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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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十分
帕克与凯奇返回文件室,这次多了副局长。
“六人死亡,”副局长喃喃地说,“我的天啊!死在总部里。”
埃文斯博士脸部中了两枪,陈尸在七楼的橱柜里。警卫阿蒂伤势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他到底是什么人?”副局长质问。
自称是哈迪的男子留下几枚清晰的指纹,已经输入指纹自动辨识系统检索中。如果他的指纹在全美任何一地建过档,马上可以拆穿他的身份。
卢卡斯推开门进来。帕克看见有几滴血溅在她的脸颊上,当即大惊失色。
“你没事吧?”他问。
“是阿蒂的血,”她声音低沉,注意到他的视线停在血迹上,“不是我的。”她先看着帕克,然后再看了看凯奇。她那磐石般的眼神已经软化,但帕克看不出她现在的眼神带有什么意味:“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凯奇向帕克瞟了一眼:“是他想出来的。”
“不过,掘墓者枪击的地点是他猜出来的,不是吗?”副局长问,“不就因为他帮忙,我们才阻止枪手在国家广场滥杀无辜吗?”
“是啊,当然了。”帕克回答。他很惊讶居然没人想通。
“什么意思?”副局长问。 棒槌学堂·出 品
“是他选中了越战纪念墙,因为那儿离这里不远。他知道我们假日人手不足,一定会倾巢而出,把总部里所有人都调去找掘墓者。”
“然后,他趁此机会,便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证物室扛走钞票,”卢卡斯愤愤不平地说,“就跟埃文斯说的一样。他说歹徒把大小细节计划得妥妥当当。我告诉埃文斯,我们在钞票袋里暗藏追踪器,不过埃文斯说歹徒也有反制之道。”
凯奇问帕克:“勒索信上的指纹又作何解释?”
“哈迪碰那封信时必戴手套,不过他确定让跑腿人留下指纹,让我们证实尸体的指纹符合不明身份者的指纹。”
“而且他挑中的跑腿人没有前科,也没有服役的记录,”卢卡斯补充说明,“让我们追查不出跑腿人的背景……天啊,他想得真周到。”
有部电脑发出啪啪声。凯奇靠向前阅读内容:“是指纹自动辨识系统的报告,也有暴力犯罪资料库和康州警察局的档案。我们来看个究竟……”他向下滚动画面。一幅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是哈迪:“真实姓名是爱德华·菲尔丁,最后的已知地址是康州布雷斯里,在哈特福德近郊。哼,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被警察逮捕过四次,其中一次被判刑。也进过少年感化院,不过少年犯的前科不公开。他曾多次因反社会行为接受治疗。在哈特福德州立精神病院当过助手兼工友。那里关的是犯过罪的精神病患者。有个指控他性骚扰的护士被人刺死,之后他就逃跑了。”
“院方认为,”凯奇继续读出屏幕上的信息,“认为菲尔丁怂恿病人大卫·修斯杀害了这名护士。修斯两年前入院。在圣诞节那天。他的头颅受过枪伤,大脑严重受损,对别人说的话言听计从。菲尔丁大概帮助了修斯逃亡。院方的委员会和警方准备调查菲尔丁,不过案发后他失踪了。这是去年十月的事。”
“修斯就是掘墓者。”帕克轻声宣布。
“是吗?”
“肯定。”他接着说,“《哈特福穗新闻时报》的枪击案发生在十一月,塞斯曼就是从那时开始追踪菲尔丁的下落。”他回想起塞斯曼的笔记本,“报社枪击案是他俩联手干下的第一桩。”
《悲伤往事录》……
“可是,干吗杀这么多人?”副局长问,“不可能只为了钱吧。他一定跟恐怖分子有关。”
“没有,”帕克斩钉截铁地说,“完全跟恐怖主义无关。不过副局长说得对,他不是为钱而来。哎,我知道他。”
“你认识菲尔丁?”
