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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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爷拎着一个点心盒子候在老料办公室门口,老料的手下出来迎接,“金哥要没什么事,东西给我好了。”
“还有几句话要同料总说。”
老料打开门,示意他进去。金爷把药被查的事情一说,老料的脸阴沉了下来,“哪有这么巧的事?你的货碰巧就是你结义兄弟铁林查的?”
“我还会同料总说瞎话?刚巧碰上了,活该土宝倒霉,反正小黄鱼已经到手,他敢说啥?”
金爷将一只点心盒拎给老料,老料瞄了一眼,“啥东西?”
“新鲜的黄鱼点心。”
老料收起盒子,脸上这才带了点笑,“你不会是黑吃黑想再吃一遍那批货吧?”
“料总想到哪里去了,黑吃黑我会碰到铁林?他那个脾气自己爸爸都不买账,我的账更不买,货都拉到总捕房仓库里去了,我要想再吃一遍,也要料总点头才有办法。”
老料打开点心盒子盖看了看,“都在这里了?”
“我是给料总你办事的,当然都在这里。”
“土宝出了血落不到货,没说什么?”
“已经叫金刚去找他了,敢乱说半个字,杀他全家。”
“杀他全家?”
老料打量他一眼,“你?”
金爷拍着胸脯打包票,“他敢说,我就敢杀。”
老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越来越像老七了。”
“七哥脑子不好用,我只听料总的,只帮料总办事。”
“我叫你做啥你都做?”
“一句闲话也没有。”
老料满意地笑了,手下推门进来,“料总……”
他看了金爷一眼,老料抬抬下巴,“说,金哥不是外人。”
“麦兰捕房扣了一个日本人,是长谷先生。”
“谁扣的?”
“铁林。”
“为啥?”
“好像是在维尔蒙路弄死一个人。”
“铁林又给我惹祸。”
老料恨恨地说。
“料总,是日本人惹祸。”
老料睨他一眼,“你倒会帮铁林说话。”
金爷不说话,老料的手下接着说:“日本人已经找到公董局去了。”
“要不要我去麦兰捕房?”
金爷显得很积极。
“你去有啥用,铁林会听你的把日本人放走?”
铁林把长谷关在了扣押室里,钥匙圈在手上转着,“老天有眼,真让你落到我手里,这次不管谁来你都出不去了,除非法总亲自来带你去枪毙杀头,那我也跟着到刑场看你人头落地。”
“你什么警级?”
长谷盘着腿坐在一堆草中间,上身还习惯性地保持笔直。
“巡长,这个捕房我最大。”
“我是军人,少佐。”
铁林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管你左还是右,我这里关的都是犯人。”
“军人警察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很有兴趣留在这里看你怎么违抗上级。”
铁林蹲在他面前,伸出一根指头朝他摇摇,“错了错了,做军人服从命令,当警差服从法律。你杀人了,要再像上次一样什么事也没有走掉,这身捕服我再也不穿。”
“非常好,但我不知道不穿你还能干什么?”
“……有可能去战场换一身军服,真的。”
“那太好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当面杀你。”
长谷做了个射杀的手势,铁林冷不丁抽了长谷一个耳光,长谷条件发射地挣扎,嘴里胡乱地骂着。
“要不要把手铐打开,那样你挨打更厉害。”
“你敢打……”
长谷吐出一口血沫子。
铁林又是一个耳光打回长谷后半句话,“法租界麦兰捕房就是经常打犯人,不服不要叫我抓进来。”
长谷怨恨地看着铁林,铁林不怒反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押房出来,把门仔细锁好,将钥匙仔细装入兜里,中气十足,“都听好了,从现在起我吃住出恭都在捕房里,大家分三班,每班四个人二十四小时伺候。”
“是!”
诸位巡捕答应得豪气震天。
“把枪拿出来。”
“要枪做啥?”
大头看着铁林。
铁林坏笑着,“玩一玩。”
大头开柜子拿出一支左轮枪,铁林接过来坐在椅子上玩着,外头进来一个日本人和两个公董局的人,铁林瞟了一眼,顾自玩枪。
“铁公子,公董局毛先生来了。”
大头偷摸狂踢铁林的椅子。
“做啥?”
铁林根本不理会。
“来保人。”
“不让保。”
铁林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日方说街上死的那个人是自杀,公董局出面先把长谷先生保出去,等调查验尸结果。”
“验尸?我亲眼看见人死在他面前。”
毛先生眼睛眯着,鄙视着铁林,“铁巡长,万一验尸结果是自杀呢?”
“万一不是自杀呢!人又不见了。”
“我代表公董局……”“我代表巡捕房,人叫你领走,总捕找我算账怎么办?”
