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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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更好的石头遗落了。”

吴猛立刻道:“好,贺小姐稍等,我马上安排。”

☆、矿区

缅甸翡翠矿床位于缅北摩谷的雾露河中上游地区, 原生矿带长250km,宽10~25km,面积三千余平方千米,走向北东。目前统计得出的原生矿区大约有二十多处,帕敢、龙肯、达木砍、抹岗等著名场口皆在其中。再加上其他矿区,总共有矿场三百多家。

从仰光坐吴猛的私人飞机北上,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才开始缓缓降落。

贺允撩开窗帘往下看。目之所及一片荒凉, 褐色的泥土和砂石□□在地表, 坑坑洼洼, 两条土黄色的蜿蜒穿过这片区域,正是密支那河和乌鲁河。

离地面更近了,蓝色简陋建筑渐渐露出真面目, 是一间间木板和塑料板搭成的小房间,这就是矿工们住的地方了。

飞机终于落地。矿场的负责人迎了上来。

贺允刚走下飞机, 觉得自己像是踏入了某种大型的烘干机里, 风干燥炙热, 带着四散的尘土。脚下是崎岖不平的道路, 砂石遍地。

不远处的矿区,一群挖玉人挑着一担担的石头,这些石头经过挖玉人第一道筛选, 然后把它们送去旁边的水源处清洗,经过第二道筛选。

吴猛:“这是我最好的场口,每年最好的石头基本上都是从出自这里。”他话音一顿,接道, “不瞒贺小姐,再有一年,我对这个矿场的开采权就到期了,能不能和政府续签还不好说,如果你能帮我赢得比赛,以后只要是我矿区开出来的石头,你买的话,统统八折。”

八折似乎不是很高,但如果结合翡翠的价格看,这让利可不止一点半点。

贺允笑道:“我一定尽全力。”

她指着那处分拣点,问:“我可以去那里看看吗?”

吴猛:“当然可以。”

这第二分拣点位于几个水龙头附近,矿工把石头运过来,在水龙头处把石头上的泥土冲洗干净,这才由经验丰富的工人进行挑选,把废料扔了,把有可能出绿的石头再运到下一个分拣点,剖开或者直接卖原石。

大家都知道,赌石是十赌九垮,这矿区的石头也一样,就算经过几轮挑拣,切开之后是废料的比例也在百分之七十,为了利润最大化,除了那种打眼一看就不会垮的石头被切开之外,别的全都卖原石。

例如梁家买下的那块四点二亿的石头,明明表现那么好,矿主依然没切。

贺允来的这个分拣点是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在挑选,老人戴着老花镜,一双手粗擦苍老,但是看石头的经验显然丰富得紧,灯光过一遍,再加上一双利眼,就快速的把没可能出绿的石头挑了出来。

那些被挑出来不要的石头就扔在旁边的地上,和垃圾堆在一起。

要问有没有遗漏的,就是把翡翠当石头扔的情况,那肯定是有的,不可能没有。

贺允有些发愁,他们确实混到矿区来了,但问题这石头也太多了,她一个人得看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吴猛:“矿区的石头挑选过后会集中处理,送到瓦城进行交易。在送去瓦城之前,贺小姐可以慢慢看。”

贺允点头。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群沸腾,似乎挖出了什么宝贝。

负责人挂了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吴猛笑道:“贺小姐,托福,刚才挖出一块巨无霸。”

贺允笑道:“现在可以看看吗?”

吴猛:“稍等,工人马上就把它运出来了。”

贺允点头。

负责人叫人安排了椅子,几人坐到高处,耐心的等着。

旁边负责人的电话就没停过,最后吴猛直接叫他去现场看着,这里不用他陪了。

矿区太阳直射,连一点遮挡之物都没有,又热又晒,贺允身上很快出了一层汗,衣裳都*了。

就在她热得心浮气躁的时候,头上突然沉,一件上衣皮盖到她身上。

贺允回头,谢知微撇了撇嘴:“盖着。”

这是谢知微来的时候衬衫外罩的外套。

贺允刚想拒绝,就听他凑到自己耳边道:“衣服都透了。”

贺允脸一红,反应过来,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谢知微“嗯”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工人们终于把那快石头挖了出来。

清洗干净出现在贺允面前的时候,她忍不住倒抽口凉气。

之前吴猛说巨无霸,她本以为也就几百公斤而已,最大或许能有一吨,没想到这石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石头形状似鸡蛋横卧,比贺允高一半还多,简直像个小房子,大得有些惊人。

吴猛听负责人说完,对贺允道:“这石头足重30吨。”

贺允再次抽了口凉气。

她买那些砖头料都一公斤五百块了,而且这石头还看表现还不错,这三十吨得值多少钱啊。

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穷酸。

只怕把她全副身家卖了,都买不起这块石头。

吴猛也很高兴,虽然翡翠不以大小决定其价值,但是这么大一块石头只要料子稍微过得去,就值不少钱,而且这石头竟然还有莽带。

贺允道:“我能看看这石头吗?”

吴猛:“请。”

贺允把外套还给谢知微,找了个手电筒走到石头旁边仰头打量起来。

仔细一看,贺允反倒没那么震惊了,这石头虽大,但皮壳表现却不怎么样,砂砾粗糙,莽带也不像是能深入进入的,里面的料子估计不会太好。

这是贺允用她那半吊子赌石知识得出的结论。

不过赌石嘛,从来没有肯定性,否则就不叫“赌”石了。

贺允绕到石头后面,手贴了上去。

穿透粗糙的皮壳,里面是白色夹杂着绿色的料子,是中档白底青。

然后这石头实在是太大了,目光继续往旁边延伸,她竟然又看到了暗红色的红翡,可惜也不怎样,只是低档货,继续延伸,贺允又愣住了,竟然还有黄翡……等等,还有□□……

天啊,这一块石头是把所有翡翠的颜色都包含在内了吗?

她竟然在里面看到了绿色,红色,黄色,紫色,还有白色。

五种颜色!

再加上颜色过渡区域,真真是五光十色俱全。

她正准备收手,突然间灵光一闪。

这么多种颜色聚集在一起,在最中心的位置会不会出现汇聚了所有颜色的高档货?

这石头实在是太大了,贺允短时间内根本就看不完,刚才只是绕着外围绕了一圈,这次她重新调整视线,直线贯穿,直达这石头最中心的位置。

穿透层层粗糙干涩的石头,视线终于来到核心部位,贺允平静的视线瞬间放空,近乎痴迷的看着眼前的美景。

像是一朵朵彩色的云漂浮在视野中,一层……又一层……颜色各不相同,弥漫在无尽的空间内,朦胧中有星光闪烁,仿佛宇宙中神秘莫测的美丽星云。

“小允……小允!”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才猛然间惊醒。她从未想到,自己会被一块石头迷惑了神智,几乎不愿意醒来。

醒来之后,她忍不住后怕又回味无穷。

这石头太美了,她本以为生命之泉已经翡翠艳丽多彩的巅峰,谁知道和这块一比,瞬间黯然失色。

张岩:“没事儿吧?”

