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章 黑暗中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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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场国际象棋的结局是白棋的女王将死了黑棋的大王。双胞胎姐妹抬头看看自鸣钟,确认时间后,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中也先生,过会儿见。”
“中也先生,过会儿来看看我们的契夏,好吗?”说着,她们打开另一扇门,走出房间。
“中也君,你也可真讨人喜欢呀。”
听见玄儿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他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正坐在游戏室一角的黑皮安乐椅上,脸上露出那个童话中契夏猫的笑容。
“她们两个人很少那么兴高采烈的。”
“是吗?”
“听说你要来,她们就一直盼望着。她们好像还温习了中原中也的诗集。”
“你说什么了,让她们如此期盼我的到来?”
“也没说什么。”玄儿一本正经地给香烟点上火,“你是一个认真的建筑系学生,和中原中也相似的好青年,我非常喜欢——我就说了这么多。”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高兴,但既然没有被宅子里的人讨厌和无视,还是不错的。
“那钟挺有意思的。”我看着那嵌在黑色墙板里的钟表盘,“隔一段时间,音乐就会响起,木偶就会出来吗?”
“是的。北馆重建的时候,我爸特地让人订做的。”玄儿吹散烟雾,看着我,继续说下去,“有一个叫做古峨精计社的钟表厂家。据说我父亲和当时的社长关系很好,便亲自拜托他们设计、制造。”
“造得很不错——那个八音盒的曲子叫什么?”
“哦,那叫《红色华尔兹》。”
“《红色华尔兹》?”我有点不解。对这个曲名和刚才听到的旋律,我没有一丝印象。
“你不知道也属正常。”玄儿说道,“那是我后妈美惟年轻时创作的一节曲子。她还创作了一节曲子叫《黑色华尔兹》。上午的旋律是《黑色华尔兹》,下午则是《红色华尔兹》。制造得非常巧妙,独具匠心。”
美惟是玄儿的后妈,那对双胞胎姐妹的亲娘。刚才我在音乐室前,和美鸟、美鱼相遇时,她们曾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妈妈很擅长乐器”。难道她还有作曲的才华?
“好了,时间快到了。”说着,玄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回房间,换换衣服,你就在沙龙室里休息休息。”
“为那个宴会换装?”
“是的。总要换一下。”
“那,我……”
“你不用换。这样就可以了。”玄儿笑眯眯地看着我,“你是我尊敬的客人,而且包括我爸在内,所有人都知道。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那过会儿见。到时间,我来叫你。”
“好的。”
和双胞胎姐妹一样,玄儿也推开另一扇门,离开了游戏室。我独自回到沙龙室,坐在沙发上。野口医生还在那里,单手拿着一个盛有乳白色液体的磨砂玻璃酒杯,看着电视。
“怎么样?中也君,你也来一杯?这是我作为礼物带来的家乡酒,口感不错。很好喝。”
虽然他劝酒,但我还是摇摇头:“我不太能喝。”
“是吗?你才19岁?只要喝了,身体逐渐就会习惯。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是这么能喝的。”
“野口先生,过会儿您不参加在‘达丽娅之馆’举办的宴会?”我慢条斯理地问道。满脸通红的野口医生左右摇摆了一下拿着酒杯的手。
“不参加,我没受到邀请。”
“但是您不是就和浦登家族的人一样吗?”
“对。我和柳士郎的确是老朋友,相互信任。但是……”野口医生没有再说下去,一口喝完了杯中酒。我觉得他那架势似乎在说——“不要多问了”。
电视里正播放什么节目呀?解说员板着脸,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近来的国际形势。苏联奉行和平共存路线,中苏对立加剧,中东各国局势让人担忧,今后日本在东亚地区的……哎呀,这些,这些都是发生在我这个世界中的事情吗?
我又被一种淡化的现实感,以及与之相伴的浮游感所困扰。
2
“我想问问美鸟和美鱼的事情。”我将视线从杂音喧嚣的电视画面上移开,面朝着野口医生,“您是看着她们出生的吗?”
“是的。”野口医生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挺着啤酒桶一样的大肚子,陷在沙发中,交叉着胳膊,“都快1年了。她们出生于我在熊本的医院中。哎呀,当时——作为医生,我不应该说——但的确吃惊不小。”
“莫非是您把她们从胎内抱出来的?”我随口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医生戴着玳瑁边眼镜,他眼睛睁大了一点。
“不,不,我的专业是外科。分娩由产科医生负责,但当时产科医生也受惊不小,手忙脚乱地让护士喊我过去……当时她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比她们的父亲柳土郎先看到她们的。”
“在日本,像她们那样的连体双胞胎,多吗?”“非常少见。有一种观点,认为概率是十万分之一。而且其中七成以上是死产,就是出生不久死亡了。虽然我也有相关知识,但亲眼目睹,那还是第一次。哎呀,吓了一大跳呀。”
野口医生停顿一下,吐了口气,慢慢地捋了捋灰色的胡须。
“不管什么时代,在哪个国家,先天异常儿的出生都有一定的概率。有报告显示——近年来,这种概率有增大的趋势。这和人们最近经常谈论的工厂有害废水、大气污染、新药的副作用以及放射性能源等问题有着复杂的关联。因此老产科医生或多或少地都会碰到这样的婴儿。但是,很少能碰到像那对孩子那样,完全的H型双重体……”
“H型双重体?”
