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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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呵。”他嗤笑一声,“这意味着人类中有外星间谍,一旦让他们找到‘家’,和母星取得联系,这个脆弱的,甚至说是还处于幼儿期的地球文明就会暴露在宇宙之中。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贺允讷讷道:“或许,他们只是想回家。”

她已经被谢知微彻底洗脑了,完全相信谢知微关于“玉髓属于外来科技”的推断。

谢知微翘着嘴角,“我抓住过他们其中一个,你猜他怎么告诉我的。”

“怎么……?”

“他说,他要让他的族人踏平地球。”谢知微脸上带着嘲弄的笑,“高等文明,呵。”

贺允:“……”

“把梁家处理好跟我去一趟缅甸。”他站起来,自然而然的下达命令,说完之后似乎才意识到贺允不是他的下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去睡觉,明天起床加把劲儿。”

贺允吓了一跳。

谢知微敏锐的察觉到了贺允的瑟缩,他双眸一沉,弯腰对准她的眼,问:“怕我?”

贺允往后仰,努力避开他的手,道:“我妈妈……”

谢知微自嘲,“你妈妈?田心活得好好的,她骗了我。”

☆、瑞丽

最近几天气温陡升, 突然就热了起来。

贺允心情也随之升温,烦躁莫名。

谢知微拆了房间里的监视器,她本以为张岩会生气,谁知道她竟然没有生气,只珍重的向道了歉,说以后不会再监视她, 但是如果有陌生人出现, 一定要告诉她。

贺允连生气都没力气了。

她发现自己简直像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蒙昧无知, 她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指示之下,就像闯入那个生态园的大王和小猫,怎么挣扎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这种沮丧的情绪直到谢知微弄到梁爱华手中的股票才稍微改善一点。

起因是警方查到了贺玉昭死亡的疑点, 一旦谋杀的罪名坐实,梁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梁爱华的老婆颇有先见之明的卷了家里的财产偷偷跑了, 梁爱华也想跑, 可他手里没钱, 只能趁股票还值点钱的时候卖了手里的股票, 这些股票当然落到了谢知微手里。

接着梁爱华在机场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他被限制出境了。

他立刻换了一套护照,准备换个机场继续, 在路上被警方逮捕。

至于他手里的钱,当然也被没收了。

梁爱华的被抓彻底拉开了梁家垮塌的序幕,半个月的时间,一切全都尘埃落定, 梁若珺兄妹被抓,梁建业因为身体原因在某医院接受治疗,唯一的漏网之鱼是梁爱国,他入境之后就失去了踪迹,警方没有找到他。

但是张岩拿给贺允一份视频资料,在一间惨白的实验室里,梁爱国躺在上面,身上插满了管子。

贺允看完之后,张岩问她明白了吗。

贺允点头。

她明白了,梁爱国被人抓去当实验品了。

张岩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必须在你身边。小允,希望你能理解。”

这是自谢知微把监控拆了之后,张岩第一次主动提起那件事。

贺允问:“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不知道。”张岩苦笑,“或许明天,也或许……一辈子。”

贺允拿起手机给谢知微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谢知微匆匆赶过来。

三人坐好,气氛严肃。

谢知微一时有些摸不清楚贺允的想法,看了张岩一眼,见她也是一脸迷茫。

贺允:“你们老实告诉我,我身边还有没有监视器了?”

张岩率先道:“没有了,都被姓谢的拆了。”

谢知微点头,赞同。

“还有没有瞒着我的事了?”

两人一起:“……”

贺允咬牙,问:“是什么?”

张岩:“……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张岩去看谢知微,他先把一切挑明的,由他向贺允解释。

谢知微靠进沙发里,耙了一把头发,难得一脸小心翼翼,道:“我有你身体的全部数据。”

“……”贺允不太明白。

“身高,体重,体脂率,遗传基因,还有……”目光在贺允胸前瞟了一眼,弱弱道,“……三围。”

贺允脸红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怒,道:“你什么时候测的?”

张岩咳了一声:“你睡觉的时候,提取的身体细胞。”

贺允:“……”

谢知微竟然还十分不怕死的加了一句,“你应该吃胖点,体脂率不够。”

如果他的视线不是停留在她胸前,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张岩立刻怒目而视。

贺允气得头晕,她略过这个话题,直接问:“怎么才算事情结束?我不想一直过被人监视的生活。”

张岩:“我接到的命令是一直保护你的安全。”

贺允去看谢知微。

“在那些人之前找到他们的‘家’。”

“怎么找?”

谢知微从手机上调出一份地图,上面随机分布着红色和蓝色的小点。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玉髓在很久以前是从一处开始泄露的,但是经过漫长的地壳运动,原本一大片的翡翠矿被分割转移,这些点代表着目前发现的所有矿区,蓝色的我已经勘查过了,不存在玉髓,红色的还没有,如果所有的矿区都已经被发现了,那‘家’就在剩下的矿区里。”

接触到张岩惊讶的视线,谢知微勾了下嘴角,方才的严肃瞬间变成了欠扁的拽,“怎么,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这三年就在遛猫吧?”

张岩讷讷道:“我们没发现你离开过这里。谢家人你也没联系过。”

她有段时间真的以为谢知微被实验室被毁田心失踪一事打击惨了,虽然一蹶不振和他狂炫酷霸拽的人设不符。

谢知微嗤道:“你们那侦查技术还想监视我?回去再练十年吧。”

张岩一巴掌挥过去。

贺允:“我们马上去缅甸。”

这件事情越早解决越好,她还想回来自由自在的开赚钱呢。

几天后,一行人坐上了直飞昆明的飞机。

据说梁若冰被抓的时候向警方要求一定要见贺允一面,警察被她弄得烦不胜烦,还是被贺允打了电话,问她的意见。

贺允沉默了一会儿,只说:“麻烦转告梁若冰,我没有见她的必要。以后也永远不会去见她。”

后来警方又来过几次电话,说梁若冰说如果自己不去见她她就自杀。

贺允听后只觉得好笑。

命是她自己的,她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允直接说:“那就让她自杀。和我没有关系。”

警方的人都快哭了,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别人自杀?如果梁若冰真的死来牢里狱警也要担责任的。

拒绝几次之后,贺允也烦了,冷笑反问:“那她闹着要你们放她出来,不放人就自杀怎么办?”