贺允笑着摇头。

吴猛道:“贺小姐是累了吗?没关系,今天晚上休息之后再看也不迟。”

贺允又看了这石头一眼,道:“如果不出意外,参赛的石头就确定了。”

吴猛愣道:“贺小姐说的是这块?”

“对,就是她。”贺允甚至不愿意用“它”来代指。

吴猛提醒道:“贺小姐,这比赛并不是比大小,也不比价值,只比种色。这石头再大再值钱也没用啊。”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比赛,参赛的石头无一不是小块的玻璃种。

贺允笑道:“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继续挑别的石头,但是我想,很难再有比这石头更让人惊艳的了。”

吴猛:“贺小姐很看好它?”

“对。”贺允翘起嘴角,“只要不出意外,她夺魁毫无疑问。不过为了稳妥,我还是会看其他石头的。”

吴猛这才笑道:“那就麻烦贺小姐了,这块石头我就暂时放在矿区。”

贺允:“我有个要求。”

吴猛:“请讲。”

“您之前承诺的八折我想换一种。”

“换成什么?”

“这块石头开出来一半归我。”

这话一出,吴猛愣了一下,反问:“贺小姐要做一锤子买卖?”

要知道长久的八折价值可比一块石头高多了,只要他还活着,还有矿区,这个承诺就一直作数的。

贺允:“不是一锤子买卖,主要是这石头我太喜欢了。”她笑了一下,“我喜欢艳光四射的翡翠。”

吴猛:“看来你是真的很看好这石头。……好吧,我同意。”

只不过他还是觉得贺允这个选择太不划算了。

这就是吴猛和贺允的不同之处。

吴猛不喜欢翡翠,而贺允喜欢。

同样是一亿,他会选择一亿的现金或者黄金,而贺允会选择一亿的翡翠。

矿区条件艰苦,入夜之后木棚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白炽灯。吴猛本打算带贺允去城里住酒店,但是贺允执意要留在矿区,说是要体验一下缅甸矿区的生活,吴猛尽管十分不理解,但是还是同意了。

等白班的工人全都睡下,夜班的工人忙着下工,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她收到了谢知微发来的消息。

“唐诗雨和桑觉到了,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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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区(二)

贺允来到矿区最大的目的就是去曾经属于桑觉父亲的那个矿场, 可惜矿区附近戒备森严,卡哨无数,别说贺允几个中国人了,就是缅甸自己人很多都不让进,幸好他们坐了吴猛的私人飞机直接飞了过来,否则不知道要路上晃荡多久。

贺允关了灯, 穿好衣服, 拿起手机, 悄悄从棚子里出来。

附近安静极了, 只有远处上夜班的矿工还在继续劳作。被当地人称为“怪手”的挖掘机一刻不停歇,车灯照得那里灯火通明。

贺允刚走两步就被人拉到阴影里。

“是我。”谢知微用气音道。

贺允点头,“你先松开我。”

他笑了一下, 盯着她看了两秒,轻轻松开她的手, “张岩去前面探路了, 我们在这等一会儿。”

“好。”贺允乖乖的站在他身边。

借着朦胧的月光, 谢知微低头看着贺允露在外面的耳朵, 蓦地想起初到平洲的那天,她来自己屋里帮忙杀蟑螂,心里突然痒了起来。

他偷偷摸摸的对着贺允的耳朵吹了口气, 然后扬起脸看月亮。

贺允伸手摸了一下耳朵,没在意。

谢知微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在心里说了一声小笨蛋,又低头吹了口气。

贺允又摸了摸耳朵。

谢知微兴致更高, 见她还没发现越发嚣张,低头刚准备再来一次,就见贺允突然抬头,一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谢知微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好不容易咽下去,那眼神还盯着自己,怪瘆人的。

他尴尬的左顾右盼,“张岩怎么这么慢?”

贺允没接话,继续盯着他看。

转移话题失败,谢知微干脆不折腾了,往哪儿一站,一副“我就是逗你了怎么着吧”的欠扁样儿。

贺允抿了下唇,就在谢知微以为她就这么忍下去的时候,突然曲肘狠狠在对他胸腹间来了一下,疼得它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贺允恼道:“叫你贱手贱脚。”

谢知微抽着凉气,正准备回嘴,两个矿工突然相携径直朝着阴影处走了过来。他立刻带着贺允往后退,用土墙挡住两人的身影。

贺允这人有个毛病,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要看着对方,就像现在,明明被谢知微按在怀里,偏要勾着头去看,一定要亲眼看着对方没过来才算放心。

她看着那两个矿工在路边停了下来,正奇怪他们要干什么,就见两人伸手在腰间摸索起来,接着裤子一松,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贺允脸一红,连忙缩回来,又听见头顶上方传来近乎无声的笑。

贺允又羞又恼,抬脚想踹他,被谢知微灵巧的躲过,不知怎么一转,她反而变成了靠墙的那个,被他压在墙上。

“别动,弄出动静我可不管。”谢知微趴到她耳边无声威胁。

贺允果然不敢乱动,脸上的红晕却一点没有消退的意思。

不远处水声还在哗啦啦的继续,缅甸这里又热得过分,即使到了晚上也燥热难忍,她自己身上黏黏的不说,鼻端还有谢知微身上浅浅的汗味儿,更是难受。

好不容易那两人走了,贺允赶紧推他,“好热,你别靠我这么近。”

谢知微后退一步,懒懒道:“我也热,你要不乱动我也不会压着你啊。”

贺允不想和这个无赖说话,冷哼一声没理他。

谢知微暗暗喘了口气靠在旁边的土墙上,也不在乎脏不脏了,一会儿摸摸她的辫子,一会儿拉拉她的袖子,简直和见着毛线团的猫咪一样。

“小允……”他叫她。

贺允还是懒得理他。

谢知微自说自话,“我之前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她硬邦邦问。

“我喜欢你呀。”他直白得有些理直气壮。

贺允刚降温的脸又红了。

谢知微:“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喜欢你,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贺允绷着脸没回答,她想说不用考虑,她才不喜欢目中无人的自恋狂。不过这么直接拒绝似乎有点过分,她在脑子里想比较委婉的说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鸟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看到藏在不远处的张岩在朝自己招手。

谢知微也看见了,检查一下左右都没有人,拉着贺允快速的跑过去。

三人汇合。

张岩指了一个方向道:“车就停在那里,一公里,我探过路了,跟着我跑过去。”

贺允点头。

谢知微一贯不穿正装,贺允也一样,都穿的休闲鞋,不怕跑步。

被张岩带着绕过了几个岗哨,终于看到停在隐蔽处的一辆黑色SUV,中间隔着一张铁丝网。

唐诗雨一直注意着周围,看到张岩连忙对桑觉道:“下去开门。”

桑觉连忙下车,把车门打开,小声招呼张岩。

张岩跑到铁丝网前,直接脚下用力,一下就跃了过去。

贺允看着面前两米高的铁丝网:“……”

谢知微耸肩,扭头笑道:“你能自己过吗?”

