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世(一百二十九) (1)
上一章: ☆、第三世(一百二十八) | 下一章: ☆、第三世(一百二十九) (2) |
天光微亮,菁玉比平时醒得早,她已经沉睡了一年半,并不是很困,脑袋仍旧枕在水溶的臂弯里,一睁眼便看到那张妖孽脸近在咫尺——三辈子加起来认识几十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她现在已经记不清赵徽的模样了,刻意地遗忘了二十多年,封存在不愿触碰的过往之中,现在想起也不过是个模糊的虚影,她还是喜欢水溶多一些。
水溶的脸部线条堪称完美,五官儒雅秀丽,睫毛长而微翘,两道眉英挺如剑,让原本略显女相的容颜多了几分侠骨豪气,他不是书中打酱油的北静王,他是她几世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愿意为她牺牲性命的男人,她无疑是爱着他的,可许多事情,是不能为了爱情放弃的。
菁玉静静地看着水溶,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毛,他的脸颊,她要记住他的模样,明年离开这里再会无期,他会忘记她,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所有美好的残酷的,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菁玉咬唇,眼眶微微有些*润。
还好,她还记得,他依然能在回忆里陪伴她。
水溶突然用力,牢牢地将菁玉圈在怀里,眼睛还没睁开,唇角微微扬起甜蜜的笑意。
几乎是同时,菁玉陡然感觉到有东西顶着她,脸色骤然大变,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手脚并用一推一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水溶踹下了床。
水溶搂着香软的枕边人心里正美着,冷不防被人一脚踹下床,还好菁玉现在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更幸运的是那一脚距离某处差了两寸,否则估计他半条命都快没了,水溶索性躺倒,装模作样地哎哟了两声。
菁玉脸上的惊恐之色尚未散去,听到水溶哼哼赶紧慌忙下床去扶他,懊悔道:“你怎么样了?我,我真的控制不住。”脸颊爬上两朵红晕,低头道:“以后不许,不许……不许顶我了我就不踹你。”
不管是葭雪还是菁玉,从前她何曾在自己面前有过这般害羞情态,水溶原本没动情的心口也不禁开始发热了,可她对这种事排斥得要命,他只能压住心里蠢蠢欲动的小火苗,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对你有那种心思才会这样的,早上醒来经常如此,有时候是内急。”
菁玉虽然精通医术,对男科还真没什么研究,穿越前她对生理知识也所知不多,白着脸道:“那你睡外头去吧。”
水溶心里惨叫一声,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么能这么没了,一把搂住菁玉撒赖道:“不走,你赶我我都不走,踹就踹吧,踹死我我也不走。”
菁玉没好气地道:“堂堂一个王爷耍什么无赖行径。”
水溶委屈地道:“那我堂堂一个王爷都成亲八年了还没圆房,你说这算什么事?”
“怪我了?你找别人去啊,我又不会拦着你。”菁玉淡淡地道,满不在乎的口*里多了一丝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醋意。
她的确不会拦着他找别人,只是会在他找了别人之后不要他而已,水溶连忙讨好道:“怪我,怪我,是我自作自受。”心里已经无数次扇过自己不知多少次耳光,都怪自己上辈子做了错事,偿了命不说,现在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还得吃素,心里苦啊。
菁玉幽幽叹气道:“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你,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世的记忆,是被父母卖掉,被丈夫打死,我死了他们还卖了我的尸体配冥婚。”
水溶心里一揪,收紧双臂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柔声道:“我以前猜过你可能真正经历过这些,是成为尹琳之前吧,那些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会过得很好。”
“可是有些事情是忘不掉的。”几十年过去了,即使她已经记不清穿越前父母兄弟和郑飞的模样,对他们的怨愤依然存在,尤其是那两年被郑飞蹂/躏殴打出来的恐惧,是她几十年如影随形的噩梦,“我嫁过去两年,就被强/暴了两年,我用尽了各种方法逃离,还是被他找到了,他打死了我,黄泉路上,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终于可以死了。”
仿佛有利箭穿胸而过,痛楚撕扯心房,连呼吸也疼痛不堪,水溶抱紧菁玉,任何安慰的话语都如此苍白,如何抵偿她曾经受过的苦难,那两年究竟有多么可怕,身心俱伤,留下的只有无休无止的恐惧,死亡竟是唯一的解脱方式。前世的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她最不愿意回想的噩梦再次重复,曾经,她也是喜欢过他的,可他给她带来的伤害更加沉重,撕开已经结疤的伤口再狠狠插了一刀。
“可是我到了黄泉,才知道我被父母卖了配冥婚,我根本不认识那个鬼,黑白无常说我得伺候他一百年才能去轮回往生,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岑仙子救了我。”
水溶震惊怒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怎配为人父母!”女儿活着卖女儿,女儿死了竟然也不放过,敲骨吸髓都没有这般残忍,曾经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葭雪要跟刘岚一起造反,顺从了一辈子落得如斯下场,她一定心有不甘,才会如此义无反顾。
菁玉静默不言,谁叫她是女孩呢,一出生就背负着原罪。
水溶算了算,菁玉至今三生一共五十多年,将她虐待至死的混蛋大约有七八十岁,也算是高寿了,如果那人还活着,他一定会让那个畜生生不如死,“那混蛋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菁玉道:“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有七十多岁了,说不定早就死了,不必管他。”待她回到现代,她一定要让郑飞身败名裂,在当地抬不起头来!在世俗的观念里,没有生育能力对男人来说是最大的耻辱,她一定会挑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让这件事传出去。
水溶心疼道:“忘了他们,那都是你上上上辈子的事情了,想想咱们的爹娘,还有岳父岳母,他们都很疼爱你,还有我。”
菁玉依偎在水溶怀里,感受到他的抚慰,心中平静而温暖,其实现在想起父母,她潜意识里已经把穿越前的父母排除在外了,她认定的父母只有尹绍寒和周漪澜,林海和贾敏,还有懦弱了一辈子却依旧疼爱女儿的王春,轻声叹道:“是啊,他们都待我很好。”
水溶猜测道:“就是那时候她给你的命轮,你之所以能保留记忆转生,是命轮的原因?命轮到底是什么法宝?”