“不,我的意思是,我了解这种人。他就像伪造文书的人。”
“伪造文书?”卢卡斯问。
“有些伪造人认为自己是艺术家,而不是盗匪。他们不太在意金钱,重点是想创作出愚弄世人的作品。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创作出天衣无缝的赝品。”
卢卡斯点点头:“照这样说来,哈特福德、波士顿、费城那些案子,全都只是试验而已。只抢走一块手表,几千元钱。用意只想把技巧磨炼得无懈可击。”
“完全正确。这个案子是他的巅峰之作。这一次他要大捞一笔,然后退休。”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凯奇问帕克。
但卢卡斯也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牺牲了跑腿的替罪羊,方便自己脱身。是他自己说出掘墓者的攻击目标的。”
帕克回想起哈迪奋勇进击大巴的模样,接着说:“在国家广场的时候,射中掘墓者的人可能就是他。如果探员活捉到掘墓者,可能会泄露他的秘密。”
“哈迪一定在嘲笑我们,”凯奇说着用力捶在桌上,“从头到尾,他就坐在我们身边暗笑。”“可是,他人在哪里?”副局长问。
帕克说:“他肯定早就计划好逃跑的步骤了。每个阶段,他的设想都比我们快一步。他已经没有什么绊脚石了。”
“我们可以从大厅的监视录像带翻拍出他的照片,”凯奇说,“传给所有电视台。”
“现在是半夜两点,”帕克说,“谁会看电视呢?而且已经错过了报社截稿的时间。就算把他的照片传出去,他在日出前可能就已经潜逃出国了,过两天就可以躺在整形外科医生的手术台上。”
“机场已经关门了,”副局长指出,“早上之前他上不了飞机。”
“他会开车到路易斯维尔、亚特兰大或纽约,”卢卡斯说,“不过我们会对各地外勤处发出通报。请他们派探员到所有机场、火车站和公车站守着,还有租车公司,去车管所和地方办事处找地址,再打电话给康涅狄格的州警。”她停顿一下,看着帕克。看得出来,她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他全想过了,”帕克说,“并不是说我们不必出动探员,只不过他全料想到了。”
“我知道。”她说。由于使不上力气,她显得更加愤怒。
副局长说:“我会批准将他列入十大通缉要犯名单。”
但帕克并没有听进去。他盯着勒索信看。
“完美的伪造品。”他低声自言自语。
“什么?”卢卡斯问。
他看着手表:“我要去找一个人。”
“我跟你去。”卢卡斯说。
帕克迟疑着:“你最好别跟来。”
“不行,我非去不可。”
“我不需要帮手。”
“我一定要去。”她的语气坚定。
帕克注视着她的蓝眼珠——那是石头吗?
他辨别不出来。他说:“好吧。”
两人开车通过几乎无人的特区街道,由帕克驾驶。
一辆汽车停在十字路口,在他们右边。在车灯的照耀下,帕克瞥见卢卡斯的侧影,看见她薄薄的嘴唇,圆挺的鼻子,优美的颈部曲线。
他将视线转回路面,向弗吉尼亚州的亚历山德里亚前进。
也许她是在嫉妒你。
他多想握住她的手,陪她坐在休息室或家中的沙发上;或是陪她躺在床上。
聊聊天。聊什么都行。
也许聊聊玛格丽特·卢卡斯的秘密,无论她的秘密是什么。
或者只是聊聊他与无名氏兄妹有时候聊的东西——漫无边际地聊天。他们说是“傻聊”。聊聊动画片、邻居、居家修缮器材大拍卖、食谱、以往的假期或是未来的假期。
或者他与卢卡斯可以分享枪战的故事。无论是联邦警方、州警或边境警备队的警察,没有人不喜欢拿枪战的事迹来吹嘘一番。
秘密可以将来再谈。
他心想,未来还有很多年,她可以找时机再告诉他。
很多年……
他猛然发现自己正在考虑与她建立一种能延续下去的关系,不只是一夜情也不是一周情或一月情。这种一厢情愿的幻想,究竟有何依据?其实没有任何依据,只是个荒唐的想法。
两人之间无论有何关连——她是英勇的战士,他是温柔的主妇——都纯粹是幻想。
是吗?他回想起苏斯博士笔下的“无名氏”,那是一群以灰尘微粒维生的生物,小到没人看得见。但这些生物确实存在,会疯疯癫癫地傻笑,会设计机关,会打造古怪的建筑。为何爱情无法建立在看似无形的东西之上?
他再看着她,而她也看着他。不知不觉中,他伸出迟疑的一只手,碰触她的膝盖。她伸手握住那只手,毫不犹豫。
接着车开到他想找的地址。他将手移开,停下车,一句话也没说。两人一眼也不看对方。
卢卡斯下车,帕克也跟着下车。他绕过车身来到她那边,两人面对面站着。他多想抱住她,伸出双臂搂住她,两手滑向她的腰间,将她拉过来。她看了他一眼,缓缓解开外套的纽扣。他瞥见她穿的白色丝质上衣。他向前走一步,想要吻她。
她向下看了一眼,掏出手枪,扣上外套。她眯眼看着他背后,检查这一带的景物。
“哦。”帕克向后站。 棒槌学堂·出 品
“往哪里走?”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
帕克犹豫着,看着她冷酷的眼睛,然后朝一条蜿蜒的小径点了点头。小径通往一个巷口:“往那边走。”
此人身高大约五英尺。
他的胡子乱如铁丝,头发蓬松茂盛,穿的是破烂肮脏的浴袍。显然刚才帕克猛敲摇摇欲坠的门时,吵醒了熟睡中的他。
他盯着帕克和卢卡斯看了片刻,然后不发一言,赶紧退回公寓里仿佛是被弹力绳猛拉回去。
卢卡斯抢在帕克之前迈进大门。她环顾四周,然后收起手枪。屋里堆满了书本、家具、纸张,墙上挂了上百幅签名的信件与历史文件的碎片。十几个书架上挤满了书籍和文件夹。一张绘图桌上摆满了墨水瓶与几十支笔,占满了小小的客厅。“杰里米,最近还好吗?”