贺允:“啊?不行!”

“我就知道。”谢知微扯松衬衫,转身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贺允愣了一下,趴到他背上,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他脖子。

谢知微叹息:“老板,你想勒死我吗?”

贺允脸一红,又听他道:“腿勾住我的腰,手抱住我的肩膀。”

“哦。”她脸更红了。她又没有被人背过,哪里知道怎么做合适。

“抱紧了,忍着别叫。”

他说完,不等贺允反应过来后退两步猛地助跑。

贺允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吹过,紧接着身体腾空,天和地转了足足有三百六十度,这才落地。

谢知微把贺允放下,甩了甩火辣辣的手,上面是被铁丝网勒出的痕迹。

他看了贺允一眼:“看着那么瘦,怎么这么重。”

张岩翻了个白眼:“负重训练重装也才不到六十斤,小允得有九十斤了吧。”

贺允呆呆的回答:“我九十六斤。”

谢知微长叹:“我这阵子果然□□逸了。”

张岩摊手,率先钻进车里。

谢知微推着贺允坐后面,桑觉继续坐副驾驶。

张岩拿出一张地图,“结合桑觉的记忆和我调查出的情况,那座矿场距离这里应该有两百公里,这里地形不好走,来回至少需要三个小时,现在是夜里十一点,我们要在明天五点之前回来,也就是说,在矿区最多只能停留三个小时,不管找没找到线索,三个小时一到,都要立即返回。”

贺允点头。

桑觉对自家的矿场很熟悉,他小时就就是在矿区摸着石头长大的,“废弃的矿场很可能会有蛇和蜘蛛蝎子之类的动物盘踞。”

张岩:“没关系,遇见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加餐。”

唐诗雨:“可以出发了吗?”

张岩:“可以了。”

唐诗雨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颠簸着冲了出去。

张岩一直没闲着,她道:“虽然已经进了矿区,但还有很多岗哨,我得派下属去前面探路。”

贺允好奇,张岩身边还有下属吗。

只见张岩神秘一笑,从车座下方拉出一个箱子,里面装了好几驾无人机。

她拿出平板,打开车窗,启动无人机,机器立刻飞了出去,小小的灯光闪烁着,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张岩的平板上同时出现四个界面,显示着四架无人机传过来的视频资料。

张岩:“万一有岗哨,我们还能提前绕道。感谢高科技。”

贺允:“无人机不会被发现吗?”

张岩:“放心,用的是销量最广的一款,查不到我们头上。”

谢知微拿着*巾把手擦干净,“以缅甸矿区的科技水平,想发现无人机,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

贺允:“……哦。”

在贺允被颠得快吐出来的时候,目的地终于在望了。

这是一个废弃一两年的矿场,打眼看去一片荒芜,什么都没。

几人下车,唐诗雨把车开到隐蔽处停下,桑觉走在前面带路。

张岩*控着一架无人机跟在桑觉身边。

这片矿床出人预料的小,上面早已被挖掘机挖得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坑里跌下去。

贺允被谢知微拉着慢慢往前走。

桑觉一边走,一边看地图,走走停停的绕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巨大的坑洞前停下。

贺允问:“这里就是你爸爸挖出那块石头的地方吗?”

桑觉也不是很确定,“我记得是这里,但是我很长时间没来过,那些人又把矿场挖了一遍……”

张岩打开手电筒,往矿洞里一照,只见脚下是一个足有十米深的大坑,坑里凉快,竟然还有几条蛇在角落里栖息。把贺允吓得后退一步。

张岩带得设备齐全,她扔下一条绳梯,“我先下去看看,这里还有没有石头。”

贺允:“小心。”

张岩笑:“顺便抓两条蛇上来烤着吃。”

贺允:“……”

张岩笑了一下,一手拉着握着绳梯飞快下到底部,那几条蛇被惊到,立刻骚动起来,嘶嘶的吐着信子。

贺允屏息看着,只见她利落的拿电筒照了一圈,最后对准一条离得最近的蛇,上去就拎着它的尾巴尖,手腕一甩就扔出了土坑。

谢知微拿出匕首,蛇刚落地就被他一刀占了脑袋。

两人配得默契,很快那几条蛇就都成了刀下亡魂。

张岩把下面清理干净,“小允,下来吧。”

她拿着手电筒往旁边的洞里照,一片漆黑,“这里还有一个洞,纵深很深,我进去看看。”

贺允点头,除了唐诗雨在外面放哨,其他人全都一个个顺着绳梯下到矿洞下面。

张岩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开路,接着的桑觉,贺允被谢知微护在胸前跟在后面。

几人一人一个手电筒,打量这个矿洞。

因为远离地表,这里温度很低,四周全都是砂石,偶尔有散落在地上的石头,贺允检查之后发现全都是没用的废料。

张岩道:“我推测,应该是桑觉的爸爸挖出那块石头之后,被人注意到了这个矿洞,对方很估计对这里检查过无数遍,确定挖不出什么之后才放弃了。”

贺允也是这么想的,她们赌的是对方没有自己的能力,很可能会漏掉什么线索。

矿洞大多都是通风的,并不用担心氧气问题,更何况张岩带的有空气检测器,一旦有危险会提醒,他们放心的继续深入。

贺允一路上都在检查发现的石头,无一例外,全都是废料。矿洞里道路错综复杂,简直像是迷宫一样,幸好有无人机一直记录着路线,否则一进来说不定就出不去了。

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还没有找到尽头,张岩看了看表,道:“再走十分钟,如果十分钟还没有找到尽头,我们就得返回了,明天我安排其他人过来……”

“张姐姐,你看这里。”贺允突然道。

她手中的电筒照着一个狭小的缝隙,两边是两块巨大的石头,只容小孩通过。

贺允道:“这个缝隙这么小,说明应该没人进去过。”

桑觉伸着脑袋试了一下,“我能过去,我进去看看。”

张岩拉住他,往里面扔了一个照明弹,又检测了一下里面的空气情况,这才给了他一把匕首,“小心,如果有问题立刻回来。”

桑觉用力点头,嘴巴叼着手电筒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等了大约有三分钟,桑觉终于探出头来,道:“里面全都是石头。是一块超级大的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发糖~

☆、翡翠山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亮之前感到了矿场。

这时天已经亮了, 好在大部分工人还没醒来,贺允几人鬼鬼祟祟的溜回棚子里,桑觉和唐诗雨是本地人,唐诗雨本身又是矿主,不用担心。

贺允抓紧时间睡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天起来灌了好大一杯咖啡, 然后去吃早饭。

作为贵客, 贺允的早餐肯定不会和工人们一样, 吴猛叫人给她单独开了小灶。

餐厅里, 贺允和谢知微两人小声交谈。

“张姐姐呢?”

