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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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了下眉,“你过来我告诉你。”
贺允没理他,抬手就准备关门。
谢知微连忙伸手进去挡住,眼神乱瞟了一阵,低声道:“我屋里有蟑螂。”
空气突然安静,接着浴室内爆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贺允等张岩笑完了,轻轻吐出一个“哦”字。
谢知微又羞又怒,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过了一会儿道:“你过来帮我抓一下!”
贺允转身继续擦头发,淡淡道:“我不会抓蟑螂。”
谢知微挤进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会,没看到蟑螂,正色问:“我准备出去订酒店。”
“得了吧谢老三,你磕碜谁呢?人家好心好意收留你,你扭头出去订酒店,你那三少作风什么时候能改改?”张岩探头出来,白了他一眼。
谢知微往椅子上一趟,懒懒道:“那你们就收留我一晚吧,我不能和蟑螂共处一室。”
“要不要脸?”张岩怒。
谢知微没吭声,垂着眼皮的模样莫名有些可怜。
贺允放下毛巾,站起来,“走吧。”
谢知微一愣,“你不是不会吗?”
贺允看他一眼,“我不会抓,只会杀。”
谢知微:“……”
他怎么觉得刚才那淡淡的一瞥充满了嘲笑和鄙视。
贺允进来就看到一只蟑螂墙角爬,抽了张纸盖住一脚踩死,回头问:“还有吗?”
谢知微脸色微青,指了指床下。
贺允让他把床铺掀了抖一抖,没发现虫子,接着让他把床挪开,果然下面阴暗处还有两只,也一并踩死了事。
谢知微站在后面看着贺允半干的头发垂在耳垂旁,衬得皮肤白得发光,他看了两眼莫名有些心虚,遂在屋子里乱瞟。
等贺允走了,他叹了口气,趴下认命的收拾虫子尸体。
唉,要是把小猫带来就好了,他以后再也不嫌弃小猫吃虫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一行人就出发了,目的却不是玉器街这种卖成品的地方,而是小河边上的一个专门的赌石市场。
在平洲,赌石是一个正当的行业,不需要摸摸索索,谁都可以来,那一连串的赌石店铺足以让人看花眼。
林培辉走在最前面,“最近人都往公盘那里跑了,这里人少了不少,正好可以慢慢挑。”
走到一家老旧的招牌前,林培辉冲里面喊道:“杜老板,我给你带客人来了。”
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手里捏着玉烟斗,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哎呀,花老又来平洲了,冲着公盘来的?”却是看都没看贺允一眼。
花老笑呵呵的不说话。
林培辉在旁边大笑,“杜老板,你这次可看走眼了,来照顾你生意的不是花老,是这位姑娘。”
杜老板惊讶的看着贺允,“这么小的女孩子玩石头可不多见。”视线穿过老花镜落到贺允身上,突然道,“这位不是贺允贺小姐吧?”
林培辉:“算你老杜有眼力,就是贺小姐,直接把你最好的货拿出来吧,贺小姐肯定是识货人。”
贺允浅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杜老板愣了一下,连忙把贺允迎进去,看都没让她看摆在外面的石头,直接引到内室,“贺小姐慢慢看,我也有不少好石头送去公盘了,不过还有一部分不敢开,就准备留给您这种识货人。”
说完,他问花老,“花老今天不挑了?”
花老摇头,“今天主要是陪这丫头来的。”
杜老板也不介意,“那几位过来这边喝茶?”
花易和花老都是圈子里的人,知道一些默认的规矩,例如有人看石头的时候最好不要跟在旁边,便随着杜老板去喝茶去了,张岩和谢知微却不知道这些规矩,一个直挺挺的站在门口把门儿,一个拉了一张椅子往旁边一坐,塞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贺允打量这个房间,几乎有老许的那个仓库一半大,足又一百平的模样,墙上只有一个换气窗,吊在中央的灯也年代久远,落了一层灰,显得整个屋子都阴暗潮*,带着一股霉味。
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在一起,没有编号,甚至连堆都没分,全都放在一起。
她率先选中了墙角处最大的那块石头,她这次准备主挑大石头,这样才能出更多的原料。
贺允走近了才发现,这块石头上还标着重量,足有一百公斤重,应该是准备参加翡翠公盘的石头,却不知为何还在此处,莫非参加公盘的石头也有资格要求吗?
贺允仔细端详面前的巨石,粗糙的黄沙皮皮壳,上面零星分布着褐红色的莽带,没有松花,看颜色有可能红翡。
但这皮壳表现实在不能称好。
贺允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要上手了。
刚摸到表皮,她就忍不住蹙眉,这手感了也太差了,接着目光穿透最外面的一层皮壳,她更无语了,怪不得没送去公盘,送去也没人要,这么重的一块石头,来来回回搬着多麻烦,卖不了几个钱不说,说不定还得拦标。
就在她失望的准备放弃的时候,她指尖一颤,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麻木,来自上次摸到那支带玉髓的帝王绿时那种能冲破石头封印进入人体的气流。
贺允心脏提了起来,仔细的在石头内寻找,终于,她跟着气流的方向找到了……
一抹红莲业火一般烈烈燃烧着的火红。
比福禄寿里的火红还要热烈纯正,她几乎能看到上面燃烧着的呼呼的火苗,感受到火焰灼烧着皮肤时的痛楚。
“这石头很好?”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问句,贺允吓了一跳,连忙收手扭头,看到谢知微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手机,站在旁边打量面前的石头。
贺允舔了舔下唇,点头,“我想买下来。”
谢知微“唔”了一声,“再挑几个。”
贺允点头。
这一块石头不能露面,当然也不能出售,她还得继续挑。
半个小时之后,她又挑出两块中档货,一共三快,都是她看中的。
谢知微问:“这三块你都要了?”
贺允点头。
“那好。”他扭头又搬了三块石头过来,除了那块二百公斤的巨石,五块全都堆在一起。
贺允:“我只要那三块!”
他拿来那三块会亏死的。
谢知微嘴角一勾,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最后道:“照你那种买法,坑死你,笨蛋!”
贺允鼓了鼓腮帮子,没再做声。
谢知微去叫杜老板,老板一进来,看到那一堆石头便赞道:“贺小姐果然好眼力啊,这几块可是我这店里最好的石头了。”
贺允直接问:“这五块再加上最大那块一共多少钱?”
杜老板竖起一根手指,“一共这个数。”
贺允挑眉,“一百万?”
杜老板:“……贺小姐开玩笑了,一千万。”
贺允:“太贵了,我买不起。”
杜老板道:“贺小姐挑的都是最好的石头,赌石也和别的一样,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自然价格会贵上一些。”
贺允低头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道:“如果我只买这块呢?”
“这块可是最好的了,三百万,不还价。”
贺允摇头,“还是贵。这一块呢?”
