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七章 疯狂的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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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忠教?
诸居静的儿子?
这是那个青年真正的身份吗?而且他才是杀蛭山丈男、浦登望和、首藤利吉的凶手?
我呆若木鸡,仿佛看到了一个形状怪异黏滑的怪物从污泥中突然钻出来似的。一瞬间,我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身子也动不了了。
咚!这时,我又感到硬物碰撞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也许是敞开的门对面——传来,但我却没能回头。
玄儿慢慢走过来,他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取出那张从沙龙室拿来的照片给我看。
……不对——江南孝明确认道。
这张照片当然也不同。我放在钱包里的照片原本是退了色的彩色照片,而这却是黑白的。还有照片的背景应该是秋天的红叶,而这却是冬天的枯树林。
“照片上的女人是诸居静,这一点刚才野口先生看后得到了确认。他说应该是她。”
这个女人不是我母亲,并排站着的孩子也……
“这孩子是忠教这一点也得到确认了吗?”我盯着相片问道。
——这不是小时候的我。
“他说好像以前见过。”玄儿回答,“他对自己的记忆似乎不太有把握,因为当时他还只是偶尔来这里。他说除了柳士郎之外,他很少和其他家人来往,所以不能确信。在照顾从塔上坠落的青年时,一瞬间他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那只是一瞬间,马上他就想那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玄儿你呢?诸居静和忠教,你仍然想不起来吗?”
“刚才看到相片,我心里感到一丝轻微的刺痛……好像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似的。”
“对那个孩子没有这种感觉吗?”
“这个么……怎么说呢?”玄儿若有所思地紧皱着眉头,用食指尖按着眉间竖起的皱纹,“说实话好像有,又好像没有,非常微妙……”说着,他把照片翻过来给我看。照片上写着“摄于……日……岁生日时”。
……这个记录也……
“虽然墨水泅了看不清楚,但这条记录应该是照片拍摄的日期。”
这个记录也不对——江南孝明确认道。
“18年前二人离开了黑暗馆,这可能是几年后在忠教生日时拍的。看起来,这孩子的年龄可能在十一二岁左右吧。虽然我不知道忠教生日的确切日期,但他比我要小一岁,好像是在冬季出生的,所以可能是11月7日……”
我放在钱包里的照片背面写着“摄于1975年11月7日孝明11岁生日时”。虽然字面上很像,但明显不是这一张。我照片上的记录不是用钢笔而是用铅笔写的。所以,即使弄湿了,字迹也不可能模栩……
“可是玄儿!”我抬眼看着朋友的脸,“就算那个青年真是诸居静的儿子,但为什么说他就是凶手呢?”
“让我说一下已经确定的重要事实吧。你听了可能也会完全认同的。”说着,玄儿将照片放回胸前的口袋中。这时,我看到他的视线飞快地朝门的方向瞟了一眼,但我没心思去细想这动作的含义。因为我的心思完全在到底为什么说那个青年是凶手这个疑问之中。
“其一,这是打电话给大牟田的永风会医院查明的事实。‘我是首藤利吉的亲戚,关于前几天他去你们那里的事……’我这么开口一问,表舅果然去的就是那儿。三天前就是23日的早晨,他去医院做一位住院患者的担保人。”
“住院患者的担保人?”
“顺便说一下,这个野口医生知道,永风会医院好像原本在精神科领域非常有名,按照过去的说法叫脑病医院。虽然最近它摆出一副综合医院的样子开展经营,但大牟田的永风会医院仍是精神科的专科医院。”
“精神病医院的住院患者……”我黯然嘀咕道,“你是说那个青年?”
“是的。”
玄儿冷冷地点点头,从刚才放照片的衬衫口袋里拿出香烟。
……这种烟……江南确认道。
这种不带过滤嘴的香烟是“和平”烟。可能是当时,33年前——也就是1958年最流行的国产烟……
“在确认患者的名字后,我也大吃一惊。刚开始我怎么问他也不说,这种时候浦登这个姓就用得上了。我表明自己的身份并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效果立竿见妙。好像是院长什么的亲自过来接的电话,直接告诉我患者名字叫江南忠教,我还确认了汉字的写法。
“他好像是去年夏天开始住院的,这次首藤表舅去,是做担保帮他办理出院手续的。对方很清楚表舅是浦登家的亲戚,还说上一次的事请务必要保密等等。”
“上一次的事?”
“这我问了,但他慌忙敷衍搪塞。完了,说漏嘴了——对方的这一心态表露无疑。”
“为什么忠教要住进精神病院呢?原因是什么?”
