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世(一百二十九)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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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夫不耐烦地指了路就不管他们了。
出了厨房,水溶按照地图的指引走到监牢附近,监牢里空空如也,现在这个时间段犯人们都在采石场干活,监牢后面是马厩,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去都很不方便,走前门容易惊动别人,后方军马太多,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马匹骚动,还是会暴露行踪。
离开马场,水溶和葛承琦商议,决定从侧门渗透进去,待救了林海林志二人,再从后方撤退,后方虽是马厩,但未必全无好处,马匹受惊乱跑,正好让敌人阵脚大乱,他们人少,可趁乱逃离。
马场的士兵都是一群老兵,战斗力不足为惧,水溶也不怎么担心霍炜会请江湖杀手来对付他,唯一让他担心者只有沧州驻军,与数万大军正面对上,绝世高手也吃不消人海战术。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对方喘息应对的时间!
是夜,水溶和葛承琦按照计划好的路线潜伏入马场,逐渐靠近大牢。
大牢里还有别的犯人,水溶不想惊动他人,计划用菁玉给他的迷药迷倒牢头守卫,再换上守卫的衣服进去以提审犯人为理由将林海涵玉带走。两人避开巡逻的士兵,很快来到大牢门口。
大牢入口房门紧闭,水溶拿出匕首试图拨开门栓,利刃插/入门缝后却畅通无阻,水溶心中微微一惊,越发警惕,缓缓推开大门。
冷风倒灌而入,屋内桌上半截蜡烛火苗明灭不定,小桌上饭菜尚温,两双筷子两个酒杯,本该在此的两个值班守卫却不知所踪。
水溶皱眉,看到角落光线最暗的地方有一团黑影,快步上前一看正是大牢值班的守卫,受了重创昏迷不醒,其中一人外衣不知所踪,牢房钥匙也不见了。
“有人先来一步,不知是敌是友,小心应对,你在这里把风。”水溶低声说完,以极快的速度换上另一个守卫的衣裳,走下地牢台阶。
急促的脚步声自下方传来,水溶不假思索拔剑刺出,叮当一声轻响,一招试探之后,对对方的武功水平有了大致了解,算是高手,却远不及自己,十招之内拿下不成问题,接着封住去路,一剑比一剑更快地攻击对方。
数招过后,水溶将对方节节*退,忽听一缕沉稳的声音低声道:“阁下如此身手,为何要助纣为虐?”
竟是林海的声音!
水溶乍惊还喜,脱口道:“岳父!”
昏暗中沉寂了片刻,林海的声音再度响起,难以置信,“你,你是,是溶儿?”
“嗯,是我,我还活着。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出去再说。”水溶简短地说完,转身迅速回到地牢入口,葛承琦还在门口把风,暂时没有什么人经过。
借着昏暗的烛光,水溶看清了方才与自己交手之人,个子不高,身形纤瘦,身上的士兵衣裳明显大了一号,眉清目秀,显然是女子无疑。
突然间,身后台阶上传来一阵冷笑:“北静王爷,恭候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章添加
“决战紫禁城”副本前置任务,潜伏马场救人,获得奖励:有用的消息,女主好感度加500,同时开启地图“乱·长安”。
回去就组队刷boss,MT卫若兰,暴力dps水溶,可*可输出王安然,“决战紫禁城副本随便来!”
☆、团聚
这声音竟是从地牢下面传出来的!
女子横剑挡在众人身后,急道:“老爷,你们先出去,青琼在马场西北方接应,我断后!”
林海犹豫了一瞬,道:“雁声,保重!”
葛承琦开门之时,一把飞刀突袭而来,扎在门板之上,阻止了他开门的动作,顷刻之间对方已经上来,一共七人,最前方一个粗粝的声音饱含怨气怒喝道:“姓水的,还我爹命来!”
水溶抬眼一看,昏暗的烛光下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杀气腾腾,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记忆里迅速过了一遭,没有任何印象,冷冷睥睨对方一眼,用命令的口*道:“报上名来。”
刀疤男眼中怒火喷薄,恨不得将水溶挫骨扬灰,咬牙切齿道:“我是王云飞。”
原来是漏网之鱼,水溶想起此人,当年他从贺州平乱归来,路上被王云飞暗算,受伤中毒几乎丧命,没想到这人还活着,面上殊无表情,漠然道:“哦,没听说过。”
王云飞勃然大怒,“姓水的!你害得我父亲惨死家破人亡,你居然还忘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你必死疑!”
水溶没理他,心下已有计划,对林海道:“岳父,你们先出去,我稍后跟你们会和。”
林海担忧道:“溶儿,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能应对得来么?”
“岳父放心,乌合之众而已,还奈何不了我。”水溶胸有成竹,命令葛承琦护送林海涵玉快速离开。
林海和涵玉尚在犹豫,水溶一人独战七人,实在是让他们放心不下,雁声焦急道:“老爷,再不走,等军队来了就麻烦了!”林海不再多话,立即在葛承琦和雁声的护送下离开。
“说吧,霍炜给了你们多少钱?”水溶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威风凛凛地一坐,身上的士兵衣服尺寸不合,亦掩盖不住其居高临下的气场,视对方如无物。
王云飞左边一人道:“谁人不知北静王师承雪峰派武艺高强,您的人头,自然是天价了,咱们做完了这单买卖,就能金盆洗手,三辈子不愁了。”
眼前七人都穿着囚衣,可见在此伪装成囚犯潜伏已久,等的就是今天,水溶淡淡道:“可惜,你们怕是无福消受了。”话音未落,身形突起,椅子倏然砸向对方七人。
咔嚓一声,木椅四分五裂,飞溅的木屑中一道剑影扇面扫过,水溶起手就是杀招,虚虚实实,看似同时攻击对方,目标实则只有一人,王云飞不及出手,只觉喉头一凉,一缕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呼吸骤然停滞,闷声倒地不起,眼睛至死不曾闭合。
解决了最弱的对手,水溶不欲久战,袖中隐藏的药粉在转身之际挥洒而出,此地仅有一支蜡烛照明,光线十分昏暗,众人皆是江湖高手,这点烛光也足够视物,却看不清水溶出招之时袖子带起的粉末。菁玉炼制的迷药没有味道,水溶屏住呼吸,与六人打斗三招之后,那群人才突然感觉到四肢无力困意汹涌,迷药呼吸入体,已然来不及了。
功力最高之人勉强坚持到最后,怒视水溶愤恨不甘地指责:“你,你使诈!”
水溶不为所动,转身便走,又不是光明正大的江湖决斗,他当然要最大程度地保留实力活着回去。
水溶出了监牢,外面早已大乱,杀伐之声自后方传来,监牢门口亦围了一圈弓箭手,身穿沧州驻军兵服,目标一致地对向水溶。
“放箭!”一声令下,一蓬箭雨对准水溶激射而来!
水溶闪身入门内,抄起桌子当盾牌再度出门,箭矢密密麻麻地扎在桌子上,震得他的手臂一阵发麻,水溶振臂一甩,桌子砸向弓箭手,一群人躲避不及,三人当场身亡。
几乎是同时,弓箭手后方下令之人胸口被一支筷子贯穿,立时气绝身亡!