自此之后,她终于清静了。

贺允不明白为什么梁若冰非要见自己,她觉得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这点疑惑只在她心里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被她彻底抛下了,只要梁家得到报应,那些人对她而言就毫无意义,不值得她费一分一毫的心神。

飞机一落地,贺允就感觉到了云南和别地的不同,家里已经三十五度的高温,云南却还维持着十几度的气温,一下飞机竟然有点冷。

下了飞机,他们又转成汽车,一路疾驰,来到瑞丽时已经是深夜,好在张岩事先有安排,住进了当地一家傣族人家里。

瑞丽与缅甸接壤,这里是缅甸进入中国的第一站,是傣族聚集区。

瑞丽虽是边境小城,可却是翡翠商人最集中的区域,十万人里得有八万从事翡翠交易,连路边咿呀学语的小孩都会捡起一块石头哈口气,说着石头要得。

贺允几人寄居的这户人家姓白,据说是傣族的大姓,家主是个四五十岁的矮胖男人,家里三代同堂,最小的孙子只有三岁。

白大叔家应该在当地颇有地位,一家人住了一栋好大的别墅,车库里停着好几辆百万豪车。

贺允却有些失望,她本以为会住进傣族的吊脚楼里。

谢知微趁人不备凑到她耳边道:“到了缅甸,带你去住吊脚楼。”

贺允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她的想法,有心想问两句,又抹不开面子。

白大叔和卢明哲一样,常年生活在高海拔地区,肤色黝黑,笑起来的时候一口白牙格外显眼。他并不知道贺允等的目的,以为是来边境采购毛料的商人,*着一口方言浓郁的普通话道:“几位以前没来过吧?”

贺允点头。

白大叔大笑,“看着就像。”

贺允问:“大叔怎么猜到的?”

“都写在你眼里呢。”大叔笑道,“一脸好奇。”

贺允脸微红。

“这里做买卖和你们那儿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

“咱们这儿买家租摊位,卖家流动着。到了市场之后,你看那些老缅拎着破布口袋,或者透明塑料袋,在市场上转悠,看见靠谱的顾客就走到人家摊位前,给看货,生意成不成当场就能交易。”白大叔很有说书的天赋,眉飞色舞,抑扬顿挫。

贺允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交易方式,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白大叔话音一转,“真正的好货一般不会流到市场上来。那些老缅精着呢,他们把顾客分了好几个等级,好货直接送到优质顾客那里,让他们先挑。”

贺允问:“那市场上不是买不到好东西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白大叔一脸神秘,“虽然缅甸政府对翡翠开采权把控得十分严格,矿主和政府大把大把的挣钱,但是底层的矿工生活十分困难,有些大胆的就偷矿区的石头出来卖,这就是走私货,有些矿工干得久了,有老顾客,有些矿工刚上手,摸不清情况,只能去市场上卖,识货人市场上还是有不少的。”

贺允明白了。

白大叔把情况说清楚,站起来:“你们好好休息,明天要赶早,早市好东西多。咱们先共用一个摊位。”

贺允连忙向白大叔道谢。

白大叔笑着挥手,“不介意的话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我生了仨儿子,孙子辈也全都是臭小子,看见水灵灵的小姑娘就走不动路,招人疼,哈哈。”

贺允把白大叔送走,来瑞丽市场是谢知微的主意,他说开出玉髓的矿一般能出极品,他们不可能渗入矿区调查,只能通过追踪好货源头的方式找到有可能会出玉髓的矿区。

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

贺允听完之后,突然想起自己第一个视频有个ID为三公子的人问她有没有帝王绿,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想想,这个三公子分明就是谢知微。

他这三年还真是一点没闲下来啊。

……

******

贺允本以为平洲公盘就已经够寒碜了,谁知道瑞丽的原石交易市场还要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天刚亮他们就起来,简单的洗漱完毕,带着面包和牛*在路上吃,白大叔颇有先见之明的还拎了一大袋牛肉干和矿泉水。

昨天晚上下了雨,白大叔事先给打了预防针,说环境看不太好,让他们尽量穿耐脏的衣裳,做好防晒。

贺允已经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真到了市场还是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破木板搭成的小棚子一排排分布,中间被更破的木板隔成小单间,前面摆着一张木桌,留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因为昨天下了雨,木棚漏水,里面到处都是浑水,和水泥混到一起,脏得连苍蝇都避之不及。

贺允终于明白白大叔的提醒有多必要。

这地方得穿高筒胶鞋!

作者有话要说: 轻科幻,不会出现外星人的。大概就是“咦,这块石头是外星陨石,里面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然后一群专家在胡乱猜测,真假对错都要经过验证才行~

☆、造假

贺允等人来得早, 天没亮透,棚子里只有零零散散几处有买家,卖家还没来。

白大叔拎着大编织袋先钻进去,贺允和张岩随后,谢知微跟在后面一脸嫌弃。

“棚子太小,我去旁边转转。”他道。

“好, 你自己小心。”张岩叮嘱。

棚子里太憋, 张岩自己都有些呆不惯, 更别提手长脚长的谢知微了, 进来得猫着腰。

谢知微比了个“OK”的手势,穿着和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衬衫,压下鸭舌帽往旁边去了。

白大叔在桌面上整理一番, 放了个木头边框,防止珠子类的翡翠跌落, 又铺了一层布, 上面放着手电筒等工具, 还有一个电子计算器, 看着整洁了不少。

刚好忙完,卖家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货了。

贺允连忙认真的看。

这是多么难得的学习机会,一定不错错过。

这时买家还不多, 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粗短的缅甸男子背着一个破布包裹走了过来,和白大叔相视一眼,两人非常有默契的一起点头,接着这男子就将包裹放到桌上。

白大叔打开, 贺允凑过去看到,这是一块开窗料,看皮壳表现应该是莫西沙的料子,开窗部位是一片莹莹的绿色,看着格外喜人。

白大叔打着手电筒又摸又看了好一会儿,打了个手势。

贺允猜应该是在问价钱,不过买卖双方语言不通,改怎么讲价?

果然,那缅甸人根本就不会中文,可贺允很快就知道她多虑了。

只见那人竟然在计算器上按了一串数字,这就是他要的价格。

贺允这才明白,计算器才是他们交流的工具。

白大叔觉得对方要贵了,接着在计算器上另外按了一个数字。

那人不同意,继续按。

双方你一下我一下,就在计算器上讲起价来。

双方谈了半晌,没谈拢,那老缅包起自己的石头去了下一个摊位。

白大叔叹气:“这下好了,我辛辛苦苦的谈的价格该便宜别人了。”

见贺允面露疑惑,解释道:“我给的二十万就是正常市价,老缅心里也知道,不过他想多卖点,谈几个都是二十万的话,说不定遇见一个给二十一万就卖了。”

贺允:“那他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住他?”

白大叔呵呵笑道:“我这时候叫住他,他能张口问我要三十万你信不信?”