那个日本军官骂了句日本话,铁林斜起怪眼瞟着他,“再骂一句。”
毛先生不忿地戴上礼帽,一行三人悻悻而去。
铁林屁股都不抬一下,“大头,送送毛先生。”
大头颠出去,铁林看着毛先生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田丹送走客人关了前门,脱了白大褂。走进后库,方嫂和方长青停住话头,“……长青哥方嫂,有事要做了?”
“是。”
“上次说好了,我想帮忙。是杀日本人?”
“日本人要杀,但这次任务不是日本人。”
“啥人?”
“料啸林,法租界总华捕。”
“田丹,告诉你目标就是吸收你一起行动,我们已经和严复说了你的事,开了头当然就要做下去,没有回头的道理。”
“我知道,严复是刚才那位先生?”
方长青点了点头,“他如果没出意外,你的名字本来要报到上头去的。”
“我不在乎那些,只想帮你们杀日本人。”
“完成料啸林这个任务之后,害死老严的日本人如果没死,我们为老严报仇。”
“认得他吗?”
“你和铁林熟悉,那个日本人带到捕房去了,侧面了解一下他情况。”
“我带一瓶药走。”
“什么药?”
“铁林的爸爸风湿,我送药去顺便打听一下,他和料啸林是结义兄弟,也打听打听料啸林的情况,好想办法怎么做。”
“这次上面要求也要做得巧妙,不硬打硬做。”
田丹俯下身子拿了药,“晓得,方嫂毛线针我放在前面柜台下面了。”
“我晚上帮你打几行。”
“不要不要,我自己慢慢打。”
田丹穿上大衣从后门离开,方嫂回头悄悄问方长青:“你刚才说开头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难道做几回她说不做了,出去结婚生孩子过日子。要么守口如瓶参与行动,要么死在行动里。”
“没别的路了?”
“有,到日本人滚蛋抗战胜利。”
方长青表情坚毅,方嫂却一脸怅惘。
田丹若有所思地往铁家走,她的心雀跃着。田丹提着药叩门,老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来了,门开着。”
田丹笑意盈盈,“铁叔,给你拿药来了。”
“田小姐啊,上次的药都还没吃完,这半个月脚能走,你比铁林记得都清爽,快坐。”
田丹敛了裙子坐下,“铁叔,你的脚是从前做巡捕时候弄伤的?”
“自己身体里的毛病。”
田丹随意看着老铁摆放在家里的照片,“这是你年轻时候呀,穿上制服很风光的呀!”
田丹在照片中看到了熟悉的脸,她蹙了蹙眉,“哎呀,你做巡捕的时候和现在的料总华捕是好朋友呀?”
“比好朋友还要好,是拜把子的兄弟呀!现在不一样了,我在家里没事做,他到哪里都有派头,就算到仙乐斯都有专门位置。”
“他还有专门位置?”
田丹将老铁的话记在心里。
“别人都不敢坐,他去一定是坐那里,讲派头。”
“……噢铁叔,铁林今天抓了一个日本人到捕房去。”
老铁一听,神经又绷紧了,“日本人!怎么抓的?”
“在维尔蒙路,碰巧离药房不远,在街上杀了一个人。”
“祸水又来了……”
老铁气得嘴唇直哆嗦。
田丹赶紧安慰他,“也不知道那个日本人……”
正说着话,大头一头汗跑到门口,“老铁,出事了!铁公子抓了个日本人,公董局来人也不放,他说吃住都在捕房不走了。”
“走走走,去捕房……田小姐谢谢你啊!”
老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田丹扶着老铁出门,“铁叔你慢点走。”
老铁哀叹道:“他怎么总是和日本人碰上。”
“就是去年在麦琪路杀人那一个,叫长谷,铁公子本来心里就有火,这次肯定不会放了。”
又听到长谷这个名字,田丹站了半晌才迈开脚步。
长谷的手下山本正在垂头听训,“……目标是吞毒自尽的,把长谷先生带走的巡捕叫铁林,关在法租界麦兰捕房。”
影佐冷笑了一声,目光阴沉,“和这个铁林倒是很有缘分。”
“法租界公董局领到照会,已经去麦兰捕房保长谷先生了。”
“铁林不会放人。”
“是,怎么办影佐先生?”
“打电话给总华捕料啸林,叫他再去一趟。”
“公董局都不行,总华捕可以吗?”
“料啸林和他们千丝万缕,正好利用这件事我要看一看都有什么人浮出来。”
“那长谷先生的安危呢?”
“长谷很安全,一个分捕房敢动长谷?除非法租界希望帝国军队进入。”山本低头称是,影佐忖了片刻,“你确定我们的目标是吞毒自尽?”