砸桌子为虚,杀下令之人才是水溶的真正目的,士兵失去了领导,顿时慌乱无主,趁他们大乱之时,水溶早已施展轻功跃上房顶,向火光最集中声音最大的地方疾掠而去。
水溶心想,霍炜果然做了完全的准备,江湖一流杀手加军队的人海战术,按照霍炜的计划,即使江湖杀手杀不死他,也能让他受到重创战力大损,他的武功再高,重伤之后也难以应对数千人马。
然而,霍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水溶带了迷药,更没有算到他压根就没想跟那群杀手浪费时间,水溶很快来到马厩附近,看到一个身穿五品武将官服的人指挥人马围攻四人。
两人身穿囚服,正是林海和涵玉父子,另外两人是葛承琦和雁声,四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四人且战且走,尚未显现败态。
之前水溶分析过马场情况,马厩是最佳撤退方向,这里地形狭窄,军队无法蜂拥而上,且马匹众多,有不少还尚未驯服,野性十足,马厩大乱,数百匹战马横冲直撞,死伤的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士兵,马场越乱,他们撤退的机会就越大。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水溶没有跳下去帮助四人,而是混迹在人群里暗中接近指挥的军官。还好先前他穿了地牢守卫的兵服,现场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他,水溶顺利地走到军官附近,只见那人周围围了一圈护卫兵,个个严阵以待。
沧州驻军已经投靠了廉郡王,看来也知道水溶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敢掉以轻心。水溶观察周围地形,思索最佳的攻击路径,忽听一人高声叫道:“报!”
一个士兵飞快地跑过来,被守卫拦住,那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启,启禀胡千总,江把总,江把总被贼人杀了!”
胡千总一干人惊得目瞪口呆,水溶眉心一动,就是此刻!在众人震惊的一瞬间骤然纵身一跃,剑影扫过之处倒下一片尸体,众人回过神来,水溶已经跳上了胡千总的坐骑,冰凉的剑锋贴上胡千总的脖颈,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胡千总,胡岿是吧,你既然归顺了廉郡王,就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吧?”
“你,你,你,你……”胡岿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开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都给本王住手!”水溶运上内力大喝一声,声如洪钟,所有人为之一震,心生畏惧,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水溶向周围士兵命令道:“准备四匹好马,否则你们的胡千总就没命了!”
士兵面面相觑,胡岿失声叫道:“听他的!快,快啊!”
水溶一夹马腹,策马走向林海等人,士兵很快牵马过来,林海四人纷纷上马,按照最初设定的路线疾驰离开。
“谁敢追上来,本王就杀了谁。”水溶冷眸一扫,视线所及之处,所有士兵都忍不住打个哆嗦,脊梁骨寒意*人,不由自主地纷纷倒退。
水溶策马疾驰,跑出马场十里开外,胡岿早已吓得尿了裤子,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求饶道:“王,王爷,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下官一条命吧。”
水溶冷笑,廉郡王都收买的什么人,好歹还是个从五品的千总武将,这么没有骨气,上了战场也是投降的份,淡淡道:“放心,本王今天不杀你。”
胡岿如释重负,还未出声谢恩,水溶已接着道:“给你主子传个话,纵赵弢他日登九五之位,我水溶亦取其项上人头!”
胡岿一张脸瞬间血色全无,他没有完成廉郡王交代的任务,让水溶全身而退,还带这种话回去,他还能活命么!五马分尸都是轻的。
水溶一个手刀劈晕胡岿,将他一脚踹下去,下马走向前方马车。
雁声身边多了一个女子,应该是她之前说过在此接应的青琼,青琼对水溶行了一礼,水溶摆手示意免礼,和林海父子依次坐上马车,吩咐道:“去敬云山古庙,你们认得路么?”
雁声回道:“认得路,沧州附近的地方我们都打探过了。”说完一甩鞭子,向敬云山方向驱车而去。
刚刚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涵玉仍在*之中,抓住水溶的手臂激动地问道:“姐夫,你怎么突然就活了?年初丧报说你死了,你都不知道我大姐伤心成什么样了,还跑去五台山给你超度,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这下好了,你又活了,大姐肯定开心死了!”
菁玉现在一定在敬云山翘首以盼,水溶心间一暖,微笑道:“我在海南被霍炜暗算了,出了点事,失忆了大半年。菁玉来海南找我,治好了我的伤,我们一起回京,路上听说岳父被流放到沧州马场,就来救你们了。”
林海脱口惊道:“菁玉去了海南!她现在在何处?”五台山超度只是借口,菁玉竟然千里迢迢去了海南,林海又震惊又心疼,海南山高路远,女儿一向娇生惯养,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好在终于找到了水溶,他们平安回来,总算苦尽甘来了。
林海心疼女儿之情溢于言表,菁玉受伤中毒,水溶愧疚自责不已,说道:“菁玉在敬云山古庙等咱们。”
涵玉震惊之后大喜道:“爹,大姐也在,咱们马上就能团聚了!”
“是啊,咱们一家终于能团聚了。”林海热泪盈眶,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叹息道:“都整整五个月没见了啊……”
快到卯时,天还未亮,马车停在敬云山下。
水溶下了马车,看到庙前台阶上坐着一个人,赫然便是菁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道:“不是让你歇着,怎么出来了?你整个晚上都在这等着?”
菁玉近视,白天视线范围还有三米,到了晚上视力更差,看什么都是朦胧虚影,水溶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心头大石落了一半,反手紧紧抓住水溶的手臂道:“你没事吧?我爹和我弟弟呢?”
林海下了马车,看着分别数月的女儿近在眼前,喉咙一热,温言道:“菁玉,爹在这里。”
菁玉循声望去,视线所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水溶扶着她走过去,将她的手放入林海的手心。
触手所及一片粗糙,处处伤疤,显然在马场受尽了折磨,菁玉流泪道:“父亲,您,您受苦了。”
“大姐,还有我呢。”涵玉可怜兮兮地扯了扯菁玉的袖子。
菁玉侧头面向涵玉的声音方向,嗔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吃点苦对你没坏处。”
林海这才发现菁玉双眼无神,面向涵玉,视线却不知何处,心里咯噔一跳,失声道:“菁玉,告诉为父,你的眼睛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我感觉本章男主帅裂苍穹
☆、故地重游
菁玉连忙道:“父亲别担心,我的眼睛没事,就是光线一暗就看不清,天亮就能看见了。”
林海半信半疑,“当真无事?你可别报喜不报忧。”
“真的不骗您,等天亮我就能看见了。”菁玉坦然一笑,林海却越发担心,看见水溶凝视着菁玉,流露出愧疚心疼之意,便猜测女儿在海南一定是发生过什么危险的事情,脸色一沉,对水溶心生不满,但菁玉不想说,他就不再问了,稍后私下里问葛承琦,他一定清楚来龙去脉。
水溶道:“我们劫了马场,沧州不能再待了,咱们在一起目标太显眼,不如兵分两路,我和葛校尉还有雁声姑娘去易县行宫打探情况。菁玉,你就和岳父一起回京,先与岳母会和,之后再做打算。”
菁玉欣喜若狂,急忙问道:“母亲和黛玉都还好吗?她们如今在哪里?”