菁玉身体一僵,命轮最大的作用是逆转时空给她可以改变人生的机会,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说道:“如你所言,我能保留记忆,都是命轮的缘故,命轮是上古时期巫山神女的法宝,里面有许多仙法,可惜我资质有限,只学会了一种。”
“是能变金银的仙法吧。”前世葭雪跟随刘岚起义造反,只有她们的军队从来没有军饷的难题,赵徽潜伏在汉中时也曾暗地里打探过,谁都不知道她们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但军队的确不愁钱花,如此一来便解释得通了,是葭雪使用了命轮中的仙法。
菁玉道:“猜对了,这辈子我还几乎没用过呢。”
“让我见识一下。”水溶好奇心起,走到窗下,取出矮松盆景里一颗小鹅卵石回到菁玉身边坐下。
菁玉集中意念,伸出食指在水溶手心里的石头上轻轻一点,青色鹅卵石迅速变色,顷刻之间化为一颗同等大小的金块,水溶瞠目结舌,用力一捏,金块在指间变形——这软硬程度,果然是黄金无疑。
“这就是传说中点石成金的仙法,真是太神奇了!”水溶惊叹,准备找工匠铸两个小金童吊坠。
午后林海贾敏全家登门,贾敏看到菁玉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一年多的担忧心疼化为泪水夺眶而出,母女三人抱头痛哭,屋里的丫鬟也个个流泪不止。
贾敏怜惜地抚上菁玉的脸庞,心疼道:“总算是醒了,人也瘦了,我可怜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罪。”
“母亲……”菁玉依偎在贾敏怀里,贪恋她最渴望的母爱温暖,贾敏的变化不大,倒是黛玉和涵玉姐弟俩猛长了一截。黛玉下个月就满十五岁了,眉间稚气渐消,风华仙姿初露端倪,想来近些年来求亲的人都不少吧。
黛玉关切道:“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特别不好。”菁玉作委屈状,像小猫一样在贾敏怀里蹭了蹭,可怜兮兮地道:“我至少饿了大半年,现在只想胡吃海喝。”
“姐,你都多大了还跟妈撒娇呢。”涵玉捂着腮帮子吸了口气。
菁玉瞪了他一眼,“要你管,你是羡慕嫉妒恨吧。”
涵玉今年十四岁,早过了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正经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跟爹娘撒娇,羡慕你什么。”
众人忍俊不禁,贾敏噗嗤笑道:“不管你们多大,在我们眼里都是孩子。”
林海莞尔,看着妻子儿女笑而不语,可惜明玉远在西京,要是他们也在,一家子就团圆了。
黛玉笑道:“姐姐,庄子上刚送来一些风腌果子狸,母亲知道你爱吃,就给你带来了。”
“还是妈疼我。”菁玉咽了口唾沫,才刚吃过午饭不久,她又觉得饿了。
北静太妃设宴款待亲家,饭后水溶和菁玉亲自送他们离府归家,林海嘱咐水溶好生照料女儿,贾敏则拉着菁玉说了些养生保重的话,末了在她耳边低声道:“溶儿待你不错,现下醒了,你就好好调理身子,尽早怀上孩子才好。”
不同于以往听到这种话的反感无奈,菁玉心头一抽,脸色微微泛白,点头笑道:“我会上心的。”
即使没有对床笫之事的心理阴影,她也生不出孩子了,明年她就会离开,走了之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被统统抹杀,谁都不会记得林菁玉是谁,如果她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又该如何安置?其父不知其母,来历不明,会被世人视为野种,生存状况可想而知,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面对这些,不生是最好的选择。
要告诉水溶真相吗?菁玉踌躇不定,他们只有最后一年的时间了,那就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吧,让真相在最后一刻再揭晓,她离开之后,他就会彻底忘记她。
醒来后的日子一如既往,菁玉身体好转,太妃便将管家权又给了她,念叨最多的依旧是子嗣之事,离开之时渐近,菁玉不像从前那么觉得难熬反感了。
水溶觉得很难熬,他都软玉温香抱满怀了还得自己解决,他不是圣人,更不想做圣人,怀里的女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对她有**很正常,可菁玉还是害怕,她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她的身体永远不可能接受他。
他不想也不能再强迫她,可天天这样搂着妻子还要禁欲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能开荤,那就趁她睡得香沉之时偷偷尝一口解解馋。
一口变两口,两口变四口,人心总是贪婪不足,隔靴搔痒只会越挠越痒,他对她仿佛中毒上瘾一般欲罢不能,蜻蜓点水的*变得绵长深情,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牙齿,舌头在她嘴里纠缠吸吮,双手渐渐地不安分起来,丹田处似有烈火灼烧。
水溶完全没有发现菁玉的意识正在渐渐醒转,被他的嘴唇封住的小口陡然爆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他就被一脚踹下了床。
完全是大脑有了意识后身体本能的反应,菁玉一脚踹出去才彻底清醒过来,抱着被子缩到角落,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黑夜中感觉到水溶靠近,立即道:“你别过来!”语气中含着几分戒备几分恐惧,“你去外头睡,再上来我就控制不住要打你了。”
水溶急忙解释道:“菁玉,我只是想亲亲你,我不是……”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种解释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就是想要她,身心都要,如果她没有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停下来——她没有意识不等于她心甘情愿,以前菁玉昏睡未醒,他忍无可忍之时,是这个念头一直在约束他,菁玉醒来后,他渐渐失控了。
水溶试图伸手安抚她,菁玉却吓得又向角落里缩过去,怅然叹道:“是我太心急了,菁玉,我去外间,你别害怕了,好好睡吧。”他默默地走去了外间,下半夜辗转反侧苦恼不已,既感谢命轮让菁玉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又痛恨命轮让她保留了记忆,她的心理阴影一日不消,他还得天天这么熬着。
天亮后菁玉起床下地,等候多时的水溶闪身而至,一把将她箍进怀里,厚着脸赔罪笑道:“菁玉,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刚刚转醒发觉水溶对她做什么的时候,除了如影随形的恐惧之外,菁玉的确很生气,气恼水溶言而无信,现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因为有过可怕的回忆而对**之事反感害怕,水溶今年二十四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心爱之人就在身侧,他能忍到现在就算不错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心理阴影还偷偷摸摸乘人之危,菁玉白了他一眼撅嘴恼道:“哼,以后不许再上我的床。”
晚上水溶又死皮赖脸地爬上来了,菁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理不睬。
“菁玉,菁玉。”水溶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语带讨好,凑上去紧紧地贴住她的后背,双手一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菁玉不像以前安静地任他抱着,挥手挣扎着束缚自己的一双臂膀,“放开。”
“不放。”水溶听得出菁玉语气里没有生气,心中窃喜,抓住她的手向后一按,触手的温软让他浑身一个战栗,突如其来的电流窜遍全身,绮念发散开来,这个位置的她虽然背对着自己,上下其手却很方便,心里这么想着,手也鬼使神差地伸向菁玉的衣襟。
“你是不是又想挨踹了?”菁玉顿时变色,触电般向里面缩过去。
菁玉的反应让水溶心头欲念散去,轻声安抚道:“菁玉,那些事都过去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你不要害怕,第一次难免会有些痛,以后就不会了。”
菁玉咬唇道:“你骗人,每一次都那么疼,真不知道你们男人为什么总喜欢这种事,是不是看着我疼得要死的样子很开心?”无论是穿越前还是上一世,郑飞和赵徽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疼痛和恐惧。
水溶怔住了,越发痛恨那个混蛋和前世的自己,她对这种事的感受只有暴力和疼痛,然后将自己封闭起来,拒绝任何改观的机会,前世她是喜欢过他的,来自最亲密之人的伤害对心灵的创伤更深,即使现在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出于自我保护,她的身体仍旧本能地拒绝着他。
无论他如何解释,菁玉仍旧不信,她从前只知道初夜会疼,可自己的亲身经历却是每一次都有撕裂般的痛楚,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水溶苦恼不已,圆房计划再次失败。
三月十六,水溶从外面兴冲冲地回来,拿出一个小锦盒给菁玉,“打开看看。”
菁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男一女两个栩栩如生的小金童吊坠,一截指节大小,底座上分别刻着一个“溶”字和一个“悠”字,水溶把金男童吊坠穿上红绳给菁玉戴上,“是那块金子铸的,这个代表我,你要戴好了。”拿起金女童吊坠给菁玉,“这个代表你,帮我戴上。”
屋里的丫鬟见状,都掩唇偷笑,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菁玉穿上红绳给水溶套脖子里,失笑道:“用我变的金子给我送礼,你还真会借花献佛。”
水溶转身搂住了菁玉的腰,唇角洋溢着温柔的笑意,凝视着自己的妻子道:“把我送给你怎么样?”
