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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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丹在后天井洗脸,洗着洗着发起了愣,徐天拎着菜回来,在她身后轻轻出声,“发什么愣。”
田丹脸上还带着水珠,匆忙抬起头,“……回来了?菜放在这里,我来择。”
徐天看着田丹的狼狈样子忍不住笑了,拿过毛巾递给她,“今天方先生的病有没有好一点?”
“你说长青哥?没有……可能发高烧了。”
田丹的脸上捂着毛巾,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怎么凭空发高烧?”
徐天问道。田丹不知道怎么编借口,只转过身去佯装洗手。
“是伤口感染之类的吧?”
徐天假装不经意地说。
“你怎么知道?!”
田丹吓了一跳,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转过身看着徐天。
“我猜的,前天给你刷鞋油,看到鞋底沾了一块胶布,上面有一点血。”
田丹掩饰着急剧加快的心跳,解释道:“……长青哥搬箱子的时候划破手流了很多血,就是伤口感染发烧。”
徐天把从仓库里取出来的几支药拿给田丹看,“看看这个是啥。”
田丹惊呼道:“盘尼西林!哪里来的?”
徐天赶紧做手势,示意她小点声,“嘘,小声点,不要让姆妈听见。”
田丹看了看门外,睁大了眼睛,一副惊愕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哪里来的。”
“我两个朋友一个做捕快一个混码头,总有点办法,拿好。”
田丹慌忙点了点头,小心收起来。
“吃好饭给方先生拿过去,早点用药早点消炎。”
“晓得的。”
徐天关切地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要,我去去就回来。”
“晚上外头乱,不放心。”
田丹忖了片刻,“那陪我到药店门口,长青哥脾气怪,晚上不大愿意外人进药店里面。”
“我算外人?”
徐天的心情很好,同田丹开起玩笑来。
田丹脸上一红,“在家里不算,到药店就算了。”
徐天忙说:“晓得晓得,在哪里上班,要照顾东家的规矩。”
田丹欣喜地笑开,连带着徐天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你洗脸,我择菜。”
“晚上我先出门,到弄堂口等你。”
田丹有些不解地看着徐天,两个人对视了一瞬,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徐天刚要开口,徐妈妈进入天井,“天儿啊,晚上吃啥菜!”
徐天深深呼吸了一下,心里憋着一股气,“和昨天一样。”
两个人心里有了一个共同的小秘密,这顿晚饭,徐天跟田丹都吃得安静而迅速,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徐天等在黑暗里,田丹走出同福里。田丹的步伐变得轻盈,她扯了扯徐天的袖子,“走,快去快回赶得上末班电车。”
徐天加紧步伐跟在她后面,“姆妈有没有问你去哪里?”
“我说去药店。”
“问我了吗?”
田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说你陪我一起去。”
“那我还同她说瞎话去铁林家。”
田丹回忆了一下刚才徐家姆妈的表情,用手捂着嘴,睁圆了眼睛,惊道:“这也要说瞎话?”
“我怕你不愿意让姆妈知道。”
田丹突然笑起来,眼睛变得弯如月牙,“你想得真复杂。”
徐天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多想一点总比少想好。”
“多累。”
田丹笑嘻嘻地一边倒退着一边走,徐天留神着田丹的身后,笑意温暖,“累一点值。”
两个人都刻意地磨蹭着,就这么慢吞吞地边走边聊,可是再远的药店也有走到的时候,田丹敲门,里面暂时没应声。田丹再敲,看着等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徐天,“……冷不冷?”
“还好,你进去就是,我慢慢等。”
田丹把脖子上那条红围巾摘下来,“给你。”
徐天犹豫着没有接过,田丹又往他眼前送了送,“还是你捡回来的,围上。”
徐天接过围巾,里面亮起灯,方嫂将门打开半扇,身子堵在门口。
“方嫂。”
徐天也跟着唤:“方太太。”
方嫂的脸上很不自然,“……怎么大晚上过来?”
“徐先生听我说前几天长青哥划破手感染发烧,特意找了几支盘尼西林过来给长青哥消炎。”
田丹的表情很自然,仿佛她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方嫂接过药,挤出一丝笑,“谢谢,真有心,谢谢徐先生。”
徐天和气地说:“不客气。”
方嫂侧了侧身子,“进来坐坐?”
“我在外面等就好。”
田丹看着方嫂,“店里有注射器,要不要我帮长青哥注射?”
“他都睡了,等下我自己会。”
“那我就回去了。”
“快回,外面这么冷当心也感冒了。”
田丹犹豫了一下,说:“方嫂明天我想请个假。”
“……做啥?”“徐先生要做一套西服,我看好了元宝街一家高级店,陪他一起去。”
“去吧。”
“我们走了。”
徐天同方嫂颔首告别。
“再会,谢谢啊!”
