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恨你

念恩与冯成麟被冯佑天乱点鸳鸯之后，又被冯言陌爆出有私情四年的事已经在冯府里被传了个遍，平时和念恩关系好的人觉得念恩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不管是跟了冯成麟还是跟了冯言陌，总归是一步登天，以后名正言顺地当了冯家的女主人，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但是有些平时就不服念恩管的老佣人，在背后怎么编排她的都有，什么难听的都能说得出口。

小王是念恩招进来的，他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早亡只留母亲一人拉扯他们姊妹四个。他是家中老大，念完初中就出来找活儿干，别人嫌他个头儿小不能干活，打零工都不愿意找他，后来念恩把他招进了冯家，先是让他干些杂活，见他人不笨，就让他去学了车，专门负责接达冯佑天。

小王心里是记着念恩的情的，于是他把念恩拉到角落里，低声对她道，“你别找大少了，大少好像不太好，就算你知道在哪个房间，恐怕也进不去……那个……太太不会让你见大少的……她很生气……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念恩慌到极致，反而不觉得害怕了，她打完手语就紧握住双拳，好让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

小王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就继续道，“她说大少出事是二少搞得鬼，你和二少串通在一起，故意害得大少……她说要是大少万一有什么不好，她就要开记者招待会，要去公安局……”

手指抓得太紧，指甲把掌心扣出几道血痕，念恩咬紧了唇，“大少在哪个房间？我一定要见他。”

冯成麟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故，她并不知道，但她清楚的是柳月溪说的绝不可能是真的，冯言陌再恶劣，再可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跟他几年，这一点是绝不会看错的！

她不能让自己和冯言陌去背这个黑锅，说他们别的也就算了，但这事儿和他们无关，她一定得解释清楚了！

如果真的让柳月溪开了记者招待会，把事情弄大，就算是冯言陌没干过的事情，大众也会选择相信弱者而信了她的话，那样的话，冯言陌就算是完蛋了！冯家的脸面也要被丢尽了！

没人能承受这样的结局，冯家不行，冯言陌更不行！

他不是好人，他伤她那么深，可是事到如今她仍是想护着他。

念恩告诉自己，这不是她对他动了心，动了情，这只是她想保护冯家，想保护冯佑天，冯佑天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冯家要是挺不过这一关，这个家就要完了！

小王被念恩逼得不行，只好告诉念恩冯言陌的房间，念恩赶过去的时候，正好是正午时分，冯家人被这件事情搞得筋疲力尽，都各自去吃午饭，休息一下。房门外并没有人守着，念恩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房间里一片雪白，唯有墙角的矮桌上摆了只浅粉色的花瓶，里面插着一只假花。冯成麟躺在病床上，无数的管子和线把他和床边的几架监护仪连在一起，他的半边脸因为严重烧伤而被包裹了起来，呼吸轻浅，胸口几乎没什么起伏，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大哥哥……”念恩张开口，喉咙里先是一阵巨痛，伴着血腥味的蔓延，她发出了一声沙哑的不成调的声音。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为了方便手术，冯成麟的头发已经被全部剔光，半个脑袋都裹着白纱布，烧伤，摔伤，挫伤各种种样的伤害使他全身几乎都被纱布包着，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古怪，像是个木乃依，双眼紧闭，丧失了一切感观能力。

念恩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开始还抱着丁点的希望，期望小王只是在危言耸听，但看到冯成麟的这副模样，她的所有希望都化为泡影。

冯成麟伤得真的很严重，他真的快死了！如果不是冯家花了大价钱，请了最好的外科医生，用了最好的药物，只怕现在他早就已经支持不下去。

“大哥哥……求求你，别死……你还没有听我说过话……求求你……”念恩跪在冯成麟的病床前，手额头抵住他的手背。

如果可以她想用自己余生的幸福，来换这个人一世平安。他对她那么好，他是个那么善良的人，他不应该经历这种事情！

念恩口中喃喃的低语，眼泪沾湿了冯成麟的手。她应该答应他的求婚的，这样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他，不管他是瘫了瘸了还是以后再也不能动了，都不要紧，她会好好的照顾他。