菁玉嗔了他一眼道:“还用送吗,你本来就是我的。”
“对对对,我本来就是你的,那娘子何时收了为夫?”水溶眉开眼笑,俯身低头在菁玉耳边轻声低语,忍不住含住她的耳垂亲*,舌尖轻扫,微微啃噬。
酥酥/痒痒的感觉让菁玉无所适从,她穿越前没谈过恋爱,只顾着挣钱了,婚后何曾被温柔对待过,第一次被人*住耳垂,竟然是这种奇异的感觉,酥/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仿佛有无形的力量一丝丝地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只能靠在水溶怀里勉强站定,呼吸声和心跳声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水溶窃喜不已,早知道菁玉的耳朵这么敏感他一早就该下嘴的,乘胜追击,水溶继续向下,轻柔地*着她的脖颈,辗转吸吮,舌尖轻舔,双手在菁玉腰上轻轻摩挲。
果然触及了她的敏感地带,菁玉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心头似有羽毛轻扫挑逗,意识渐渐混沌,眼神迷离,任由水溶将她抱起来放倒在床上,衣衫系带被解开,她才猛然清醒过来,不假思索地用力推开水溶,坐起来拢住衣襟向后一缩。
菁玉因为恐惧而本能地推开了水溶,奇怪的酥麻感还在体内挥之不去,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抓住菁玉意乱情迷的时机,却功亏一篑,巫山**只得一半,水溶欲哭无泪懊恼不已,不过也算有收获,他算是摸清了菁玉为什么害怕的原因了,没有前戏,自然痛楚不堪,那个虐待她的混蛋根本不会怜香惜玉,所以她的经历都十分痛苦,即使轮回数次换了肉身,她对床笫之事的印象依旧很可怕。
一步一步慢慢来,总有一天他能让她体会到其中的极乐。
水溶花了好长时间终于说服菁玉相信他,勇敢尝试一次,为了这迟到了八年的洞房花烛夜,他还特意准备了一对龙凤花烛与合卺酒。
银盏盛满美酒,以红线相连,八年前大婚之夜,水溶一人独饮合卺酒,这一次,他终于与她共饮此杯。
饮罢合卺酒,水溶握住菁玉的双手凝视着她的双眸,烛影下佳人如玉,正是他渴望了两世的良辰美景,眼角眉梢蕴满了柔情蜜意,笑道:“合卺酒有同甘共苦永不分离之意,菁玉,咱们终于苦尽甘来,你不会再离开我了。”
这句话宛如利剑刺来,胸口处隐隐作痛,菁玉的脸色不可抑制地微微泛白,同饮合卺酒,甘共苦永不分离,这是水溶的希冀,只有她知道,他们的最后一天就快来临了,明年,她就会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在结束之前,留给自己一段可以回味一生的回忆。
水溶抱着菁玉回到床上,菁玉紧张地不住颤抖,竭力压制着心里越来越强烈的抗拒和逃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不是有人找你?”菁玉如获大赦,暗暗松了口气,用力地撑着水溶的胸膛不让他继续。
“**一刻值千金,天塌下来都不管。”水溶也听到了,他不想理会,按住菁玉推拒他的手附身亲*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任何事都不能打扰他们。
温热的气息靠近,菁玉紧张地避开他的*,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王爷,皇上有旨,宣您进宫呢!听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传话的人在院子里等了半天也不见水溶出来,过了片刻,才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暴喝:“滚!”
水溶整理好衣衫走出房门,来传话的侍卫被水溶满脸的怒气吓得胆都快破了,还在纳闷自己哪里得罪了自家王爷,就被疾步走来路过的水溶一掌拍飞了。
水溶进了宫才知道,南海茜香国出兵攻打海南,已占领了崖州,乐东府即将不保,海南驻军兵力不足,节节溃败,急需朝廷发兵应战。
庆熙帝急召南安郡王霍炜和北静王水溶入宫,任命霍炜为主帅,水溶为副帅,即日带兵启程赴海南迎敌。
水溶回家之时,手里多了一封庆熙帝亲笔密旨,令他监督霍炜,待时机成熟,褫夺南安郡王霍炜的兵权。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不再发新章了,更新都在这里添加,我再修文控制篇幅,再添加新章怕到时候多出来。
女主的x知识严重缺乏,要理解。
这本没有拉灯剧情,留到下一本再圆房。
☆、狼子野心
“十年前毅勇伯夫妇给福建水师督造了战舰,广东水师也配备上了,茜香国弹丸之地,竟打得海南驻军节节溃败?连崖州府都占了去。广东水师距南海最近,竟也打不过茜香国,哪怕广东水师疏于练兵,还有机械战舰,竟一败涂地至此,也太过匪夷所思。水师提督何志成是霍炜的人,朕觉得广东水师不敌茜香国可能是霍炜的意思。”
“霍炜这些年跟老大走得近,朕怀疑老大跟霍炜会借着这次南海之战发难,水溶,此次南海之战,只能赢不能输,必要之时你可自行决断。”
水溶与霍炜一同在养心殿接了领兵南下的旨意,临出宫时又被太后叫了过去,到寿康宫觐见太后时,接见他的却是庆熙帝,屏退左右之后,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霍家兵权在握,掌握着整个大靖朝南方最强大的两支水师,庆熙帝不信任南安郡王,又必须倚仗他,南海之战是一个机会,如有必要,让霍炜死在海南亦可。
水溶的任务十分艰巨,庆熙帝不信任霍炜,霍炜自然也不会信任他这个忠于皇帝的北静王,北静王的兵权大都在北方山海关和云州一带,此次派水溶当副帅,庆熙帝表面上的意思是北静王身手不凡足智多谋,虽不善水战,却是一大助力,增加大靖战胜的筹码,嘱咐两人精诚合作,力保大靖江山。
除了他们两王主帅,擅长机关战船的毅勇伯卫桭亦被宣召入宫,命他随军南征。福建水师对战倭寇,有使用蒸汽动力机械战舰的经验,广东水师过了十几年太平日子,配备了蒸汽动力机械战舰也不曾给将士培训使用过,且已有多年,难免出现故障和其他问题,卫桭同去海南,可保水师战舰无后顾之忧。
水溶回到王府时已是半夜,北静太妃早得了消息,着急上火难以入眠,等水溶回来不免埋怨了庆熙帝几句,皱眉不满道:“几年前你去贺州平乱,回来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这次又是海南,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你可还没给水家留个后呢,这打仗真刀明枪的又不是说着玩,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水溶身怀密旨,此事不能与他人言,安慰北静太妃道:“母亲不必担心,您还不知道您儿子,身怀绝技福大命大,何况我不善水战,此番去南海只是去历练学习,帮着南安王出谋划策,您就放一百个心。”
不过太妃说的对,打仗毕竟是生死一线的事,水家还没留后呢,他得加把劲才行。
回到住处已是丑时,屋里烛影摇红,人影茕立,菁玉一直在等他,水溶心口一热,推门而入。
菁玉立即迎上来焦急问道:“我听说海南打仗了,皇上这么着急宣你入宫,是不是派你出征?”
