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是威胁是承诺

“这是冯二少在大火后第一次来念家，那些围着打他的人，是在念家大火里丧生的工人的亲人。”刘海生怕念恩看不明白，就开口解释道，“因为你父母过世，你又被冯家接走，所以这些人一直找不到人来赔偿，料理后事，心里面都积着怨，一见到冯二少，他们就拿他当了出气筒……”

“我大舅和小姨呢？家里出了事，他们为什么没有过来？”念恩看着屏幕，冯言陌被人打得站不起身，他还想还手，可一出手那些人就更加疯狂。他大声地说着什么，血从眼眶上淌了下来，她看不下去，把脸别到一旁。

刘海生叹了口气，“念恩，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大舅那人一向胆小怕事，你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他逢年过节还能来一趟走动走动，你家一出事，他立刻就躲了。哎，这也不能怪他。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是四条人命，光赔钱就不知道要赔多少，弄不好没准还得吃官司，这种麻烦事，他当然要跑得远远的。”

“你小姨一家，就更指不上了。他们一家年前就移民去了国外，念家出了事之后，我父亲也联系不上她，哎，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找过你……”

俗话说得好，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亲情薄凉，念恩不是没有想过，她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沾上了人命，人家不愿意再走动，也是正常的。

可是冯言陌……他为什么要替她出头……他是她什么人？

刘海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第二条视频，“冯家这位二少，真是个狠主，被人打成那样，也没见他叫过一声疼，我以为经过这一次就不会来了，没想到……”

时隔半个月，冯言陌又回来了，他手中拎了个棕黄色的行李箱，甩到那些人面前，有人将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十攞百元大钞，“每家五十万，以后不要再来闹事了。”

在当年，五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有人家见了钱，眼睛里立刻就冒了绿光，反正人已经死了，再闹下去也不会活过来，不如拿了钱干些正经事。

但也有那不知好歹的，觉得冯言陌一下子就拿出了这么多钱，可见是个有钱的，想从他身上再多榨出来点，就叫嚣着让冯言陌把念恩交出来，给家人抵命。

冯言陌冷笑，从身边的桌子上抽过一只空了的啤酒瓶，想也不想就砸到自己头上，“这样够不够？她一个女孩子，你们欺负她有意思么？再说又不是她把你们家人害死的！我替她给你们抵命，行不行？”

粘稠的血液留了他一头一脸，他就像是从地狱里沾着业火而来的杀神，血腥狰狞。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吓住了，不吭不响地签了和解书，答应不会再找念家的麻烦。

直到人都走光了，冯言陌才像是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摄像机苦笑道，“傻小子，还拍什么啊，人都走了。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这可是老子拿命换来的，****，还真******疼……”

镜头最后固定在冯言陌的脸上，他的眉头高高地挑起，满脸的不羁与骄傲。

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念恩一脸，她说不出一句话，这事过了这么久，他却从来也没对她提起过，哪怕是在她质问他的时候，他也没对她说过一个字。

念恩记得那个棕黄色的旅行箱，冯言陌以前有段时间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会几天都不回家，等他回来的时候，必定会带着一身伤。

听冯家的佣人说，二少是去参加赛车赌钱了，所以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冯佑天也听说了，抓到冯言陌在家的时候，就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冯言陌没有替自己辩解，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地拿眼睛瞟她一下，唇角挂着谐谑的笑意。

她那时不知他是为了她才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以为他只是为了追求刺激，还苦口婆心的劝他。而他的回答总是一句，“你是我的女人，听我的话就行，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用听。”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他所说的意义。

冯言陌那时候还在上大学，手里也没什么钱，他明明可以向冯佑天说明这一切，管冯佑天要钱去替她还债，但是他没有，他宁可她欠他的，也不愿意让她再背上别人的债。

他太了解念恩了，如果让冯家替念恩出钱平息此事，那这辈子念恩都会觉得自己亏欠冯家。

念恩为冯家付出已经够多，他不要让她再那么累。她是他的女人，他要让她过得开开心心，没有负担。

那些钱都是他拿命换来的，他与人在环形山道上生死时速，就是为了让她可以过着平静的日子。

可是她……她做了什么……

眼泪无法抑制落下，念恩想到很久以前，当她将第一次交给他的时候，他曾在她耳边低语，他说，这辈子，她都是他的人，只有他可以欺负她，她跟着他，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听他的就好了。

