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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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迈尔斯被搬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他的向导只把他往下带了一层楼,粉碎了迈尔斯再度看见天空的希望。那位军官用钥匙打开一间套间的房门,这种有安保措施的套间通常是给受保护的证人住的。以及,迈尔斯心想,某些政坛中没有存在感的人。生活在灵薄狱中是不是会让他产生变色龙效应,渐渐变得透明?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迈尔斯朝那名军官问道。
“我不知道,少尉。”那人答完就离开了。
他那塞满衣服的行李袋和一个草草打包的箱子放在套房正中央的地板上。他从基里尔岛带来的所有身外之物都在里面,闻起来有股霉味,让人想起极北兵营那潮湿的冷气。迈尔斯检查了一遍——所有东西好像都在,包括他的气象资料——然后巡视了一番他的新居所。这是个单间小公寓,里面的简陋装修还是二十年前的式样。有几把舒适的椅子,一张床,一个简单的小厨房,碗橱、书架和壁橱里都是空的。没有丢下的衣服或物品或残存物,无从推测前任居住者的身份——如果有的话。
房间里肯定有监听装置。任何反光的表面下都可能隐藏着摄像头,甚至房间外面都可能安有窃听器。但这些设备都打开了吗?或者,伊林也许根本懒得使用这些东西?那对他反而更加是种侮辱了。
外面过道里有一名警卫进行巡视,还有遥控监视器对走道来回扫描,不过,迈尔斯目前似乎并没有邻居。他发现他可以离开外面的走道,在大楼里寥寥无几的几个非顶级警戒区域里走动。但大楼门口的警卫显然被通报过他的身份,礼貌而坚决地把他挡了回去。他想象着自己从屋顶上垂下根绳子,试着逃下去——他多半会被击毙,外加毁掉某个可怜的警卫的前程。
一名安全部的官员发现迈尔斯在漫无目的地徘徊,便把他带回了他的房间,给了他一大把大楼里自助餐厅的餐券,同时强烈暗示他,除了吃饭之外的时间他最好待在房间里。他离开后,迈尔斯突发奇想数了数餐券,想预估一下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正好一百张。迈尔斯不寒而栗。
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和行李袋,挑出所有需要放进声波洗衣机清洗的东西,好把最后那点从永冻营传过来的怪味消灭掉。他把自己的制服挂起来,擦亮了自己的靴子,把他的财物整齐地摆放在几个架子上,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绿色军常服。
才过了一个小时。还有多少个小时要度过?
他想看看书,但无法集中注意力。最后,他坐在房间里最舒适的椅子上,闭上自己的眼睛,假装这个没有窗户的密封小间是宇宙飞船里的一间舱房。飞船出港升空。
两个晚上之后,他坐在同一把椅子上,吃着从自助餐厅取回来的黑暗料理当晚餐。此时门铃响了。
迈尔斯被吓了一跳。他吃力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前去应门。应该不会是行刑队。不过谁知道呢。
他看见两名身穿绿军装的帝国安全部军官,板着脸站在门口等着。他几乎要改变自己先前“不会是行刑队”的猜想了。“对不起,弗·科西根少尉。”其中一个人公事公办地念了一句,就从他身边挤了进去,开始对他的房间进行全面扫描。迈尔斯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看到了走道里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另一个人。他“啊”的一声明白了。手拿扫描仪的那个人看了迈尔斯一眼,他立刻乖乖地张开手臂,转过去让这位军官检查。
“安全,长官。”那人报告道。迈尔斯就知道肯定是这样。这些家伙做事从来就不会偷工减料,一次也不会,哪怕是在帝国安全部本身的心脏地带。
“谢谢。请让我们单独相处。你们可以在外面等着。”第三个人说道。帝国安全部的两名军官点点头,然后在迈尔斯的房门两旁呈稍息站姿。
由于他们两人都穿着军官的绿色军常装,因此迈尔斯和那第三个人相互敬了个礼:虽然这位来访者的军装上没有军衔,也没有任何部门的标志。他身材瘦削,比常人略高,长着一头黑发,睁着一双淡褐色的大眼睛。他那张年轻的脸上表情严肃,没有一丝笑容。他不自然地笑了笑。
“陛下。”迈尔斯循规蹈矩地说道。
格雷果·弗·贝拉皇帝头一甩,迈尔斯便关上门,把那两个安全部军官关在门外。这位瘦削的年轻人稍稍放松了一点,“嗨,迈尔斯。”
“你好。呃……”迈尔斯朝扶手椅比画了一下,“欢迎光临寒舍。监听装置在工作吗?”