“去联系专业人士,今天晚上要再去一趟。”

贺允点头。

昨天发现的那个缝隙贺允进不去,他们手边又没有工具, 只能半途打道回府,准备好了之后今天晚上再去一趟。

贺允:“安全吗?”

谢知微:“这个不用你*心, 昨天晚上没睡好, 今天抽空睡一觉, 晚上还有得忙。”

“哦。”

贺允乖乖的低头吃饭。

谢知微看着她安静乖巧的模样心里又痒了起来。

“喂!”

贺允抬眸看他。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了?”一声粗犷的男声突然响起来。

贺允心头一跳, 回头,一只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推开门,吴猛走了进来。

他笑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事?”

谢知微往椅子上一靠, 问:“吴猛,女人为什么这么难追?”

贺允瞪他一眼。

吴猛大笑:“我追女人的方法很简单,看上哪个直接去见对方父母。一般没有拿不下来的。”

谢知微看着贺允若有所思。

贺允没理他,转向吴猛:“昨天晚上那批石头我看过了, 并没有特别亮眼的。”

吴猛沉默了一下,“没关系,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贺小姐可以慢慢看。”

贺允:“我听说您还有另外两座矿场对吗?”

吴猛:“是的,但是另外两个矿场出的石头很一般,中低档货为主,中高档就很难得了。贺小姐想去那两个矿区看看?”

贺允笑了一下,点头,“嗯。说不定那两个矿区的好石头只是被遗落了,而且我也想看看别的矿区。”

吴猛点了根雪茄抽了两口似在沉思,贺允安静的等着,没再催促。

“我当然是不介意贺小姐去别地矿场的。只是……”

“如果为难的话,叫人每天把石头运过来我看也是一样的。”

“不不,只是另外两个矿区附近在打仗。你知道我们缅甸不像中国那么安定,政府军和同盟军整天打来打去,我主要是担心贺小姐的安全问题。”

贺允:“那矿场安全吗?”

“矿场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我去矿场看看,不乱跑,可以吗?”

吴猛又猛抽了两口雪茄,下定决心似的,“行,我叫人安排飞机送你,快还安全,走下面说不定就碰上流窜的武装分子了。”

贺允:“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啊,对,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要赶回仰光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估计要三五天,我另外安排人照顾贺小姐这些天的生活。”

谢知微正在玩游戏的手一顿,调出短信界面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吴猛要回仰光,小心事情有变。”

很快,张岩会过来一句:“放心,他的手机已经被我们破解了,随时能探知他的动向。”

谢知微面无表情的关了界面,重新砍杀起来。

吴猛当天上去就离开矿区返回仰光,贺允又看了半天的石头,下午吃完饭睡了一觉晚上继续看石头,到了深夜,再次溜出矿场,和张岩等人汇合。

这次顺利多了,只花了一个小时就赶到矿场找到那个矿洞,又马不停蹄的继续深入。

昨天发现缝隙的那处早已有不少人在等候,张岩向贺允一一介绍:“这位是地质学家张教授,这位是爆破专家杜教授,这位是……”

贺允一一和他们握手,这群听起来牛*哄哄的人并未对贺允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那条缝隙也变大了,应该是在贺允之前他们就已经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

杜教授:“贺小姐先试试能不能通过,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办法把缝隙挖得更大一些。”

这里土地输送,稍不留神就会引起塌方,他们又是秘密作业,根本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行事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贺允试了一下,刚好可以容他一个通过,她要了一个手电筒,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极为狭小,仅能容纳一个人站立,连坐下都困难。

这里似乎是三块大石头的夹缝,呈三角形,三面全都是坚硬的石头,因为某种原因,石头与石头之间形成了紧密的夹角,阻挡了泥土的进入,这才形成了一个空间。

贺允拿着手电筒没发现什么,几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伸手摸上了石壁,这一摸,她就惊呆了。

视线穿透几米深的岩石皮壳,里面竟然发现了绿色。

这一块巨大的石头竟然是翡翠原石!

天啊,她稳住呼吸,用力往里看,一层层视线穿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深入到几百米几千米了,里面全都是翡翠。

虽然是劣质的砖头料,但的的确确,这是一座翡翠山!

贺允长时间没出声,张岩忍不住担心,冲里面喊道:“小允,里面什么情况?”

贺允猛地惊醒,她发现自己手都是抖的,稳住嗓音答:“里面是翡翠山。”

接着,她换了一面墙继续,摸了大约有五分钟,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幸好,这只是一块简单的石头。

她本以为吴猛挖出来那块三十吨的原石就应该是天下少有的大石头了,谁知道这里竟然有一座翡翠山!

这到底是什么概念?

张岩几人在外面面面相觑。

翡翠……山?

什么叫翡翠山?

贺允钻了出来,把里面的情况简直描述了一下,饶是淡定如谢知微都忍不住诧异道:“你确定整座山都是翡翠?”

贺允:“至少纵深一百米都是翡翠我可以肯定。”

张岩这次没有出声,现在已经不是她能做决定的时候了。

谢知微道:“张教授,出现在这里的石头有可能来自哪里?”

张教授:“随着翡翠矿带的北延,在进入我国西藏境内,沿雅鲁藏布江以南地区,这里有相同的地质条件,不过由于地壳运动,需要采集样本进行分析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谢知微:“田心找到的那些玉髓来源还有记录吗?”

张教授扶了扶眼镜:“有的,当初研究所被毁,你不是把所有资料都备份了吗?”

谢知微顿了一下:“那些资料只能用于参考,我怀疑很多记录有误。以前的资料凡是与本次和以后所有发现做出的推断相悖的,全都不能采信。”

张教授点头:“我明白。我会仔细核查的。”

谢知微轻轻舒了口气,对着外面十几个熟面孔道:“辛苦各位了。我有预感,距离我们找到真相的路,不远了。”

商量好接下来的工作,张岩负责送那些教授,贺允跟着谢知微继续坐唐诗雨的车。

路上,谢知微给贺允看了一张示意图,是研究所以前根据各种采样数据做出来的。

那张图类似于等高线地形图,但是测量的却是各种翡翠中饱含的某种特殊物质,暂时被命名为田心素。

谢知微:“翡翠的种水越好,田心素的含量越高,玉髓中的含量是最高的。所以我们推断翡翠是在玉髓的侵蚀下慢慢形成的。我们推断玉髓的泄漏点只有一个,所以所有的翡翠本应该以玉髓为中心集中在一起,之所以会出现矿场四散的情况,应该是地壳运动引起的。”

贺允:“所以这块巨大的翡翠山意味着……”

“对,意味着这翡翠山没有遭受大规模的破坏,它可能距离核心地点最近,或者曾经距离核心地点最近。”

谢知微看着她笑:“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贺允也很高兴,不过她突然想起来,“张教授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唔……”谢知微仰头沉吟一下,笑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是偷渡过来的吗?他们都在矿区工作。”

“啊?”贺允惊叹一声。

“开矿得有人负责安全吧,得有人规划采挖线路吧,万一遇见大石头得有人负责爆破吧……这个计划进行了二十多年,你以为真的只有我和张岩两个在忙活?”