“这一块也不错,不过还是另一块更好一些。你看看,上面松花莽带……”
“我不想要另一块,这一块多少钱?”贺允打断他的话。
“这……这一块二百五十万。”
贺允挑眉,“品相差这么多,就差五十万?”
杜老板笑道:“可不是吗,还是第一块好。”
贺允又指了一块,“这块总该便宜些了吧?”
杜老板无奈,“你到底想要哪一块啊?”
贺允:“哪块价格合适我就要哪个。”
“好吧,”他叹了口气,“这快二百万。”
贺允道:“那好吧,我要剩下的三块。一共二百五十万对吧,转账可以吗?”
杜老板目瞪口呆,良久才哭笑不得道:“贺小姐,没有你这么做买卖的啊。”
他见贺允冷着一张脸,就看着自己不说话,摇头叹息道:“哎呀,看在贺小姐是林培辉介绍来的,我就赔本卖了,这三块石头平时低于五百万我是绝不会出手的。贺小姐下次再来可别这么砍价了……”
贺允道:“好。”
杜老板见钱到账,叫人把贺允要的三块石头搬上车,交易就算结束了,贺允切开之后赌涨还是堵垮都和他没关系。
又逛了一会儿,贺允故技重施又入了几块中高档的石头,手里的钱一下子去了一小半,幸好她现在可以公款报账,否则等不到公盘开始就要穷死了。
吃饭的时候,林培辉去厕所,贺允突然道:“我以前买石头是不是都买贵了?”
花易愣了一下,笑道:“是有点贵,不过你每次都赌涨,贵那一点也就不算什么了。”
等林培辉回来,贺允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谢知微身上,道:“林先生,以后就说他才是看石头的。”
林培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姓杜的坑你了?”
贺允摇头,“很多人都认识我,感觉不好。”
“好,我知道了,我有个朋友,也是玩石头的,家里堆了一堆,偏偏胆子小不敢切,就等着待价而沽,你要去看看吗?”
“好啊。”
“那行,我就说谢先生想看看他的石头。”
“嗯。”
谢知微见这两人就这么说定了,忍不住敲了敲桌面,“我看石头,你跟着做什么?再说,不少人都见过你的照片,懵谁呢?”
见贺允盯着自己看,谢知微毫不示弱的回视,样子欠扁的很。
“那你说怎么办?”贺允泄气。
谢知微笑了一下,“等会找个商场。”
贺允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张岩眼睛都快瞪掉了,那个踩着高跟鞋,带着墨镜,涂着大红唇的女人真的是她乖巧干净的贺允?
“谢老三,你就这审美?”
谢知微哧一声,“看不出来不就得了,管她好看不好看。”
贺允也在一旁点头帮腔,逛了半天原石市场,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穷了,能省点是点吧。
“还有,你不用跟着了,林培辉带着我和贺允去就行。”
花易举手:“我也去。”
谢知微挑眉:“你去干什么?”
“我帮小允搬石头。”
花老抽了他一下,“乖孙儿,下午陪我去玉器街逛逛。”
花易不忿,被花老揪着耳朵揪走了。
张岩蹙眉,不放心的很。
“有我在你还担心?”谢知微挑眉,一脸不可思议。
张岩:“就是有你在我才担心啊。”
谢知微冷笑一声,“你忘了的你的命是谁救的了?”
张岩:“……你他妈逞那一次英雄能念叨到死?”
贺允见两人又准备吵起来,连忙道:“张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谢知微:“跟着我会遇到危险?!”
贺允:“……”
她懒得再理两人,对林培辉道:“我们走吧。”
林培辉:“……不等了?”
贺允拉开车门上车,“我们自己去。”
汽车启动,谢知微连忙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把张岩关在门外,对林培辉道:“开快点!”
张岩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骂了一声脏话。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大家都不喜欢阴谋,以后就尽量减少这方面相关了,专注赚钱切石头,以后再腻歪一下好了~
☆、合作坑人
林培辉一路上都在吐槽他那位朋友:“……我就想不通, 石慧超他买那石头有不少打眼一看就是好货色,都快成开窗料了,他就是不敢切,生怕亏了,你说胆子小成这样玩什么赌石啊,开商场开饭店去啊, 赌石玩的不就是一个心跳吗?”
贺允安静的听着, 没接话。
他一直吐槽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 楼下停着几辆车, 林培辉蹙眉,“有人?我们得快点,别好货都让别人挑走了。”
贺允跟着他下车, 这栋楼足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又破又旧, 别说电梯了, 连个声控灯都没有, 三人只能拿出手机照明。
别看林培辉胖成了个球, 爬楼梯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健步如飞,走两步就要等等后面两人。
贺允还没穿过细高跟爬这么黑暗的楼梯,走得小心翼翼, 可谢知微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比她还小心。
不会是怕蟑螂吧?
贺允在心里猜测,她想起昨天晚上踩死的蟑螂,确实比北方的蟑螂要大得多, 据说谢知微还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怕蟑螂倒是不难理解。
“我扶着你。”贺允伸出手,“你踩我走过的地方。”
谢知微愣了半晌,反问:“干什么?”
贺允:“没有蟑螂。”
谢知微脸瞬间黑了,他怒道:“我走你后面是怕你摔了!笨蛋!”
说完,他越过贺允,两步跑到林培辉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副“愚蠢的凡人”的模样。
贺允:“……”
这人真难伺候。
林培辉忍不住哈哈大笑,被谢知微轻蔑的眼神一看,默默咽了下去。
伴随着林培辉“随便卖几块石头都能换个好点的房子”的念叨,他们终于到了六楼,和别的楼层一梯两户的布局不同,六楼只有一扇门,另一扇门的位置被砖头砌了起来,应该是把两户打通成了一个大平层。
林培辉敲门,开门的是个二三十岁的男人,带着愁容,看到林培辉笑起来,可年纪轻轻眉心的刻痕却无法抹平了。
林培辉看到他的样子大惊,“阿超,你怎么了?”
“没事儿。”石慧超目光落到谢知微身上,问道:“这位朋友是来挑石头的?”
林培辉:“对,是花易的朋友,你这不是准备出些石头吗?我带他们来看看。”
“谢谢你了,辉子。”石慧超把三人请进来。
贺允托了托即将滑下去的墨镜,观察屋内的情况。
这房子装修简单,客厅就是卧室,手边就是一张双人床,卫生间厨房都很小,只有一间半开的门能看到里面是个巨大的空间,有人影在轻轻晃动。那里应该就是摆石头的地方了。
林培辉盯着好友看,又问了一句:“阿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嫂子呢?”
石慧超苦笑一声,“你嫂子前几天去了澳门,把家里的钱全都输光了,还欠了六千万高利贷,否则我也不舍得卖这些石头。”
此话一出,别说林培辉了,就是贺允也吓了一跳。
按林培辉的说法,这石慧超是个出了名的胆小谨慎,买了这么多石头,一块都不敢切,生怕切垮了,没想到老婆胆子这么大。这该叫夫妻互补吗?