“我让他们不要开。不过如果伊林‘为了我好’而不服从我的命令,我也不会感到惊讶。”格雷果做了个鬼脸,跟在迈尔斯身后。他左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晃荡时里面发出轻轻的碰撞声。他倒在那把大一点的,迈尔斯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里,靠到椅背上,抬起一条腿架在椅子扶手上,然后疲惫地叹了口气,那样子仿佛他身体里所有的气息都被一吐而光。他举起袋子:“喏,高雅的麻醉剂。”
迈尔斯拿过袋子,朝里面看了一眼。两瓶葡萄酒,上帝啊,还是冰镇好的。“上帝保佑你,小伙子。我这些天可一直希望自己能喝个烂醉。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的?而且你怎么进来的?我觉得我是在被单独禁闭啊。”迈尔斯拿出一瓶酒,把第二瓶放进冰箱,找出两个杯子,把里面的灰吹掉。格雷果耸了耸肩:“他们没法不让我进来。你也知道吧,我正越来越擅长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过伊林要确保我的私下探访纯粹是私人性质的。这不用我说你也肯定想得到。另外,我只能待到二十五点。”格雷果的肩膀耷拉下去。被每分钟都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压的吧,“此外,你母亲的宗教信仰中认为探访病人或者囚犯是造作善业。而我听说你现在集这二者于一身。”
啊,原来是母亲说动了格雷果。他早该从酒瓶上贴着的弗·科西根自有品牌标签猜到这点了——天啊,她送来的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他不再不经意地捏着瓶颈任凭它荡来荡去,而是更加崇敬地握着它。迈尔斯现在已经孤独得太久了,所以对这种充满母爱的干预更多的是觉得感激,而不是窘迫。他打开瓶子,斟上酒,按照贝拉亚人的礼仪先啜了一小口。真是仙酿啊。他让自己倒进另一张椅子,摆出和格雷果相同的姿势。“无论如何,很高兴见到你。”
迈尔斯凝视着自己的童年玩伴。如果他和格雷果的年龄差距更小一些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更接近于乳兄弟;自从弗·达瑞安觊觎皇位,引发了一系列的动乱和流血事件后,弗·科西根伯爵和伯爵夫人就一直是格雷果的法定监护人。迈尔斯、伊凡还有埃蕾娜这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被归为一类,视为“安全的”玩伴;当年就有些过于严肃的格雷果也能够容忍那些比他的喜好更幼稚一些的游戏。
格雷果拿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很抱歉,没能帮你把事情解决好。”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
迈尔斯偏了偏脑袋:“身材短小的军人,时间短暂的军旅生涯。”
他喝了一大口酒:“我曾希望能飞到行星之外。到飞船上工作。”
在迈尔斯进入帝国军事学院之前两年,格雷果就从那儿毕业了。他眉头一扬,表示赞同:“谁不是呢。”
“你有过一年的太空经验。”迈尔斯指出。
“大部分时间是在环球轨道上。被安全部的飞梭包围着,假装在巡逻。一段时间后,那种装模作样会让人感到很痛苦。假装我是一名军官,假装我是在工作,而不是到哪儿就会让其他所有人的工作变得更困难……你至少经历了真正的冒险。”