方嫂插上门,一直藏在门后的手握着一支打开枪机的手枪,她合上手枪,赶紧张罗针剂。
方嫂举着针剂吃力地扶着方长青翻过身子,方长青问道:“这是什么?”
“田丹送来的盘尼西林。”
“她来过了?”
方长青的脸因为发烧显得有些奇异的潮红。
“徐先生陪她一起来的。”
“进来了?”
方长青皱着眉头说。
“看你紧张的,进来也看不出什么。田丹还是有心,跟徐先生说你手划破了发烧,多亏人家,明天再打一支就退烧了。”
“我忘了,我有没有盘尼西林过敏?”
“没烧糊涂,还想得起这个。”
“有没有,要不然打下去死得更快。”
“没有,我都记得。”
方嫂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方长青的衣服掀开。
“但愿明天好起来,我们一起去……哎哟!”
方嫂听了这话,忍不住下手稍重了些,又麻利地把针拔出来,“还是不要打了,反正还要去吃子弹。”
“媳妇,我们是国家的人。”
方长青定定地看着方嫂。
方嫂叹了一口气,“知道,比起前线打仗的兄弟已经很享福了,知足。”
徐天摘下围巾给田丹围上,田丹仰脸看着徐天,“我不冷。”
“还是你围,红色的。”
“晚上又没人看到。”
“我心里知道是红色。”
“不喜欢红色啊?”
“……喜欢。”
田丹笑眯眯地看着徐天,突然跑开,“快跑,电车要来了!”
两个人并排在寒风里小跑,田丹的笑声在冽冽风声中响得清脆。“怎么介开心?”
徐天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看她。
“有盘尼西林了呀。”
“也值得开心成这样。”
田丹背着手娇俏地笑着,“明天说好做西服,不许不去。”
“那我要先到菜场请个假。”
“我跟你到菜场,在外面等。”
徐天扭头看落在后面的田丹,“这一段日子都没看你介开心过。”
田丹笑着,指着由远及近的电车,“车来了!”
徐天下意识伸手去拉,田丹的手自然地递上去,到了半途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田丹偏头笑道:“快上车……”
就这样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过徐天的眼睛,他的心又被搅动,那只伸出来又缩回去的手,让徐天又一次辗转反侧。
转眼到了第二天,大头到了巡捕房就开始嚷嚷,“铁公子啥辰光请客吃饭啊!”
铁林不吭声,麻杆朝大头挤了挤眼睛,“铁公子介豪爽的人,还不是随时请。”
大头做了个了然的表情,趴在铁林的桌子上小声说:“上面都在传,其他捕房也传,你肯定做我们麦兰的捕头。光宗耀祖的事情,老铁捕头不知道要多高兴。”
“老铁是四十多做到捕头的吧?铁公子二十出头就做上了,以后怎么得了,总华捕也说不定……”
大头拍了麻杆一下,“不要说了,铁公子有心事。”
麻杆不明就里,“……啥心事?”
铁林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个烦不烦!”
大头又嘿嘿笑着凑过去,“不烦,心里高兴得很,你做捕头比我们自己做还要好。”
铁林一拍桌子,一伸手就要去打大头的帽子,“我说你们两个烦人不烦人!”
大头早已经有了准备,被他躲开,“晓得你啥心思了,原来是等大美人。”
铁林抬头见柳如丝进来,手里捧着一只蛋糕。大头颠颠地跑过去,“柳小姐来了,啥好东西?”
柳如丝打开盒盖,和善地招呼大家,“蛋糕,大家一起吃。”
铁林没有动,大头麻杆便也没有动。
柳如丝又招呼,“吃啊!”
麻杆看了看铁林的神色,“铁公子,要么我们去巡街。”
铁林一改刚才的暴怒,脸上带着假笑,拍了拍麻杆的肩膀,“有东西吃,吃完再巡街。”
大头跟麻杆对视了一眼,“那我们真吃了。”
“不吃白不吃。”
大头麻杆开始风卷残云地吃着,铁林直视着柳如丝,柳如丝也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委屈。
巡捕们吃着吃着感觉气氛不太对,“铁公子你不来一块?好吃得很!”