“这……这……嫂子……”林培辉“这”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石慧超这反应明明是要给自己老婆擦*股,他连对方的坏话都说不出来,“嫂子是不是跳到人家的圈套里了?”
石慧超:“我也怀疑是有人故意做局,可没有证据,阿妹她也签了借据,就算我去告,也无非是免了利息,那六千万还是得还。”
“那嫂子呢?”
“回她娘家躲一躲,我把这石头都卖了,看看能不能凑够六千万。”说到这里,他连忙迎着谢知微道,“石头都在这儿了,您慢慢看,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谢知微看到张岩发过来的“可信”两个字,默默收起手机,牵着贺允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贺允就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冤家路窄啊。
房间里有五个人,其中两个她都认识,正是梁若珺和王思雅。
梁若珺拿着手电筒在专心致志的看石头,王思雅就乖巧的守在他身边,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的。
看到两人进来,王思雅没有认出贺允来,倒是看到谢知微眼睛一亮,低头捋了捋鬓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么英俊的男人怎么找了个这么艳俗的女朋友。
贺允也没有节外生枝的意思,她的目的很明确,是来看石头的,只要别耽误她看石头,谁在身边都无所谓,而且现在她也奈何不得梁家人。
她拉着谢知微去了人少的地方,两人蹲在一起,谢知微拿起一个石头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放大镜手电筒轮番上阵,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贺允翘了一下嘴角,被某只贱爪子敲了一下头顶。
贺允大度的不和他计较,目光落到面前十来块石头上。
一看,贺允就忍不住目露惊喜,这人挑选的石头品相太好了,怪不得林培辉一路上都在吐槽他胆子小,这样好的品相若是换成自己,哪怕没有异能估计也忍不住会切开来看看。
她随手挑了一个拿起来就是黑乌沙皮的莫西沙老料,手感摸上去细腻水润,成群结队的松花挂在皮壳上,密密麻麻的,看着都有些瘆人了。
贺允凝神往里一看,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一口气没上来。
表现这么好的料子里面竟然就一片薄薄的绿,连挂件都做不了,只能扣几个蛋面。
她正准备放下,就听见王思雅叫道:“唉,你把那个石头拿过来给我看看。”
贺允回头,见王思雅正指着自己,那句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王思雅跟着梁若珺看过几次赌石,知道简单的分辨石头好坏的知识,看到刚才进来那打扮艳俗的女人手里竟然拿着一个好料子,立刻就想给梁若珺看。
她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来玩的,便不客气的开口了。
结果她说完对方没一点反应,怒气上头,冲过去一把把那石头抢过来,“你又不买,凭什么耽误别人看。”
谢知微听到王思雅吆喝贺允的时候就不高兴了,结果她竟然还敢抢贺允的石头,这对谢知微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的挑衅!
在他看来,贺允已经成了他领地里的生物,就是他罩着的人了,挑衅贺允就是挑衅他本人。
他站起来,挑眉,自带嘲讽和轻蔑,不做表情的时候就够欠扁了,一做表情简直让人想照他那张脸上打一拳。
“谁说她不买了?”接着,他扬声道,“石老板,这块石头多少钱,我买了。”
王思雅本以为谢知微会站在自己这边,毕竟她觉得自己比那个俗艳的女人漂亮多了,谁知道他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又尴尬又愤怒,尖声道:“这是我看上的石头,多少钱,我买了!”
赶进来的石慧超有些摸不清楚现在的情况,迟疑道:“这石头一百万。”
王思雅还真不在乎这一百万块钱,她是王家的独女,王家又有钱,一百万不过是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她直接拿出手机,道“我给你转账。”
谢知微慢悠悠的,“两百万,我买了。”
一直没说话的贺允悄悄拉了一下谢知微的手,示意他这石头会垮。
谢知微反过来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王思雅愣了一下,见老板迟疑着说:“那就给这位先生……”
“我出三……二百一十万。”两个多月的零花钱,她有点舍不得了。
这时,专心看石头的梁若珺终于抱着石头过来了,他和王思雅一样没认出贺允,但是他认识谢知微,知道他和贺允是一伙的,皱眉看了一眼王思雅手里的石头,连忙劝道:“老板,我妹妹不懂事,既然谢先生想要,那就让给谢先生好了。”
梁若珺处理得不错,还能顺便坑谢知微一把,谁知道谢知微这人气死人的劲儿简直常人难及,嘴角一勾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就差把“穷*买不起就别抢”几个字写在脸上了,看得梁若珺都是脸色微变,更别提王思雅了。
这还不算完,他伸手揽住贺允肩膀,道:“区区两百万,买来送给我的宝贝儿,切着玩儿吧!”
最后一根稻草,王思雅的理智彻底崩溃,她叫道:“我出三百万,这石头是我的了!”
见谢知微还想开口,贺允连忙把他往后拉。
王思雅明显已经到极限了,再多她就出不起了,到时候亏的可是他们。
可这样的动作落在王思雅眼里就是另外的意味了,她得意的拿过石头,哼声道:“也不知道谁买不起。”过完嘴瘾把钱打给石慧超的时候才知道心疼,不过一想说不定切涨了呢,就又心满意足的抱着石头去向梁若珺献宝去了。
梁若珺虽然觉得王思雅愚蠢,但也没太过阻止,这石头表现确实不错,他也想切开看看,反正赌垮了不是自己的钱,涨了王思雅肯定会送给自己。
贺允低下头和谢知微相视窃笑,然后继续挑自己的石头。
这一瞬间,两人共建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只有石慧超,看着手机上收到三百万转账的提示一脸懵*。
这石头他五年前买来时十八万,这些年翡翠涨了不少,叫价一百万,其实三十万就能出手,怎么突然就变成三百万了?