就像这些年，他在冯家照顾她一样。

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还没死，你没必要哭成这样，他要是死了，难道你还想给他殉情？”冰冷得不带任何温度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念恩木木的转过身，看见冯言陌面无表情地站在进门处。

“他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盼着他死么？”念恩站起身，与他平视。

他平时怎样放浪不羁，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可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怎么还能这样没心没肺的说出这种话？他不喜欢冯成麟不要来就罢了，可他既然来了，就不能在病房里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

她脸上还挂着泪，但这泪水却不是因他而起，他的心像是被只大手揉搓着，苦辣酸涩，各种各样不好尝的滋味一起涌了上来，他开口更加犀利道，“谁都会死，死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吊着半死不死，做个植物人，想动不能动，想吃不能吃，一辈子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要人伺候，像个废物一样，这才是对他真的惩罚！”

“你住口！冯言陌！不许你这么咒他！”念恩神色激动地喊出这句话。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

片刻后，冯言陌才惊讶道，“恩恩，你能讲话了？”

因为四年没有开口，再加上嗓子还未痊愈，她的声音十分粗哑难听，而且吐字含糊不清，这样的声音没人会喜欢，可冯言陌却好似如闻天音，难掩满脸的惊喜之情。

“太好了，你的嗓子治好了！”

“是，我也觉得很幸运，但这事与你无关，二少，你除了抢了大少的功劳然后又把我抛下一走了之之外你还干了什么？现在你哥哥生死未卜，我这点小事根本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念恩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在冯言陌头上，除了把他浇了个透心凉之外，还将他浇了个清清楚楚。

他费劲心思给念恩请医生，最后被抢了功劳之外不说，还要被倒打一耙，这种事情放在谁头上，谁都会生气！

其实谁念恩记谁的好冯言陌并不是很在意，他给念恩找医生又不是为了让她感谢他！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念恩是他在意的女人！

可冯成麟这回有点过分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和念恩正处在一个极微妙的关系里，念恩是心重的人，谁要是做丁点对她好的事情，她都会感恩戴德。他利用念恩的单纯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这么做实在是太恶心了。

一想到冯成麟的所做所为，冯言陌心里厌恶到了极点，“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哥哥？他算我哪门子的哥哥？他不过就是我爸在外面弄出来的一个野种，他死了我才高兴！我恨不得他早点死！你干嘛哭丧着脸？你就这么在意他？你是不是还想着嫁给他？”

他说着逼近了念恩，厉声道，“我告诉你，你最好早死了这份心！你人是我的，活着死了都是我的！所有敢觊觎你的人都该死！”

如闪电般划过夜空，小王所说的话突然闪过念恩的脑中，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她狠狠地盯着冯成麟，哑声问道，“你和我说，说实话，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大哥的车祸……不是你要害死他的，对不对？”

猛然一怔，冯言陌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他万万也没想到念恩竟会怀疑到他头上，外人怎么猜疑他也就罢了，可是她……

连她都这么想，呵呵……既然她也这么想，那他再辩解又能有什么用？反正在他们眼中，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个流氓无赖！都是个杀人凶手！

他这个活在这个世上，就是错！

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哀伤，冯言陌低下眼睑，半晌突然轻笑起来，“是啊，就是我让人做的，你能怎么样？你要不要去检举我？让警察把我抓起来，判我的刑，请我吃枪子？可就算你这么做了，冯成麟也不会好起来的。”

你是永远属于我的，这就是我的誓言。这誓言已经深烙在我的骨头上，如果你想将它抹去，那么，请把我的骨也毁掉。

遍体生寒，念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他是你哥哥啊！就算你再不喜欢他……你也不能这么做……”

“你跟了我这么久，有发现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的么？念恩，我是不会允许你和他在一起的，我不许你嫁给他。所以……他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念恩说不出心里有多难受，她以前不但是个哑吧，还是个瞎子，这样狼子野心的人，她竟然放不下他！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有火焰在燃烧，“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他？难道我这一辈子就注定要和你烂在一起？冯言陌，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如果我以前不会说话让你误解了的话，那我现在再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一遍，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我愿意和谁好就和谁好！我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而你，我从开始到现在从来也没喜欢过你，我讨厌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