贺允想了一下,点头,“信。”

白大叔:“不急,慢慢来,早市才刚开始。”

说话间又有一个缅甸商人把石头放到了桌面上,白大叔立刻拿起手电筒看了起来。

小半天功夫,白大叔收了好几块不错的石头,贺允也发现这里和内地市场不同,这里的人交易只用现金,成捆成捆的百元大钞码得整整齐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转账都不行的。

白大叔那个装着牛肉干的袋子里一大半都是现金。

贺允正看得津津有味,谢知微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雪白半透明的衬衫在一众脏兮兮的翡翠商人中间格外扎眼。

白大叔摊前有卖家,他没往前挤,远远的冲贺允招手,说要带她去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白大叔立刻道:“多听多看少买。”

贺允点头,向白大叔谢过。

张岩本想跟着贺允,但贺允怕白大叔一个忙不过来,而且身边还有价值几百万的现金和石头,怕出意外,让张岩留下帮忙。

谢知微自然而得的牵起贺允的手,道:“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贺允甩了两下没甩开,只好由着他去。

路上恰巧遇上第一个拜访白大叔的缅甸人,他正好也在谈生意,贺允特地留意了一下,在旁边多绕了两圈,发现还真被白大叔说中了,那块石头的最后成交价是二十一万。

贺允和谢知微说起这事儿,说白大叔预测得准,谢知微笑笑,没吭声。

他带她来到这条街的另一端站住,指着其中一处人多的区域,凑到她耳边道:“待会儿看着就好,别说话。”

贺允点头。

走进了,贺允发现竟是人群围着一个缅甸人,确切的说是那缅甸人手里的石头。

贺允被谢知微护着挤进人群,看到那石头也不由得倒抽口凉气。

她本以为在平洲公盘上那块满绿的巨无霸就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谁知道在这里竟会看到更难得一块。

这石头不大,最多五十公斤,表皮上开了无数条指头粗的窗,一道一道的不规则分布,几乎布满了石头的表面,而里面露出的玉肉竟然无一例外全都是浓郁纯正,深沉霸道的帝王绿。

饶是贺允见过不知道多少好石头,此刻也忍不住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她开过阳绿、嫩绿、苹果绿……但是那绿再好看,放到帝王绿面前一比,就像显得不够深沉霸气,缺乏底蕴。

就开窗的表现来看,这石头是帝王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这么大一块帝王绿,其价值简直难以估算。

怪不得人群都跟疯了似的。

卖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神很灵活,贺允看着莫名有种不喜。

他显然也知道这石头的价值,明码标价,两亿人民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贺允奇怪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就一人守着,不怕被抢吗?

毕竟这里位于中缅边境,无论是中国人抢了逃缅甸,还是缅甸人抢了逃中国,都极为方便。

正疑惑着,就听耳边有人道:“仔细看这人后面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左边纹身的,右边戴翡翠观音的……”

贺允按照谢知微说的特点在人群中搜寻,立刻明白了,有人在暗中保护他。

“去看看。”谢知微护着她身后,低声道。

贺允点头。

谢知微说过,越是出好石头的地方,越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家”。

和那块四点一亿的满绿石头一样,即使再多人心动,依然有绝大多数被过于昂贵的价格阻拦了脚步。

那男人是缅甸人,但是会说蹩脚的中国话,贺允正准备上前,就见那人迎着贺允走过来,说:“这位小姐,你要买吗?”

贺允和谢知微对视一眼,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贺允点头,“我有意。”

“那好,我在缅甸就听过你的大名,你叫贺允,是那个赌石天才。”

贺允无视身后的惊呼,笑了一下,走过去,问:“我可以看石头吗?”

那人笑道:“只能看,不能摸。”

贺允眼神突然变了一下,她抬头,盯着那人的双眼道:“买石头,没有只许看不许摸的道理。”

男人笑道:“这是我的道理。”

贺允看着男人过于灵活的双眼,心渐渐沉下去。

她必须依靠接触才能看到原石内部情况,不让她上手,这无异于蒙住她的眼睛让她完全盲选,涨或者垮就真的全靠运气了。

这是巧合吗?

贺允不相信。

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贺允,不但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可亲,反而让人有种强烈的不安,仿佛正在看着猎物走进陷阱的猎人。

“好,那我就只看。”贺允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手电筒走了过去。

谢知微紧紧跟在她身后。

石头摆在一张桌子上,而这时已近正午,太阳灿烂,手电筒的光芒根本毫不起眼,照上去和没照一样。

贺允关了手电筒,问:“有放大镜吗?”

男人笑着掏出一个放大镜交给了贺允。

主人听说贺允来了瑞丽,特意安排他来试试这女人的深浅。

这表现极好的石头压根就不是真的,是造的假货,而且是几年前主人亲手造的。

先选中一块表现不错的原石,开窗,按照窗的形状和大小切割一层一厘米厚的翡翠,用特质的胶水粘到窗里,然后再用和原石皮壳同样的物质把窗户封起来,在原位置上重新开一次。

这样,一块可能一文不值的石头就变成了人人眼红的帝王绿原石。

听到贺允要放大镜的时候他心里嘲讽,试探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还需要用上主人亲手做的珍品,也太大材小用了。

就算这个贺允真的如主人所说是盗取了邪神的力量,和主人一样能和翡翠沟通,但是只要不许她接触石头,她就是个废物。

贺允接到放大镜时嘴角翘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没说什么,照着这敢喊价两亿的石头细细看了起来。

阳光中含有大量的能量,其中热能是最容易让人利用的能量方式,中国的小孩子们大多都做过这样的实验,用放大镜聚光,轻轻松松就能点燃一张课桌,木头的燃点在290℃以上。

贺允就曾用一个直径只有四厘米的放大镜在课桌上烧了好几个窟窿。这也是她难得的淘气。

而那时只是北方的冬天。

这里是高纬度地区,还是大夏天的中午,阳光能量最强的时候,她手里的,也不再是直径四厘米的小透镜。

贺允小心翼翼的调整角度,炙热的阳光透过玻璃,在石头上形成一个针尖大小的光点,在窗户边沿慢慢移动,寻找着蛛丝马迹。

有人眼尖看到贺允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出声,被谢知微一个眼神吓住了。

渐渐地,更多的人反应过来,惊骇的看着贺允的动作,可却不能开口,憋的脸都青了。

翡翠畏高温,高温会破坏其内部的构造,有色元素发生变性会致使其颜色改变,还有带走润泽感,而且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这样的道理贺允不可能不知道,那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可是帝王绿啊!

围观的人心都快疼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珊瑚:谢三,小允,小允被人打成邪神了你们知道吗?

贺允:靠摸才能看到翡翠内部,这神也太菜了。

谢知微:呵,愚蠢的人类。

要知道谢三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嗯,大概就是嘲讽一下某些邪教组织~

☆、打假

贺允并不确定这石头是假货, 只不过被一个缅甸人认出来太奇怪,而且接下来又制定出那种几乎是专门针对她的规则,怎能不叫人多想?

她心里觉得异常,正好需要放大镜仔细观察,没想到这人立刻就给了,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要知道, 在这样的阳光下, 放大镜可是危险品, 尤其是对翡翠这种畏光畏高温的东西来说。

这么珍贵的石头, 连摸都不让摸,却在自己要放大镜的时候一句提醒都没有,这正常吗?