“大部分都是意外遭遇。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越来越相信,那才是成功的秘密。”格雷果继续说道,“你父亲,我父亲,还有我们俩的祖父,他们都曾从真正的沙场考验中生还。是那种经历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军官,而不是我这种……学习。”他空着的那只手向下做了一个砍劈的动作。
“他们是陷入沙场。”迈尔斯不同意他的话,“我父亲的军人生涯正式始于疯皇尤里的暗杀队闯入他家,把他大多数家人都炸死的那一天——我记得他当时才十一岁上下。我宁可一死也不想经历那种开局。凡是大脑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那边的。”
“呣。”格雷果闷闷不乐地安静了下来。这真是个压抑的夜晚啊。迈尔斯想道。格雷果的心情由于他那已经成为传说的父亲赛格王子而低落,就像迈尔斯自己由于依然活着的弗·科西根伯爵一样。迈尔斯的思绪一时间飘向了他所知道的“两个赛格”。一个——格雷果大概只知道这个版本的——是死去的英雄,英勇地牺牲在战场上,或者至少可以说,在飞行轨道上粉身碎骨。另外一个赛格被从各种记录中删除:那个歇斯底里的指挥官和施虐狂,他在注定失败的埃斯科巴侵攻战中早早地就死了,这也许是有史以来贝拉亚在政治上撞到的最大一次飞来横福……他的多重人格问题一直以来似乎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到格雷果耳朵里?凡是认识赛格的人都不谈论他,尤其是弗·科西根伯爵。迈尔斯曾经见到过赛格的一个受害者(译者注:指伯沙瑞军士。关于赛格王子的故事详见尚无中文版的《荣誉碎片》)。他希望格雷果永远别遇见那种人。
迈尔斯决定换个话题:“现在我的情况咱们都清楚了,那么,你这三个月又在干什么?我很抱歉没能去参加你最近一次生日宴会。在基里尔岛,大家庆祝你生日这天的方法是喝个酩酊大醉,结果实际上跟其他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格雷果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典礼太多了。站着的时间太长了——我觉得,我一半的职能可以由一个真人大小的塑料模型来代替,而且大家谁都不会发现的。我还有很多时间都花在回避我那帮顾问们要我结婚的各种暗示上。”
“实际上,他们是有道理的。”迈尔斯必须对顾问们表示赞同,“如果你……明天被茶具车撞死了,继承问题马上就会发展成大规模的争夺战。我现在立即就可以想出至少六个会争辩说自己有权继承帝位的候选者,到时候还会有更多的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还有些没有个人野心的人也会参加杀戮,目的是阻止某个特定的对手得到王位。这完全都是因为你至今都没有指定的继承人。”格雷果偏了偏头:“你自己也是备选的继承者之一。你知道的。”
“以我这样的身体?”迈尔斯嗤之以鼻,“他们必须……对某人真的恨之入骨,才会找到我。到那时候,那就是我真该离家出逃的时候了。赶紧逃得远远的。行行好吧。赶快结婚,安定下来,然后快快生出六个小弗·贝拉来。”
格雷果看上去更加郁闷了:“这个主意不错:离家出逃。我有些好奇,我在被伊林抓到前能逃出去多远?”