贺允轻轻吐出一声“哦”。

原来大家都已经打入敌人内部了啊。

唐诗雨在前面笑道:“要不是被拉上了贼船,我早就混上大矿主了。”

贺允“呀”了一声,“你也是……”

唐诗雨回头冲她眨眨眼。

“那桑觉?”

“这次没带他。”谢知微道,“他不是我们的人。”

原来还没神通广大到那种程度,她悄悄松了口气。

谢知微冲着她笑,“你怕什么?我就一普通人,不用担心你配不上我。”

贺允又给了他一肘。

谢知微忍着疼抽气,唐诗雨在前面笑。

贺允拧着好看的眉,嫌弃道:“你太烦人了。”

唐诗雨的窃笑立刻变成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我男主都这么可怜?心疼谢大喵~

☆、乱地

贺允这几天耗神得厉害, 白天要不停的看石头,晚上还要偷偷摸摸上夜班,今天回来的早,车开得不急,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她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谢知微示意唐诗雨, 后者会意, 把车开得更慢更稳当。

第二天, 贺允把这个矿场成色不错的石头看完, 吴猛留下的人也到了,是个叫莫奇的年轻人。他问贺允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另外的矿区。

另外两个矿区离得很近,都在乌鲁河畔, 张岩之前提过,说是距离另一个有可能存在玉髓的矿区很近, 晚上过去很方便, 所以她才提出要去另外的矿区看看的想法。

贺允决定今天晚上就出发。

翡翠矿在缅甸都是缅甸政府和矿主合作开采的, 吴猛这类人社会地位很高, 出入矿区几乎不用检查,贺允算是搭上特|权者的顺风车了。

另外两个场口附近就有一个小镇,名为帕坎, 距离帕敢、莫西沙、南奇等著名场口都很近,是矿区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很多矿口大公司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贺允几天晚上就被安排在帕坎休息。

贺允一直以为仰光已经够乱了,但是到了帕坎才知道, 仰光已经算是缅甸最安全的区域了。

这个破旧的小镇上人流混杂,有缅甸人,印度人,本地克钦人,缅籍华人,真正中国人到这的已经十分少见。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不少场口里挖出来的好石头就在这里低调售卖。好东西往往还没到瓦城就被潜伏在这里的大老板或者二道贩子抢购一空。

当地人对中国人有很大的敌意,认为中国人来这里挡了当地人的财路。莫奇特地提醒贺允,如果出门一定要通知他一起。

吴猛交代过,如果贺允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只要不耽误看石头,都随她。

贺允到帕坎的时候天色还早,如果在国内,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在缅甸,劳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上床休息了。

贺允看着酒店外简陋的小镇,问谢知微:“这里的石头是走私的吗?”

谢知微:“对,流到这里的石头一部分是矿主自己买的,一部分是工人偷出来的,避开了高额的税收。”

贺允在心里计算一下,有点心动了。

“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看看?”

谢知微笑看她一眼,“明天早点起,叫上莫奇一起。”

贺允连忙点头。

第二天天刚亮,贺允就起来了,拉开窗帘一看,外面下雨了。

雨雾中的小镇显得不那么脏乱,清丽了不少,景色竟然还不错。

莫奇叹了口气:“雨季来了。”

贺允问:“雨季不好吗?”

莫奇:“一下雨河床涨水,会淹没不少矿坑,无法继续挖掘,如果倒霉还会出现山崩,去年一次山崩就活埋了五十多个矿工。”

贺允没有再问为什么危险期不停工,否则就有“何不食肉糜”的无知和炫耀。

莫奇又叹了口气:“缅甸的平民太苦了。”

他看着贺允羡慕道:“你们中国人真幸福。”

贺允沉默了一下,“谢谢,你们也会越来越好的。”

这是句安慰,莫奇也知道,他苦笑一下,“走吧,现在出去正好能赶上早市。”

无论在哪儿,晚上都是偷鸡摸狗的好时候,那些偷了矿区的石头出来的卖的矿工往往会选择早上出手。

贺允几人穿上胶鞋和雨衣出发了。

一出门,贺允再次就这里的混乱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大街上人种复杂,但是竟然有不少人随身携带刀具,不是谢知微和张岩身上那种军用匕首,而是长约半米的大砍刀,就这么或挂在腰上,或背在背上,而路上的行人全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有遇见的时候微微绕开就是他们最大的反应。

张岩和谢知微不约而同的把贺允护在中央。

莫奇解释:“这里克钦邦的地盘,但是政府军一直想拿到手,附近经常打仗。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个村子你还记得吗?”

贺允点头。虽然她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村子。

“那个村里只有老人和十岁以下的小孩,其他人全上了战场,死光了。”

贺允手一颤,觉得这雨真冷啊。

谢知微轻轻拉住她。

莫奇又感叹一句:“你们中国人真幸福。不用打仗。”

说话间,几人走到一个简陋的茶棚前。

莫奇:“这是一个默认的交易点,点一壶茶,摆两个杯子,放一根筷子,挖玉工人看到暗号,就会过来送货。不过你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还得去矿区。”

贺允点头:“我知道,不会耽误正事的。”

张岩撩开帘子,一大早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有人穿着考究,也有人粗布烂衣,但是无一例外,桌上都摆着两个空杯子,上面摆着一根筷子。

贺允几人进来,惹得众人侧目,这几人和这里格格不入,而且看样子是中国人。

老板过来问要点什么,莫奇用缅甸话和他说了两句,带着贺允找了一张简陋的桌子坐下。

没一会儿老板就送上来一壶茶,几碟小菜,还有几双筷子。

贺允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看着莫奇用杯子摆了个和大家同样的造型,掀开竹帘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茶棚里的其他人看了一会儿,也都收回视线。

茶棚里陆陆续续有挖玉人进来,几单生意悄无声息的完成了,只有贺允这一桌一直没人来。

后来终于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老头进来,一个个的问过之后,找到贺允,递给她一块石头,说要一亿元人民币成交。

贺允一看,那就是一块烂石头。

她哭笑不得,推辞几次之后老头不依不饶,非得认定这是一块宝贝。最后还是茶棚老板出面把那老人劝走了。

莫奇解释,说那老人赌石成痴,也曾风光过,可惜有一次赌得太大,垮了,倾家荡产,老婆孩子都跟别人跑了。

现在老了,整天疯疯癫癫的,抱着一块石头非说是宝贝,在街上到处找买主。

大家见他可怜,谁见着了都会塞些钱给他。

贺允心里唏嘘不已。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摩托车轰隆隆的响声,贺允透过窗户,看到两辆轮胎上栓着防滑链的摩托车停到茶棚门口,应该是刚从矿区出来的。

两人一进来,老板就热情的招呼。

那两人嗯嗯啊啊应了,打量屋内的买主,目光落到贺允身上时亮了一下。

中国人?