不过也有可能对方没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并不知道放大镜除了放大还有聚焦的功效,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人群紧张得看着贺允手里的放大镜, 生怕她脑子一抽那个光点移动到绿色上。

好在贺允并没有脑抽, 光点始终在挨着窗口的皮壳上活动。

贺允盯着光点, 在炙热的阳光下, 她几乎能看到分子在一点点的发生碰撞。

她知道缅甸这边经常有假货横行,造假的不仅有缅甸人,也有中国人, 在加上是当场交易,流动商家,买了连讨公道的地方都没有。

这石头是假的。这是贺允的第一反应。

她现在就要找这石头是假货的证据。

在造假的时候一般都会用到胶水和水泥,水泥当然是不怕高温的, 但是胶水怕。

贺允仔细在窗口附近处寻找,她眼神好,现在又是大白天,光点过后稍微有一点异常她都能看得出来。

突然,她看到一粒沙子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光点立刻停下。

她仔细分辨好表皮砂砾的排布方式,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线缓缓移动,绕一块拇指大小的小窗一圈,然后她突然道:“老板,你这石头有些奇怪啊。”

谢知微忍不住笑出声。

这笨蛋面无表情还能唬人,这一脸惊讶的表情实在太刻意了,鬼都看得出来是故意做出来的。

那老缅微微一愣,问:“哪里奇怪?”

他心下不信,难道这丫头片子还真能发现异常不成?

贺允瞪了谢知微一眼,指着窗口附近道:“这里,有一条线。”

人群也围过去,有人离得近,果然在贺允手指的位置发现一条松散的,焦黄色的线来。

贺允凑近一闻,装模作样道:“好像还有股焦味儿。”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这石头怎么可能有焦味?又怎么可能放大镜一照就浮出一条线来,而这线还这么巧,正好绕窗口一圈?

能来这里买石头的都是行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这分明是胶水在高温下变性了。

这石头是假的!

想清楚的瞬间,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买石头都小心再小心,生怕赌垮了,可现在不仅要防止赌垮,还要防有些人利欲熏心,用石头作假,大家看着缅甸人的目光纷纷透着鄙视和厌恶。

无论是什么市场,造假的那一批人都是最让人鄙视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存在,败坏了整个行业的名声,破坏了运转规则,损害的是大家的利益。

那老缅见了,心中一急,他没什么大本事,能从最底层的矿工一步步爬上来,靠的是溜须拍马,他本想着让贺允一来就吃个大亏,顺便探探她的深浅,好向主人邀功,谁知道竟然被看出来了。

他回去怎么交差?!

“哪儿有线?你看错了。”他急忙推开离得最近的人,怒道,“远点!碰坏了你陪我两亿?!”

贺允手上的放大镜还在继续加温,另一只手指着那圈褐色,道:“这里。”

“这是脏东西,一擦就掉了!”说着,他上手就按到那处窗口上,想把线圈擦拭干净。

不等贺允反应,就响起一声惨叫,他立刻松开手,对着掌心疯狂的吹起。

贺允面露同情,窗口附近那一块估计得有二百多度的高温吧,就这么按下去得多疼啊。

那人正疼得发狂,又听贺允疑惑的声音响起,“咦,好像裂缝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贺允用一支笔挑起了一块绿莹莹的翡翠,周围一圈石头,下面粘着丝丝缕缕的胶水,是被她刚才烤化的。

这下,这石头造假的推测已经板上钉钉,辩无可辩。

男人看见这样的画面,脑子一懵,大叫一声贺允听不懂的缅甸话,接着,之前她注意到的几人立刻冲出来,护住那男人撤退,连那块石头都没人要了。

“站住!”谢知微突然开口,嘲讽道,“骗了人就想跑?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这话一出,瞬间安静。

有人好心小声劝道:“小伙儿,算了,他们不好惹。”

来这里做生意的一般都是正经生意人,大多还是本地人,拖家带口的,就算被骗一般也不会不依不饶,怕被报复,见谢知微这么强硬,纷纷为这两个年轻人担心起来。

谢知微嘴角一勾,冷哂:“我天生不知道‘忍让’两个人字怎么写的。”

那四个准备离开的缅甸人转身,用生硬的汉语问:“你想怎么样?”

谢知微笑:“不怎么样,把你们送到警察局,顺便向工商局反映一下情况。”

缅甸人面色一变,年轻那个使了个颜色,其余几人上前,恶狠狠道:“小子,我今天让你长长眼……”

说着,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贺允蹙眉,刚想去叫张岩,就被谢知微一把拉到身后。

贺允:“我去找张姐姐。”

某人听了十分不忿,反问:“我保护不了你,要去找她?”

说着,把贺允往旁边一塞,道:“站着看戏。”

说完,他十分嫌弃的摘了帽子,扔给贺允,活动活动双手,轻蔑的冲那三人勾了勾手指。

这个动作显然激怒了对方,三人面色一变,吼叫着冲了过来。

接下来就像动作大片,不到一分钟,三人躺在地上抱着手臂呻|吟,无一例外,被谢知微卸了一条胳膊。

谢知微甩了甩手,啧,他果然最近太悠闲了,手疼。

见贺允在看着自己,他默默停下手上动作,唔……揍人的人叫疼似乎不够爷们儿。

正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他本能冲到贺允身边,抱着她往人群中一躲,看到那个手上烧伤的男人怪叫着掏出一支枪来,在找谢知微的行踪。

谢知微脸色一沉,突然冲出去,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掉枪,两下把那人按倒在地,冷笑:“持枪入境,你完了!”

说完,他抬头,大声道:“贺允,把枪捡起来,还有让张岩过来。”

贺允连忙点头。

枪掉到了一个小男孩面前,贺允跑过去正准备捡起来,那孩子却抢先一步把枪捡起来擦了擦,递给她。

贺允抬头,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瘦小的孩子,只有一米六左右,皮肤黝黑,又干又瘦。

“谢谢你。”贺允接过枪,道谢。

男孩用蹩脚的汉语小声道:“不客气。”

贺允笑了一下,给张岩打电话,把枪给谢知微。

他还踩着那人背,接过一看,冷笑:“蠢货,连保险都没开。”

“张姐姐说她在路上。”贺允道。

她话音刚落,张岩就跑了过来,一看面前的情况就猜到了七七八八,走过去接谢知微的班,道:“这里你不用管了,我已经通知了有关部门,你带着小允去别的地方玩儿。”

人群渐渐散开,贺允跟在谢知微身后往回走,手里还拿着某人的帽子。

“有人跟着你。”谢知微突然道。

贺允一愣,下意识回头,正好看到刚才那个瘦小的小男孩。她疑惑的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谢知微心情郁闷,插着兜站在原地,他怎么觉得贺允无论和谁说话都比和他说话态度好?