这不是威胁，而是承诺。

她到今天，才明白。

“我从来也没见过出手那么狠的人……”刘海生叹息，“就那样他还笑得出来，可吓死我了。后来我拉到医院的时候，他人已经昏迷了，缝了七八针，才把伤口缝好。我本来说把他送回去，但他不让我去，说怕你见到我又要哭，那些人才刚被摆平，万一知道你的下落，他怕他们再去骚扰你，担心你会受影响……”

他从一开始，就为她想好了，这些肮脏的事情，他是绝不会让她沾手的。哪怕是自己受了委屈，被她质疑，他也没想过要让她知道事情真相。

这个骄傲又自大的男人。

他一直是这样，将她护在自己的翅膀低下，任风吹雨打，也不会伤到她丝毫。

能伤她的，只有他。

冯言陌受了那么重的伤，当然逃不过念恩的眼睛，她问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他不答，多问了几次，他还不说，念恩也有点生气了，就故意道，“难道是和别人偷情，被捉奸在床了？”

后来冯言陌是怎么回答的，念恩记不得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她是终身难忘了。

冯言陌狠狠地爱了她一回，他像是气急了，连床都没有让念恩上，直接站着就要了她。

那样体位，他到达了从所未有过的深度，他用手抚念恩的小腹，强迫她去感爱，他的热铁在她身体里耸动，进出。他是那样庞大，将她的秘径充满到了极致。

他一边撞击着她，一边在她耳边道，“感觉到了么，我在你的身体里，你和我是一体的。念恩，你是我的。在我对你厌倦之前，别想把我推到别人怀里。懂了么？”

他从不是一个好的爱人，大男子主义，嘴巴又坏，脾气又大，就算犯了错，也绝不会低头。可他为她做的那些事，却是任何一个人，也做不到的。

他将对她的情感，深埋在心中，如果不是海生告诉她这一切，也许她这一辈子都要将他误会。

一想到这儿，念恩不禁又有些生气，他当她是什么？玻璃娃娃么？连一点风雨都不能担？他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女人，可念恩却觉得他把她当成了他的女儿！什么事情都瞒着她，不让她参与，他根本就是信不过她！

“起火的原因，你知道么？”念恩将视频关上，疲惫不堪的问道。

刘海生点点头，“电线老化，我特意到消防局去问过的。”

当初童莲和她说家中火灾与冯佑天有关时，也只是含混一笔带过，并没能找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而念恩因为正在气头上，也没有细想，就直接把冯言陌给判了死刑，现在想来……

原来自己从来也没信过他，别人稍稍一挑拨，她宁可信了外人，也不信他。

她一直以为在与冯言陌的关系里，她是弱者，任他予取予求。

可现在想来，他才是受伤更深的那个吧。

在刘家用过了晚餐，念恩本来是想回到市里，找冯言陌说一说当年的事的。可在桌上刘海生一家和她一聊天，就忘了时间。等秦翠萍起身收拾桌子的时候，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哎哟，一不留神都这个点儿了，念恩啊，你今天也别走了，就住家里吧，我把客房都收拾好了，被褥全是新的。明儿一早，让海生送你回市里，不耽误你的事儿。”秦翠萍拿了主意，让念恩留下。

念恩本是想回到市里找冯言陌好好说一说的，可一想到时间已晚，再让刘海生赶夜路送自己，实在不好，就歇了念头。

匆匆地洗了澡，念恩回到房间。

被褥里全是好闻的阳光味道，盖在身上暖和和的，是属于家的温暖。念恩摸出了手机，斗争许久，终是按下了冯言陌的号码。

短暂的接通音后，略有些疲惫沙哑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念恩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酸楚，她飞快地把电话挂掉，将脸埋在被子里，被角很快就被眼泪打湿。

“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这年华青涩逝去，却别有洞天……”

是冯言陌，又将电话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