雁声上前道:“王妃放心,太太和二姑娘如今在刘姥姥家,钟离公子派了暗卫守着,暂时很安全,廉郡王的人找不到那里去。”
“阿弥陀佛,母亲和妹妹没事我就放心了。”菁玉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林家被抄,林海涵玉流放沧州,她最担心的是贾敏和黛玉的安危,如今终于知道她们的消息,心头大石终于能放下了。
水溶吩咐葛承琦去庙里把行李拿出来,给林海涵玉父子把囚衣换了,看向东方仍旧浓沉如墨寒星点点,估摸大约过一个时辰才天亮,对林海道:“岳父,我师公葬在沧州桑树湾,距此地不远,我先和菁玉去祭拜一番,然后咱们在码头会和。”
林海反应过来水溶的师公是尹绍寒,肃然正色道:“我怎么都忘了尹先生在这里,尹先生与我有半师之谊,你们去吧,替我也拜拜。”
水溶点头应下,牵过马匹翻身上马,菁玉拉着水溶的手借力跳上马背,在他身后坐定,水溶调转方向扬鞭策马赶往桑树湾。
桑树湾在敬云山后,还有三十里的路程,有一条山间小路直达,水溶取出一件斗篷给菁玉披上,“你先睡会,到了我再叫你。”
“好。”菁玉打个哈欠,她接连好几天都没睡安稳觉了,伸手环住水溶的腰,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闭上眼睛小憩,她一向浅眠,现在又在马背上颠簸,也没法入睡。
水溶放慢了速度,尽量让菁玉能睡得安稳一些,身后的人紧紧贴在背上,传来软绵的触感,一点一点地撩拨心头的小火苗,不知握在手心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水溶越想心口越热,心猿意马又十分苦恼,菁玉胸口那一刀伤得太重,到现在还没彻底痊愈,而且她接受不了更亲密的接触,连亲*都十分抗拒,他无法不顾及她的感受,他害怕看到她惊恐的眼神,相同的错误怎么能再犯第二次,没办法,就只能自己忍耐消火了。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深秋冷风掠过耳畔,渗入身体的阵阵凉意冷却了心头绮念,水溶长吁短叹,按了按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继续策马赶往桑树湾。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杂草丛生的三座坟茔近在眼前,水溶轻声道:“菁玉,到了。”
菁玉很快睁开眼睛,感觉到身前一空,接着一双手将自己抱了下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光线不足,菁玉什么都看不见,不由有些焦急。
山间崎岖,水溶没有将菁玉放下,边走边道:“大约是辰时,过一会太阳就出来了。”走到尹绍寒的墓碑前,将菁玉放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向前抚上墓碑。
秋夜露重,冰冷的墓碑上沾满了露水,菁玉抚着墓碑蹲下,潮*的杂草划过脸颊,击散了沁出眼眶的泪水——整整三十一年了,她都没有再踏足过这里,只有三年前魂魄四散之时有一缕游魂来过一次。
这里埋葬了她真正意义上的父母,不仅给了她无私的关爱,还为她的人生指明了方向,他们从来没有教育过她三从四德,而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让她学会谋生的本事,拥有自保的能力。
可惜,这段亲情缘分只有短暂的七年。幸运的是,她再度遇到了尹绍寒,续起前世未尽的父女之缘,却在十二年后再度天人永隔。
前世在此埋葬了父亲,葭雪离开了京城,从徐州到长安结束在一场大火之中,整整七年不曾来此祭拜,后来成为了林菁玉,也只在游魂时才来过一次。爹娘待她恩重如山,她却隔了三十一年才来祭拜。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菁玉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水溶清理了墓碑前的杂草,取出已经准备好的香烛纸钱点燃,再扶着菁玉在墓前叩拜。
天光渐亮,近在咫尺的墓碑从模糊逐渐清晰,菁玉擦干眼里的泪水,终于看到了父母的坟茔,墓碑尚且完好,字迹仍旧分明,墓上丛生的杂草几有一人高,在清晨的冷风里随处摇摆。
水溶扶起菁玉,拍了拍她膝盖上的泥土,说道:“安然以前每年都会来祭拜扫墓,以后咱们就一起过来,爹娘看到我们都在一起,一定会很欣慰的。”
“嗯。”菁玉鼻子一酸,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有去看水溶,而是面对着两座坟茔说道:“爹,娘,我现在叫林菁玉,这一世的父母待我很好,但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父母,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女儿不孝,三十多年都没来祭拜过,对不起……”将来,也再没有来此祭拜的机会了。
水溶握紧菁玉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不要紧,很快就能焐热了,柔声宽慰道:“爹娘不会怪你的,再说你想来也来不了啊。”说完面向坟茔,“爹,以后我就不唤您师父了,我和小雪今生重逢,已经成亲了。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爹,您当初说如果小雪成亲了,就来这里洒一杯喜酒,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酒,下次再来请您二老喝满月酒。”
等眼下大事了结,该努力一把怀个孩子了啊,水溶想这事都想了好几年了,几番生离死别,如今终成眷属,明年再带上孩子一起来,爹娘泉下有知,当也瞑目了。
菁玉听到水溶说“满月酒”时脸色微微一白,水溶以为她害羞又害怕,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咱们成亲都九年了,也该要孩子了,明年带着孩子一起来,爹娘会更高兴的。”
菁玉低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好啊……”
两人并没有逗留很久,水溶清理了墓上的杂草后就和菁玉骑马离开,赶往沧州码头与林海会和。
葛承琦已经租好了船只,七人上船后,涵玉一脸紧张地站在菁玉面前,伸手在她眼前竖起一根手指头,“大姐,这是几?”
“你二不二,早跟你说了我又没瞎。”菁玉嗔道,伸指在涵玉脑门上戳了一下。
路上林海已经向葛承琦问过,知道了菁玉眼睛受伤的来龙去脉,心疼女儿之余对水溶越发生气,葛承琦言语之间对菁玉的武艺推崇有加,却令涵玉十分震惊,他这个亲弟弟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姐姐会武功!
相比之下,林海却淡定地多了,三年前菁玉被妖道摄走魂魄,剑仙岑薇现身相救,亲口承认菁玉是其弟子,有剑仙为师,菁玉会武功也不奇怪,连亲人都隐瞒不说,想来是岑薇仙子有过吩咐,她才一直没有展露出来吧。
菁玉看向林海,眨眨眼睛笑道:“爹,我没骗您吧。”
林海心疼不已,长叹一声道:“我都知道了,自你出生,我跟你母亲何曾让你受过一丁点苦,你倒好,一个人跋山涉水去海南那么远的地方,也不为我们考虑考虑,万一有个好歹,叫我们老两口怎么办?现下虽然平安回来了,可伤在儿女身痛在父母心,你跟为父说实话,到底受了多少伤?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林海说这番话的时候只看着菁玉,余光都不带扫水溶一下,水溶却听得出来,林海明着数落菁玉,实则是责备他这个女婿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虽然当时他记忆全失,但菁玉历经那么多苦难全都是因为他,便是岳父不责备,他也恨死了自己。
菁玉轻松地笑了笑道:“我都好了,您还问那么多干嘛。”
林海皱眉,追问道:“真的都好了?那为何光线一暗你就看不见了?”