水溶脱了外衫,一边洗手一边道:“军情紧急,只有明天一天的准备时间,后天一早就出发。”
“这么急。”菁玉眉头紧攥,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原着中这段剧情在曹公原稿之外,只存于红学家的探佚猜测之中,大靖战败,探春和亲,但这一次多了两个变数,一个是穿越的林潆,她将蒸汽动力机械战舰制造出来,大大提高了军队战斗力,广东水师早已配备。一个是换了芯子的水溶,他作战经验丰富,武功高强,即使天时地利人和都对大靖不利,应该也不会出现红学家猜测的南安郡王战败被俘需以朝廷和亲赎人的情况了,即使南安郡王被抓了,水溶应该也能把他救出来。
现在才四月,探春远嫁和亲是在清明节,那就是明年的清明节了,看来南海之战打了半年多,菁玉心里盘算,这下半年里能让探春定亲就好,不管南海之战结果如何,她都不必远嫁和亲。
水溶不满菁玉这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将她揽入怀中,“你困不困?”
菁玉心头千思万绪,随口回道:“睡不着。”
“方才母亲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甚是有理。”水溶捧起菁玉的脸让她面对自己,认真的目光里含了几分色/欲,“母亲说我还没给水家留后呢就去出征,万一出点事岂不是对不起祖宗,所以……”俯身贴在菁玉的耳朵上轻轻道:“咱们要个孩子吧。”话未说完便含住了她的耳垂。
菁玉蓦然怔住,水溶这句话让她的心被什么狠狠地咬去了一口,身体里完全没有上次被水溶*住耳垂时的酥麻异样感觉,只有一缕一缕的钝痛宛如涟漪散开,她几乎忍不住要对水溶说实话,她没有生育能力,她生不了孩子了。
理智让菁玉将实话封在了咽喉,水溶出征在即,她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对他而言无异是沉重的打击,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影响他的心志。说不说实话意义都不大,明年她就走了,到时候他还可以迎娶别人,他一定会子孙满堂,他忘记了她,不会再想起这两世与她有关的一切。
菁玉发呆时已被水溶抱回床上,她醒过神来伸手挡住水溶即将碰触到自己的嘴唇,尴尬而庆幸地笑了笑:“今天怕是不行了。”
水溶捉住菁玉的手放过她头顶按住,桃花眼泛着桃花色,略含了几分挑逗的语气道:“你都答应我了,这会子想反悔了可不行,别怕,把一切交给我,不会让你疼太久,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我葵水来了。”菁玉笑得灿烂如花,左眼写着幸灾乐祸右眼分明是如释重负。
水溶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脸色几度变幻,突然重重地压下去含住菁玉的嘴唇,蛮横地撬开她的贝齿,舌头滑进她嘴里狠狠纠缠吸吮,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整张嘴吞噬下去。
菁玉惊慌失措,双手却被水溶用力地按住不能动弹,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汹涌而来,让她无法抑制地战栗发抖,在她越来越害怕的时候,下一秒水溶就放开了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闷声道:“你就是专门来辖制我的吧。”然后发现她呼吸紊乱,身子不停地发抖,眼中充满惊恐之色,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那个霸道的*勾起了她心底深处的噩梦,慌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歉:“菁玉,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的,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不迭地道着歉,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过了好久,菁玉渐渐平静下来,抓住水溶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羞恼道:“叫你欺负我!下去!”
“再不敢了,娘子饶了为夫这遭吧!”水溶叫苦不迭,慌忙坐起来鞠躬作揖,道歉装可怜撒赖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死活不肯走。
菁玉看着水溶急得抓耳挠腮那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旋即正色淡然道:“看在你即将出征的份上,原谅你了,再欺负我,我就拿针扎你。”
水溶大喜,他的菁玉就是心软,美滋滋地将她往怀里一搂,大手一挥撂下了帷帐,难熬就难熬吧,这种难熬的日子都过了一年了还在乎多这两天?就能搂着媳妇再睡一晚上,后天出征南海,他又得独守空房了。
龙凤花烛彻夜高烧,菁玉心事重重,久久不能入眠。
军情紧急,庆熙帝只给了户部兵部一天的时间准备,军备铠甲,军饷粮草辎重,随行的军医药材等等等,虽然匆忙,一天之内也差不多齐全了。
菁玉给水溶额外准备了治疗内伤外伤和水土不服的药,一路送行至城外,依依不舍道:“留着你的命,给我平安回来。”
水溶露出安抚的笑,说道:“娘子有令,为夫自当遵从,必定全须全尾地回来任你处置。”低头附在她耳畔轻声道:“等我回来,咱们就圆房好不好?”
菁玉顿时面红耳赤,推了他一把低声嗔道:“你满脑子除了想这个还能不能有点别的?”
“想不了别的,除了你还是你。”水溶贴上菁玉的耳朵,轻轻一*道:“我要你。”
脸色由羞红转为苍白,菁玉无力地在水溶肩头倚靠了片刻,生平第一次露出温柔的笑意,“我等你回来。”
大军开拔,菁玉忽然瞥见姑父卫桭身边一个卫兵有些眼熟,仔细一瞧,竟是林潆!菁玉大吃了一惊,林潆竟然女扮男装跟着卫桭一起去战场?!