石慧超这里好货确实不少,不说能不能赌涨,至少表皮表现都是不俗的,很快就有人挑好了石头,陆陆续续的成交了。
可惜他这里没有解石机,没能亲眼看看到底切开什么样。
不过贺允转念一想,没有解石机也好,省得王思雅当场解开发现里面只有那一层薄得可怜的翡翠,再来找自己麻烦。
她和王思雅说白了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好的结果是两不相见。
等所有人都挑了离开时,贺允终于挑中了一块足有百来斤的大石头。
贺允心头难掩雀跃,又是一块之前没见过的翡翠,依然美得惊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加更了,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鉴于大家都不喜欢阴谋诡计,我把前文修了一下,顺便给张姐姐洗白白,大家有兴趣了看一下有【修文】的章节,不看也可以,反正以后都主线摸石头了~
快夸我夸我~评论满两千继续加更哟
☆、开窗大神
视线穿透粗糙的皮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醇厚浓郁的亮黄色,只是细糯种,间杂着少许的冰种,可打眼一看却比最纯正的蜜蜡还要动人,那种蜂蜜一般甜蜜温暖的色泽看得人甜到了心坎里。
视线继续下移,黄色里渐渐掺杂着少许的红, 丝丝缕缕的和黄色交织在一起, 变成了更为动人的金红色, 就像清晨的朝霞, 金色的阳光和灿烂的朝霞融为一体,美得富丽堂皇。
沿着这条宽约十厘米的不规则色带,红色越来越浓郁, 最后变为一片绚烂的金红。
而种水要越来越好,从黄色部位的细糯种, 到金红色边缘的高冰, 简直像是一颗灼灼生辉的太阳从地平线上一跃而出, 照亮了澄澈的红色天空。
贺允再一次见识到了大自然令人惊叹的创造力。
这块石头美得无与伦比。
“想要这个?”谢知微低声问。
贺允点头, 心中却在奇怪,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谢知微怎么就知道自己看上这块石头了?
不过贺允还是决定再看看, 万一在公盘上抢不到好料子,她要先在这里采购好公司下个季度的原料。
这里好料子确实不少,贺允又挑了几块中高档的毛料堆在一起,谢知微去叫石慧超算账。
石慧超一一点过, 道:“你们是辉子带来的,我不说虚价了,一共三百八十万。”
谢知微能接受这个价格,贺允也一样,最重要的是,她对这人很有好感,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能同甘共苦的人,无论到哪儿都值得人尊敬,这样的人太少了。
贺允二话没说就给他转了钱。
石慧超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干脆。虽然他确实没漫天要价,但一句话没还的还真没见过。而且付款的不是他以为的那个男人,竟是面前这个打扮俗艳的女人。
他下意识觉得,或许他弄错自己的顾客了。
贺允付完账,目光还在那些石头上流连不去,里面其实还有几块不错的石头,她倒是没有去全买走的意思,一是钱不够,她还要留一部分资金去公盘逛逛,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能做绝户买卖,能找到这里的人估计多多少少都和这人有些关系,她吃了骨头,不能连汤都不给人留一点。
贺允突然道:“石老板,我看你这些石头品相都不错,怎么不开个窗,卖开窗料?”要知道全赌的料子和开窗料的市价差得多了,只要开好窗价格翻倍轻而易举。
石慧超苦笑,“我怕万一开坏了,这石头就废了。”
贺允:“……”
这人真是胆小的可以。
林培辉眼珠子一转,拉着把贺允从人群中拉出来,低声道:“贺小姐,能不能请你帮我朋友一个忙?挑几个好石头,给开个好窗?”
在老许那儿贺允坑梁爱华那事儿他早就听说了,对贺允开窗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提起开窗,他心思就活络了。
贺允倒是不介意,“石老板愿意吗?”这才是问题。
林培辉拍了拍胸脯,震得胸前的肉一晃一晃的,“我一说他绝对同意,还巴不得呢。”
说完,他让贺允在原地等着,把石慧超拉到另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
谢知微慢吞吞的踱了过来,盯着贺允看一会儿,小声嗤道:“烂好人。”
贺允瞪他一眼,要你管?
也不知道林培辉究竟怎么说的,石慧超竟然真的被说动了,看着贺允有些不好意思,“那就麻烦您了。”
贺允点点头,接过林培辉递过来的工具开始了。
石慧超囤的石头表皮都不错,贺允挑了几个表现好的找准位置开了窗,她动作非常快,看得石慧超和林培辉一愣一愣的。
他俩也见过那些厉害的开窗师父开窗,但哪个不是拿着手电筒照了又照,小心翼翼的,生怕开错了,还真没见过贺允这样粗放的开窗方式。
最让人惊奇的是,每一个窗开出来都带着勾引人的绿色,那毫无规律的随手一比划,哪怕是知道贺允坑死梁爱华的事迹的林培辉都忍不住心动了,这石头分明就是里面满绿啊!
他以后再也不说梁爱华蠢了,看贺允开窗,他也忍不住要买啊。
贺允总共开了十块石头,两块能切涨,剩下八块自然就是垮了,十块里赌涨两块,这比率已经很高很高了,可见他这里的好石头确实不少。
林培辉忍不住拿起一块石头撺掇他,“阿超,你看看这个,表现得太好了,”接着打灯一照,光线均匀散开,甚至能看到有光线从别的窗口溢出,“这石头保管能涨,你切一块试试,万一涨了你那压力就小多了。”
石慧超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万一垮了呢。不行不行,还是卖了保险。”
林培辉:“……”
贺允翘了一下嘴角,这石头不切才是明智的,里面不少裂,出不了大件。
石慧超就算不敢切,还是抱着贺允开过窗的石头激动得看个不停,嘴巴裂得老大,高兴得很。
是啊,他肯定高兴,原本只能卖一百万的石头,被贺允开了几个窗,身价瞬间翻了好几番。
终于,他恋恋不舍的把宝贝石头放下,对贺允道:“我十几岁的时候也胆大过,偷家里的钱去赌石,结果把爸妈的家底都败干净了,现在成了家,再没以前的大胆了。”
贺允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啊。”他叹了口气,道,“今天真是多谢您了,我最近手头是真紧,也没什么好谢您的,我家里还有一块石头,是我十几岁的时候跑缅甸买的,一直没敢切。您看看,若是看得上眼就带走吧。”
林培辉愣了一下,“你还藏着别的石头?”
石慧超苦笑,对贺允道:“您跟我出来一趟,那石头不在这里。”
几人跟着他出去,见他走到床边,跪到地上钻到床底下拉出来一个发霉的纸箱子,打开纸箱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块乌漆墨黑的大石头。
“这石头我放了十几年,是我那批石头里最后一块,前面的全都赌垮了,就剩这一块一直没敢开。”他叹了口气,“后来陆陆续续也有人要买它,我不舍得,总想着能留个纪念也好,好警告我不能再心存侥幸。”
他抬头看着贺允,笑道:“您看看,要是能看上眼,就把它拿去,看不上眼屋里面的也随您挑。”
箱子已经受潮发霉了,被石慧超撕开,又拿起抹布仔仔细细的给石头擦拭一遍,那块巨大的足有三百公斤重的石头就全部暴露在贺允面前。
贺允在石头前蹲下,细细打量这颗年代久远的巨无霸。
黑色的皮壳,也不知是不是屋子里太潮*,皮壳上泛着一层浅浅的油光,颜色奇怪的莽带稀疏的分布在脏兮兮的皮壳上,斑斑驳驳,像是纸箱上灰绿色的霉菌。
这石头着实称不上可爱。
贺允伸出手,轻轻触摸石头的表皮,透过层层表皮,她看到了一片汪洋大海。
比斗石大会上展江拿出来的那块蓝翡还要浓郁纯正的,属于大海深处的那抹深蓝。
又清又冷,强劲的气流在蓝色内纵横来往,掀起滔天额巨浪。
贺允几乎以为看到了真正的,在狂风暴雨中的深海。
她慢慢收回手,问:“这石头你准备送给我?”