“是。”
“敦促法方验尸,但不要打扰麦兰捕房的铁林。”
山本领命而去,影佐又陷入了沉思。
田丹往同福里走,半路去了趟父母的墓地,她抿着嘴唇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暗暗地下了决心,父母的死亡就是她复仇最大的勇气。
徐天围着围裙端着一碗菜从厨房里出来,田丹从外面回来径直上了二楼,徐妈妈招呼她,“田丹好吃饭了。”
田丹没有应声,二楼门关上了,徐妈妈小声念叨着,“聋了?”
徐天知道自己早上的话刺痛了田丹,他跟姆妈说:“……还有一只汤。”
田丹坐在床头,呆呆看着那张家人的相片,她拿过床头那只怀表,在手里轻轻抚着,她深深地闭上眼睛,一时间血海深仇再次在她心头翻腾,搅得她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田丹好吃饭了。”
徐妈妈又唤了一嗓子,依然没反应,“怎么不应声?”
“可能累了睡一下。”
“大白天的睡啥。”
徐妈妈还仰头看着楼上觉得奇怪。
徐天毫不在意地坐下,“我们自己吃好了。”
“不是你们两个有啥别扭了吧?”
“我同她有啥别扭,她又没有少交房租。”
徐天赌着气,徐妈妈看着儿子,“……还说没有别扭?”
徐天只顾低头喝汤。
“你们这样不清不楚,少交房租我也没有办法。”
“少交就补齐,不交搬出去重新再租过。”
“真吵架了!”
徐妈妈关切地问,徐天索性保持沉默,徐妈妈扭过身子,“我不吃饭了!”
徐天也烦躁地把饭碗往桌上重重一顿,起身回房。
老铁到了巡捕房,铁林也不理会,大头站在空地里左右为难,扯着铁林的胳膊,“铁公子我们到门口去。”
“用不着,我爸要说啥我都知道,你们也知道。”
“我要说啥?”
“人都抓回来了,说啥也没用,就是上次麦琪路杀田丹一家那个长谷。”
老铁拍着大腿直叹,“……冤家,阎罗王专门找到你头上。”
“反正我把他抓进来了,这次我是他的阎罗王。”
“儿子,好好的日子怎么……”
老铁有些激动地顿着拐杖,“偏偏你老是……”
老铁语无伦次,说到最后索性放弃,长叹了一声。
铁林站起来,走到老铁的面前,正色道:“爸,前几天你说年轻时候抓了个当街杀人的,顶头上司要保,你吃住在捕房,谁来保你就拿刀同谁说话。我学你,你有刀我有枪,我吃住在捕房不动了。”
“那等到上海道台来我也把人交了,现在没有上海道台了,你要在捕房吃住一辈子?”
“我等法总来给一个说法,没说法,人不放。”
“你是华捕归料总管。”
“我是麦兰捕房的巡长,法总刚刚给我升的,官白升了?”
老铁怔了一会儿,转身出去,大头追出去扶着,“铁叔你走了?”
铁林大手一挥,“看什么看,该下班都下班,留下值夜的,弄一床铺盖到捕房来。”
天光已暮,徐家重归安静,田丹拿着怀表下来,前堂间饭菜用一个纱网罩着,堂屋里空无一人。田丹把怀表放桌上,去敲了敲徐天房门,然后回到桌前打开纱网坐下来吃,徐天从屋里出来。
“徐姆妈打麻将去了?”
徐天点了点头,“刚刚怎么没下来吃饭?”
“回来累,睡了一觉。”
田丹的眼圈还是红的,徐天张了张嘴,想关心又无从开口,“我说就是。”
“哎,我问你啊,早上你说杀我爸爸妈妈的两个日本人回来了。”
“……是。”
“他们找过你?”
田丹直直地看着徐天,像是要看到他的心里。
“找过两次,也没说啥,不要去想他们。”
徐天回避着她的目光。
“今天铁林抓了一个日本人到捕房去。”
“为啥抓?”
“好像在街上杀了一个中国人。”
徐天一听,无奈地用手捂着脸,“完了,又要出事。你怎么晓得?”
“我下班给铁叔送药,听到捕房来人说的,说那个日本人叫长谷,会不会就是那个长谷啊。”
徐天一愣,慨叹一声,看到桌上的怀表,“怀表怎么了?”
“爸爸的怀表又慢了。”
田丹把表递到他眼前。
“等我拆开来看一看,再慢只好拿到钟表铺去修。”
田丹把碗轻轻搁下,“吃好了。”
“吃这么一点点……你不要去想那两个日本人。”
“不想,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田丹面容娇俏,目光却是不相称的坚定。一种奇异的感觉似电流一样从徐天心头掠过,“其他什么事?”