转念一想,菁玉就明白了,蒸汽动力机械战舰是林潆最先提出来的,技术核心也在她手里,卫桭一人毕竟不足,所以她才会跟着一起去,只是菁玉记得九年前林潆因为小产的事想跟卫桭和离,林海极力反对,林潆便不再提起,现如今她已是伯府夫人,却不知她和卫桭是否冰释前嫌了。
卫家老太太早已亡故,卫府后宅以林潆为尊,她想去哪里没人能拦着,要不是北静太妃还在,菁玉心想她也会跟着水溶一起去南海,就算她不熟悉水战,当个军医也绰绰有余。
送走了水溶,紧接着就是黛玉小定,男方是嘉阳侯世子钟离烨,嘉阳侯钟离家四代忠勇,虽兵权在握却恪守臣子本分,不似别家仗着丰厚的军功功高震主,在京城嚣张跋扈,钟离烨与卫若兰交好,卫若兰对其推崇有加,林海贾敏对这门亲事无有不满,前些年舍不得女儿,想多留孩子几年,再加上林海官位节节升高,结亲的人家更须慎重,不能有结党营私之嫌,因此黛玉的婚事一拖再拖,此次钟离家上门提亲,还是当今圣上亲自做的媒,两家同意后方下旨赐婚。
小定之日在贾敏寿辰之后,林家的亲朋好友皆上门恭贺,嘉阳侯夫人许氏陪着夫君常年驻守边疆,西北风沙大,使得许夫人生得不比京城贵妇皮肤娇嫩,但也铸就了她身上寻常贵妇所没有的飒爽英气,听说有一年鞑靼袭扰边境,钟离邕带兵出战,另有一股鞑靼兵绕地偷袭银州城,这位许夫人亲自披挂上阵,带领城中驻兵全歼敌兵,连圣上都对其夸赞有加,除了她嘉阳侯夫人超品诰命的身份,另加封了一个巾帼将军的头衔。
贾敏对许夫人崇敬有加,谁说保家卫国只能是男人的事,女子也能巾帼不让须眉,且许夫人为人阔朗大气,待人敦厚,瞧不上那些磋磨媳妇的婆婆心思,黛玉嫁过去也能过得顺遂一些。
钟离家的小定之礼十分丰厚,除了上等绫罗绸缎衣料,首饰头面皆是西北特产的极品玉石珠宝,还有一些商队从西域带来的珠宝首饰,充满异域风情。
黛玉早起盛装打扮,雪青色交领窄袖上襦,腰间系着樱粉色绣红梅百褶长裙,外罩大红缠枝葡萄暗花苏罗长褙子,灵巧婀娜,顾盼生辉,贾敏恍觉如梦,依稀看到了八年前的长女,时间过得可真快,菁玉出阁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今天就要给黛玉定亲了。
许夫人拉着黛玉越看越喜欢,亲自将一支凤钗步摇给黛玉簪上,这支凤钗步摇工艺精巧,既不繁复亦不单调,所用珍珠玉料皆为极品,钟离烨知道黛玉的审美喜好,小定之礼有三套头面首饰都是他亲自画了设计图稿找工匠所制,许夫人笑吟吟地道:“烨儿的眼光果然不错,这支步摇很衬慧丫头,我都看得舍不得眨眼了呢。”
黛玉羞红了脸,收下礼物落落大方地行礼致谢。
黛玉小定之后紧接着就是湘云的婚礼,数年前南安太妃做媒,将湘云与锦乡侯韩家的次子韩奇配成一对,虽说史家一门双侯,湘云却是孤女,韩家的爵位也差不多了,逐渐没落,两家谁也不嫌弃谁,韩太太也喜欢湘云的性子,在湘云及笄之后就过大礼迎娶她入门。
迎春早已嫁人,现在已做了母亲,宝钗入宫,黛玉定亲,湘云出嫁,妙玉也有父母亲人,原着中许多人的命运有所改变,却不知探春惜春又当如何。
探春的命运,就看这次南海之战结果如何了。
菁玉和安然姊妹相认后时时来往,安然如今的生活正是菁玉曾经最渴望的人生,没有婚姻的束缚,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没有子女,却桃李遍天下,尹氏医学从宫廷走向民间,在安然手里发扬光大,父亲泉下有知,应会十分欣慰,含笑瞑目了。
秋去冬来,很快又一年过去,南征大军至今未归,北静太妃日夜不安,祈祷儿子平安凯旋,次年开春,捷报传到京城,征南大军大获全胜,即将奏凯回朝,与捷报一起传回京城的还有一封丧报。
南安郡王霍炜轻敌深入,不听劝阻追击敌军,反中了埋伏被俘虏,北静郡王水溶率领部下将其救出,途中不幸遭遇风浪,霍炜九死一生回到海南陆地,水溶却不知所踪,所有将士寻遍了沿海岛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丧报所言,北静郡王水溶葬身大海,为国捐躯。
北静太妃正欢欢喜喜地等儿子凯旋,不料收到的却是一封丧报,水溶不仅为国捐躯还尸骨无存,连入土为安都不能够,巨大的打击让她难以承受,当场一病不醒。
菁玉乍闻噩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慌得几个丫鬟急忙搀扶,心口似被生生挖去了,强烈的痛楚碾压过后,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曾经满怀喜悦期待的所在,早已变成冰冷的灰烬。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明,内心深处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呐喊,她不信,她不要相信这丧报上的每一个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看到他的尸体她一个字都不信!
朝堂之上,霍炜跪在御阶前请罪,哭天抢地:“臣罪该万死,战事本已得胜,臣太过轻敌欲乘胜追击,不料遭遇埋伏被俘,臣丢了大靖的脸面,本该以死殉国,多亏了水溶身手了得,将臣从敌营中救了出来。谁料天公不作美,竟让咱们遇到了风暴,臣本以为必死无疑,被海浪冲到了一座小岛才侥幸躲过一劫,但北静王爷和其他来营救臣的亲信将士都不知所踪。臣命军民将士出海寻找,至今未果,想来北静王爷凶多吉少。都是臣的罪过,都是臣害死了北静王爷,臣对不起他,今后,臣会将太妃当做自己亲生母亲孝顺,臣罪该万死,请圣上降罪责罚!”
庆熙帝失去了左膀右臂,焉能不痛不怒,霍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刚刚打了胜仗,茜香国的和谈使者还等着觐见上国,暂且按下怒意,稍后再处置霍炜,穆然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自去北静王府负荆请罪罢!”
接着庆熙帝下了一道旨意,北静郡王世代忠勇,水溶精忠报国,今在南海为国捐躯,殚精竭虑,实乃天下臣子楷模,追封水溶为北静亲王,谥号“襄武”。因水溶生前未有子嗣,可从亲族过继一子,以保其享子孙香火,过继之子承袭爵位,仍居王爵。
圣旨下到北静王府,北静太妃昏迷不醒,只有王妃一人接旨,来宣旨的太监总管还未离开,便听得下人通传,南安王霍炜在王府门口负荆请罪,请求拜见太妃。
“打出去!不见!”菁玉死灰般的眸子里迸射出一道雪芒,握着圣旨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霍炜怎么还有脸上门,敢踏进王府一步她就打断他的腿!
送走了太监总管,北静王府大门紧闭,任由霍炜在门外等候亦不予理睬。
霍炜未着正装,只穿着中衣,背上捆着荆条,抬眼看着北静王府门口挂起的白幡,眼里缓缓弥漫起阴冷而得意的微笑。
北静太妃醒后,菁玉跪在床前将圣旨给她,太妃哆嗦着手拿过圣旨,看完后流泪道:“人都死了,要这些死后哀荣还有什么意义!”看向跪在床边的儿媳妇,一股火气窜上心头,手里的圣旨狠狠地砸到菁玉头上,抖着手指着菁玉怒骂道:“你进门都九年了也没给溶儿生下一儿半女,你自己生不了就算了,还霸着溶儿不许纳妾不许收人,你这醋缸里拧出来的婆娘安的什么心!这下溶儿没了,水家绝了后,你满意了?你高兴了?克死了我的溶儿,你怎么还有脸在这跪着!”
菁玉原有心事,即使水溶活着回来,她也不能给他生儿育女了。菁玉生生忍住北静太妃一句句责骂,泪如雨下,“母亲这话让儿媳还有何脸面活着,王爷没了,我跟您一样伤心痛苦。不,我不相信他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还活着,我这就去海南寻他!”