“这我也问了,但对方用含糊的回答敷衍过去。只是说:最近状态相当稳定,所以不必担心。还说:你表舅对情况很了解,详细情况请问他吧。因为是在电话里,所以我也无法进一步盘问……”“不管怎样,至少该知道的都已经清楚了。四天前,表舅从黑暗馆出发去大牟田并在那边住了一晚。第二天也就是23日早晨,他前往永风会医院,按照原计划领回住院的江南忠教,并载着他踏上回黑暗馆的路。其二……
“这是我打电话给‘岛田咖啡’得到的信息。我试着问:三天前——23日,有没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和一个25岁左右的年轻人去过店里?两个人应该是坐黑色轿车去的。
“幸运的是,接电话的店主马上就想起来了。他说:大前天大概午饭前,确实有这么两位客人。甚至还记得年轻的那个男的穿着土黄色夹克,为了吸烟还拿走了店里的火柴。总之,这是首藤表舅载着忠教回黑暗馆的旁证。”玄儿用手摸着开襟毛衣的口袋,拿出那个黄色的火柴盒,“这个也……
他在我面前摇一摇火柴盒,确认里面有火柴后慢慢地将它打开,点着其中的一根,将火移到衔着的烟上。
这个火柴也——江南确认道。
是的,我当然没这样的火柴。因为我吸烟总是用打火机的……
玄儿装模作样地停了一会儿没说话,将自己沉浸在烟雾中。我被勾起了烟瘾也拿出自己的烟,但叼起烟刚要点火时,我打消这一个念头。
这烟是——江南确认道。
由于空腹、疲劳、睡眠不足,加上不间断的持续至今的紧张,我感觉又要涌起像昨天那样的恶心了。
这是棕色过滤嘴的“希望”烟。
……1957年,最早带过滤嘴的国产烟“希望”开始发售,并博得人们的青睐。
坠塔的年轻人也有同样品牌的烟。但我不抽这种烟,我带着的不是“希望”,而是“七星”。
“还有第三点。”
烟抽到一半时,玄儿又开始说:“在得知第一点、第二点的基础上,我去茅子那里问了一下。为什么表舅要特意充当忠教的担保人,带着他来这儿呢?现在在这里的人当中,恐怕只有她知道详细情况。”
“我请野口先生和征顺姨夫统一口径,谎称刚才表舅来过电话,说是本来想按计划回来的,但途中道路因塌方而堵塞,不能通行——所以,我一边零星地说了些刚才在和医院的通话中得知的事实,一边追问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烟灰断了,落在地板上,但玄儿似乎毫不在意。不仅如此,他还将烟头扔在脚下,故意似的用鞋底粗暴地踩灭。
“首藤表舅是个大俗人,遭到他儿子伊佐夫的蔑视,但正因为如此,他也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在各方面好像都有着广泛的关系网,从当地的政治家到警察方面的人员,甚至是黑社会。据茅子表舅妈说,福冈永风会医院的院长或者是副院长,以前就和表舅关系密切,这件事最初是他来和表舅商量的。不过我总觉得这很可疑。我甚至觉得可能正好相反,是表舅通过某种途径掌握了那个信息,因而怀着差不多是恐吓的意图去和院方接触。”
“所谓的那个信息是……”
“去年夏天,在福冈永风会医院里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事。”
“不幸的事……什么意思?”
“内科病房的住院病人被人杀死在病房中。”玄儿声音冰冷地回答道,“凶手是遇害病人的儿子,他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下在医院里徘徊时被医院扣留下来。不想惊动警察的医院企图掩盖事实,就把凶手移送到大牟田的精神病房,在那里,凶手被隔离起来。”
2
“被杀的病人是名叫江南静的女人,曾在浦登家做过事,凶手是她儿子忠教……当表舅得知这个消息时,想必产生了很大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动起了歪脑筋。”
儿子忠教亲手杀死母亲?啊,怎么会……
……妈妈!
在我受到震撼的内心深处,自己遥远的记忆在隐隐作痛。
……不要啊,妈妈!
11年前的那个秋日!她——妈妈消失在火海中。她那再也无从相见的背影,伴随着至今仍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在我脑中浮现出来。
……回来,妈妈!
我不由得摸着额头,叉开发软的双腿使劲站住。
“据说表舅还特意雇了侦探,让他详细调查这两个人的来历。结果查明了以下事实:那个女人原本姓诸居,战前确实在黑暗馆工作了很长时间,在此期间前夫死了。和儿子忠教两个人离开黑暗馆后回到了故乡长崎,不久就与来自岛源的江南相识并再婚,但这次又因战争失去了丈夫。战争结束后,她带着儿子移居福冈,不久患了重病。这几年她在永风会医院接受治疗,但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反反复复地住院、出院。最后……”
“那是什么病?”我插嘴问道。“好像是白血病。”玄儿闭上眼睛,缓缓地摇头回答,“据说,在战争快结束前的8月9日,她在长崎遭受了原子弹爆炸。虽然离爆炸中心相当远,避免了爆炸气浪和红外线的直接伤害,但可能还是没能逃脱扩散的放射能的影响,在多年后爆发了白血病。治疗没有丝毫效果,病情不断地恶化。去年夏天,病情严重恶化,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据说忠教一直片刻不离地守在母亲身边。”
即便如此,忠教还是在病房内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吗?究竟为什么要那样……
……那可不行哦!