涵玉拉住菁玉的胳膊,关切地道:“大姐,你就跟我们说实话吧,你受这么多苦,别说爹心疼,我都恨不得替你受了。”
“还受呢,看看你这一身的伤,再多几道还了得。”菁玉心头一暖,眼眶发酸,父亲虽在责备自己,却是担忧关心之情,身为女儿,她不告而别只身犯险,的确太对不起父母了。
“爹,我真的没事了,我中了武明光的毒,耽误了几天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白天还好,我能看见,就是晚上看不清,不影响的。”菁玉避重就轻,没有提自己被郑桓砍的那一刀才是最严重的伤,到现在还没有痊愈,葛承琦只知道郑桓暗算伤了她,却不知详情如何,自然没有告诉林海,那也没必要再说了,免得又让父亲担心。
水溶对上林海的眼睛,来自老丈人的怒气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自责地道:“岳父,都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娘子,让她因为我吃了这么多苦,以后我会加倍地待她好,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林海心里的气消了一半,他能看出来女婿对女儿的情意,也相信水溶能做到,只是现在时局特殊,庆熙帝生死未卜,廉郡王控制了太子,整个帝京都是廉郡王的人,还有军权在握的南安王亦投靠了廉郡王,就他们七个人,如何力挽狂澜?
水溶准备在下一站青县登岸赶往易县,一行人在青县休整补给,刚进县城,却在老百姓口中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
庆熙帝于易县行宫遇刺身亡,皇后当场殉情,而刺杀皇帝的凶手,竟是名震天下的女神医王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不能单刷了,得组团。
☆、女装(小修改)
太上皇驾崩不到一月,当今圣上庆熙帝亦在河北易县帝陵行宫去世,天下缟素,举国同殇。
同时,全国各地贴满了通缉令,悬赏一万两捉拿刺杀庆熙帝的凶手王安然,知情不报者满门抄斩。
圣上驾崩,就地葬入帝陵,礼部则慌忙准备太子的登基大典,由钦天监择定吉日登基,太子年幼,众臣推举廉郡王为皇伯父摄政王,内阁五臣为辅政大臣。
长安之局,一夜之间翻天覆地,任谁都知道,太子即便登基,这龙椅也坐不安稳,很快就会被摄政王赵弢取代而之。
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赵弢大权在握,皇位唾手可得,林家,永无昭雪沉冤之日了。
不同于林海得知这个消息的震惊绝望,水溶和菁玉却喜出望外,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一清二楚,庆熙帝赵弸与安然情分不浅,安然拒绝入宫为妃,庆熙帝并没有强迫她,还力排众议重开女医制,支持安然广收女徒,学成出师的女医有一部分入宫进太医院任职,其他人则于民间开设医馆行医救人,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安然绝不可能刺杀庆熙帝。
唯一的解释,就是安然得到了消息,去行宫救出了庆熙帝,廉郡王索性借题发挥,放出庆熙帝的死讯,将罪名扣到安然头上。
刺杀皇帝,此乃诛九族的大罪,他们一个已经是“死人”,即使庆熙帝出现也没人相信皇帝死而复生,他现在不过光杆司令而已。另一个是通缉犯,一旦出现必死无疑,两个人根本翻不起什么浪来。
水溶道:“我师父不可能刺杀圣上,这是赵弢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我认为师父已经把圣上救出来了,赵弢狗急跳墙,干脆直接对外宣称圣上遇刺身亡,诬陷到我师父头上。这样一来,就算圣上出现,也无济于事了。”
林海心绪稍平,眉头攥成一团,忧心忡忡道:“朝堂局势已被廉郡王所控,若圣上还活着,想要平叛也非易事。圣上被囚禁于行宫,说明龙禁尉已经投靠了廉郡王,南安王手握重兵,长安的禁军守卫都被他的人取而代之了。咱们没有军队,毫无胜算啊。”
“那倒未必。”水溶目光灼灼,“岳父,山海关守关大将俞大将军是我的姑父,曾是我父亲麾下将领,我袭爵后亦归我指挥,就算我‘死’了,霍炜也没那么容易接手北静王府的军权,山海关是大靖北方要塞,赵弢暂时不敢动我姑父的兵权,只要我能联系到姑父,率军回京,必能诛杀逆贼!”
当年老北静王水翱在铁网山堕马身亡,水溶暗中调查,种种证据皆指向廉郡王赵弢,但太上皇罩着这个儿子,水溶没有办法,只能暂且忍耐,如今太上皇已故,赵弢迫不及待地篡位夺|权,他也忍到头了,必定要赵弢血债血偿!
林海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回京,我们暗中查找圣上的下落,溶儿火速前往山海关搬救兵。”沧州驻军马场之事会很快传到赵弢耳朵里,他必定会在路上设计伏击他们,林海想到这一层,提议道:“要不要换陆路?走水路怕是不安全。”
菁玉道:“如果赵弢也这么想,那咱们走陆路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水溶一锤定音:“赵弢生性多疑,说不定陆路水路都安排了人马等着咱们呢,还是走水路吧,水路不好埋伏,对咱们更有利。”
涵玉脸色发白,碰了碰菁玉的胳膊小声道:“大姐,我不通水性,万一这船被凿个窟窿,我溺水了怎么办啊?”