他们俩同时不由自主地向上看去,虽然实际上迈尔斯至今也都不知道房间里的监听装置究竟在哪儿。“最好希望伊林能在别人抓到你之前成功。”上帝啊,这次谈话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我记不太清了——中国是不是有个皇帝,最后是在什么地方拿着把扫帚扫地(译者注:显然这是在说做园丁的溥仪。但这并不是因为他逃亡成功)?还有成百上千地位不那么高的流亡者——诸如开餐馆的伯爵夫人之类的(译者注:俄国十月革命后有大量失去政权的白俄贵族流亡国外,从事各行各业工作,其中不少贵妇跑去开了餐馆。格雷果举的例子实在很糟糕)——逃跑确实是可能的。”
“逃避自己的弗氏出身?这就好像试图逃避自己的影子一样。”有些时候,在没有光亮的地方,这种努力看起来似乎会取得成功,但随后——迈尔斯摇摇头,检查了一下依然胀鼓鼓的袋子。“啊!你带来了一副战术棋(译者注:作者虚构的一种棋类。从名称上看可能跟围棋有一定关系)。”他一点也不想玩战术棋:十四岁的时候他就厌倦了。但下棋也比再这么说下去好。他把棋子拿出来,在两人之间摆好,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回到旧日好时光。”荒谬的想法。
格雷果振作起精神,先手开局落着。他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想让迈尔斯高兴,而迈尔斯同样也在装着高兴,想让装着有兴趣的格雷果高兴……由于分神,迈尔斯第一轮过快地击败了格雷果,于是他开始更加用心。第二轮,他让战局基本接近,然后他的努力得到了报酬:真的出现了一点点兴趣——幸福的忘我的兴趣,仅限于格雷果方面。他们打开了第二瓶酒。这时候,迈尔斯开始感觉酒力上涌,舌头打结,睡意汹汹,头脑不清;格雷果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在下一轮比赛中获胜了。
“我印象中,在你十四岁以后我下棋就没有赢过你。”格雷果叹了口气,竭力掩饰住最后一轮悬殊的战果让他心中暗藏的喜悦,“该死的,你真该当个军官。”
“战术棋并不是很好的战争模拟游戏——我爸这么说的。”迈尔斯评论道,“其中没有足够的随机因素和无法控制的意外来模拟现实。我喜欢那样。”下棋几乎是一种放松,一种无须动脑的惯性思维。攻击和反击,连环着法,几乎总是存在完美的选择。
“是啊,你应该知道现实战争的滋味。”格雷果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仍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你派到基里尔岛去。你曾指挥过一支真正的太空舰队啊。哪怕那些人仅仅是一帮卑贱的雇佣军。”
“嘘。在我的服役档案中,那一段经历的记录是不存在的。幸亏如此。我的上司不会喜欢那段记录的。我当时是在指挥舰队,而不是服从命令。话说回来,与其说我在指挥登达立雇佣军,还不如说我在催眠他们更确切。要不是董舰长(译者注:旧译腾格。原文是董的粤语发音音译。这段故事详见《战争学徒》)为了他自己的目的决定帮我维持假象的话,事情的结果会很糟糕的。而且会更早结束。”
“我一直觉得伊林应该在那之后更多地利用那支军队。”格雷果说,“尽管是无心之举,你当时毕竟是悄悄地将一整支雇佣军队引入了贝拉亚麾下啊。”
“是啊,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到底,那个是秘密。别想了。把他们分到伊林的部门只是个为了让他们合法化的幌子,人人都知道。”那么,他本人被分配到伊林的部门其实也是个合法化的幌子吗?“伊林太谨慎了,不愿意被卷入台面下的星际军事冒险。我恐怕他对登达立雇佣军的兴趣只有一点:让他们尽可能地离得远远的。雇佣兵的发达是靠别人的混乱。
“此外,他们的规模也小得可笑——还不到一打飞船,三四千人马——他们没有你手下那种最基本的六人隐形秘密行动小队,尽管他们可以调人组建,可总数太少,无法应对行星表面的战斗。他们是空基部队,不是地面部队。封锁虫洞是他们的专长。他们的军械安全、简单,主要用来欺凌手无寸铁的平民——我就是在那种情况第一次遇到了他们的,当时我们的运输船在他们的封锁线上被拦住了,然后他们欺人太甚了。当时的危险情景我简直不敢回忆。虽然我也常常疑惑,如果我知道的像现在这么多,是不是可以……”迈尔斯停了下来,摇摇头,“也许这就像站在高处。最好不要往下看。一看,就会被吓呆,然后就摔下去了。”迈尔斯不喜欢站在高处。“作为一段军旅经验,和拉兹科斯吉基地相比怎么样?”格雷果问道。