男子揉揉眼睛,朝老式发条闹钟看了一眼,说:“喂,帕克,三更半夜的。看看我这个东西,你喜欢吗?”
杰里米举起一份醋酯纤维档案夹,帕克接下来。
这男人爱抽烟,指尖泛黄。帕克回想到他从来不在房子里抽烟,唯恐污染了他的作品。杰里米与所有常见的天才一样,习惯再坏,也不会影响天赋。
帕克接下档案夹,凑向灯光,拿来一把放大镜,检视着里面的文件。过了一会儿他说:“笔画的宽度……很高明。”
“何止高明,帕克。”
“好吧,可以这样说。下笔和收笔都很出色。周围的间隔看起来也很正确,而且符合纸张大小。纸张的年代没问题吧?”
“那当然。”
“只不过要用过氧化氢来老化墨水。会被查出来的。”
“大概吧。也有可能查不出来,”杰里米微笑道,“我多学了些新招。你是来这里是逮捕我的吗?帕克?”
“杰里米,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不过她是,对吧?”
“对,她是。”
杰里米将东西收回。“我还没卖掉,甚至还没开始找买主。”他对卢卡斯说,“这只是我的爱好。培养个人爱好总不犯法吧?”
“那是什么东西?”卢卡斯问。
帕克说:“是南北战争时期的南军罗伯特·李【注】将军写给手下大将的信。”他接着说,“我应该加上‘据说是李将军’写的信。”
【注】罗伯特·李(Robert Lee,1807-1870),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南军的著名将领。
“是他伪造的吗?”卢卡斯边问边瞟了杰里米一眼。
“答对了。”
“我没有承认。我有权保持缄默。”
帕克接着说:“大概可以卖到一万五吧。”
“一万七,如果某人肯卖的话。不过我绝不会卖。我以前被帕克逮过一次,”杰里米对卢卡斯说,他用中指和拇指拉拉胡子,“他是全世界唯一能看穿我的人。怎么被他识破的,你知道吗?”
“说来听听。”她说。帕克的注意力并不在精致的伪造品上,而是看着卢卡斯。她对杰里米感到既好奇又入迷。她的怒气暂时消散了,帕克看到后心里非常高兴。
“信头的水印,”杰里米说,语带自嘲,“就栽在区区一个水印上。”
“是几年前的事了,”帕克说,“杰里米……怎么说才好。他弄到了肯尼迪总统的一包信件。”
“写给玛丽莲·梦露的信吗?”卢卡斯问。
杰里米的脸孔扭曲:“那些信啊?哈,别提了。太业余了!就算是真的,又有谁在乎呢?我弄到的这批信件,是肯尼迪和赫鲁晓夫之间的通信。根据信件内容,肯尼迪愿意在古巴事件上作出妥协。如果真的妥协的话,整个历史可能改写。他和赫鲁晓夫准备瓜分古巴岛,一半分给苏联,另一半分给美国。”
“是真的吗?”卢卡斯问。
杰里米默不做声,只是盯着李将军的信看,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帕克说:“杰里米喜欢编造事实。”他对无名氏兄妹解释“谎言”的概念时,就是以这种巧妙的说法来说明的,“那批信是他伪造的。准备卖五千美元。”
“四千八。”杰里米纠正。
“就这么多?”卢卡斯很惊讶。
“杰里米干这一行不是图钱。”帕克说。
“结果被你拆穿了?” 棒槌学堂·出 品
“帕克,我的技巧天衣无缝,这点你不得不承认吧。”
“是啊,”帕克作证,“手工的确是天衣无缝。墨水、模仿笔迹、下笔、收笔、语法、周遭空白处都注意到了……只可惜啊,政府印制厂在一九六三年八月更改了总统的信头。杰里米弄到了几张改版后的信纸,用来创作伪造品。而他伪造的信日期是一九六三年‘五月’。”
“我的情报错误。”杰里米喃喃地说,“好了,帕克,是手铐还是脚镣?我做错了什么事?”
“杰里米,我觉得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应该知道才对。”
帕克为卢卡斯拉来一张椅子请她坐,自己也找来椅子坐下。
“哎呀。”杰里米说。
“哎呀。”帕克跟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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