菁玉瞪了弟弟一眼道:“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的,现学也来不及了,等会给你找个木板,要是真沉船了,那肯定遇到了危险,我们可能都顾不上你,抱紧木板别沉下去就好。”
水溶沉思道:“还有一个办法,咱们只要赶在赵弢部署完毕之前回京即可。”
沧州距京城毕竟还有些路程,昨天晚上的事情就算八百里加急也得到今天晚上才能送到了,赵弢得到消息,再下令安排高手截杀他们,仓促之间未必能部署周全,尽快回京才是上上之策。
众人点头称是,多雇了两批水手船夫昼夜交替不歇,原本四天的水路缩短了一半时间,一路风平浪静,第三天卯时,天还未亮,秋雨绵绵,船只驶入了通州码头。
七个人在一起太过显眼,通州码头一定有廉郡王的眼线守着,现在不是上岸的最佳时机,等天亮人多了再混迹在人群中上岸最为稳妥。林海涵玉和葛承琦装作父子叔伯三人,打扮成最不起眼的普通老百姓先行一步,水溶菁玉和雁声青琼姐妹再乔装上岸,先去刘姥姥家与贾敏黛玉会和。
雁声和青琼年近四十,化妆成下人婆子,菁玉不必刻意装扮,穿着朴素些就是小门小户薄有家产的姑娘,但水溶的样貌实在是太过打眼,京城谁人不知北静王丰神玉貌,即使他穿着一身平民老百姓的衣裳,见过他的人亦能很快认出他,想要瞒过赵弢的耳目,不彻底改头换面是不行了。
菁玉突发奇想,要是水溶男扮女装,赵弢肯定想不到!恶趣味心起,菁玉围着水溶看了一圈,天生一双桃花眼,眉毛稍微修一修描一笔就是远山黛,脸庞线条堪称完美,虽说在海南晒了几个月黑了点,但也就是添了几分阳刚之气而已,敷点脂粉就遮过去了,脑海里勾勒出水溶穿女装的模样,好一个倾国倾城大高个美人!说干就干,菁玉拿起一套前些日子买的女装,眼巴巴地看着水溶咽了口唾沫,嘿嘿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从来没见过菁玉笑得如此阴险,水溶吓了一跳。
温柔似水的笑容在菁玉脸上荡漾开来,眼里充满了热切的期待和促狭之意,“你想啊,通州码头肯定有赵弢的眼线,就算不截杀咱们也会跟踪咱们,敌强我弱,现在不是交手的时候,你又这么个好模样,扮成啥样都还是那么抢眼,不如……扮成姑娘吧。”说完捧上一套长袄马面裙,挤了挤眼睛笑道:“溶姑娘,更衣吧。”
出乎菁玉的意料,水溶竟然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流露出抗拒尴尬之意,笑道:“你想看我穿女装?”
前面说了一大堆都是借口,菁玉真正的目的还真是这个,不然水溶装老头也是可以的。
迫不及待地想看水溶穿女装是何等风姿,菁玉满怀期待地仰头看向水溶,水杏眼闪了两下,“两全其美嘛,既能避开眼线,还能让我大饱眼福,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就有过这想法了,你穿上女装,肯定是祸水级别的大美人。”
相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在菁玉眼里看到撒娇的神情,水溶心口陡然一热,求欢的念头越发强烈,数月以来,佳人在怀却还要吃素,这几个月忍得简直都能登仙了。圆房之事一拖再拖,除了菁玉还是很害怕抗拒之外,还有她的伤势还未痊愈的因素,再加上他也不想委屈了她,他们的第一次洞房花烛,总不能在匆忙的旅途中渡过。
正餐吃不上,给点甜头也好啊,水溶凑近,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妻子,似笑非笑道:“既然娘子想看,为夫乐意之至,只是……”伸手一勾,搂住菁玉的腰往怀里一带,额头相抵,细微而温热的气息落在彼此鼻端,“娘子何时也让我大饱艳福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魅惑,在“艳福”二字特意加重的音调,菁玉顿时面红耳赤,心脏骤然加速,身体泛起轻微的酥麻感,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即将触上自己唇瓣的嘴巴,羞恼道:“你还跟我谈条件,到底穿不穿?”
不知多少次偷尝失败,水溶心里苦得堪比黄连,只得亲*了一下菁玉的手心,说道:“古有彩衣娱亲,今日女装娱妻,我穿,但我要你给我穿。”
菁玉点头答应,换个衣服而已,她又不是没看过水溶的身体,再说又不是全脱光,袍子里面还有中衣呢,便伸手解开了他的衣服系带,除下外袍,正要拿马面裙给他穿时,水溶忽然笑道:“中衣也要换,昨儿晚上跟岳父商讨行动计划,睡得晚了没来得及换。”
刚才没占到便宜,还这里还等着呢,难怪他答应得这么干脆,菁玉恨恨地在水溶腰上掐了一把。
菁玉的手劲不大,却无疑给水溶心头欲/火又添了一把柴,他舔了舔唇道:“你再掐,我就忍不住了。”
低沉的嗓音磁性而*,菁玉又羞又恼,身体异样的酥麻感又泛了起来,赶紧低头不再看水溶,在包袱里拿了一套干净的中衣出来,换就换呗,又不是没见过他的身子,当年给他施针治病,她可看了整整一个多月,现在还怕啥。
菁玉很快平静下来,若无其事面色坦荡,伸手解开水溶身上的旧衣脱了下来,健壮的胸膛毫无遮掩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首先看到的,却不是让她面红心跳的健美身材,而是胸膛和肋部几道纵横狰狞的疤痕,上次贺州平乱归来,他身上还没有这么多的伤疤。在南海战役里,无需他亲自上阵,那么这些伤痕,都是在甘泉岛和沧澜山被霍炜和武明光所伤的吧。
“疼吗?”轻轻抚过水溶胸膛上一道最大的伤疤,菁玉的语气不自觉地温软起来,视线渐渐被一层水雾变得模糊。
菁玉的手指仿佛有一团火,所过之处烈焰灼灼,水溶口干舌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里含了一丝糜哑,“疼啊,可疼了,你帮我止疼好不好?”
一抬头便看到水溶眼中腾起的欲/火,菁玉瞬间反应过来他那句话什么意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犹自嘴硬道:“哼,人家关心你,你却趁机占便宜。”
娇羞的红晕在菁玉脸上久久不退,水溶目不转睛,贪婪地看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他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了她在自己面前展露只属于他的情态,拂过菁玉的鬓角的碎发,轻声笑道:“你也可以占我便宜嘛,娘子请随意,为夫……求之不得。”
异样的酥麻感如涟漪散开,菁玉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一想到水溶意欲何为,心底的恐惧感瞬间蔓延出来,让她不由自主地脊梁骨发冷,强自镇静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些事情,赶紧换衣服。”三下五除二给他换了干净的中衣,马面裙往腰上系紧,再给他穿上一件素色的交领长袄。
菁玉选的这套衣服尺寸买大了,不过袄裙放量本来都大,她穿着比较宽松,水溶穿着倒也还算合体,再拿出自己的脂粉眉笔和珠花簪子,仔细给水溶梳妆打扮。
水溶本就男生女相,菁玉给他化妆完毕,自己先看呆了,眼前之人面如月下芙蓉,色如春水桃花,哪怕穿着普也没戴多少首饰,也绝对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了。
“你真是赚大发了,得了这么一张脸!”菁玉啧啧惊叹,她遗传了林海贾敏的优良基因,自是花容月貌颜值不低,面对水溶的女装play却也甘拜下风,这张脸看久了,她都记不清前世的赵徽长什么样了。
水溶轻笑一声,拉住菁玉抱在怀中,桃花眼微微一挑,“娘子可还满意?”
“我家相公比我还漂亮,我满意地很。”菁玉由衷地夸赞,“你要是去选美,还有别人什么事啊!”