男孩背着一个破旧的布包裹,问:“小姐,你是来买石头的吗?”

贺允点头,“对。”

他一喜,“我这里有块石头,请你看看。”

贺允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么小一个小孩也会出来卖石头,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别人看到自己也会感叹这么小一个女孩也来赌石,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

她点头:“好。石头在哪儿?”

男孩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太沉了,我背不动,我把石头藏在一个地方,我带你们去。”

贺允去看谢知微。

谢知微看他一眼,满心不情愿的道:“走吧。”

小孩似乎有些怕谢知微,一路上都走在贺允这边,尽量避免和谢知微靠近。

慢慢的,贺允发现已经脱离了交易市场,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

谢知微凑到她耳边道:“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有三种人最难缠:老人,女人,和小孩。”

贺允:“……”

她看着瘦小的男孩,突然担心起来,不着痕迹的靠谢知微近了一点。

谢知微悄悄勾起嘴角。

走了大约有十来分钟,贺允跟着小孩进了一片山林,这里树木茂盛,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十分隐蔽。

男孩到了以后,打了一声呼哨,旁边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两个比他还小的孩子,大约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一样瘦小。

三个孩子用缅甸玉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会儿,大孩子回头对贺允道:“我可以只带你一个人去吗?”

贺允这才知道,这里竟然还不是他们藏石头的地点。

她问:“为什么只带我一个人?”

小孩畏惧的看谢知微一眼,讷讷道:“我怕他抢。”

他抢的话他们三个小孩可打不过他。

谢知微本来一脸的漫不经心瞬间成了啼笑皆非,他心道他是那种人吗?但又没法和一个半大孩子理论,可气死他了。

贺允险些没绷住笑出声,“那你们就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吧,我自己一个人弄不动那么大的石头。”

小孩连忙比划一个椰子大小的形状,道:“石头就这么大,你能的!”

贺允:“我没带钱,你们有银|行|卡吗?”

这话一出,小孩们呆住了。

他们显然是第一次跑出来卖石头,什么都不懂,三个人又凑到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

老大一脸为难:“那怎么办?”

贺允帮他们想办法,“你们有认识可信的大人吗?”

男孩摇头:“他们都是坏人,想抢我家的石头。”

贺允:“……”

她突然想起当初孤立无援的自己,态度更温柔了,“如果你们的石头很好的话,现金会很重,你们提不动还有危险,你们先回家,办一张银|行|卡,可以跨国转账,要是对交易地点不放心的话,可以找安全的地方。其实那里就很好,人多,大家都遵守交易规则,不会抢你们的东西的。”

小孩还是不放心。

贺允问抢他们石头的人是谁。

小孩看了谢知微一眼,道:“就是刚才骗你们那些人。”

贺允眼神微闪,笑道:“我们明天还来,你考虑好了明天带着石头来找我。”然后,她说了自白大叔的棚子编号。

三个小孩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向贺允说再见,灵巧的钻进树林里消失了。

谢知微嘴角一翘,“想不到第一天就遇到了那些人。真是幸运。”

贺允:“他们要抢小孩的石头,那石头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不管他们怎么猜测,都要等明天见了石头才知道。

贺允和谢知微回去,刚才发生的事情早已传开了,那四个人也被张岩处理完毕。

白大叔听后一脸后怕,叮嘱贺允因为这边地处边境,人流复杂,市场很混乱,让她千万小心,还顺便科普了一下造假的方式,大概就有染色的,贴片的,灌铅的,做皮的……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到的。

白大叔道:“只要发现一点异常,千万别买。”

贺允连连点头。

事后,贺允把那个小男孩的事向张岩说了,想让她审一下那四个人,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张岩还没回来又掉头回去了。

当天下午晚饭后,她回来告诉贺允这三个小男孩的消息。

三个小孩分别叫桑觉,桑美,桑沙,其中桑美是女孩,父亲叫坤爱明,本是缅甸地区一个小矿主,家里很有钱,但四年前缅甸地方政府之间爆发战争,坤爱明的矿区那四人效忠的主人抢去,其后听说坤爱明病死了,只留下三个小孩和妻子。

但是坤爱明已经把他的翡翠矿挖得差不多了,据说他还藏了一部分,但是没人知道,问他家那几个小孩,也没人知道。

现在坤爱明的矿几乎荒废了。

贺允想,那小孩卖给她的石头,会不会就是被坤爱明藏起来的那一部分。

第二天一大早,贺允继续跟着白大叔来市场,她这次不敢乱跑,一直老老实实呆着,等桑觉兄妹三人来找她。

她一直等到十一点多,市场人的人越来越少,甚至连一些买家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那几个小孩还是没来。

交易基本上都在上午进行,下午人就很少了,而且成交率也低了很多,如果他们没来,基本上就意味着他们不准备卖给贺允了。

向来沉得住气的贺允也等得急躁起来。

白大叔都道:“小允,咱们该收摊了。”

贺允站起来,叹了口气,估计那几个小孩是真不准备卖给自己了。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三个小孩的身影,眼睛一亮,道:“大叔,再稍等一下。他们来了。”

小孩跑得气喘吁吁,一路跑到贺允面前,道:“我们去办银|行|卡了。”

桑觉把怀里的布袋放到桌面上,目露忐忑。

他们只听爸爸说过这石头非常好,但是到底值多少钱却不清楚,如果不是妈妈生病了,他们是不会偷偷拿出来的。

他们又怕又期待,盯着贺允那双白皙的手解开口袋,拿出一块椰子大小的圆润石头。

贺允刚碰到石头就忍住心中微微一惊。

昨天那帝王绿是假的,今天这块帝王绿却是真的。

强烈的气流在石头内循环,仿佛某种生物的脉搏,带着旺盛的生命力。那一片浓郁的绿色几乎透不见底,深沉浩瀚如无边无际的大海,美得不可思议。

在最中央的位置,有一汪龙眼大小的胶体,分明就是玉髓。

贺允看完,稳住心神问:“你们要多少钱?”

“三千万。”坤沙回答,接着又迅速强调了一下,“我说的是人民币。”

人民币比缅币的汇率一般都维持在二百多,也就是说一人民币能换200多缅币。

这是他和弟弟妹妹商量好的价钱,回忆昨天见过的假翡翠,对比了一下大小,等比换算的。

这么大的数字算得几个孩子头晕眼花,光数零都数了无数遍。

贺允微微一愣,这石头表现确实不错,但是这几个小孩竟然敢要这么高的价格,难道他们知道里面是帝王绿?

如果不是的话,这石头从外表看,实在不值这么高的价格。

见贺允面露质疑,桑觉连忙道:“我爸爸说了,这石头非常非常好!是最好的!”他们无条件相信父亲的判断。

贺允忍不住更惊讶了,难道坤爱明也和自己一样,能看到翡翠内部的情况?