我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太明白。野口医生向上推了一下眼镜,轻轻地哼了一下鼻子。
“‘连体双胞胎’是俗称,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刚才的叫法。在母胎内,双胞胎两个个体的某个身体部位结合起来,就这样发育下去——这样的畸形被称为‘双重体畸形’,可以分为两个大类——‘对称性双重体’和‘非对称性双重体’。
“所谓’非对称性双重体’,就是其中一个个体发育不良,与另一个个体结合时,犹如寄生其上,比如只能长出从胸部开始的上半身,或者只能长出脚……有许多结合的情况。与此相对,正如你所看到的,那对双胞胎姐妹的身体各自独立,她们是‘对称性双重体’,而且属于其中的‘H型双重体’或‘X型双重体’之类。”
“除了‘H型’之外,还有其他类型吗?”
“是的。”野口医生深深地点点头,“光一个‘对称性双重体’,就有各种各样的病例。比如有‘Y型双重体’、‘逆Y型双重体’等。”
“‘Y型’……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两个个体的身躯结合在一起,呈Y形。虽然头部和上半身是分开的,共有四个手臂,但下半身合二为一,只有两条腿;‘逆Y型’则相反,两者共有一个上半身和头部,但下半身一分为二,共有三或四条腿。”
两个上半身,两条腿;一个上半身,四条腿……听着野口医生的解释,我胆战心惊地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些奇形怪状的样子。就这样,我已经觉得头晕目眩了。
“‘Y型’最有名的例子便是四世纪后半期,出生在意大利的乔瓦尼和杰科莫兄弟。而‘逆Y型’最有名的例子还是弗兰克·郎提尼。据说他有三条腿,其中一条腿可以代替椅子使用。他后来去了美国,在马戏团、杂耍场表演,后来还拍电影,取得了成功,被称作‘怪王’、‘三条腿的奇迹’——你知道吗?”
这些人名、传闻,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或许注意到了我困惑的表情,野口医生轻轻咳嗽一下:“说得太偏题了。总而言之,人们常说的‘连体双胞胎’,指的是‘对称性双重体’中的‘H重体’。就是两个个体的腰部、背部或者胸部的某个地方结合在一起,形成如同罗马字母H的形状——你知道章和严兄弟吗?”
“章和严?这个……”
“就是章邦卡和严邦卡,他们两人出生在1814年的暹罗。这对双胞胎就这样面对面,胸骨的剑状突起部分结合在一起。据说他们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中国人和马来西亚人的混血儿。”
“是吗?”
“这对兄弟非常聪明,运动能力也很优秀。后来他们巡游欧美各地,进行马戏表演,从而成名。‘暹罗双胞胎’的叫法从那时盛行起来。”
“哦,是的。关于这个传闻,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
我想起来了,埃勒里曾经以“暹罗双胞胎”为标题,写过侦探小说,其中有提及章、严兄弟的部分。但是在此之前,我便知道这对兄弟了。上中学时,我曾偶然在图书馆里看到一本书——《惊异的实录传闻集》,其中涉及到相关内容。
“他们兄弟两人后来分别和两个女子结婚,生了很多孩子。对吗?”