“那,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水溶凑近菁玉的颈窝,语气一半讨好一半委屈,嘴唇轻轻拨弄着她的耳垂。
心跳骤然加速,菁玉浑身一颤,变色道:“咱们该办正事了,快走吧。”蹭地一下从水溶腿上跳了下来,急急整理包袱,拿出一个幕篱给水溶戴在头上,他男扮女装更抢眼了,还是遮一遮的好。
菁玉慌慌忙忙地准备出发,水溶泄气不已,连甜头都没要到,太失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大佬上线
女主离开倒计时中,先给男主点甜头,最后狠狠抽一棒子。
☆、长安秋
林海三人已先一步离开,半个时辰后,已经装扮完毕的雁声登岸在码头附近买了一辆马车等待其他人上岸出发。
青琼等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等到菁玉开门出来,只见菁玉作丫鬟打扮,脸色蜡黄,双颊雀斑点点,虽算不得丑,却连清秀也称不上了。
青琼不禁微微一惊,林大姑娘长得像极了贾敏,竟舍得放下身段打扮成这样,转念一想,她孤身一人远赴海南寻找北静王,此等心性远非一般女子可比,区区扮丑又怎会在意。
菁玉身后是一个身材高挑头戴幕篱的女子,面纱缝隙间隐约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青琼一瞥之下呆愣了片刻,才蓦然反应过来这高挑的美人竟然是水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天爷啊,林大姑娘到底是怎么说服北静王男扮女装的?北静王居然还同意了!林大姑娘驭夫有道啊!不过如此也好,谁都想不到水溶会男扮女装,别说赵弢的眼线了,就算北静太妃亲自来了都未必能认出他这个儿子。
深秋的清晨细雨绵绵,通州码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搬运货物做苦力的普通百姓天还没亮就已经来此等待开工,客船登岸之人络绎不绝,一婆子并一个丫鬟簇拥着一位头戴幕篱的姑娘登上码头,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人群之中,几道犀利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复又望向了别处。
上了马车,雁声青琼驱车直奔刘姥姥家,水溶取下头上的幕篱,神情凝重,“你感觉到了么?”
即使很多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菁玉亦有感知高手在侧的本能,点头道:“有高手潜伏在人群里,不知道咱们能不能瞒天过海。”
水溶从马车窗户向后看去,没有发现形迹可疑之人,放下窗帘坐回菁玉身边,在她的眼珠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再看她脸上敷了一层黄粉又点了不少雀斑,心里不由好笑,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放过她了么,眯眼笑道:“你给我怎么好看怎么打扮,却给你自己化妆成这样,这是为何呢?”
菁玉若无其事道:“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了,我装成丫鬟,丫鬟难看点,就没人去注意姑娘长什么样了嘛。”话未说完,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水溶抱进了怀里。
“哦,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扮丑,好让我消火呢。”水溶贴在菁玉耳畔低语,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她的耳垂。
菁玉脖子一缩,扭头狠狠地瞪着水溶,细微的声音淹没在车轱辘和马蹄声中:“你作死也不分场合,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怕什么,你我本就是夫妻,她们听到了又如何。”水溶勾唇一笑,手臂收紧,雁声青琼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便当真**一番,她们听到了也不敢对别人泄露一个字。
一帘之隔的雁声青琼都是高手,车里的动静她们都能听见,怕被她们笑话,菁玉挣扎也不敢太大幅度,遂放弃,瞪着水溶咬牙切齿,“我看你是又皮痒了。”这一路走来虽未上正餐,但水溶见缝插针地要饭前甜点,为了一点甜头没少挨踹挨打,没办法,她根本控制不住,一害怕就本能地出手自保。
“是啊,娘子帮我挠挠呗。”水溶挑眉,桃花眼里的轻薄浅笑摄人心魄,菁玉看得呆愣了片刻,水溶女装配上这表情简直就是狐狸精!是个男人看了都把持不住,牡丹花下死也心甘情愿。可惜,她不是男人,面对一张比自己还漂亮的脸,除了眼飞小星星送上膝盖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菁玉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溶的脸,一副迷妹状,这反应让却水溶颇为不满,这单纯崇拜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自己对她就这么没吸引力?算了,还是直奔主题吧。
沉迷于美色之中的菁玉还未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后颈被一只手按住,伴随着胭脂香味的唇舌封住了自己的嘴巴,菁玉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后背的手却搂得更紧了,几乎将她揉进了怀里,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菁玉害怕,水溶知道她害怕的原因,她对**之事的印象只有暴力和恐惧,要一点点地改变她的感受,就不能太过粗鲁,手上虽然用了劲没让她逃离,却*得极其温柔,含住柔软的唇瓣突袭成功,裹住她慌乱向外推开自己的小舌,轻轻地在她口中扫荡,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味道。
温柔缠绵的*轻而易举地掀开了心底深处的恐惧,菁玉用力挣扎,两只手却被水溶都箍住了无法还击,接着便明显地感受到两人紧挨的某处迅速起了变化,一突一突地顶着她,眼神惶然一变,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用上内力不顾一切地挣脱了束缚自己的怀抱,用力过猛,额头撞上了车顶的横梁,撞得马车晃了一晃。
水溶后悔不迭,赶紧检查菁玉的额头,没有破皮,却留下一道红印子,连忙伸手去揉。
“王爷,王妃,发生什么事了?”车帘外雁声紧张地问道。
“没事,你赶路吧。”
水溶匆匆敷衍了雁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瑟瑟发抖的菁玉,只见她脸上犹有惧色,瞬间熄灭了刚刚燃起的**,连忙赔罪道:“菁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菁玉咬唇不语,心绪久久不宁,即使她现在很笃定地告诉自己她爱他,可她的身体依然无法接受他,每每温存之际,眼前总会浮现另外两个男人的影子,他们带给她的暴力恐惧深入骨髓,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似有尖刀切割,每一寸地方都痛若凌迟。她害怕,根本无法抑制,每一次的亲密接触都在撕去她努力愈合的脆弱疤痕,将如影随形的噩梦不容拒绝地摆在眼前。
过了许久,菁玉渐渐平静下来,抓起水溶的手恨恨地咬了一口,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不理了。
“娘子,我知错了。”水溶满脸堆笑地道歉,讨好地凑上去,一只手覆在她额头揉着伤处,“你别不理我啊。”
菁玉恼了,不想搭理水溶,闭上眼睛一声不吭,她如此草木皆兵,有一半还不都是他害得,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哼!
“下个路口我就得走了。”水溶郁闷地叹了口气,“我不想跟你分开,但我又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去冒险。”如今帝京局势严峻,他不能让菁玉跟着自己一起犯险,何况她的眼睛一到晚上几乎等于失明,他就更不能和她同行了。
菁玉闻言心头一软,睁眼看向水溶关切道:“你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那,娘子,商量一下,能不能给点奖励?”水溶心头窃喜,顺势一把将菁玉搂进怀里。
“得寸进尺啊你,没门。”念在即将分离,菁玉没有抗拒他的怀抱,但其他的想都别想。
水溶只得退而求其次,抱起菁玉坐在自己腿上,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闷闷的声音里含了一丝委屈,“让我抱抱总可以吧。”
菁玉默许了,伸手搂住水溶的脖子应着他的拥抱,思绪却已飘得远了,今年大约就是原着时间线的尾声了,几个月,她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向他诀别?