石慧超点头,“送你啦!”
见贺允蹙眉没有答应,他以为贺允没看上,便道:“看不上的话屋里那些石头你随便挑一个也行。”
贺允道:“这块就很好,只是不能白拿你的石头。”
石慧超摆手,“不算白拿,就算请开窗师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就当我便宜卖给你了。”
贺允摇头,拿出手机又转给他十万,道:“这十万是定金,但是今天我们拿不了,车装不下了,明天过来拿,再给你补九十万。”
贺允给的价格很公道了,这块石头拿到市场上卖,最终的成交价应该就在一百万左右——这是她今天逛了无数个赌石市场得来的经验之谈。
石慧超看着又多了十万的提示,哭笑不得,“姑娘,你放心,我给你写个字据,三天为限,这三天就算有人出一千万,这石头我也不买,等着你来取。”
贺允这次没阻止,让谢知微去签了名,收起字据。
这一天贺允收获颇丰,大大小小的石头买了足有十来块,后备箱都装不下了,还有两块塞到了后座上,那块三百公斤的石头暂时寄存在原主人家里是唯一的选择。
挑完石头天色已经晚了,三人上车准备回家,贺允自己一个人坐在后排,一会儿摸摸这个石头,一会儿摸摸另一块,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到了林培辉家,花老和花易还没有回来,只有张岩在家,她挑眉看着这些石头,一听还有一块三百公斤的没运回来,笑问:“你们准备怎么运回去?”
这些石头大大小小的堆在一起,再加上未加入的成员,估计得小一吨,难道要飞机托运吗?
见贺允看着自己,张岩恨恨敲了一下她的头,起手重,落下却轻,“不是不带我吗?现在想起来找我帮忙了?”
谢知微双手插兜,站在旁边似笑非笑。
“算了,我联系一下朋友,等明天你们把那块大的带回来,一起运回去。”
贺允:“谢谢张姐姐。”
“下次还带不带我了?”
贺允:“带,下次不带谢知微了。”
“这还差不多。”张岩满意了,得意的瞥了谢知微一眼。
谢知微:“……”
他转身上楼,懒得理那个过河拆桥的死丫头片子。
两分钟之后,他青着脸折回来,咬牙道:“贺允,你上来!”
明明昨天晚上才杀了一遍蟑螂,怎么进屋又爬了一地?!
正在和张岩商量着出去找花老的贺允:“……我要出门。”
“去哪儿?”
“玉器街。”
谢知微慢吞吞的下楼,“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张岩大笑:“你还是留在家里陪蟑螂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我的新文案了吗?哈哈哈是不是很萌~
感谢宝贝儿们的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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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生意
平洲玉器街在翡翠圈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位居全国四大玉器市场之首,据说每年光这条街上采购加工的缅甸翡翠就达五千吨,成品的销售额超过二十亿元人民币,每天都有港澳台的同胞前来采购玉器。
玉石生意火爆自然拉动了相关行业的繁荣,这条街上的随便一个成品卖家说不定都是一个出色的玉石雕刻大师。
贺允来平洲的第二个目的地就是这条玉器街,她要好好逛逛, 博采众长, 才能不断进步。
来玉器街贺允不准再买石头, 也就用不着继续伪装, 迫不及待的换上平时的衣服鞋子,摘了墨镜,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鲜艳的唇色最终决定留着好了。
总有人说自己小, 涂着口红应该看起来大一点吧。
贺允之前在微博上说过要来平洲,也承诺了到了之后带大家看玉器街, 临出门的时候发了一条微博, 待会儿开着直播和大家一起逛这条名扬天下的宝地。
到了玉器街门口, 直播正式开始。
看着屏幕上飞快闪过的嗷嗷叫的弹幕, 贺允也很开心,道:“我今天买了很多石头,等公盘结束我开给你们看。”
下面立刻一群叫好的。
还有一个人说自己家就在平洲, 要来和贺允来个偶遇。
林培辉在前面带路,见贺允开了直播,连忙凑过来对着镜头挤眉弄眼,还道:“小允, 我也经常看你的直博啊,哈哈哈,来让我和网友们见个面……”
说着,一张巨大的圆脸就朝镜头压了过来,“木啊木啊”送给大家好几个飞*。
屏幕里立刻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恨不得一个个把拳头从屏幕里伸出来敲打他。
林培辉吸引了一波嫉妒的目光,还不满足,拉着贺允道:“来来来,小允我们合个影。那谁,来你拿下手机,让我和小允同个框……”
贺允:“……”
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谢知微挑起眉梢,走过去,“手机,站好。”
这四个字一出,正在攻击林培辉的观众安静了一瞬间,有人反应过来。
【我靠,我没听错吧?这声音是不是那个直播一半的三傻子?】
因为谢知微上次直播的ID是骚包的“三公子”,怨念颇深的观众便直接叫他“三傻子”。
这个猜测一出,立刻有人接道:
【没错,这骚包的声线我记得一清二楚!】
【等等,他跟着鹤鹤去的平洲???他和我们鹤鹤什么关系?】有人发现了华点。
谢知微挑了挑眉梢,捏着手机的手指敲了敲摄像头,示意这群笨蛋他都看着呢。
弹幕又安静了一秒,突然有人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鹤鹤要露脸了!!!!!!!!!!!】
这条消息一出,弹幕瞬间沸腾了,谁还关心这“三傻子”和贺允什么关系,毫无预兆的他们的鹤鹤就要露脸了啊!
前段时间全网黑贺允的时候黑子发过她的照片,但那是她学生证的照片,就是个漂亮干净的小女孩,对着那样的照片谁黑得下去?后来那张照片倒成了她的粉丝手里的宝贝。
但贺允现在的模样网友们都不知道,贺允之前开直播也是从不露脸的。
激动过后,大家纷纷关了弹幕,聚精会神,准备疯狂截图。
谢知微笑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道:“这就是你们的鹤鹤。”说完,镜头从贺允和林培辉身上一晃而过,除了两个模糊的人影,啥都没看到。
一秒钟后,骂声再次铺满屏幕。
韩文嫣一说鹤鹤要开直播就坐在电脑前守着,又听见鹤鹤要露脸*得抱着手机尖叫,她关了弹幕,屏息凝神,就为了能截下一张完美的照片。
她全都准备好了,谁他妈的知道这个杀千刀的“三傻子”竟然敢这么玩他们!
啊啊啊,她发誓,她一定要弄死他!!!!