“他们四个人一共生了22个孩子。还有个古怪的插曲——后来他们的妻子闹别扭,从而两对夫妻分开居住了。那对双胞胎以三天为期限,来往于两家——最后,他们一直活到60岁左右。据说章邦卡因为患肺炎,死在前头,四小时后,严邦卡也一命呜呼。”
“真不愧是野口医生,知道得真详细。”
“你过奖了。16年前,当我亲眼目睹那对刚刚出生的双胞胎后,我才开始调查了许多相关内容。”
上半身靠在沙发上的野口医生,往前坐坐,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又倒点酒进去,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起来,嗓门也比刚才大。
“现在已经明了的就是,怎么说呢?就是美鸟、美鱼那对姐妹的情况非常罕见,可以和章、严兄弟匹敌。”
“匹敌?这话怎么说?”“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她们的健康状况非常良好。除了身体侧面——腰部,一部分结合在一起外,其他肉体机能几乎没有任何问题。虽然同样是‘H重体’,根据结合的部位和深度,悲惨之极的例子比比皆是。就是我刚才说的,有些生下来便是死胎,有些出生后不久便死了,这样的概率很高。而且就算有些双胞胎可以挣扎着活下来,但往往受到许多疾病的折磨。
“可是这对双胞胎姐妹,虽然身体侧面相连,但并没有给她们的身体机能带来太多的障碍,她们又没多少共用的器官。而且两个人还那么美丽,可以和世界知名的希尔顿姐妹相媲美……”
说着说着,野口医生的嗓门越来越大,光秃秃的红额头显得更加红了,嘴角堆积着白沫……眼睛有点湿润。很显然,他似乎处在一种兴奋状态。
他这么喜爱——可以这样说吧——那对双胞胎姐妹?虽然当时我有点吃惊,但还是赞同他的见解。
“她们两人的确很漂亮。”
——我们两人合在一起是螃蟹。
“她们很自然地接受了事实——她们以那样的形态出生,长大。我觉得是这样。怎么说呢?正因为如此,她们才那么……”
——我们两个人是一个人。
“但是,野口先生。”我在衬衫的上口袋中摸索着香烟,“我一直在考虑,她们两个今后,一直到死都只能那样吗?就像章、严兄弟那样?”
野口医生正准备喝酒,听到我的话,拿着酒杯的手顿时就不动了,他斜着眼睛瞪着我。
“你的问题就是——能否给她们两人做分离手术?是吗?”
我犹豫片刻,沉默着点点头。医生哼了一下鼻子,便抿着嘴,一语不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叹口气。
“我觉得从医学和技术角度而言,并不是非常困难。”
“怎么说?”
“不是做不了分离手术。”野口医生说道。和刚才的兴奋状态截然不同,他的声音很低,犹如波纹散去的水面,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的阴郁。
“我知道——问题不在身体,而是她们的精神上——但或许不能一概而论吧。”
3
从西侧的游戏室隐隐传来八音盒所奏的《红色华尔兹》——晚上9点。这是宣告宴会开始的时间。玄儿怎么还没来?
我正想着,通到走廊上的两扇房门中,西头一扇被打开了。来者不是玄儿,而是小田切鹤子。
“中也先生,请来吧。”
“哦……好的。”
我赶紧掐灭手中的香烟,从沙发上站起来。野口医生默默地看着我。
“玄儿呢?”
我冲着转身朝走廊走去的鹤子问道。她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
“玄儿少爷已经在那里了。”她答道,“刚才他嘱咐过,让我带你去。”
“是吧。”
此时,鹤子显得很从容,根本想象不出刚才垂死的蛭山被拾进来的时候,她会那样惊慌失措。她挺着胸,静静地在我前面,朝走廊走去。我本想利用这个机会问她一些问题,但看样子似乎不行。
我们走到口字形建筑西侧的边廊上。
这里也放着一尊青铜像,和我刚才在音乐室前看到的那尊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好几条蛇缠绕着一个半裸的女性。从这个拐角往右转,一直走,就是我和玄儿看完北门后,回来时经过的那个后门。此时,鹤子往左拐了。
走廊右侧有一扇双开门。里面和东馆一样,有个大厅。厅里也有通向二层的楼梯,内里有一扇双开黑门,门那边便是通向西馆的走廊。
“请。请这边走。”
鹤子穿过大厅,走到内里的那扇门前,说道。我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脑海中想着早晨目睹的西馆那黑糊糊的外观。
门对面的走廊基本上和连接东馆与北馆的走廊相同,也是一条用石头建造的酷似隧道的通道。墙壁和天花板以及地面都砌着黑色石头。
当我正准备跟在鹤子身后,踏上这条走廊的时候,不禁“哎呀”嘟哝一下。
走廊一直向前延伸,在昏暗的对面能看见一扇黑色的灯,但是这段距离比我想象的要长得多。我感觉有几十米。这两幢建筑之间有这么远吗?——我感到很迷惑,但等我在走廊上走起来,才明白那是自己的错觉。
这个走廊被有意建成这样,让人产生错觉。
首先,与面前这扇双开门相比,走廊对面的那扇门,无论是高度和宽度都要小,也就是说造得更小。而且整个通道也相应地被建造成“前窄后宽”的形状。
无论两边墙壁的高度,还是顶部和地面的宽度,都是越往前越窄。墙壁上方的采光窗户也一样,靠我这边的大,靠前的小。而且,窗户和窗户之间的间隔也是越往前越小……总之,通过这种特殊的整体构造,让人产生远近错觉,让人从北馆方向往西馆看,产生比实际大几倍的距离感。
据说在17世纪的巴洛克时代,有许多建筑中都采用了与此相似,让人产生错觉的手法。即便在日本,在通往茶室的甬道中,建筑师也经常利用这种让人产生远近错觉的建筑手法。从建材为石头这一点看,这个走廊是北馆翻建时才建造的。或许这种让人产生幻觉的建筑手法也是那个叫中村的建筑师提议的。也可能是连接北馆和西馆的通道原本就被精心设计成这样。
不管怎样,这种建筑风格中蕴含着什么意味呢?