北静太妃冷笑道:“怎么,溶儿才刚走就守不住了?就想飞出去快活?”
菁玉正想分辨,却见北静太妃已是一副几近癫狂的样子,失去唯一的儿子,极度悲恸之下她失态至此,未必是真心如此恶意揣测她,便忍住不再说话,等太妃平静下来,她一定要说服太妃同意她去海南寻找水溶。
菁玉强打精神安排丧事,送走了前来吊唁的亲朋大臣,入夜后小丫鬟通传,说毅勇伯夫妇前来吊唁。
卫桭林潆进了灵堂,先上了几炷香,林潆走到菁玉身边,叹息道:“悠悠,节哀顺变。”四目相对时,眼里有微光一闪而过。
“姑姑。”菁玉蓦然一震,卫桭和林潆也在海南,说不定他们知道些什么,立即屏退左右,一把抓住林潆的手道:“姑姑,他没有死,你告诉我他没死对不对?”
林潆反手握住菁玉,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先别急,我带了个人来,咱们见了太妃再说。”
菁玉这才留意到卫桭身边跟着一个随从打扮的人,仔细一看,竟是跟随水溶一起去海南的亲卫府兵左天佑,他是水溶的亲信,一定知道个中内情!菁玉当即带他们去见北静太妃。
北静太妃见他们郑重而来,便知有要紧的事,当即将屋里的丫鬟都打发出去,紧张地问道:“卫伯爷可是有溶儿的消息?”
卫桭面色凝重,点头道:“还是让左天佑说吧,他是王爷的亲卫,随同王爷一起营救南安王,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左天佑上前一步向北静太妃跪下,虎目含泪,咬牙道:“启禀太妃,王爷不是葬身大海,而是被那南安王算计了!”
北静太妃大惊/变色,“快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左天佑抹了一把眼泪,缓缓道:“我军大获全胜,敌军溃败而逃,南安王不听劝阻乘胜追击,在甘泉岛遇伏被抓,王爷带领我们趁夜潜伏上甘泉岛救人。万万没有想到,甘泉岛上所谓的敌军竟是霍炜的人!霍炜根本没有被敌军俘虏,他是装的!王爷好意救人,霍炜竟设伏要杀王爷!属下保护王爷突围上岸回到崖州,不料那被王爷查出通敌贪污的崖州总兵武明光竟从押解上京的路上潜逃出来,集结叛匪在崖州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霍炜!”北静太妃拍案而起,杀气腾腾,霍炜敢杀她儿子,她一定要霍炜死无葬身之地!
左天佑双手紧握,愤然一拳砸向地面,“前有叛军后有霍炜,我们寡不敌众,突围退至苍澜山。最后与霍炜在苍澜山大战,属下福大命大,身上那一刀没伤到致命要害,遇到了卫伯爷的亲信,才侥幸生还。王爷虽然不知所踪,但霍炜一直没找到王爷的尸体,王爷吉人天相,定还活着。”
菁玉激动地喜极而泣,水溶不会死的,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地活着,她一定要去海南找他!
北静太妃既欢喜又愤怒,先将左天佑安全藏好,不能让霍炜发现这么一个重要的人证,接着对卫桭道:“多谢卫伯爷告知此事,我们水家上下感激不尽。”
卫桭连忙道:“太妃言重了,王爷是我的侄女婿,亲戚之间何须说这些。您且放宽心,我已经留了亲信在海南暗中寻找王爷的下落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卫桭眉头一皱,忧心忡忡道:“只是现在南安王势大,左天佑一人的证词说明不了什么,暂时还动不了他。”
“待溶儿归来之时,便是霍炜纳命之日!”北静太妃眸中阴冷,这句话不是无奈之下的诅咒,而是铁板钉钉的判决。
卫桭能留人查探水溶的下落,霍炜定然也留了人查找水溶杀人灭口一劳永逸,为了掩人耳目,不让霍炜起疑,北静王府的丧事依旧照办,人前人后,北静太妃称病不起,北静王妃伤心欲绝。
北静王府做戏,贾敏却着实为菁玉伤心了一场,女儿成亲九年未有子嗣,女婿不仅毫无怨言还待她情深义重,不料女婿命丧大海,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守寡,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北静太妃对她焉能不恨,菁玉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难过。
卫桭林潆离开之后,菁玉对北静太妃再次提起她要去海南之事,目光灼灼,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北静太妃皱眉道:“海南千里之遥,世道险恶,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去,不行,我不放心,溶儿已经生死不明了,你不能再出一点事。”
菁玉道:“母亲可还记得那位救了我性命的女剑仙?其实,她是我的师父,我自小在梦中和剑仙学武,不瞒您说,王爷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北静太妃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为了让北静太妃相信自己的实力,菁玉走到窗边摘下盆景里一片叶子,凝气于指倏然射出,顷刻之间,那片叶子已扎在北静太妃身边的檀木桌上,半片嵌入木中,只余一半在外。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这等只在话本中看到过的情形在眼前活生生上演,由不得北静太妃不信,再见菁玉拈起盆景里一颗鹅卵石走过来,手指在石上一点,那颗长满了青苔的鹅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黄金。
“飞花摘叶,点石成金,母亲,这下您总该相信我的实力了吧,您放心,我一定能把王爷平安带回来!”
眼前的一切让北静太妃久久不能回神,过了好久才平定心绪,终于点了点头,“你们都要全须全尾地回来。”
下葬之后,北静王妃对外称要为北静亲王超度跪经,去佛家圣地五台山为王爷亡灵祈福,实则一人易容改装,日夜兼程赶往海南。
作者有话要说: 黛玉的CP钟离烨会在新修版加进去他的剧情。
为了不多出来章节,以后每两章都发在一起。见谅哈,一边修为一边更新好纠结。
这么说吧,让霍炜被敌国俘虏,丢的是自己国家的脸,水溶肯定要救人的,他想在甘泉岛趁机杀了霍炜,但是被反杀了。
昨天偶尔听到一首歌,吴奇隆的《注定》,忽然发现这歌简直就是男主的各种心声写照,太贴切了!