马车颠簸了不知多久,停在一个岔路口,青琼的声音飘了进来:“王爷,到了。”
水溶眼眸一沉,这么快就到了,他坐直了身子,突然低头在菁玉唇上迅速啄了一口,一触即分,依依不舍道:“我走了。”
菁玉拿起身边的幕篱和包袱给水溶,“千万注意安全。”
水溶跳下马车,孤身向北而去。
三米以外的视线全是一片模糊,水溶很快消失在菁玉的视野之中,雁声青琼继续驾车赶往原乡。
之前菁玉已经从雁声口中得知,赵弢诬陷林海,林海在抄家之前就命雁声青琼护送贾敏和黛玉出长安城暂避风头,不料刚出城没多远就被赵弢的人伏击了,危急时刻遇到了黛玉的未婚夫钟离烨带人前来,对方全军覆没。
钟离烨提出让贾敏去钟离家的庄子,贾敏却没答应,她还不想让亲家受牵连,途中遇到了刘姥姥,彼时刘姥姥刚从荣国府出来,亦听闻了林家遭逢巨变之事,途中偶遇,虽不知详情,却也清楚贾敏和黛玉的处境不安全,便邀请她们母女去家中做客。
刘姥姥见多识广会说话,没有说破,名为做客,实为避祸。
贾敏曾经资助过刘姥姥,在梦中也见过刘姥姥知恩图报帮助过巧姐儿,她对这个重情重义的老人十分信任,便携黛玉去了刘姥姥家,以远房亲戚做客的名义暂居。
与此同时,林海获罪罢官,与涵玉一起被流放沧州驻军马场,贾敏和黛玉日夜担忧林海和涵玉,此地有钟离烨派人保护,雁声青琼便赶来沧州救人。
分离大半年,终于很快就能见到母亲和妹妹了,菁玉很快从与水溶分离的惆怅中走出来,不禁为母妹担忧,刘姥姥是个有情义的人,她自然放心,却不放心别人。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贾敏和黛玉那般品貌,除非一直窝在屋里不出门,否则难保不被谁盯上,再者,万一谁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向官府告发,不仅贾敏和黛玉有麻烦,还会连累刘姥姥,那里不是长留之地,等见了面,再换其他安全的地方落脚。
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停在原乡一处大院门口。
“大姑娘,到了。”雁声掀起车帘,伸手扶着菁玉下来。
青琼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青琼回道:“姥姥,大姑娘来看您了。”
刘姥姥连忙开了门请菁玉入内,又站在门口警惕地瞅瞅四周,赶紧关紧院门反锁,回身对菁玉笑道:“大姑娘,太太和二姑娘在后院,我这就带您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水溶你且受着吧,再过几章媳妇就跑啦。
☆、京城(补全)
秋雨初歇,阴云遮日,雨后的农家小院十分安静,菁玉的视线可见范围只有三米,三米外便朦胧不清,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还是双影,刘姥姥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家中房屋都翻新了还多盖了一排房子,转过墙后,菁玉看见前方有两道模糊的影子飞快地向她移动过来,近了才看清两张熟悉的容颜,黛玉素面无妆,眼中含泪,乍惊还喜,飞快地扑进她怀里,接着一双温柔的手拥住了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的菁玉,你终于回到为娘身边了。”
“姐姐!”黛玉哽咽,紧紧地搂住菁玉的腰,像粘人的小猫一般在姐姐怀里蹭着。
“妈,妹妹,我回来了。”两行热泪涌出眼眶,菁玉抱着黛玉轻轻抚过妹妹的后背,依偎在贾敏怀里,“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咱们进去说吧。”说着拿帕子擦拭黛玉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乖,不哭了,姐姐回来了。”
刘姥姥笑道:“大姑娘回来了,太太总算是安心了,大姑娘快进屋歇着,我给您做点吃的。”
菁玉含笑致意:“我还真有点饿了,那就麻烦姥姥了。”
母女三人携手进屋,雁声和青琼守在外面。
关上房门,贾敏握紧菁玉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菁玉,雁声和青琼不是去沧州救你爹和你弟弟去了,你怎么和她们在一起?你爹和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感觉到贾敏的手在发抖,菁玉连忙回道:“妈,您别着急,父亲和弟弟都平安无事,您坐下,我慢慢跟您说。”
“五个月前,我对外宣称去五台山给王爷诵经超度,其实我是去了海南。水溶根本没死,他被霍炜暗算了,受了重伤,又失了记忆,在海南待了大半年。我找到他后回京路过杭州,听说了父亲被诬陷流放沧州的事情。我们立即去沧州救人,恰巧遇到了雁声青琼两位姐姐,一起把父亲和弟弟救出来了。现下父亲和弟弟还有葛校尉进城打探消息,水溶准备去山海关找俞大将军,只要咱们找到了安然师父和圣上,就能出兵对付赵弢了。”
贾敏和黛玉听得目瞪口呆,短暂的寂静之后,贾敏突然抓紧菁玉的手紧张地道:“你,你一个人去了海南?天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怎么能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菁玉眨眨眼睛,依偎到贾敏怀里撒娇笑道:“妈,我这不好端端地回来了嘛,我没事,您就放心吧。”
贾敏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女儿一圈,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刚刚舒展的眉头又锁紧,叹道:“以后再不许做这种事了,好在溶儿还活着,也是个好消息。只是咱们家如今……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你爹是戴罪之身,他这个样子回京城,也太危险了。”
赵弢急忙扫清障碍,林海首当其冲,获罪十分突然,贾敏和黛玉离开之时也没带多少钱财,林家被抄,所有家产都被赵弢侵吞,若庆熙帝能诛灭反贼夺回皇位,林家便能东山再起,若不能,他们全家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光的通缉犯。虽说钟离家现在并没有退亲,但若他们一败涂地,退亲也是迟早的事了,将来还怎么给黛玉寻一门好人家?
菁玉知道贾敏所忧为何,开解道:“妈,您别太担心了,局势并非没有转机,赵弢放出了圣上的死讯,但其实我猜师父已经把圣上救出来了,父亲找到他们,等水溶搬回救兵,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刘姥姥家不能再待了,咱们得另换个地方落脚。”
一直静默聆听的黛玉接口道:“母亲也有此意,前几天还说要换地方,姐姐可有计划?”