如果硬要解释的话,恐怕是突出隔离感。
西馆是这个宅子的内里,某种意义上的核心。为了突出这样的西馆和北馆的不同,才会精心设计,让人产生这种视觉差。
这个宅子本来就和我们日常世界相隔很大。不单纯是地理位置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和我们的常识相去甚远——如同合成怪兽的外观,黑糊糊的内饰,以及生活在这个宅子里的人……
在这样的宅子里,西馆——“达丽娅之馆”则处在更加孤立的“内里”。说得夸张一点,这西馆或许是一个日常世界的理论和法则完全无法相通的“异界”。要想到达这个“异界”,就必须经历一种“仪式”,那就是穿过这条让人产成距离幻觉的通道……我胡思乱想着,跟在鹤子身后,朝前窄后宽的隧道走去。
实际一走,我发现这条走廊最多七八米长,尽头的门也比普通的门低矮、窄小。
穿过走廊尽头的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扇双开黑门。有门楣的这扇黑门看上去是这个西馆的旧入口。
门里面是个有楼梯的宽敞大厅。这里比北馆更加安静,微微散发着旧木材和灰尘的气味。光线更加昏暗,到处都是或浓或淡的黑暗。
很快,我就明白了——光线之所以昏暗和照明有关系。这里的光线来源不是电灯,而是墙壁上的烛台——那里插着几根燃烧着的蜡烛。
这个房间里不是没有电。我抬头能看见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吊灯的黑影。是故意不开灯,用蜡烛照明的。或许因为今晚是“达丽娅之夜”吧。
“请小心脚下。宴会厅在二楼。”说着,鹤子朝大厅中央的楼梯走去。
我跟在鹤子身后,走上那一个铺着黑绒毯的宽楼梯。到正面墙壁尽头,楼梯成直角向左拐,一直延伸到二楼走廊。
这条走廊上的照明也只有烛台上的蜡烛。当我看见自己的身影在烛光中晃来晃去,非常害怕。而且就在那时,外面又传来轰隆的雷声,所以我虽然不热,手掌上却满是汗水。
“就是这边。”鹤子停下脚步,推开走廊上的一扇黑门,回头看着我,“请进。”
我听话地慢慢走进去。这昏暗的屋子中空无一人。
“这里是休息室,宴会厅在那里……”说着,鹤子指着入口左首方向一扇双开门。她朝那里走去,轻轻拧开把手,说道:“我把中也先生带来了。”
“请进来吧。”门里传来应答声,那是浦登柳士郎的声音吗?
“请,中也先生。”鹤子从门口退下来,伸出一只手,催促着我,“这边请。”
“谢谢。”
我冲着通向宴会厅的门,正准备用汗津津的手握住门把手,不禁回头看了一下鹤子。只见她站在通向走廊的门边,一动不动,看着我。
怎么回事?一瞬间,我这样想着。
她端庄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的手,那眼神,那目光……非常锐利,让人胆寒。从那眼神上看,她似乎非常憎恨我。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厌恶?不,是羡慕、嫉妒?还是……
“那我就告辞了。”鹤子避开我的视线,冷冷地说道,“希望达丽娅能祝福你。”
很快,鹤子就消失了,仿佛溶化到走廊上那黑暗中。我无意识地叹口气,再次握住门把手——就在那时,沉闷的雷声又响起来,仿佛要掀起我心中积聚的不安。
4
当我走进只有微弱烛光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暗中的那个异国美女的身姿。
那一头垂到胸口的黑发;那锐利的双眸——眼珠是深褐色;那病态般惨白的皮肤;那挺直的高鼻梁;还有那尖下巴……很显然,这不是日本人。她那涂着口红,线条优美的嘴唇边浮现着美丽、性感、妖艳的微笑。
……哎呀,那就是……
我抬着头,出神地看着正面墙壁上的大肖像画,傻站在那里。
那就是……达丽娅?那就是以她名字命名西馆、浦登达丽娅年轻时的肖像吗?
她是第一代馆主浦登玄遥从意大利带回来,并与之成婚的女人。她是玄儿、美鸟、美鱼两姐妹以及阿清的曾外婆。说实话,漂亮的美鱼、美鸟两姐妹和画中的女人还真有几分相像。
画中的美女穿着黑色长裙,两手叠加放在膝盖处,坐在安乐椅上。随着烛光晃动,她的表情似乎也在发生微妙变化。她那褐色的目光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能射穿对方。那鲜红的嘴唇似乎就要张开,讲述这个世界的一切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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