贺允其实并没有准备好现在露脸,但是林培辉一路都在帮忙,忙前忙后没有任何怨言,就这么一个请求她没法不答应,见谢知微虚晃一下,她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她连忙拿过手机,道:“我们去逛街吧。”
谢知微看着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笑了笑,继续远远缀在后面。
平洲玉器街向来以加工工艺精湛,样式多样闻名全国。而且这玉器街还不像内地的那些玉器店一样事儿多,连照相都不许,在这里进店随便照,没人管你。
贺允拿着手机边录像边看,还有店主热情的上来问贺允是不是来这里旅游的,主要这一行人男的俊女的靓,尤其是贺允年纪太小,实在不像是生意人。
贺允便借机与店主攀谈起来,问哪里有卖大摆件的,毕竟手镯之类的很难体现出雕工。
店主给她指了路,说这条街上最大的摆件店在前方五十米左手边,叫赵氏玉器城,里面的东西雕工精湛,是他们广东一位有名的大师的作品。
贺允道了谢,决定先去这赵氏玉器城看看,再去找花易和花老。
看直播的观众听到赵氏玉器城,又听到广东有名的玉雕大师,有人便想起了网上的某位喷过贺允的大师,连忙发弹幕提醒贺允,顺便科普一个这位赵大师的极品事件。
贺允看到了,安慰大家:“我们看看东西就走,不和他起冲突。”
在贺允看来,网上一句话说过就算了,谁还真能记那么久?而且她虽然学过将近二十年的雕刻,但从来没有看过大师们真正的作品,都是图片和视频,和看实物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难得遇见一个大师,不管到底真实水准如何,她都想去观摩观摩。
没走几步,贺允就看到了赵氏玉器城的招牌。
这赵氏玉器城装修得很不错,古香古色,和玉石的质感完美的结合,一面墙的多宝阁上摆着大型摆件,中央柜台里打着镁光灯,里面摆着玉镯吊坠等小东西,里面有一个小客厅,开着门,摆着一套茶桌,坐着几个人,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在和客人谈生意。
玉器城里人很多,不过大多都在默默的看,并不怎么发出声音。
贺允率先走向那面摆满了大型摆件的墙前面,仰着头细细打量。
这里面最亮眼的是一座观音雕像,材质只是糯种,大片是无色的白,只有底部晕染着一小片烟紫,被雕成了一朵紫色的祥云,通体白净的底子中央还有一抹翠绿,被雕成了观音玉净瓶里插着的柳枝。
因为雕刻者的奇思妙想,这块并不怎么值钱的翡翠一下子身价翻倍,任谁见了都得叫一声精妙。
贺允一边看别人的作品,一边想自己那些翡翠能雕成什么才能最大限度的凸显出材质的优点。例如那块巨大的金红色翡翠,它本身就已经足够美丽,但她不能就那么打磨一下卖原石,那就太浪费它本身的美貌了。
或许,她可以试着雕成……
还没想好,贺允被突然打断了。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抱着什么跑进来,一进门就道:“赵老师,赵老师,我抢了两块好料子,快来帮我看看雕成什么好。”
随着他的喊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笑道:“哎呀这不是崔老板吗?让我看看这次又抢到什么好料子了?”
崔老板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就是贺允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只见两片足有两厘米厚,A4纸大小的冰种毛料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到柜台上,底是无色透明的,让人惊奇的是两块翡翠上面都飘着大片的黑色,却不是杂质的那种黑,光线照过去,透着一汪浓郁的墨绿。
这无色冰种上竟然飘着墨翠。
墨翠也是翡翠的一种,贺允也是第一次见,之所以叫墨翠是因为这种翡翠打眼一看是纯黑色的,类似黑曜石,但是透光的时候就能看出其实是绿色的,只不过绿色太深,所以看起来就和黑色的一样。
刚才那两块墨翠在贺允面前一闪而过,她就已经看清了,整块翡翠毫无杂质,是难得的极品墨翠,怪不得这崔老板*成这样。
这时,周围的人全都围了上去,纷纷夸赞这两块料子难得,赵老师也赞道:“这两块料子不错,难得的是又大又厚。开镯子的话浪费了。”
崔老板笑道:“开什么镯子啊?墨翠的镯子不好卖,我准备雕成两个超大的牌子,当摆件卖。”
赵老师笑道:“这块墨翠多的倒是可以雕成墨竹,再点缀一些其他的花样,最省料子,还好看雅致,那个少点的雕成一朵牡丹花比较好。你觉得怎么样?”
崔老板琢磨了一下,这是最常规的雕刻方式,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方式,但他觉得有点亏,对不起这两块好料子,是以有些犹豫不决。
因为贺允一直拿着手机直播,这两块翡翠观众也看到了,纷纷在弹幕里问贺允,雕成什么好。
贺允倒是有不同的想法,不过她不好开口,便低声道:“出去了再说。”
弹幕于是就哈哈大笑,说鹤鹤一定能雕出更漂亮的摆件。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小姑娘冲了进来,看到贺允眼睛一亮,大叫道:“鹤鹤,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就快步跑了过来。
张岩赶紧拦住她,问:“你是谁?”顺便把人摸了一把,没发现危险品这才放她过去。
女孩叽叽喳喳的说道:“我是‘我是鹤鹤的小刻刀’啊,我家就在平洲,刚才你说你在玉器街我就跑过来找你了!啊啊啊,我见着我的偶像了,好美好可爱!天哪天哪,我要发微博,我要开直播,我要发朋友圈,啊对了,应该先和合个影!”
这姑娘有点激动,根本就不给人接话的时间,这一番话喊出来,把店里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那个崔老板先是皱眉思索了一下,接着眼睛一亮,抱着自己的翡翠从人群中挤过来,盯着贺允迟疑的问:“你是那个雕九层塔的贺允?”
贺允看着崔老板,点头。
崔老板面露狂喜,连忙把两块翡翠递到贺允面前,道:“贺小姐,请您看下,这两块翡翠雕成什么比较好。”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那个赵老师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
抢生意都抢到家门口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老师=赵林,不记得的指路十六章末尾。
我见到评论里有《病娇》时的读者,想起我的乐乐来了_(:з」∠)_
突然想写乐乐了,预收开了这么久,一直没动笔,唉,乐乐太病态,胆怯,怕写毁了┑( ̄Д  ̄)┍
阴沉偏执的乐乐,去当黑客好不好,表面上是匡扶真相的法制频道记者,暗地里却是网络杀神~莫名觉得时髦值RIO高哈哈哈
☆、惊变
贺允没打算在人家店里指手画脚, 便道:“赵老师的想法挺好。”
可崔老板年轻,还是贺允的粉丝,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认出贺允,根本就不信她的推脱之词,非要贺允看看再说。
贺允推辞不过,“我们出去说吧。”
“出去干什么, 就在这儿说, 我也想听听这位小姐有什么高见。”赵林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插话。看贺允这推脱的模样, 他可不认为是贺允给自己面子,反倒认为是贺允没有更好的想法,便有心让她出个丑。
贺允抿了下唇, 既然店主都这么说了,她又何必顾忌?