中国人并不受买家的欢迎,但是对卖家来讲则不一样。

能摸到这里的中国人大多有钱,如果运气好遇上蠢蛋还有坑一把大的。

贺允几人看上去又是在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纯良样,不坑她坑谁?

其中一个直接朝贺允这桌走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摆设,用云南方言问:“看货吗?”

贺允愣了一下,谢知微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克钦邦以前是中国领土,说汉语。”

贺允恍然。

这克钦人问的是莫奇,根本没把贺允当回事儿。

莫奇见贺允没反应,便用缅甸话问:“货在哪儿?”

那克钦人愣了一下,转身:“跟我来吧。”

贺允站起来,张岩压了一张百元人民币在桌上。

克钦人出门之后,骑上摩托车,回头道:“跟着我走。”

贺允几人连忙跟上。

莫奇边走边解释:“政府禁止在这里进行原石交易,一旦被发现买卖双方都要判刑,所以对方很谨慎。”

谢知微:“对矿工偷渡原石的事情,你们矿区就没有对策吗?”

莫奇看了谢知微一眼,苦笑,“矿工大多穷苦,管得严了他们直接不干了,不如睁只眼闭只眼。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是矿工,也干过这样的活儿。”

谢知微:“提高工人待遇不行吗?”

“没用,提高待遇他们还是偷,到时候矿主损失更大。”

谢知微:“可以一边提高工人待遇,一边严控检查系统,如果矿主能通力合作……”

贺允正在听谢知微的话,突然听到张岩凑到耳边道:“我总说谢老三不去从政太亏了,他那点智商全都用在国计民生上了。连追女人都不会。”

贺允脸热了一下。

“……不过缅甸最根源的问题还是内战。”

“是啊。”莫奇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谢知微没再吭声。

几人跟着那克钦人来到一条狭窄的夹道里,两侧全都是破旧的土墙。

那人停下摩托车,打了一声呼哨,没一会儿,墙上一个狭小的小木门打开了,另一个克钦人连忙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贺允几人做贼似的钻进去,看到里面竟然还有四五个男人,旁边摆着一排的刀具。

带他们过来的那人进屋拿了一块石头出来,递给莫奇。莫奇转手递给贺允。

贺允看了一下,冰糯飘花,颜色还不错,不过差她的要求有点远。来缅甸一趟不容易,而且带着石头不方便,她只想收极品。

在吴猛矿区看了那么久,除了那块准备参赛的,她都没找到合心意的。

她问:“还有别的吗?”

那人微微一愣,道:“有,跟我进来。”

贺允几人跟着他进去,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个白炽灯,年代久远,开着和没开一个样。

张岩拿出手电筒照明。

这是一间卧室,摆着一张简陋的床铺,旁边一个木柜,黑漆斑驳,估计要有三十年的历史了。

那人走道衣柜前打开,从最下面拿出一个大纸包,脸盆大小,估计要小一百斤的样子。

他把石头放床上,打开包着的纸,露出一块黄沙皮的石头来。

“这可是快极品。”他一脸得意。

贺允打灯一看,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石头的皮薄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通体透淡淡的红光,偶尔还有光线从裂缝中泄露出来,看这透明度,至少达到了高冰。

只看光线表现,这应该是一块高冰往上的红翡,而且是极惹人喜爱的胭脂红,甚至有可能是玻璃种。

不过等贺允上了手,她更惊讶了。

视线无法穿透,也没有翡翠特有的气流。

这石头根本就不是翡翠!

☆、鸽血红

贺允立刻就想到了和翡翠有双生子之称的水沫玉。

水沫玉是翡翠的伴生矿石, 无论是外在表现还是切开之后的样子都极为相似,只要买家稍微大意一点就会中招,甚至有时会出现一块石头切开,一半翡翠,一半水沫玉的情况。

因此在翡翠市场上被戏称为杀手级假货,可见其难以辨别的程度。

但分辨这两者对贺允来说却轻而易举, 她只用摸一下就好了。

克钦人一副“这可是宝贝啊”的模样, “这石头是我爸留下的, 一直没舍得卖, 我看你是个识货人,这才拿出来。怎么样,玻璃种红翡, 极品!”

贺允收回手,想看看他到底准备要多少钱, 便问道:“价格呢?”

那人伸出五根手指, “五亿。人民币。”

“太贵了, 我买不起。”

贺允说完, 示意其他人准备离开。

这人上来就拿出水沫玉充当翡翠,就算有好货她也不想买了,更何况她猜他应该也拿不出什么好货了。

见贺允要走, 他忙道:“你准备出多少钱?”

贺允回头:“五万。人民币。”

那人脸色一变,知道遇到行家了。

这一块水沫玉的市价刚好就在五万左右。

贺允没理他的想法,推开门,就见等在外面那四人个个提着一把长刀站在门口, 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贺允回头,那克钦人咧着嘴,“朋友,来都来了,不带点东西回去?”

贺允:“你想怎么样?”

那人道:“咱们政府有规定,严禁原石交易,你要是想顺顺利利在这儿买东西,少不得就要上下打点打点了。”

贺允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理由威胁自己,告发她他们不也要坐牢吗?

更何况她不是缅甸人,完全可以申请引渡回国,到了国内什么这就不算事儿。缅甸难道还能扣押自己不放人?

她完全不知道对方脑回路怎么想的。

莫奇上前一步,怒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客人吗?!这是吴猛先生请来的贵客,长眼了吗你!”

那人脸色微变,有些怂了。这时那四人中有人怪叫一声,说了一句什么。

他听完,态度又强硬起来,“吴纳卡放过话,谁都不许向她出售原石,吴猛算个*!”

莫奇一恼,还准备开口,被张岩伸手拦下。

她秉持着“能动手绝对不比比”的普世原则,活动活动手腕,闪电一般冲向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闪身避开劈过来的刀,一拳打在男人腹部,紧接着劈手夺过把柄,顺势搁到男人的脖子上,“谁动我就杀了他。”

这一手彻底吓住了这几人。张岩的动作太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战友就被对方俘虏了,而且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换成剩下的想当然也是一样。

乌合之众和受过严苛专业训练的人差别大得有些残酷,就是拿着枪崩来崩去的政府军和同盟军也没有让他觉得完全不敢反抗。

被刀抵着脖子的男人举着双手盯着刀刃颤声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呜呜,不要杀我……”

张岩手一紧,厉声呵斥:“闭嘴!”