白大叔看得啼笑皆非,“小孩,这石头最多只能给你们一百万。”

桑觉面色一变,展开口袋,冷冷道:“最低两千万,少一分缅币我都不卖。”

他相信他的石头肯定比昨天那块好,不能卖得比那个还便宜,而且他很喜欢贺允,才愿意两千万卖给她的。

他觉得贺允和爸爸身上有种奇怪的相似感。

贺允道:“好,我可以给你两千万,但是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桑觉一愣,“我能帮你什么?”

贺允道:“我们过两天会去缅甸,希望你能当我们的向导。”

桑觉回头和弟弟妹妹商量一下,对贺允道:“好。”

张岩拿出一个手机递过去,“这是手机,上面有我们的联系方式,你拿着,我们用这个联系。”

桑觉连忙接过,他看着锃亮的手机喜爱不已,爸爸以前也有,但他已经好久没摸过这种昂贵的东西了。

弟弟妹妹年纪小,根本没有生活优渥时的记忆,见着手机更新奇,眼睛都粘在上面了,妹妹一个劲儿悄悄拉他的衣服,让他快拿过来。

桑觉接过手机,交代妹妹千万别弄坏。

接着,贺允带着三个小孩去柜台办了跨国转账。

送走三个孩子,白大叔一脸痛心,“小允啊,这也太贵了!”

贺允笑着道:“我们主要是想去缅甸,那个孩子熟悉情况。”

白大叔叹气:“我缅甸那边也有朋友,你说一声就行!”

贺允:“不一样的。”

桑觉的爸爸很可能和自己一样,而且桑觉肯定是那四个人的敌人,他们应该对“主人”十分了解。

更何况,两千万买这么大一块帝王绿她就已经赚翻了,更别说里面还有玉髓。

如果桑觉切开再卖,这石头的价值不可估量。

☆、缅甸之行

缅甸政府对翡翠矿的保护性开采不仅是限制开采量, 最重要的是禁止外国人开采,贺允进入缅甸买原石简单,但是要想插手矿区,就意味着和整个缅甸政府作对。这件事情必须慎之又慎,找个万全之策,保证好自身的安全。

所以他们必须找到当地人配合。

桑觉就是贺允选中的人。他们乘飞机直达仰光, 仰光是缅甸的前首都, 也是缅甸最大的原石交易市场之一, 贺允几人充当中国游客, 桑觉就是他们的小小导游。

当然,他们的安全肯定不能压在一个小孩儿身上,在缅甸境内, 还有谢知微认识的人做内应。

缅甸是一个神奇的国度,以农业为主, 经济落后, 人民生活贫困, 但是贫富差距却大得惊人。

这里盛产世界上最昂贵的宝石, 珍珠,石油资源丰富,森林密布, 水流丰沛,深受大自然的喜爱,然而大多数人们却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很多人辛辛苦苦一辈子, 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为的就是有生之年拿出全部积蓄能修一座佛塔,或者捐给寺院,在功德簿上留下他的名字。

贺允一路走来,所见居民房屋大多破旧不堪,然而庙宇无一不是金碧辉煌,巍峨高贵,傲视苍生,连墙壁都是翡翠原石塑的。

这里对佛教的推崇达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同样的,路边的桌凳,供路人解渴的茶水,还有募捐箱都随处可见。

桑觉介绍说,在他们那里,只有出过家的男人才叫成人,因此每个男人都是、曾经是、或者即将是僧人。

贺允难以理解的同时,也对这种虔诚的信仰心生钦佩。

在这个战乱,罂|粟肆虐的国度,大部分普通人却过得如此满足。

对此谢知微有更犀利的解释,他说:“宗教的盛行,如果不是物质生活得到极大的满足而产生的空虚,那就是现实太残酷,只能在精神世界里寻找安慰,把一切寄托于神明。缅甸这个地方,很好的把两种情况融合到一起,宗教不盛行才是怪事。”

贺允不想和谢知微这种人说话,或许他是对的,但听到耳朵里就是让人讨厌。

她觉得自己和谢知微从小受到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大概他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吧,把人融入社会和历史中看,而她只把人当一个活着的,单独的个体来看。

站的位置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就不同。

贺允脸上浅浅的笑沉了下去,谢知微看着她突然沉下来的脸,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又说错了。

仰光是他们来到缅甸的第一站。

这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是缅甸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城区东面勃固河,南面仰光河,西有伊洛瓦底江入海汉河之一的莱河。英式风格和缅甸风格的建筑完美和谐的融合到一起,共同构造出一个风情迷人的大都市。

和所有的都市一样,仰光也有富人区和贫民区,富人区豪宅跑车私人飞机,贫民区只脏乱差。

桑觉的家曾经在富人区,现在只能搬到贫民区。

小孩自尊心很强,把贺允送到酒店之后就跑了,不肯让她看到自己住的地方。

贺允回去的时候,谢知微已经订好房间了。

贺允一看价格,心都在滴血。

好几万人民币一晚的总统套房!

谢知微定了五天,一下子去了三十多万。

贺允欲哭无泪,她果然还是个穷人啊。

谢知微勾唇笑:“现在不好好享受一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想花钱都没机会。”

贺允不想搭理他。

谢知微默默闭嘴。

套房好的一点是分两部分,她可以和谢知微和家伙分开,不见他的面。可他偏要拉着她说话,说她演戏要演全套,既然冒充来旅游的客人,到了仰光不能不逛逛。

于是说定了第二天的行程安排——仰光原石交易中心。

谢知微道:“反正明天没事儿,唐诗雨后天才能赶回来。”

唐诗雨是他说过的那个在缅甸开矿的朋友。

贺允曾问过,不是说只有缅甸人才能开矿吗?

谢知微说唐诗雨就是缅甸人,唐诗雨只是中国名字,他的缅甸名叫丹拓,矿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走不开。

贺允对这个唐诗雨充满了好奇。

第二天一大早,贺允刚出酒店就看到桑觉远远坐在台阶上,背影瘦小可怜。

她叫了他一声,桑觉立刻跑过来,她问她妈妈的情况。桑觉说他已经用贺允给的钱把妈妈送医院去了,医生说没有大碍,又问贺允今天准备去哪儿。

贺允道:“原石市场。”

仰光是缅甸最大的原石集散中心之一,然而却不是最大的交易中心,盖因翡翠的受众基本上局限于华人,而华人在这里购买原石不仅要给缅甸政府交税,还要给中国政府交税,因此大多顾客还是会选择瑞丽。