她道:“我看看。”
崔老板大喜, 连忙把那两块翡翠递上。
贺允把手机给谢知微, 拿起那两块翡翠看了起来。
周围的人不管知不知道贺允的身份, 见崔老板这态度也都不敢小试, 可见贺允年纪轻轻,黄毛丫头一个心里又有些瞧不起,便纷纷凑过来, 等着看贺允能说出什么高见来。那个小姑娘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老老实实的站在贺允身边。
赵老板心中愤恨,先前就有几个大客户,原本是准备买自己的手里的雕件的, 但是见了贺允的发的那些小东西,非要等那个九层塔,谁知道到后来那九层塔贺允又不卖了,那些人又转回来买自己的摆件。
这些事情对赵林一个名声在外的玉雕大师来说无异于狠狠给了他好几巴掌,他对这个贺允实在看不上眼,又见她雕的那些东西,根本早已脱离了翡翠的传统,浪费原料不说,还格外搞笑。
在他看来,翡翠就只能雕成画作,如意,观音,八宝树之类,绝不能雕成雪人,小企鹅亦或其他古代没有的东西,成品现代气息过于浓郁,就会影响翡翠的价值。
这些道理固然不错,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人的审美是随着时代变化的,就说翡翠,也是自清朝才开始盛行,更早的时候中国人更推崇和田玉。
享受到了变化的好处,却又转而抵制变化,岂不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有些人永远不会觉得,或许翡翠雕刻手法的故步自封才是致使如此美丽的珍宝始终走不出华人圈子的原因之一,也是许多年轻人不爱翡翠的原因之一。
毕竟爱美的小姑娘更喜欢款式多样的金银钻石,而不是看来看去除了材质差别别的几乎都一模一样的翡翠。
贺允年纪小,所以她才能更理解年轻人的审美,更能和国际化接轨。
当然,这些想法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赵林这些人的思想中的,他们拒绝翡翠的雕刻方法有任何的创新和改变,甚至觉得无法欣赏古朴雕刻方式的人是庸俗的,肤浅的,然后自鸣得意,顾影自怜。
贺允轻轻拿起其中墨翠较多的那块,发现墨翠只聚集在下半部分,上面一半都是透明的无色翡翠,而这块墨翠形状也很奇怪,呈两个相连的不规则的,近似平行四边形的形状,末端似乎是墨尽了,有些“飞白”。
另一块的墨翠部分要少得多,却主要聚集在上半部分的中央,下面伸出两个枝杈,还有一道弯弯的墨痕。
人们就见贺允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眉头微锁,似乎在为难。
赵林的老婆走了过来,就是那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笑道:“哎呀,崔老板,你别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了,老赵都说了,你让人家再想出别的更好的主意来,这不是为难人吗?”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他们倒对贺允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崔老板放着大师的意见不听转而去问一个小姑娘有点不着调。
有人嘴欠道:“小崔,你小子别是看人家姑娘长得靓就起了什么心思……”
他说了一半,后背陡一凉,回头就对上谢知微似笑非笑的眼,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人眼神怪渗人的,下面的话却是不敢再说了。
崔老板却是没管他们,一颗心随着贺允的动作上上下下,终于,贺允好像看完了,抬头问:“这里有双层的博古架吗?要前后双层,一高一矮的那种。”
老板娘“哟”了一声:“应该没有吧,我们没这么用过。”
贺允:“那就拿两个单个博古架,一高一矮,有吗?”
老板娘正准备开口,赵林抢先道:“去给这位小姐拿两个博古架过来,一高一矮。”
赵林还真不信邪,这个贺允难道还真能找到更高明的雕刻方法?
博古架拿过来了,贺允把两块翡翠全都放上去,墨翠多的一块墨翠朝下,少的一块朝上,然后前后摆到一起,两块翡翠有一厘米左右的重叠。
摆好之后,人们瞬间惊呼出声。
只见这两块“墨竹”和“牡丹”花样的墨翠被这么换个角度突然就合为一体,成了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那两块不规则的平行四边形分明是巨大的黑色羽翼,那弯弯的弧度是锋利的喙,那两个枝杈就是鹰爪。
这一只雄鹰,可比什么墨竹牡丹之流来的霸气威武的多。
一群围观的大老爷们儿都忍不住羞愧,他们是男人,竟然第一先想到的花花草草,而对方这么一个尚且稚嫩的女孩子第一想到的却是天空霸主——雄鹰。
虽说花草和雄鹰并无高下之分,但男人们速来觉得女人心里只有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却不知有些女人心里也装着天之高,地之广,宇宙之无穷。
不等人们惊叹完毕,赵林就道:“这位……”
“我姓贺。”
“贺小姐是准备把中间多余的地方截掉吗?这样有些浪费啊,要知道你截掉不要的这一部分至少要价值十万。”
贺允问:“为什么要截掉?”
赵林噎了一下,“……难道你不准备把两块拼起来?”
贺允再问:“为什么要拼起来?”
赵林:“……”
这还用问为什么?不拼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作品!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如果他知道贺允赌的第二块石头是一分为二,和人分摊的话,估计会大呼荒唐吧。
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规矩,人们自己给自己限定了各种条条框框,却要求所有人都遵守,不是太不合理了吗?
贺允又问:“有笔吗?”
这时刚才那个嘴贱的人连忙拿出自己的中性笔递了过来。
贺允接过,问:“崔老板介意我在上面画东西吗?”
看愣了的崔老板连忙摇头。
贺允把翡翠取下来,沿着墨翠快速的花了起来。
雕刻的基础是起形,也就是打稿子,以前贺允都是现在纸上画好,这次是直接在翡翠上打稿子。
很快,有了线条的点缀,一只更加传神摄人的雄鹰就完成了。
人群赞叹声传来,可贺允看着还是觉得不够满意,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叹气道:“眼睛不够犀利,或许可以买一小块羊脂玉嵌到这里,再加一块上好的墨翠点上,做一只假眼。”
人们已经无话可说了。
贺允又问:“有手电筒吗?”