柳如丝取了一块出来,放到一边,脸上笑意温婉,“你们吃好了,我和铁林说几句话。”
“好好……”
巡捕们嘴里鼓鼓地出去,剩下铁林和柳如丝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专门拿来,你好歹吃一口,不吃不仗义。”
柳如丝端着蛋糕送到铁林嘴边,铁林拿起蛋糕一口全部塞进嘴里。柳如丝自顾自坐下,语气平静,“我叫柳如丝,东北人,1931年全家被日本人杀了,到上海投奔舅舅没找到,后来到了仙乐斯,我和七哥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一点我也看不上自己。”
铁林低着头挠了挠眉心,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跟我说这些做啥。”
柳如丝坦然地看着他,“我要走了,说给你听,算认识过。”
铁林起身找水喝,嘴里嘀嘀咕咕的口不对心,“烦人……”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很少有正经人看得起我这样的。”
柳如丝把眼神投到窗外,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酸涩。
蛋糕让铁林噎着了,他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喝水,柳如丝款款站起身,脸上又挂上了笑,“谢谢帮忙吃蛋糕,今天我生日,本来都不知道怎么过,这样过最好。”
铁林僵在那里半天,好容易咽下嘴里的蛋糕,艰难回过身子,柳如丝却已经不见了。
田丹在三角地菜场门口等着,徐天小跑着出来。
“请假了?”
“同事不大高兴。”
两人并肩而行,太阳晃着田丹眯起眼睛,徐天看着田丹的侧脸,睫毛在下眼睑投着好看的阴影,徐天的心怦地跳了一下。
“去量好尺寸就回来,很快。”
田丹并没有感觉到徐天的注视,自顾自往前走着。
“我送你一样什么东西好?”
田丹偏着头看他,“你和徐姆妈天天送我。”
“啥?”
“你说啥。”
徐天挠了挠头,“没啥。”
田丹徐天两人聊着闲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元宝街,进店之前,田丹再次抬头看悬在店门口上方那块巨大的灯箱招牌,悬挂的铁丝已经生锈,像随时要掉下来。老板热情地打招呼,“来了!小姐先生。”
徐天小声地说:“这里很贵吧?”
“好西服做一件穿十几年,值咯。”
老板笑得慈祥,“绝对值!登记一下,量完尺寸写上去,写好签字,差一点点你回来找我算账。”
“在哪里登记?”
“我送你的,我来写。”
“先生小姐介恩爱,真是少见。”
老板看着田丹和徐天,笑着说。
徐天脸上一热,松开了拿着簿子的手。
“要么先生量尺寸,小姐登簿子,先生到这边来。”
徐天跟着老板到了量衣处,田丹在本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老板在里屋大声说:“小姐,名字写好拿过来,我好往上填尺寸。”
田丹将簿子拿过去,老板示意徐天把手分开,“胸围91公分,领口这样紧不紧?”
“西装又不夹脖子。”
“本店订一套西服,送衬衫马甲三件套。”
徐天有些不适应,“太紧了。”
“紧一点有精神气,日本人都喜欢把领口系得紧。”
“我不是日本人。”
徐天纠正道。
“那随先生意,领口松半公分。”
徐天尴尬看着田丹,“要么算了,平时去菜场穿这么讲究的衣服,让你笑掉大牙。”
“总要有一件像样的放在柜子里。”
田丹笑着看徐天。
老板蹲在徐天腿前,“裤长32,先生平时在里面喜欢放左边还是右边?”
徐天没听明白,愣愣地问,“我在哪个里面?”
“里面。”
老板又重复了一次。
“你说啥?”
“放左边介么左边的裤线要靠右一点点,放右边介么右边的裤线要靠左一点点。”
老板一本正经地说。徐天和田丹都明白老板在说什么了,田丹转身踱开,背对着徐天捂着嘴直笑,徐天看着她不断抖动的肩膀,知道她在偷笑,崩溃地用手捂住了脸。
徐天小声地说:“……这也有讲究?”
老板感觉自己的手艺受到了质疑,瞪着眼睛大声说:“本店贵就贵在讲究上面了。”
徐天无语地看着天花板。
“到底右边还是左边?”
“我从来没注意过。”
徐天的脸都涨红了。
“这种事情自己不注意,别人是不会帮先生注意的。”
“我不需要别人来帮。”
“到底哪一边?”
“一定要晓得?”
老板一摊手,“总要有一个固定地方咯。”
徐天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他都不好意思看田丹的方向,闭了闭眼,一咬牙,“……左。”
老板满意地“嗯”
了一声,回身认真地在簿子上记录,徐天崩溃地又用手捂住了脸,他透过指缝看见田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趁着徐天尴尬的时候,田丹溜进了存衣处,见一个柜子上写着贵宾。打开柜子,有一套高领晚礼服,标牌上写着武藤一郎。田丹取出两支盘尼西林,费劲地掰开水剂瓶头,有碎玻璃屑掉落地上。田丹将武藤的衬衫领口翻开,把盘尼西林水剂涂洒在上面,一瓶洒光她吹了吹等都吸收了,又将另一瓶洒上去。
田丹听见徐天在屋外唤自己的名字,赶紧将武藤的衣服收拾回去,把碎瓶子包入一张纸,放入口袋里,从里面转出来,双颊潮红,又紧张又兴奋的样子,“……量好了?”老板看见田丹从里屋出来,大惊失色,“小姐不要跑到里面去,里面都是高级衣服,弄皱
一点客人都是白无常阎罗王要讨命咯。”
“哪有这么危险。”
田丹笑得无辜。
“有个叫武藤的日本人最凶,在这里做了两套拿走一套,听说前几天还被人开了两枪。”
田丹无害地问:“报纸上登的那个日本人武藤?”