男人赶紧闭嘴,再也不敢出声,其他人也不敢妄动。

张岩示意贺允先走,莫奇连忙拉着贺允跑到门口,谢知微跟在后面,没有一个人敢拦。

等他们走完,张岩挟持着手里的人后退,到了门口把长刀一扔,推开那人,冷声道:“别以为和平国家出来的人都好欺负,下次说不定我就不小心失手了。”

说完,扔下这群行骗不成反勒索的流氓从容离开。

几人回到大街上,谢知微道:“这些人对我们心怀憎恨,得想个办法处理。”

张岩:“这地方乱得很,法律都不管用,怎么办?”

莫奇:“算了吧,这在我们这里是常态。”

贺允:“……”

张岩:“那他把小允的身份宣扬出去怎么办?”

小允来这里是卖石头的,要是弄得和在仰光时一样怎么办?

贺允扯了扯她袖子,“不会的,这里卖石头的都是矿主或者偷石头出来的矿工,不会在乎吴纳卡的命令的。”而且说不定还有不少吴纳卡那百分之六十的矿场的石头会落到她手里。

说话间,贺允又看到之前在茶棚见过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他抱着那块石头努力向来来往往的人兜售,无论大家怎么劝他说他怀里的只是一块石头,他都坚定的认为,这是一块无价之宝。

贺允看着雨雾中的老人,突然想起《卞和献璧》的故事。

他也像这个老人一样,认定了自己手里的是无价之宝,第一次献璧被楚厉王砍下左脚,他不死心,等楚厉王死后,武王即位,他又向武王献璧,结果又被砍掉右脚。

最后文王继位,他抱着璞玉在楚山下痛哭了三天三夜,哭干了眼泪后又继续哭血。

文王得知后派人询问为何,卞和说:我并不是哭我被砍去了双脚,而是哭宝玉被当成了石头,忠贞之人被当成了欺君之徒,无罪而受刑辱。于是,文王命人剖开这块璞玉,见真是稀世之玉,命名为和氏璧。

老头儿又看到了贺允,连忙小跑到贺允面前,“姑娘,这真的不是石头,是块好玉!你再看看,再看看。”

沧桑的老人眼睛浑浊,里面却盈满了希冀。

贺允刚伸出手,就被老人又脏又粗糙的手紧紧握住,按到了那石头上。

还是一样,没有任何感觉,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贺允默默抽了一张纸币塞到他手里,挣开手快步走了。

老头儿还在后面喊着:“姑娘,你再看看……再看看……”

莫奇提醒她:“我们该去矿场了。”

贺允点头:“好。”

她停下来,才发现谢知微不见了,她连忙回头,见不远处他蹲在路边和那个老头儿说话。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朦胧了她的视线,一时间竟然分不清那个蹲着的人到底是不是谢知微。

老头儿看见谢知微回来,*极了,拉着他的手摸那块石头。

谢知微不会赌石,也没有贺允的异能,根本摸不出来。

不过他还是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儿,问:“既然你坚信这石头是宝贝,为什么不自己切开?”

老头儿眼神闪躲,“我……我没有钱……切石头也是要钱的……我……”

谢知微:“要多少钱,我出。这里哪儿有切石头的?”

老头儿显得更慌张了,弯腰弓着身子,紧紧抱着手里的石头,好像生怕谢知微把他那宝贝石头抢了去,嘴里念叨着:“我不切,不切……”

“为什么不切?到底是石头还是宝贝,切开一目了然不是吗?”谢知微笑着问。

然而不管谢知微怎么说,老人就是抱着石头不肯切。

贺允走过去,拉他,“我们要走了。”

谢知微回头,眼神*漉漉的。

莫奇说过,这老人赌石赌垮了,倾家荡产,他怀里抱那块是那批石头最后一块,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不管那石头到底值不值钱,都是老头儿最后的指望,他们实在没必要戳破这缥缈的希望。

谢知微仰着头看她,睫毛头发全*了,他笑道:“我们把这石头买下来吧?”

贺允愣了一下。

谢知微:“不能白白浪费一个早上。”

贺允哭笑不得,“那也不能买一块石头啊。那里面肯定没有翡翠。”

老头儿不服气插嘴:“这石头里有宝贝!”

谢知微:“我好奇,我想切开看看。”

贺允:“……”

她严重怀疑这人的心理年龄,这副无赖的样子简直和小猫一模一样,就差坐地上不起来了。

张岩也过来了,听见谢知微的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好奇就要掏那么多钱去切一块石头?”

谢知微挑着眉梢道:“讲讲价,便宜的话切开看看。”

老头见缝插针:“我这是宝贝,一亿!”

谢知微:“十万。”

老头瞪大眼:“我这是宝贝!”

谢知微:“谁认你这是宝贝?宝贝你卖给别人去。”

老头哑了一下,“五千万不能再少!”

谢知微:“十五万。”

贺允无语地看着两人竟然当街砍起价来。不过她还真没见过谢知微讲价的样子,她以为他是那种“一口价,卖不卖随你”的人设。

张岩凑到她耳边道:“以前研究所缺经费的时候,都是他出面去财务部要钱的。”

贺允小声问:“你们那时候很缺钱?”

张岩苦着一张脸:“拨款倒是不少,但是你也知道,在翡翠这一行,钱简直比纸还不值钱。田心要的又都是顶级的原石,为了挤出给她买石头的钱,我们都得节衣缩食,工资都发不下来,可不就穷得叮当响了吗。”

贺允:“……好可怜。”

她简直想象不到谢知微为钱发愁的样子。

事实证明谢知微砍价的功夫简直绝了,最后以八十万的价格成交,连叫价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贺允想:算了,就当花八十万逗他开心了。

毕竟也是自己公司的老板之一,就是大王她也要不时买几个玩具贿赂一下啊。

缅甸还可以流通欧元,张岩去附近的银行取了八万欧元现金交给老头儿,谢知微得到了他想要的石头。

“我要去切开,你要来看吗?”

老头儿犹豫。

“算了你还是别来了,万一我切垮了你伤心,万一我切涨了你还是伤心。”

老头一想还真是,拿着钱走了。

八万欧元,只要他不再赌石,足够他的缅甸舒舒服服活到最后了。

谢知微:“莫奇,等我把石头切了再走。”

莫奇:“好。前面就有一家解石的小卖部。”

为了防止里面真的有好东西,谢知微叫人先从三分之一的位置切起,一刀下去,果然是一片粗糙的石头。

这石头在帕坎是明星,店家一看就知道,切石头的一边感叹老头儿终于把石头卖出去了,一边暗暗鄙视谢知微这个傻叉,道:“哎呀这就是一块石头嘛。”

谢知微并不失望,他本来就没抱希望,不过是看贺允总被那老头弄得不开心,这才想着花点钱把老头儿打发走。

他扬眉道:“照这个方向,切一厘米。”

店家不情愿的嘀咕着,把石头固定好,又来了一刀。

切完,分开那一片石块,店家的脸色突然古怪起来。

贺允往前一看,只见粗糙的石头中间竟然有一抹鲜艳似血的红。

她一下子想到了缅甸的另一项世界顶级的特产——鸽血红。

☆、喜欢

金刚石, 也就是钻石一直被称为“宝石之王”,在名贵宝石中排名第一。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钻石营销不过是一场骗局。它并不稀少,单俄罗斯一国的钻石储量就足够让这个昂贵的石头贬值到和水晶一个层次。