……让我死吧!
……妈妈!
空洞的眼神,无力的呼吸,含糊不清的口齿。
……他为什么要犯下如此可怕的罪行?
……已经受够了,杀了我吧……
……回来,妈妈!
“忠教也遭受了原子弹爆炸吗?”
“这个不清楚。至少他的肉体现在还没出现相关病症的征兆。可能原子弹投下的那段时间,他被疏散到其他地方,和母亲不在一起吧。”
“在掌握了以上情况后,首藤表舅到大牟田,和被关在精神病院的忠教见了面。据说那是在今年的春天。当时忠教的精神状态差不多稳定了,从他口中也问出了很多信息。
“其中引起表舅兴趣的是病床上的阿静留给忠教的遗言——将来,遇到困难解决不了时,就去熊本浦登家的黑暗馆,去见馆主柳士郎,而且要带着这块怀表去。所谓‘这块怀表’就是他带来的——现在在你口袋中的那块。”
“啊……”
我再次把刚才放到裤袋里的怀表拿出来。银色边框反射着摇曳的烛火,发出耀眼的光芒。我凝视着刻在表背面的字母——“T.E”。
这确实是江南忠教这个名字的开头字母。再婚后的诸居静改姓江南,她让儿子也改了姓。之后她送给他这块表,并在上面刻上他改姓后名字的开头字母——是这样吗?
这块表也不对,不一样——江南确认道。
东西是一样的,但是“颜色”和“色调”不同。我那块表的表框并不发出如此耀眼的光芒。因为用了很多年,脏了,黑糊糊的……
“至此,将事实汇总起来,首藤表舅会怎么想呢?”玄儿继续说道,“他略显武断地推测:忠教这个的青年会不会是浦登柳士郎和佣人诸居静的私生子呢?那块表肯定是证明忠教确实是浦登家骨肉的证物,是诸居静从柳士郎那里得到的。”
“啊!”
我好像终于看清楚事情的关联了,握着表的手不知不觉中握得更紧。
“原来如此。那么,首藤夫妇所谓的‘阴谋’……”
“他们企图借今年‘达丽娅之日’的聚会之机,把忠教担保出来,带他到黑暗馆介绍给柳士郎,逼他承认这个私生子,并以此提出交易。考虑到浦登家及柳士郎的名誉,他不打算公开忠教杀死诸居静并被送人精神病院这件事。作为交换,他们要柳士郎允许自己参加今年的‘达丽娅之宴”,吃浦登家秘传的‘不死肉’。不过,中也君,他们似乎和你一样,也认为所谓的‘不死肉’是‘人鱼肉’——好了,怎么样,事情的梗概清楚了吧?”说着,玄儿摊开双手,黑色开襟毛衣肥大的身体部分,像蝙蝠的翅膀一样向左右打开。
“途中去了‘岛田咖啡’后,表舅便一路驾车朝黑暗馆驶来。他让忠教坐在副驾驶座或者后座上。然而,或许是因为那天的第一次地震吧,就在快到湖边的地方,表舅没有控制好方向盘,引发了致命的事故。冲进森林的车子撞上大树,严重损坏。估计是因为碰撞的冲击,表舅撞破挡风玻璃被抛出车外,身受重伤。而同乘的忠教却很幸运,只是左手受了伤。他从惊恐中回过神,独自下车。这时,他弄丢了从咖啡店拿来的火柴,然后他看到表舅因受致命重伤而痛苦挣扎的身躯,于是——”
玄儿轻轻地叹了口气。
“于是就勒住表舅的脖子杀了他。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是抽下表舅自己的皮带……”
“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为什么他要那样做?”
“对此,我们只有凭空想象了。”玄儿眯着眼睛,表情十分忧郁,“去年夏天忠教为什么要在病房里杀死诸居静呢?为什么要杀死因长期患病而虚弱不堪的母亲呢?”
……让我死吧!
她眼神空洞,呼吸无力,口齿不清地说。
……我已经受够了,杀了我吧……让我解脱!
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我想他也许是看不下去了吧。诸居静没有康复的希望,只是在痛苦中等死。一直守在她身旁的忠教想必也很痛苦吧。不如干脆现在就帮她解脱,这对她来说或许是种幸福——他这样想着,钻起牛角尖,被逼入绝境,终于付诸实施……”
……啊,知此……现在江南不得不惊慌起来。
如此偶然的一致,究竟是……
“干脆现在就……啊!”我心里像是吞了一块冰冷的铅块,“是为了让她‘安乐死’吗?这就是犯罪动机?”