冬去春来几时 缘分人不知
悲欢离合 只盼与你相知
若有命运恩赐 自有重逢时
再续前生 不变相思
梦已长 你我相守两不忘
任时光 消失成空再回想
你为我注定 寻山问水而来
我为你等待 一生去爱
冬去春来几时 缘分人不知
悲欢离合 只盼与你相知
若有命运恩赐 自有重逢时
再续前生 不变相思
梦已长 你我相守两不忘
任时光 消失成空再回想
你为我注定 寻山问水而来
我为你等待 一生去爱
梦醒之后的黑夜 你不在我身边
我情愿住在 为你心碎的世界
因为与你的承诺
我从来没忘记过
生死注定我要爱你
☆、崖州
菁玉离开京城之时,正值茜香国使臣进京,迎接排场十分盛大,许多没见过外国人的老百姓沿路观望,茜香国使臣觐见庆熙帝,献上降书俯首称臣,奉上金银珠宝并白银万两,同时恳求庆熙帝许嫁公主,两国结秦晋之好,永世和睦。
庆熙帝当场拒绝,淡然道:“前明王朝从无女子和亲之事,吾大靖亦然,若将两国之好江山社稷都寄予女子之身,也未免显得我大靖男儿太不中用。难道不嫁公主,尔等便不与上国交好了?若真有联姻之意,朕倒是可许贵国公主一个妃位。”
即便是和亲,哪里有战胜国下嫁公主给战败国的,茜香国使臣嘴皮子一碰就要求许嫁公主,那看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远嫁公主,紫禁城后宫又不吝一个妃位。
除此之外,战败国割地赔款、年年进贡等事宜,皆由礼部与茜香国使臣谈判。与此同时,庆熙帝给广东海南被战火波的州县下了五年免赋、休养生息的政令。
孤身上路的菁玉并不知道谈判结果如何,她自通州码头登船,多雇了一批船夫水手日夜交替,昼夜不歇,二十天后抵达杭州,从杭州湾出海,一路换乘船只,途径台州、宁德、莆田、泉州、汕州,历时四十多天,在雷州休整了三天,她终于雇到愿意出海绕海岸线至崖州的船只,天公作美,没有遇到狂风暴雨,七天后终于踏上了崖州陆地。
从京城到海南,菁玉一直坐了两个多月的船,饶是途中风平浪静,一路平安,上岸后整个人也都快颠得散架了,她上岸后先去崖州府城,与卫桭的亲信会合。
崖州府和乐东府去年遭茜香国占领,官民皆被洗劫一空,朝廷大军抵达海南之后,霍炜在海上指挥作战,水溶则率兵收复乐东、崖州两府。战事胶着数月,为保粮草供给,除了朝廷下拨的粮草,海南各个府县也都在全力筹措军粮,大败茜香国后,海南全境元气大伤,为了尽快恢复战前水平,庆熙帝下旨海南各个州县五年免纳钱粮赋税,为了增加人丁,官府不再批建贞节牌坊,不鼓励守寡守节,不得歧视寡妇再醮。
经历了战争的侵蚀,崖州府城连江南小镇都比不上了,崖州府被收复至今已有半年,仍是人烟稀少,处处萧条门庭冷落,城中唯二的两座客栈为了招徕生意使出了浑身解数。
菁玉在城中闲庭信步,留心查找墙根下的卫家印记,几乎走遍了整座崖州城都没发现,结果还是在回到城中主街时,在生意相对较好的那间客栈门口挂着的招牌旗子上看到了卫府的暗号标记。
旗子上斗大的来福客栈四个字,为了做得好看,四个字中间都有一个腊梅纹饰隔开,正是林潆告诉菁玉的卫家暗号,留在海南的人叫葛承琦,乃卫桭心腹,他在旗子上把暗号画得这么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是该说他胆大心细还是说他胆大心粗呢。
菁玉手中的佩剑剑柄上刻着卫家的腊梅纹饰,进入客栈后跑堂小二热情洋溢地上前招呼,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倚在柜台后百无聊赖,看到来客剑柄所刻的梅花,目光一闪笑道:“客官一路劳顿,是第一次来崖州吧。小店的崖州特色菜不错,来几样尝尝如何?”
菁玉道:“正有点饿了,来两道招牌菜尝尝,再开一间上房,把饭菜送上去吧。”
“好嘞,客官您里边请,上房在后院。”掌柜的十分热情,亲自领着客人往后院客房走去。
崖州虽然萧条了,这客栈上房倒还有模有样,干净整洁,掌柜的陪着笑脸道:“客官您先歇着,热水和饭菜一会就送到。”接着以极低的声音道:“王妃,密道入口在床底下,葛校尉在里面等您。”
卫桭早已派人给崖州心腹送过信,告知他们北静王妃即将亲自前来,让他们好生接待,菁玉对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并无讶异,颔首道:“好,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掌柜的道了告退,继续去前厅当值。
菁玉翻开床板,点燃蜡烛走下台阶,走过一条长长的密道,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出口,竟是一处枯井,一根麻绳垂悬井底,菁玉拉了拉麻绳,运气施展轻功,以麻绳借力,很快出了枯井,周围豁然开朗,却是一处废弃的农家宅院。
四个精壮汉子齐齐跪了一地,异口同声道:“拜见王妃。”
“几位快快请起。”菁玉连忙免了他们的行礼,诧异道:“葛校尉怎么挖了这么一条密道出来?”
葛承琦解释道:“回禀王妃,这条密道不是属下挖的,崖州常年受茜香国袭扰,那客栈老板为了逃命,早在十多年前就挖了这么一条密道,数月前我买下了他的客栈,才发现了这条密道。”
菁玉颔首,开门见山道:“我姑父早已给你们送了信,你们知道我为何来此,这几个月以来,你们可有王爷的消息?”
几人面带忧色,葛承琦叹道:“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查到王爷的下落,但有两件事十分蹊跷,属下怀疑和王爷有关。一是二月初一那天,玉螺山有一窝土匪死于非命,再是半个月前,在乐东府和崖州府交界处的清平县曾发现了南安王府府兵的尸体,土匪与南安王府兵尸体伤痕相似,应是同一人所为,属下觉得此人可能是王爷,已经派人重点探查,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菁玉手心里冒了一层冷汗,听到这话略觉心安,能有迹象证明水溶还活着就是好消息了,思忖片刻道:“霍炜那边的人一定也去了那里,我们必须要抢在他们前头找到王爷,明天一早我亲自去清平县。”
葛承琦等人同声道:“属下陪王妃一起去。”
“好,你们大家都准备好,明天一早就出发。”菁玉说完顺着原路返回客栈,吃饱喝足安睡一晚,养足精神,待天亮城门大开,快马加鞭赶向西北方向的清平县。
时值五月,正是海南收割水稻的时节,处处可见农田里的农民忙得热火朝天。今年春天,朝廷给海南百姓发放了稻谷种子,又有五年免赋的政令,想来海南百姓也能过几年安稳日子了吧。
从崖州府到清平县只有一天的路程,中午菁玉一行人就近找了个村子休息,随便挑了户农家讨水吃饭,那农户家中人口简单,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还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葛承琦说明来意,给了一百个铜线算是饭钱,那年轻女子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一顿糙米稀饭哪里值这么多钱。”说完只挑了十个铜板出来收好。
今年的水稻还没收割完毕,去年的存粮本就不多,都被军队征收了去,能有糙米做稀饭已经很不错了,葛承琦等人都是行伍出身打过仗的,比这更艰苦的条件都经历过,他们担心北静王妃养尊处优吃不惯这些饭食,没想到她竟毫无怨言,殊无嫌弃之意,不禁对她更高看了几分。
菁玉见那女子不见利贪财,对她生出几分同情好感,随口问道:“家里还有别人吗?”
那女子面色黯淡,叹了口气说道:“去年打仗,我们阿爹和当家的都被征了兵,都没了,这一村的人,也剩不了多少了。”
众人都沉默了下去,历代战争都如此,可怜河边无定骨,故乡亲人连他们的尸骨也无从安葬,往好里想,好歹仗还打赢了,这家还留下了个孩子,只要太平了,日子总能一天天好起来的吧。
“古老婆子,你们家欠咱们老爷的租子还能不能还了!”