“是店里的事,我自己的事。”
“要不要帮忙?”
“你帮不上忙,我先做店里的再做自己的,一件一件都会做好。”
徐天想说的话在心里拐了好几个弯,“……田丹,住这里开心吗?”
“做啥问这个?”
“随便问的。”
田丹向他扬了个笑,“我在给你织围巾,要是店里不忙,半个月就织好。”
“你会织围巾?”
田丹站起来上楼,身姿俏丽,笑眯眯地说:“我和方嫂学的。”
“什么颜色的?”
“保证是你喜欢的颜色。”
田丹抿嘴一笑,徐天愣愣地看着田丹上楼。
“你不去捕房看看铁林?”
田丹走到一半,转身看他,正好看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又笑了。“……我去也没用。”
徐天摸了摸鼻子,掩饰了自己刚才的目光。
田丹笑意更浓,徐天眼看着楼上关了门,外头传来敲门声,徐天起身去拉开门,看见老铁站在门外。
徐天把他让进来,带上屋门。“你去一趟捕房,现在铁林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的。”
老铁拉住徐天的胳膊絮絮地说。
“又是抓了一个日本人不放?”
“你知道了?冤家对头,是一年前叫老料放走的那个长谷,你一定要劝劝他。”
“铁叔,这种事怎么劝?日本人如果真杀了人,难道你也要铁林放人吗?”
“上头说杀就杀,上头要放他扛着不是找死吗?我就一个儿子。”
“明天我过去,这种事硬劝也不会听,明天等他火气小一点。”
老铁重重地叹息着,“好吧,那我回去了。”
徐天把老铁送走,掩上门,田丹端着一盆热水上楼,“谁来了?”
“铁叔,铁林又上火了,说是要吃住都在捕房看住日本人,铁叔叫我劝劝他,明天上班我绕过去看一看。”
“那明天要不要我到仙乐斯去和金哥说一声。”
“你去仙乐斯?”
徐天诧异地看着田丹。
“金哥和铁林不是结义兄弟?”
田丹只想着先去仙乐斯观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向料啸林下手。
“他消息灵通得很,应该早知道了。”
“那我还是去一趟,说不定金哥不知道。”
徐天点头道:“也好。”
田丹同他道了晚安,上楼回屋,徐天拿起那块怀表……
老铁折回家抱着一床铺盖到巡捕房,铁林看着父亲颇感意外,老铁找一张桌子将铺盖摊开,“我陪你住在这里。”
“这里是捕房。”
“我是你爸,要死要活是祸是福,我和儿子一起。”
“我在当差做事呢!”
老铁瞪了铁林一眼,“谁没当过差做过事,你不是要学我吗?我陪你一起做杠头,最好再拿把刀来,谁来领人先过我的刀,再过你那把枪。”
铁林吸了吸鼻子,上前去帮老铁打开铺盖,两人一人一床铺盖躺在长椅上。
屋里灯光已暗,老铁睁着双眼,“……从前捕房抓了人,送上去过堂,现在抓了人你要送到哪里去?日本人没来之前,送到租界律法院审,现在日本人就是顶头最大的了,抓了他们的就等于……”
铁林那头已经起了鼾声,老铁起身过去给儿子盖被子,铁林突然跳起来,“别动!……别动,人呢?”
老铁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啥人?”
铁林掏出钥匙,去打开押房的门,长谷歪在那里正在睡。
铁林近前抽了他一个耳光,长谷跳起来,“八嘎!”
“看看你活没活着,你也配睡觉,下半夜再来打你。”
说完铁林锁好押房的门,盖上铺盖躺倒。
老铁忧心忡忡地看着铁林,“你真准备就住在这里了。”
“爸把被子盖好,捕房不像家里,这儿有穿堂风。”
老铁喃喃自语:“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呢?”
铁林鼾声又起,老铁无奈躺下。
金爷站在大玻璃前,手里持着酒杯,下面歌舞升平流光溢彩,柳如丝正在唱歌。
“是扣在麦兰?”
“我都打听了,是那个叫长谷的没有错,公董局去领过人,铁公子不放。”
金爷冷哼一声,“他又要找祸水。”
“哥,你要不要去和铁公子说说。”
“他天王老子的话都不听,我这个当哥的有和没有一样。”
“那就由他去?”
“看两天,不要让柳如丝晓得。”
金刚应了一声,替金爷又把酒斟上。
日出东升,巡捕房渐渐热闹了起来,老铁收拾起铺盖,铁林伸着懒腰,叫过大头:“过来过来,把铺盖拿里面去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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