“这都是我凭空想象。”玄儿又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这未必完全是胡思乱想。他可能也是用手边的带状物作为凶器把她勒死在病房里的,睡衣的带子或者自己的皮带,或者是电器的电源线之类的,“我想这可能只是他完全钻入牛角尖后的突发性行为。但是,因为他实际上杀了自己的母亲,所以在精神上受到了某种损伤。虽然也可以认为在他体内原本就潜藏着这种因素,但让这种因素显现出来的诱因肯定就是去年他杀死自己母亲的这件事。
“他被医院扣留后,为了掩盖事实,医院把他关在精神病房里。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很快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恢复了稳定。但是,说到底那只是看上去的稳定,受到的损伤并未得到修复。可以说,在他的内心很深蒂固地形成了一条‘疯狂的电路’。”
“疯狂的电路?”
“是的。”玄儿慢慢点点头,“所以刚才我勉强使用了‘杀人狂’这个词。一旦打开电路的‘开关’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完全疯狂了。”
“勒死首藤表舅也是因为那个‘开关’被打开了。首藤表舅身负致命重伤而痛苦不堪。他在近距离看到之后,便这样想道:不如干脆现在就让他解脱,不如让我来杀了他。应该这么做,必须这么做……”
“啊!”
“实施犯罪后,他离开事故现场,独自走到见影湖边,乘坐栈桥那里的船来到岛上。这期间他的想法我们无从知晓。总之,在他登上小岛后,依靠过去住在这里的记忆,他首先看到了十角塔并爬了上去。碰巧在那里遇到地震,从阳台上掉下来……”
“那大脑受到震荡而失去记忆呢?”我问道,“是在说谎吗?”
“不,可能不是说谎。发不出声音可能也不是在演戏。我想他在这阔别17年后又回来的黑暗馆中四处游荡时,肯定会慢慢恢复记忆的。但至少在最初醒来时,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名副其实的茫然。”
“这时,发生了蛭山的事故。前天下午,受重伤的蛭山被担架抬进来时的情况你还记得吗?当时他——忠教是什么反应?”
“当时……”我拼命回忆,“我们把蛭山抬往南馆的途中,在经过玄关大厅时他不是出来了吗?目光停留在担架上的蛭山身上,而且……”
“而且他的脸上突然露出强烈的惊恐之色,同时张大了嘴,但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是的,他死死地盯着伤者。蛭山这时喷出血沫,痛苦万分。忠教看到这样子,喉咙里开始发出嘶哑的呻吟声,和首藤表舅的情况一样。”玄儿说道,“他看到蛭山因致命重伤而痛苦的样子后,‘开关’在他失常的心中又被打开了。只是,当时的情况和之前相比有很大差别,就是说当时周围有很多人看着……所以虽然‘开关’被打开了,他却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对吗?”
“是的。去年夏天他杀死母亲后,作为凶手被关在医院里。可能是因为这段经历还留在他内心深处吧,于是他得到一个‘教训’:虽然有必要让痛苦的人解脱,但必须尽量瞒着其他人。所以他等到夜深时才去杀蛭山,并且为了不让隔壁睡得迷迷糊糊的羽取忍发现,他使用了储藏室的暗门出入犯罪现场……”
“和之前的两起案子一样,依然是用当场发现的蛭山的裤带作为凶器,勒住脖子将其杀死的。但这在多大程度上是有意识的行为呢?我觉得这很难说得清楚。可以认为犯罪行为本身是受到突发性冲动的驱使,但在有意无意间,过去的经验和‘教训’却在发挥着抑制的作用。”
我在一定程度上同意玄儿的解释。我点点头,又问出下一个问题。
“那么,望和呢?她没有像首藤和蛭山那样受重伤,也没有染上不治之症,为什么要杀她?”
“那是因为……”玄儿微微露出迷惑的神情,但马上作出了下面的回答,“那可能是因为望和姨妈自己想死吧?”
“自己想死……”
……让我死吧!
“她相信阿清的旱衰症责任在她,不断地自责着……你不也看到了吗?姨妈她对任何人都那样说:我想代替他,我想替他去死。求求你,让我替他死吧。”
我受够了,让我解脱吧……杀了我吧!
“昨天午饭后,在东馆舞蹈室见到姨妈的情景,你还记得吧?当时忠教就在房间的屏风后面。”
“啊,我当然记得。”
“我们发现他时,他是什么样子?筋疲力尽,脸色苍白地坐在地板上……那看起来像不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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