有人递上手电筒。
贺允从后面给翡翠打光,又仔细调整了几次两块翡翠之间的间距和高度,终于满意了。
因为位置调整的好,虽然是两块翡翠倒也并不显得违和,甚至恰好因为是两块,所以更加立体生动,栩栩如生。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突然道:“好!就照这个姑娘的想法雕,这两块翡翠我要了。”
崔老板喜道:“贺小姐,请问你能不能……价钱好商量。”
贺允摇头:“我参加完公盘就要回去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这……”崔老板面露为难。
贺允:“雕这鹰很简单,只要注意一下光影过度,别不舍得下刀子,该深的地方深下去就行了。”
贺允这话就是在嘲讽赵林,平白无故被人喷谁会高兴?她也是有脾气的。
崔老板也知道贺允不是本地人,苦笑一声,问:“那贺小姐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贺允想了一下,说了一个店名。
刚才她逛街的时候去里面看过,店主雕工很不错,而且擅长动物,雕这只鹰应该没任何问题。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加了一句,仅供参考。
她只是提意见,具体找哪位大师雕刻还是要由崔老板自己决定。
此时崔老板已经收了好几章名片,全都是对这打破常规的“两件套”摆件有意的,就等着崔老板雕好之后收购。
刚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挤出人群来到贺允面前,贺允这才发现这人身份不简单,身后竟然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壮汉,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老人问:“贺小姐是吧,一起喝杯茶?”
一个保镖递过来一张名片,贺允看到上面的名字吃了一惊,点头,“任老板,请。”
贺允知道的名人不多,可这位老人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没别的原因,实在是任老板太有钱了,任家辉的名字每年都在富豪榜的前几位,而且这位老人的经历还带着浓厚的传奇色彩,被无数人引为励志偶像,学校的课外阅读上都有他的事迹。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直播自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不过贺允打脸赵林的全过程却被谢知微拍了下来,看得观众们直呼过瘾。
那个ID为“我是鹤鹤的小刻刀”的小姑娘要了贺允一个签名,见贺允有事只好不依不舍的走了,完了她又开心了起来,她要去和小伙伴们吹嘘!
任老板果然不是一般的富豪,没带着贺允去那些茶馆餐厅之流的地方,直接领着她进了一辆豪华的房车内,有专人负责食水。
一行人落座,任老板问:“各位都喝什么?”
贺允回答:“我们全都要清水,谢谢。”
张岩交代过,在外面最好不要接受陌生人带味道的饮料,不容易检查出添加物。
上了水,张岩喝了一口,悄悄放到贺允面前,然后才去喝自己的。
任家辉看见了,也当没见,和贺允聊起了生意场上的事。老人博闻强识,对做生意还有独到的见解,贺允获益匪浅。
渐渐的,聊起了新生公司的现状,任家辉夸赞道:“不出十年,这珠宝界就是贺小姐你的天下了,哈哈。”
贺允笑了一下,没说话。
任家辉颇感意外,“贺小姐对现状不满意?”
贺允:“十年太久了。”
“那贺小姐觉得几年好?”
“一年。”
一年,这是贺允能接受的极限。
梁家是珠宝界数一数二的财团,她想打败梁家必须成为第一,且还是碾压性的第一,一年,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等得了。
任家辉愣了一下,才感叹道:“年轻人啊。”
这句感叹既没有贬低,也没有夸赞,有些意味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道:“贺小姐有什么难处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贺允顿了一下,“任老板为什么肯帮助我?”
“受人之托。”
贺允手一颤,连张岩都暗中握住了身上的武器,甚至连进来就开始玩游戏的谢知微都抬眸看了他一眼。
贺允咬了下唇,问:“受谁之托?那人和我什么关系?”
张岩是受人之托,也是命令使然,她不能问张岩,她问过谢知微,但是谢知微不肯说,现在又多了一个任家辉。
任家辉似乎没察觉到张岩眼里的杀机,依旧笑呵呵的,“那个人,或许你应该叫她……”
“任老板!”
张岩强硬的打断他的话,警告道:“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任家辉笑道:“我当然会为我的言行负责,而贺小姐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难道不对吗?”
贺允:“是谁?”
“你或许应该叫她母亲。”
一秒钟的死寂。
贺允猛地站起来,盯着任家辉。
“你母亲是我的恩人,她托付我照顾你。”
“那……那她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她已经失踪两年多了,谁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贺允脑子乱糟糟的,她对母亲没有记忆,她也一直接受了单亲的现实,现在突然有人冒出来说受母亲的托付照顾自己,她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张岩站起来,冷声道:“对不起,任先生,我要带贺允回去了。”
说着,她拉起贺允就走。
贺允没反抗,走到门口的时候,任家辉大声道:“贺允已经成年了,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张岩回头怒道:“这不用你*心!”
☆、真相
深夜, 贺允躺在陌生的环境里,张岩不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房顶,她不停的回想下午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悄悄拿出任家辉递给自己的名片,盯着上面的电话号码出神。
她要打个电话问问吗?
正犹豫着, 门外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她们房间的对面就是谢知微的房间, 张岩回来之后就去了那里。
贺允连忙把名片塞回枕头下, 闭眼装睡。
张岩进来,没开灯,径直走到贺允床前, 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小允,”她叫道, 见贺允没反应, 问, “生我的气了?”
贺允睁开眼, “没有,”她眼神里带着不解,在黑暗中闪烁,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张岩:“在我心里,就像个小妹妹一样,天真, 单纯,简单的生活着,想赚钱赚钱,想整治梁家就整梁家,这样不好吗?”
贺允盯着张岩看了良久,突然道:“姐姐,你看过《肖申克的救赎》吗?”
张岩一愣。
“虽然是在监狱里,但有吃有喝,有地方遮风挡雨,有朋友有娱乐,甚至还有图书馆,为什么要逃离?”
贺允浅浅的声线在黑暗中响起,竟似带着强烈的震撼力。
“因为不自由。”
“我也不自由。”
张岩狼狈的避开贺允的视线,良久才道:“小允,自由是相对的。”
“我知道,姐姐你已经习惯了,所以我不怪你。”
“是的,我已经习惯了。”张岩叹了口气,她习惯了命令,习惯了纪律,这就是她的天职。
贺允没再出声。
黑夜中又陷入死寂。
“你去问谢知微吧,他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贺允愣了一下,坐起来,看着她问:“不会受处分吗?”
“不会。”
“真的?”
“真的。”
见贺允还是不信,张岩笑道:“其实早就有告诉你一切的意向,但我总觉得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足够坚强,足够成熟……甚至我也想过你永远都不知道会更好。”
贺允:“我已经十九岁了。”
“是啊,是个大人了。”
贺允还是没动。
“还不快去?”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张岩:“……谢知微知道的更多,否则你问过我还要去问谢知微。”
“哦。”
“小允。”
“嗯?”
“知道为什么现在告诉你吗?”
“知道。”
“为什么?”
“因为任家辉。你怕我信了他的话。”
贺允只是单纯,并不傻,刚开始的激动过后她立刻就意识到任家辉话里的漏洞。
任家辉说母亲两年多前就失踪了,而母亲又是托付他照顾自己的,那在今天之前,在她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受到他任何帮助。
现在他突然冒出来充好人,要告诉自己所谓真相,听着多动人啊,自己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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