“是啊!两枪都没打死,你说是不是恶鬼投胎。生意不好做,像你们这样随和恩爱的小夫妻越来越少光顾,没打仗之前除了阔人来,最多是要结婚的一对一对小夫妻……”
老板说起话来就打不住,徐天尴尬地打断他,“我们什么时候来取?”
“一般是半个月,赶时间快一点三四天,不过要多收手工。”
田丹说:“那就快一点。”
“小姐对先生真好。”
徐天又伸手捂脸,“不要说了……”
“介么先生签个字。”
徐天匆匆签了字,田丹跟老板道了个谢的工夫,徐天已经逃出了西服店。田丹看起来心情很好,徐天还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热,“刚才你去哪里了?”
“我还能去哪里,问那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回去还是把做西服的钱给你,我刚才看了一下真的贵。”
“你哪里有钱。”
“我平时又不花,怎么会没有。”
“你和徐姆妈的钱都拿去给朋友买债券了,我上次听见的。”
“一年前的话你都记得……”
“赚了还是赔了?”
徐天神色自然,“……不晓得,买好了放在那里,朋友说赚就赚,朋友说赔就赔。”
田丹不疑有他,笑着看徐天,“这么相信朋友,现在坏人多,当心被骗。”
“那些朋友不会骗人。”
“除了铁林和金哥,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别的朋友。”
“他们不常在上海。”
田丹含笑不语,突然笑吟吟地说:“去吃西餐,当你还我一套西服。”
“红宝石?”
“好久没有吃黑森林了。”
徐天暗自盘算口袋里的钱,“……家里有小菜,姆妈今天晚上可能要做素包子。”
田丹嘟了嘟嘴,“小气,刚才还说要出西装钱,一块黑森林都不肯。”
“不是不肯,不必要的钱花了没意思。”
徐天特别认真地说。
“那做西服有意思吗?”
“说实话没意思的,但我知道是你一片心意,我现在真是拿不出钱,要不然肯定我出。”
徐天把心里的真话都说出来了,他知道田丹不是这样小气的姑娘。田丹佯装不高兴,好心情却是藏不住,嗔怪地说:“你这个人就是木头,只会过日子,不会浪漫。”
“最靠不牢的就是浪漫。”
“那什么最靠得牢?”
徐天认真地想了想,道:“太太平平过日子。”
田丹叹口气,“算了,不吃了……你是不是要回菜场?”
“要回的。”
徐天慢吞吞地说。
“那我回同福里。”
田丹转身就走。
“刘唐是不是特别会浪漫。”
徐天看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
田丹停了下来,顿了顿,面色如常,“……不知道。”
徐天看着田丹走远,其实徐天明白,田丹会在心里把刘唐和他做比较的,而且很多时候徐天处于下风,但他也能感觉到随着相处时间长久,他处于下风的时刻越来越少,田丹与他在逐渐认同相融……
田丹沿着街道行走,她几乎是雀跃着的,她刚刚做完一个杀人的准备,如果顺利,武藤将死得无声无息像一场意外。这个准备在离徐天不到十米的地方进行,还有碎玻璃屑沾在田丹衣襟,空药瓶在她口袋里,她急着走一半是为了扔掉药瓶……
田丹将纸包着的碎药瓶扔入路边垃圾筒,刚才她气息急促,面颊潮红,体态僵硬。而徐天敏锐的观察天赋在她身上几乎关闭,他自然把这些当成娇羞、思虑、忧愁等与儿女情长相关的部分,他的注意力沉浸于田丹的每个喜怒变化,去体察田丹微小的内心波澜,在一个脉脉温情的世界里观察体味另一些细节,并且在这样的细节进程里陶醉……
在药店后巷,徐天表白过一次。他说如果刘唐不回来,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这样的表白本来就有问题,而田丹的回答是刘唐不会回来,这样的回答更有问题。同样,隔着五米,一扇门,里面是受伤的方长青和一支指着田丹的手枪。徐天完全不知道,平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当时他后悔死了,他想干脆把田丹的回答就当成是应承也不错,他想晚上进一步表白强硬一点算了,强硬似乎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但最终还是决定维持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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