菁玉道:“现在京城危机四伏,你们再留下去会很危险,父亲和我想法一致,先送你们去天津府暂避一段时间,雁声姐姐青琼姐姐武功高强,有她们保护你们,我们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贾敏心头一突,脱口道:“菁玉,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留下帮父亲。”菁玉会武功的事情林海涵玉已经知道,她也不准备再瞒贾敏了,“您还记得岑仙子吗?其实她是我师父,我会武功,我留下帮父亲,您就放一百个心,您女儿的师父可是神仙呢!要不然我也不敢一个人去海南。”
三年前菁玉突然离奇死亡,岑薇现身相救,亦说过她们算是师徒的话,贾敏和黛玉都知道,但对菁玉会武功之事仍有些难以接受,再说京城这么危险,林海涵玉和菁玉若都留下,教她们怎么能不担心。
说起岑薇,贾敏忽然想起当年那个梦,梦中诸事应验不少也改变了不少,但梦中所见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和场景,唯独梦境的最后,那陌生的地方,那个和菁玉相似的女孩被打死的场景最让她揪心害怕,生怕应验在菁玉身上。
贾敏越想越害怕,握住菁玉的手下意识地用上了劲,“不行,这事你别掺和,你跟我们一起去天津。”
贾敏脸色发白,眼中忧色重重,菁玉微觉诧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好,我陪您一起去天津。”送她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再回来便是了。
与此同时,林海涵玉葛承琦已顺利进入长安城,先去毅勇伯府找卫桭,到了卫府附近,却见卫府竟已被缇骑层层包围了,每个门口出入盘查十分严格,且只允许外出采买的下人出入,其他任何人不得离开卫府半步。
很快,涵玉打听到了卫府被包围的原因,竟是因为卫若兰牵扯到了庆熙帝遇刺之事,行宫守卫众口一词,都说卫若兰勾结王安然行刺皇帝,而卫若兰之母林潆和王安然交情匪浅,更有藏匿凶手之嫌,如今卫若兰下落不明,赵弢便命缇骑围住卫伯府严密监视,一旦卫若兰出现立即抓捕,若其拒捕,可就地正/法。
林海无法,只得暂且离开,如今仍忠于庆熙帝尚未被赵弢清扫的大臣里,最有影响力的只有嘉阳侯钟离邕了。钟离邕已经交了兵权,但他在西北大军之中威信犹在,赵弢暂时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动他,还得示好拉拢。钟离邕之子钟离烨和黛玉已经定亲,林家出事后不仅没有急着退亲撇清关系,钟离烨还派了人暗中保护贾敏黛玉,林海对钟离邕尚有信任,准备天黑后入侯府与其详谈勤王之事。
水溶仍着女装,装作江湖人士进了长安城,在城内告示牌上看到了几张通缉令,除了林海林志父子俩,还有安然和她的两个徒弟沈睿与沐怀珊,另有一张通缉令缉捕卫若兰,他涉嫌行刺庆熙帝一案,已被赵弢定了弑君之罪。
卫若兰今年十九岁,得庆熙帝赏识,是龙禁卫中的新秀翘楚,此次给太上皇送葬,卫若兰也跟着去了易县,水溶心想,应该是卫若兰配合安然救出了庆熙帝,赵弢要将他一网打尽,只是不知道他们现下在何处落脚,得尽快联系到他们才行。
水溶从沧州驻军马场救走林海父子之事根本瞒不住,京城已经传遍了,无人不惊,去年就已经葬身大海的北静王突然死而复生了,还从马场救走了林海父子,传言满天飞,很快,摄政王赵弢下了命令,说北静王已故,林海同党冒充北静王妄图颠覆社稷,全国重金悬赏通缉此人。
水溶看完那一排的通缉令,慢慢勾起一个冷笑,赵弢的种种部署都明显地透露出他的不安,一天没有把水溶和庆熙帝变成真正的死人,他就永远坐不稳紫禁城那把龙椅。
水溶先回北静王府见太妃,只见大门紧闭,连看门的下人都没有,在附近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在太上皇驾崩之前,北静太妃就已经离开了王府去了五台山接王妃回家——这只是对外的借口,赵弢霍炜知道菁玉不在五台山,北静太妃的目的地肯定也不是五台山。太妃若知道他还活着,为了提防赵弢对她下手,会未雨绸缪,去哪里安身筹谋呢?
水溶猜测,北静太妃应该是去了山海关,这不难猜测,赵弢也能想到,却迟迟没有动静,却不知是没有找到北静太妃的下落还是忌惮山海关守关将军俞鸿之。
太妃不在京城,水溶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转路去了尹宅,安然成了通缉犯,她的住宅也被查封了,向阳街的医馆亦被抄检一空。街坊四邻个个纳罕不已,王安然收留了不少孤儿学生,那些孩子们却在官府查抄尹宅的前几天突然消失了,官差一个人都没抓住。
根据种种迹象,水溶推测出大致的来龙去脉,庆熙帝被软禁在行宫,一定有人突围回京城找安然求助,安然和沈睿去易县救人,沐怀珊将师弟师妹们带离京城去往安全的地方藏身,在卫若兰的帮助下,安然成功救出了庆熙帝,赵弢至今还没有抓住他们,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眼角余光瞥见尹宅墙角下一堆石子,水溶眼前一亮快步上前,那堆石子摆成雪花的形状,乍看像是孩童玩耍摆弄,他却认得,这是安然的标记,沧州之事已经传到京城,安然知道他还活着,用这种方式来联系他。
水溶很快来到与林海约定的会面茶楼包间,林海三人不住地往窗下张望,直到水溶近了,涵玉才回头问道:“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水溶掀开幕篱一角,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唤了一声:“岳父。”
林海三人瞬间石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要不是水溶那熟悉的声音,他根本不认得这绝色美人是谁。
愣了半晌,涵玉惊极脱口:“姐……姐……”硬生生把哪个“夫”字咽了回去,一脸裂掉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
水溶十分淡定,面无表情道:“你大姐的主意。”
组织了半天语言,涵玉只能感慨一句:“大姐真是太厉害了!”大姐夫好歹是个亲王,大姐竟然让他男扮女装,更不可思议的是水溶居然还同意了!大姐夫真妻奴也!
不欲在此多言,水溶直入主题,“葛校尉,你能联系到我姑父卫伯爷么?”
葛承琦道:“卫伯府已经被缇骑包围了,要见伯爷,只能等晚上我潜伏进去了。”
水溶点头:“也好,你和涵玉去打探一下太子的情况。”
待葛承琦和涵玉离开之后,林海立即问道:“你可是有了圣上的消息?”水溶支开了葛承琦和涵玉,一定是有重大发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发现了师父的标记,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三更合一
会师
林海乔装成白发老者,又粘了胡子,通缉令上的画像大不相同,路上遇到盘查的士兵也没有露馅,倒是男扮女装的水溶十分引人瞩目,但他浑身冷气*人,手持宝剑,一看便是不好惹的江湖人士,有几个心存色念的士兵也不敢去轻薄调戏。
水溶沿路找寻安然留下的记号,两人顺利出城,走了不多时,水溶发现这条路通往清虚观,心念一动,不再到处找寻标记,直奔清虚观而去。
三年前妖道伪装的张道士拘走菁玉的魂魄,岑薇将其斩杀,之后清虚观的名声一落千丈,再无人前来上香拜神,许多道士都陆续离开,只剩了几个年老体衰的老道士守观度日,不过一两年,这几个老道士都去世了,现如今清虚观早已废弃成一座空观,传闻还有野鬼精怪出没,百姓提起清虚观都十分忌讳,更没有人敢去观里。
正因如此,清虚观是绝佳的藏身之所,距京城不远,又无人打扰,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清虚观山脚下,水溶在路边发现了一堆石子摆成的标记,安然果然在这里。
道观大门朱漆剥落,山门前杂草丛生,两旁大树参天,零星挂着几片未落的黄叶,台阶上堆满了枯枝败叶,唯有几丛野菊花开得正盛,片片金黄在一片枯败的杂草中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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