排名第二的,就是红宝石——刚玉的一种。

而大多的红宝石颜色并不浓艳,以粉红色为多数, 但其实粉红色的宝石根本就不算红宝石了, 应该称之为“粉红蓝宝”。真正意义上的红宝石只有一种, 那就是“鸽血红”。而“鸽血红”的唯一产地就是缅甸。

但是由于曾经过量开采, 缅甸的宝石资源基本上已经枯竭。

现在“鸽血红”基本上已经从市场上绝迹,全都被欧洲那些古老贵族私人珍藏了。

谁都没想到,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手里的翡翠原石里面并不是翡翠, 竟然是“鸽血红”。

一时间,周围人看谢知微的眼神简直难以描述。

随便买一块石头都能切出“鸽血红”, 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谢知微眨眨眼, 也没想到竟然能切出宝贝来, 他走进了一看, 心道原来是红宝石,怪不得小允看不出来。

店家手都抖了,颤着嗓子问:“接下来怎……怎么切?”

谢知微:“还切?拿磨光机把表皮磨掉。”

店家如梦初醒, 连声应了,立刻去找磨光机了。

谢知微见贺允和张岩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笑,心道贺允也有这么一天?她难道不知道, 每次她开出珍品翡翠的时候,别人也是用同样的眼神看她的吗?

谢知微故作淡定,挑了挑眉梢:“运气好。”

张岩绝倒。

店主拿来了磨光机,贺允蹲到旁边观摩。

刚擦开一点,贺允就看出了红宝石和红翡的不同,翡翠要深沉内敛一些,但是红宝石却不同,硬度更高,玻璃感也要更强,为了最大限度的表现火彩,大多采用和钻石同样的切割方式。

这样看来,又是翡翠占优,每一块翡翠都是独一无二的。

等店主把石头全都磨掉,剥出一块贺允拳头大的红色石头来。

这么大的红宝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谢知微接过看了一会儿,道:“目前最大的红宝石为65克拉,这一块切割之后大概能达到70克拉。”

贺允:“等回去了切出一块大的,边角料切成小的做翡翠的装饰。”

谢知微:“好。”

这次根本没人上前问这石头卖不卖,一是周围都是玩翡翠的,二是这么大的红宝石,在场的根本没人买得起!

莫奇也在旁边感叹这几人逆天的运气,那老头在这晃荡了多少年,没有一人买他的石头,谢知微来的第一天就买了,而且还是在贺允说了里面没翡翠的情况下,然后就开出了“鸽血红”。

他在心里叹气,运气好得这种程度,真是连嫉妒的心都生不起。嫉妒人家之前,不如先给自己几巴掌。

莫奇知道,等贺允一走,在场的人估计不少都要顿足懊悔。

虽然没买到好翡翠,但是阴差阳错弄到一颗红宝石,贺允也很开心。

几人心满意足的回到住处,上了直升机,去矿场。

雨越下越大,几乎看不清地面的情况,飞机降落,贺允被对方簇拥着跑进棚子里,什么都没来得及看。

她在里面简单洗了一下,刚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谢知微站在门外,抱着塑料袋。

“我屋里没热水,来你这儿洗个澡。”

贺允:“……你可以去莫奇那里。”

谢知微抬着黑压压的睫毛看她,眼里带着水汽,“在男人房里洗澡我不自在。”

贺允憋了一口气。

在女人房里洗澡就自在了吗?还有,为什么不去张岩屋里?

不等她问出口,谢知微又接了一句:“张岩有男朋友了,不方便。”

贺允:“……”

贺允听着仅有一片木板之隔的浴室中传来的水声,觉得浑身不自在,明明上次他也在她房间里洗澡了,那时候就没有这种不自在的感觉。

或许是外面的雨声太烦人了吧。

“喂,帮我把干衣服拿过来。”里面有人喊。

贺允拎着塑料袋扔过去。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他换上T恤和长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

贺允觉得他总该走了吧,谁知道他往椅子上一瘫,懒懒道:“外面雨太大了,我一出去就淋透了,还得回你这儿洗澡,等雨停了再走。”

贺允听着外面几乎是没完没了的大雨,忍不住呛声:“那要永远都不停呢?!”

“那就麻烦你收留我一晚咯。”

贺允怒目而视。

明明之前谢知微不是这种没皮没脸的人设。

谢知微似乎完全不在乎贺允怎么想的,整个人像液体一样瘫在椅子里,戴着耳机玩儿他的游戏。

贺允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气似乎有些蠢,又觉得不能这么放任谢知微,拿起电话打给莫奇,“你好,现在就可以把石头送过来了。”

莫奇愣了一下,“贺小姐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贺允看着谢知微,“不用,你先送过来一批吧。”

谢知微抬眼瞟了她一眼,继续玩自己的。

没一会儿,莫奇就带着几个矿工把石头送过来了。

一大堆*漉漉的石头堆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莫奇道:“这是前几天采出来的原石。”

贺允点头,坐到旁边慢慢看了起来。

看了半个小时,她发现这个矿区的石头果然要比之前那个差上一个档次,目前看到最好的竟然才是冰糯。

她看过的石头由工人放回框里,直接抬回去,该卖卖,该切切。

整个下午,就在贺允看石头,矿工来来回回担石头中渡过。

最悠闲的大概就是谢知微了,他玩了一会儿游戏无聊,便挪到贺允身边,仗着他今天逆天的运气故意给她捣乱。

他这种小学生揪喜欢的女孩子辫子的行为太低级,看得莫奇都不忍直视,心道怪不得贺小姐对这么一个大帅哥不假辞色,原来是心理年龄相差太大。

几次三番之后,贺允终于忍无可忍,当着莫奇等人的面怒道:“你不要捣乱!”

说完,贺允有些后悔,她看到谢知微眼睛眨了一下,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似乎有些伤心。

她抿着唇不吭声了。

莫奇适时道:“贺小姐,矿场有点事要处理,我先告退了。”

说完,连忙示意矿工跟着自己一起撤。

一下子,屋子里又剩下贺允和谢知微两个,还有一堆没看完的石头。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下,哗啦啦,哗啦啦,没完没了。屋子里的空气潮*黏腻,低沉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谢知微放下手中的石头,慢慢站起来,眼角眉梢染上几分不近人情的锋利。

“我走了。”

他双手插|进口袋里,状似若无其事一般走向门口。

贺允有些后悔,但又觉得没什么好道歉的,明明是他先来惹她。

她看着他拉开门,雨声立刻大了起来,水滴噼里啪啦的溅到他裤腿上,一下子就*透了。

哐当一声,贺允惊讶的看着他竟然关上门又大步走了回来。

他一瞬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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