但是贺允来了仰光,不看看原始市场总觉得亏得慌。

看到原石市场的大门,贺允已经淡定了。

两扇生锈的大铁门,门栓上挂着劣质的门锁,里面是黄土地,路边带着塑料棚子,摆着一个个的地摊。果然和国内的原始市场一样简陋。

不同的是,这里的交易货币统一为欧元。

贺允默默的在心里把价格全部乘以十,再加上高达百分之四十的税收。

她计算好价钱,就开始看石头了。

这里的石头也分为明赌和暗赌两种,往往一个摊位上的石头一半被从中间切开卖明料,另一半把握不大的就开窗或者卖全赌料,依然是漫天要价的买卖方式,如果不懂行,被坑的可能性非常大。

贺允看了一会儿,终于被一抹浓艳的紫吸引了注意力。

这石头大约三四十公斤,被卖家一分为二的切开,白底上有少许杂质,但是紫色部位却是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春|色贺允手里有几块了,但是这块不大的石头依然让她心动不已,好种水的紫色本就难得,这抹紫色不仅是难得的高冰,颜色更是明艳纯正,尊贵大气,是最受人推崇的紫罗兰色。

翡翠的价值由种色决定,例如绿翠,当属帝王绿独占鳌头,红色中又以火翡和血翡最为名贵,其中火翡贺允已经开出一块,但血翡却依然只属于传说。而这紫色中的王者,当然要数紫罗兰莫属了。

贺允开了这么多极品石头,这样浓郁大气的紫罗兰色,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蹲下伸手去摸这石头,只觉得触手冰凉润泽,闭上眼就是一片紫色的花海,浪漫极了。

她陡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欲|望。她要把所有颜色的翡翠收集个遍,将来弄一个七彩霓虹的项链带带。

总之,这石头不管多少钱,她都买了。

贺允睁开眼,问:“老板,这石头怎么卖?”

贺允不懂缅甸语,问完之后由桑觉翻译。

谁知桑觉说完之后,对方叽里咕噜问了一句,然后谨慎的看着贺允。

桑觉道:“贺小姐,他问你是不是中国人。”

贺允蹙眉,“告诉他,我是。”

那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还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桑觉,桑觉的脸色难看起来。

贺允站的位置不好,没看见照片上是什么。

张岩凑到贺允耳边道:“照片上的人是你。”

她刚说完,桑觉就一脸为难的回头对贺允道:“贺小姐,他说这石头不卖给你。”

贺允道:“你问问他为什么?”

桑觉走到贺允面前,小声道:“他说了,昨天晚上所有卖家都收到了一张你的照片,吴纳卡说不允许任何人卖给你石头。”

贺允心微微一沉,谢知微向她科普过缅甸的风俗,缅甸人都只有名没有姓,例如桑觉,他并不姓桑,他父亲也不姓坤,这个吴纳卡也不姓“吴”,“吴”在和名字连在一起的时候意味着这人身份很高,受到所有原石商贩的尊敬,意思是“先生”,只一种尊称。

这个吴纳卡为什么不让这些人卖给自己石头?

贺允又去了另外几个摊位试探,无一例外,全都拿出一张照片对照起来,最后说不卖。

桑觉道:“贺小姐,吴纳卡说不让卖给不会有人敢卖的。”

贺允问:“这吴纳卡到底是什么人?”

桑觉:“他是最大的矿主,没有人见过他,但是缅甸百分六十的翡翠矿都在他手里,这些卖家的石头基本上都来自吴纳卡的矿区,不会有人违背他的意见的。”

贺允抿了下唇,明白了。

这吴纳卡是这些人的老板,老板说什么,地下的员工自然就做什么,至少不敢明面上反抗老板的命令。

今天她算是白来了。

贺允铩羽而归。

她从没这么郁闷过,有钱,好石头就在眼前,还没有竞争者,买不到的原因竟然是卖家不愿意卖。

贺允有些左性,既然吴纳卡不让自己买的石头,她就偏要买。

她倒要看看,这缅甸的翡翠市场是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交易

贺允回去之后对缅甸各大矿主一通恶补, 大致搞明白了目前仰光,或者说是缅甸的势力分布情况。

这位吴纳卡最为神秘,他(她)一个人掌握着全缅甸百分之六十的矿区,没有人见过他,甚至没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谢知微调查了这么久, 都没有拿到吴纳卡的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是他纠正桑觉说法的错误, 他认为吴纳卡并不像桑觉说的那样真的掌握了缅甸百分之六十的矿区, 而是这百分之六十的矿区的矿主都以他为尊, 在一定程度上会听从他的命令。

贺允问,吴纳卡会是谢知微要找的人吗?

谢知微挑了挑眉梢,“有可能是, 也有可能不是,要靠你来判断。”

贺允:“……哦。”

剩下百分之四十的矿区被很多人瓜分, 其中成气候的有三个, 这三人又占去了百分之三十, 这三人被称为“三人帮”, 剩下的百分之十由大多数人瓜分,唐诗雨就是这大多数人之一。

这就意味着,市面上百分之六十的石头来自于吴纳卡的矿区, 那些商贩不可能因为一块石头得罪最大的供货商,更何况那石头不卖给自己,还可以卖给别人,但是如果供货商扯了, 基本上就等于绝了他们的生路。

贺允想明白了,她要想在缅甸淘到好石头,必须避开这些二道贩子,直接从其余百分之四十的矿主或者矿工手里买石头。

现在她要找的是,剩余这百分之四十里头,不怕得罪吴纳卡的矿主。

贺允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种资料,正准备继续筛选,一张纸递到了自己面前。

谢知微挑眉,似乎在反问:“你要的难道不是这个?”

贺允接过一看,绽开笑意。

没错,她要的就是这个。

这人叫吴猛,当然,“吴”依然是尊称,猛是他给自己取的中国名,38岁,男,目前名下有三个翡翠矿,但他曾经是“三人帮”之一,两年前他最大的矿区被人抢走被“三人帮”除名,目前那矿区属于尊崇吴纳卡的那百分之六十其中的一个。

贺允想,对方不至于两年前就想到今天请她入瓮,这应该不是故意做出来的局。

这个吴猛,和吴纳卡有仇的可能性非常大。

张岩看了一遍资料,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小允要拜访这个吴猛吗?”

贺允点头:“我有这个意思。你觉得呢?”后一句问的是谢知微。

谢知微没回答,他点支烟抽了一口,靠椅子上沉思。

贺允没有阻止他,她并不反感烟味,而且谢知微也很少抽。

他只抽了一口就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反问:“人选我没意见,但是你凭什么认为吴猛愿意见你?每年来自中国的翡翠买家足有几万人,你就算一口气买几千万几亿的货,对那些矿主来说也不算什么。”

贺允愣了一下,对啊,她愿意见别人,别人不一定愿意见她啊。

几千万几亿对她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但对那些矿主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谢知微:“等唐诗雨回来,让他帮你引荐。不过你要想想,吴猛凭什么帮你。还有一点,你如果能搭上吴猛,只买几块石头回去,岂不是太浪费了吗?”