“哦,两者之间有某些相同之处。”迈尔斯承认,“两个工作都是我没有学过的,都具有潜在的致命威胁,而我都安全地摆脱了,虽然——负了伤。登达立雇佣军的那段经历要……更糟糕。我失去了伯沙瑞军士。在某种意义上我也失去了埃蕾娜。在永冻营我至少成功地没有损失任何人。”
“也许是你越来越厉害了。”格雷果表示赞赏。
迈尔斯摇摇头,继续喝酒。他应该放点音乐的。他们的谈话一停下来,房间里沉闷的静寂就令人感到压抑。天花板上应该没有安装液压装置,不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压下来把他碾碎;安全部对顽抗的囚犯有清洁得多的处理方式。天花板只是看上去好像在向他压下来。呃,我身材短小。也许它压不到我。
“我想,下面的请求也许不太合适,”迈尔斯迟疑着开口说道,“我想请你把我从这里弄出去。请求皇帝施恩似乎总是让人相当尴尬。就像是在作弊之类的。”
“怎么?你请求帝国安全部的一个囚犯解救另一个?”格雷果黑色眉毛下的那双褐色眼睛露出嘲讽的神色,“让我去突破绝对不可侵犯的《帝国法典》给我划定的权限?这可有点尴尬啊。你父亲和伊林就像一对括弧,一左一右夹着我。”他将双手做成杯状,然后做了个合拢的动作。
这个房间有种潜移默化地让人变得阴郁的功能。迈尔斯觉得,格雷果也感觉到这点了。
“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会救你出去的。”格雷果带着歉意加了一句,“但伊林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清楚了。他希望你销声匿迹。至少一段时间内。”
“时间。”迈尔斯咽下杯中最后一口酒,决定最好还是不要再来一杯了。据说酒精是种镇静剂,会让人更消沉。“多久?该死的,如果我不能很快有事可做的话,我就会成为本地网上人类自燃的第一起案例记录啦。”他朝着天花板粗鲁地竖起中指,“我不需要——甚至不必让我离开这个大楼,但至少他们总可以给我些事情做。文书工作,保洁工作——我清理下水道可厉害啦——任何工作都行。老爸和伊林谈过要把我分配到安全部——剩下的唯一愿意接收我的部门——他脑子里肯定有个好主意,不会让我仅仅做个吉,吉,吉祥物的。”他又倒了一杯酒开始喝,好停下滔滔不绝的话语。他说得太多了。这些该死的酒。这些该死的牢骚(译者注:原文酒和牢骚是同音词。这个文字游戏无法翻译)。
格雷果这会儿工夫已经用战术棋子堆起了一座小塔。他伸出一根手指推倒了它。“噢,如果你能得到这份工作,做个吉祥物也不算很糟糕。”他慢慢拨弄着那堆棋子,“我会看看我能做什么。但什么都不保证。”
迈尔斯不知道起作用的是皇帝呢,还是那些监听器,抑或是官僚机构的巨大齿轮本来就已经在转动(或者说缓慢磨合)。总之,两天后,他得知自己被安排去担任大楼保安科长的行政助理。这是份坐在算讯终端前的工作:做做计划书,工资单,更新电子文档。这份工作第一个星期还挺有意思,这当中他还在学习,但之后就乏味得让人头脑麻木了。一个月下来,无聊和平庸的感觉已经开始咬噬他的神经了。他这样做是忠诚,还是愚蠢?迈尔斯现在才意识到,保安也必须一天到晚待在监狱里。真的,作为一名保安,他现在的任务之一就是把自己关在这里。该死的,伊林真聪明;如果他现在决心要逃跑的话,其他人谁也拦不住的。有一次他确实发现了一扇窗户,并朝外看了看。天上下着雨夹雪。
他能在冬节(译者注:作者虚构的贝拉亚星球上的传统节日。时间大致在冬至日。传说那天寒霜老人会给小孩子送去礼物)之前离开这鬼地方吗?说到底,这世界要过多长时间才能忘了他的事?如果他自杀的话,他会不会被官方列入试图逃跑时遭保安击毙的人员名单?伊林是在想把他逼疯么?还是仅仅想把他逼出自己的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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