忽然间,外面一道粗粝的嗓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破败的木门被一脚踹开,一身宝蓝棉布长衫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看到院子里五个行客打扮的人,眯了眯眼睛道:“哟呵,还叫了帮手?”
小男孩吓得扑进他妈怀里咧嘴大哭,老妇一个哆嗦,连忙解释道:“大老爷误会了,这几位是路过的客人,来讨口水喝,马上就走。”说着对菁玉作揖道:“老身家里有事,就不耽误几位的行程了,您几位这就请吧。”
菁玉却坐着不动,睥睨来人一眼道:“去年海南打仗,军中就地征粮,凡参军者可不必交租,这家父子两人皆参军入伍为国捐躯,你是哪家的奴才,也敢跟朝廷对着干,收她们的租子?就不怕见官吗?”
“见官?哈哈哈,我们老爷就是官,天大地大我们老爷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少多管闲事!”
果然天高皇帝远,这里的地头蛇都不把朝廷政令当回事,菁玉皱眉,身边已有一人沉不住气想出手教训,被葛承琦不动声色地按了回去。
老妇哀求道:“求张老爷宽限几天,这几日就快收割完了,我们一定能把欠的租子交上去的!”
那油头粉面的男人不耐烦地喝道:“少废话,今儿交不了租,拿你儿媳妇抵债!”
搂着儿子的女子脸色顿时惨白,吓得倒退几步,眼里噙满泪水求道:“不,我不去,求您行行好,再宽限我们几天吧!”
菁玉冷声道:“欠多少租子?我替她们交了。”
“哟,来了个出头的。”男人这才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菁玉,长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自家老爷还就好这口,只可惜看他们都不怎么好惹,估计是哪家有钱的公子哥儿,笑道:“这位小哥,你要是钱多烧得慌,那我还真不介意呢。前年去年今年一共三年的租子,连本带利一共一百两银子。”
葛承琦怒喝道:“一百两银子,趁火打劫也没你这么狠的!”
“无妨,不就一百两银子。”菁玉从怀里掏出一块黄金扔进那男人怀里,眸中冷芒一闪,“张家老爷,这金子让他收好了,小心烫手。”
那人没想到这公子哥儿竟然真的帮古家婆媳交了租,大吃了一惊,拿了金子啐了古家老太太一口:“算你们走运。”带着家丁扬长而去,去了下一家催缴地租。
古家婆媳连忙给菁玉下跪磕头,热泪盈眶连声道谢。
离开古家后,菁玉问道:“葛校尉,你可知道这张家?”
葛承琦道:“知道,张家是崖州大户,当家老爷叫张之祥,去年给大军捐了不少钱粮,南安王还特意给张家赐了一块匾,褒奖他忠义。”
“捐钱粮赚名声,可不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去,羊毛出在羊身上,受苦的还是老百姓。”菁玉若有所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那块金子可不是好拿的。”
☆、金坠子
清平县位于崖州北方,与乐东相去不远,途中隔了一座沧澜山,沧澜山地势险要,乃崖州第一山,只有一条崎岖小路进出,穿过沧澜山进入乐东府,少说也要走一天一夜。
水溶在甘泉岛被霍炜设伏反杀,退到崖州又遇到越狱逃跑前来寻仇的武明光,最后在沧澜山的大战中不知所踪,如果他身负重伤,那应该是被就近的村民救了,但葛承琦和南安王的府兵找了五个多月都没找到他,仅有的线索就是玉螺山土匪被全歼却找不到何人作为,沧澜山所处的清平县有南安王的府兵死于非命,葛承琦也只是怀疑两件事都与水溶有关,却没实打实的线索证据。
水溶就在清平县,可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菁玉来到清平县已有五天,葛承琦派出去在清平县打听的手下无一人归来,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这几日怕是凶多吉少,凶手是谁不言而喻,霍炜的人也加紧动作了。菁玉不能再继续干等下去,也出门打听消息。
清平县城小的可怜,城中唯一能撑门面的建筑只有县衙,菁玉路过之时,看到县衙后面的官邸门口停了一排的马车,车上堆满了鼓囊囊的麻袋,散发着新鲜稻谷的味道,这是今年刚刚收割的水稻,朝廷已经下了海南全境五年免赋的政令,但佃户依旧要交租,估计这是县太爷名下田地所产的粮食。即使免交朝廷赋税,老百姓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玉螺山与沧澜山相距一百多里路,葛承琦等人在两地各个村子都打听遍了,没有任何消息,此时正值水稻收割时节,菁玉沿路走来看到不少收租的人,十四年前她献上产量提高三倍的水稻育苗方法,再加上林海寻了精通农学之人培育推广,这些年来基本覆盖了全国的水稻种植区,今年海南大丰收,家家户户的稻谷都堆成了小山,然而,还没来得及装进麻袋,九成的粮食都被张家的人一扫而空,只给佃户剩了不到半袋,接下来的一年和下一季水稻的种子都靠这半袋粮食,一个三口之家就是天天喝稀饭也不够吃一个月啊!
海南去年打了大半年的仗,元气大伤,地主老爷们哪个不盯着这一季的粮食补去年的亏空,佃户们的死活,那是从来不用考虑的,天下的田地,最不缺就是种地的人,哪怕朝廷为了休养生息发布了家中参军者可免租的政令,这些地主们也仗着天高皇帝远丝毫不将这道政令放在眼里。强龙不压地头蛇,当官的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佃户日子艰难,富农家能好过些,有自己的耕地,朝廷还有五年免赋的政令,但仍有官差衙役上门收税收粮。
官差收了粮,给富农留下的粮食也不比佃户们的多。农民们似乎都不知道朝廷对海南颁布了五年免赋的政令,没有人有任何异议,卖儿卖女卖媳妇,东拼西凑地攒着地主的租和官家的税。
菁玉看了一路,怒火中烧,清平县令胡滨不可能不知道这政令,却瞒着老百姓不公开,以朝廷征税的名义收了老百姓的粮食填自己的私库。海南百姓去年刚被茜香国扒了一层皮,好不容易熬到丰收,又几乎被吸干了血,这等贪官污吏,断断不能留了!
林如海于去年十月升任内阁首辅,菁玉化名林攸,以林如海门生的名义给琼州知府周文远手书一封,揭露清平县知县胡滨枉顾朝廷政令中饱私囊鱼肉百姓和张之祥欺压佃户的罪名,要求周文远法办胡滨与张之祥,还老百姓一个公道。众所周知,北静王早已葬身大海,现如今他的名头毫无用处,且霍炜也有亲信在寻找水溶欲绝后患,菁玉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只能用自己老爹的名头来给琼州知府施压了。
若以普通老百姓的名义去告状,民告官首先就得挨板子,更何况清平县内的老百姓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项政令。
菁玉一方面给琼州知府送信,一方面给百姓传扬朝廷五年免赋的政令,有些百姓得知后群情激昂,官差前来收税时拒不交粮,据理力争道:“圣上下了圣旨五年
上一章: ☆、第三世(一百二十八) | 下一章: ☆、第三世(一百二十九)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