贺允抿了下唇。

谢知微的意思是……通过吴猛找到那个“主人”,然后在顺藤摸瓜找到那群自视为“高等文明遗留血脉”的人?

见到唐诗雨的时候,贺允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中国人。

唐诗雨三十岁左右,肤色白净,文质彬彬,还戴着金丝边眼镜,身上没有一点缅甸人的特征。

唐诗雨说,他祖上是清末移民到缅甸的,算是缅籍华人。他是一个小矿主。缅甸政府对翡翠矿的开采把控得很严格,虽然他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人,想要插手翡翠矿还是困难重重,几代人的努力到了他这一代才算有了成果,换来一个小矿区的开采权。

唐诗雨说得轻描淡些,可谁都知道,这到底有多难,这个唐诗雨,必定有某种过人之处,并且是不可替代的过人之处。

唐诗雨似乎十分清楚谢知微和张岩的身份,什么都没问,直接道:“过几天仰光几大矿主之间组织了一个宴会,宴会上有斗石比赛,据说彩头是一个小矿区的开采权。吴猛应该也会参加。”

贺允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国内的时候,赢几千万就已经是大数目了,这里可好,直接就是矿区开采权了。

下一秒,她明白了唐诗雨说这些的目的。

如果她能帮吴猛赢得开采权,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贺允:“唐先生,请你帮我引荐一下,麻烦你了。”

唐诗雨:“我能做的也只有帮你引荐了。”

吴猛听到仆人通报唐诗雨求见的时候,正对着一屋子的石头发愁。他刚想说不见,就听仆人接道:“他带了一个中国人过来,说是叫贺允。”

“你说叫什么?”

“贺允。”

吴猛张着嘴想了想,“被纳卡禁止出售原石的那个中国女人是不是也叫贺允?”

“是的。”

“让他们进来。”凡是能让纳卡不痛快的人,他都想见见。

仆人把两男两女迎进了会客厅。

唐诗雨吴猛认识,他的目光落到张岩身上,眼神微亮,“贺小姐是吗?请坐。”

张岩:“我姓张,这位才是贺小姐。”

吴猛没见过贺允的照片,不可思议的把目光投到贺允身上。

他来回打量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看也不像能得罪纳卡的人啊。

她更像是坐在教室里学习的好孩子。

贺允也在打量吴猛,他好名字一点都不搭,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但是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却让人不敢小觑。

他身上带着黄金饰品,左手手指上带着三个大金戒指,脖子上还带着小指粗的黄金项链,上面镶嵌着大颗的红蓝宝石。

这是一种极有意思的现象。作为珠宝级翡翠的唯一产地,缅甸人大部分却并不爱这种美丽的石头,他们更爱黄金。

翡翠在他们眼里,只是能换钱的石头而已。

而中国人却普遍推崇玉,认为黄金有价玉无价。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乱世黄金,盛世珠宝。缅甸太乱了。

幸运的是,吴猛会说中国话,他和贺允等人握手,问:“贺小姐找我有事吗?”

唐诗雨笑道:“贺小姐是来帮忙的。”

“帮忙?”

“对。”

吴猛大笑,“我以为是买不到原石,来找我帮忙的。”说着,他犀利的目光落到贺允身上,充满压迫力。

贺允笑了一下,看到旁边木架上摆着一块造型独特的原石,道:“我听说过几天有一场宴会,将决定一个翡翠矿开采权的最终归属,对吗?”

吴猛:“不错,不过贺小姐是中国人,不能参加。”

贺允:“我知道,但是您要参见,不是吗?”

吴猛:“没错。”

“我是来谈生意的,我帮您赢得开采权。”

“你?”

贺允笑而不语。

唐诗雨道:“贺小姐的赌石技巧在中国还没有遇见对手。”

吴猛这才来了兴致,看着贺允摸了摸下巴,“我自知道中国有个展江。这么说,展江也不是她的对手?”

唐诗雨翘起嘴角,“你可以自己试试。”

吴猛站起来,“矿区刚送来几块石头,贺小姐不介意的话,来看看?”

贺允:“当然。”

吴猛推开一扇门,贺允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房间很大,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摊上放着十块大小不一的石头,个个表现精彩,任何一块拿出去都是上亿的货色。

吴猛:“比赛规则只能用全赌的石头参加,天然□□的也可以,但是不能有人为打磨的痕迹。贺小姐,挑一个最好的出来。”

贺允走进去,一颗颗石头摸过一遍。

果然不愧是矿区的人挑出来的,这些石头个个不凡,估计自从比赛的消息穿来到现在,矿区开采出来的最好的石头都在这儿了。

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站起来。

吴猛问:“看好了?”

贺允点头:“看好了。但是如果不把所有石头全切开,是无法证明我的话的。”

吴猛:“对。如果切开的话,又失去了参赛资格。”

贺允:“我需要一般的石头来做证明。”

吴猛:“不用这么麻烦,你挑一个最好的留着,告诉我剩下九个里面什么样子,我全切了,如果你能全都赌中,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

他见过展江,知道展江几乎能把一块石头说中十之□□。

贺允笑道:“您真豪气。就照您说的办。”

吴猛立刻叫人准备工具,把这些石头全都搬到院子里去。

别墅外面是一片平整的草地,左侧停着一架直升飞机,草地中央摆着各式各样的解石工具。仆人小心翼翼的把石头放好,退到一旁等候吩咐。

旁边的凉阴地摆着几张桌椅,上面还有冰镇的饮品。

几人坐下之后,吴猛对贺允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笑了一下,指着其中一块道:“这块最差,冰种,苹果绿带红翡,有小裂。”

吴猛朝旁边的仆人使了个颜色,立刻有人上去把那块石头放到了解石机上。

机器嗡嗡响着的时候,贺允几人在品尝缅甸的特色饮品。

吴猛继续打量着贺允,她双手捧着水晶杯,小口小口的品尝着,看着自信得很,一点都不担心结果有可能出错,难道……

正想起,机器声已经停了下来,仆人走过来对着他耳语一阵。

吴猛诧异的站起来,过去一看,再看贺允的眼神就变了。

那石头还真和贺允说的分毫不差,冰种的苹果绿翠上飘着点点红翡,边上一条小小的裂缝对价值几乎毫无影响。

这时候,贺允指了第二块,“这块,冰种阳绿,无裂,有小纹……”

“这块,春带彩……”

“这块,玻璃种……”

“这块……”

“这块……”

……

等把切了八块出来,吴猛的眼神看贺允的眼神就不是惊讶了,贺允可是能为他带来一座翡翠矿啊!

他稳住心神,问:“贺小姐,这个交易我做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全力。”

贺允看了一眼最后剩下的两块原石,“这两块石头是最好的,但是并不能保证你一定能赢。”

吴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确实啊,贺允只能证明这两块石头是这十块当中最好的,谁知道别人手里有没有比这两块更好的?

贺允:“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矿区挑选一下,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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