枪,他没容方嫂说什么,推着她直接进入后库。
方长青正从二楼下来,看见妻子背后顶着的枪,又看见持着枪的人,一下子停在台阶上。长谷用枪示意他继续往下走,关了后门,转身把枪指向二人,“田丹呢?”
方长青紧紧抓牢方嫂的手,看着长谷没说话。长谷走到二楼的一半,看了看上面的房间,“我找田丹,这里就你们两个人?”
方嫂惊恐地点头,长谷又走下来,“徐天认识吗?我要找他,他的女人在这个店里工作。二位怎么称呼?”
“方长青,她是我老婆。”
“我叫长谷川雄,叫长谷就好了。”
方长青看着长谷,这正是他发誓要除掉的人,方长青克制住心里的激动,装作慌乱的样子,点了点头,“……长谷。”
“这里是租界,门关掉省得惹麻烦,前一阵我在这条街抓人,惹了不小的麻烦,嘿嘿不要怕。”
“……田丹已经下班了。”“所以你们一个人留下,一个叫她回来,就说店里还有工作。”
“店里没事要做。”
方嫂大着胆子说。长谷有些不耐烦了,“你找她说有就有。田丹是徐天的命根子,她来徐天自己就来了,省得我到处找,谁去?”
两人都不说话。长谷“呵呵”
一笑,枪栓一拉指着方嫂,“药店不想开了?”
方长青与方嫂对视了一眼,方嫂眉间划过一点点担忧,方长青看着长谷,搓了搓手,脸上堆了笑,“……药店是我和老婆的命根子。”
“那谁去?”
“我去。”
方嫂扯了扯方长青的袖子,“正好大衣柜里有一支花旗参本来要给田丹。”
“不是要给徐先生的姆妈?”
“带过去给田丹,也好说话一点,”
方嫂看着凶神恶煞的长谷,声音带着一点点颤抖,“……你会不会难为田丹?”
“我找徐天。”
田丹是徐天的软肋,长谷知道。既然徐天油盐不进,那么田丹便是最好的突破口,有田丹在手里,徐天投鼠忌器,定会交代实话。长谷的算盘打得明白,可是却唯独小看了他面前吓得战战兢兢的方氏夫妇。
方嫂上二楼打开柜子取出一盒花旗参,把盒子里的参倒出来,再从柜子角落取出手枪,连手带枪伸入盒子里,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开门下楼。
长谷看着方嫂从楼上下来,不断催促着方长青,“快一点!从这里到同福里二十分钟,四十分钟之内把人带到这里,不然你妻子……”
长谷说话的时候,方长青绕到他侧后摘下大衣,准备动作,方嫂的手指在花旗参盒子里慢慢扳开了枪机。
“咚咚。”
方长青身旁的后门砸响,砸得很急促,长谷条件反射转过身子。方长青还没来得及动作,长谷的枪口正好指着他心口,示意他开门。
徐天微喘着站在门口,门打开,他先看到方长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方长青被一只手拨开,然后徐天看到了长谷和一支枪。
长谷顶着徐天从门里出来笑着,“真巧是不是,元宝街西服店碰到,在这里又碰到,一天碰到两次。”
徐天后退着,方长青在门边犹豫着。长谷一把将他推回去,反手带上门。徐天手指微蜷,已经被长谷看出了端倪,长谷警告他,“不要动,我知道你手脚快,快不过子弹。”
“什么意思?”
“跟我到西服店,和店老板对一对武藤先生的礼服。”
事已至此,已经都在徐天的控制中,他冷静下来,慢慢摇了摇头,眼睛里露出惯常的茫然,“我不明白。”
“到那里都明白了。”
方长青听着外头的声音,抬头看了看还在楼梯半道的妻子,低声说:“我去,你在店里等我。”
“去哪里?”
方嫂眉目之间尽是担忧。
方长青抄了把扳手,“元宝街西服店,那里能做掉他。”
他说着往前门过去。
长谷和徐天还在后门外僵持,“走啊徐先生,不要逼我在这里打死你,我本来就不太懂影佐先生为什么对你那么客气。”
“他还对我客气?”
“现在打死你,我相信先生也不会责怪我,你是走还是不走?”
“我走前面,你在后面,这样对不对?”
“对,保持三步。”
俩人一前一后往巷外走,方长青疾步从前门走过,与田丹擦肩而过,田丹看见方长青,开口叫他,方长青却没有停留,反而加快脚步。
田丹愣了愣,继续往药店去,推开门就喊:“方嫂,徐天来过吗?还有长谷……方嫂!”
方嫂此时的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田丹甫一开门,方嫂条件反射般地要掏枪,田丹吓得后退一步。方嫂看清来人,将手枪放回盒子里,“……都去元宝街西装店了。”
田丹转身就走,方嫂拉住她,“你干啥?”
田丹使劲甩方嫂的手,怎么也甩不脱,急得快哭出来了,“嫂子放手,嫂子……”
“你去也没用,长青去了。”
“徐天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那也比你回不来好。”
田丹红着眼圈用另一只手把方嫂的手扒开,“他要是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方嫂突然想到了方长青,她松开田丹,田丹一个踉跄倒在门上,还不待站稳,就拉开门奔了出去。方嫂像虚脱了一样,勉力靠着门框站了半天,看着日头渐西,她才关上店门。
徐天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三步开外的长谷赶上来,“走慢一点。”
“要多慢?早去早回,我答应姆妈回家吃饭。”
长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好像觉得还能回来。”
徐天叹口气,“也是,现在每天我都当最后一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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