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是物理实验课，要做的实验是激光全息照相。

两人一组，按照教室座位坐，但是因为学生人数是单数，所以毕乐乐没分到任何同桌，一个人局促地站在教室后面。

南音对他招了招手。

物理老师刚好进了教室，环绕一周后看见南音这边，“人多了是吧，那你们三个一组。”

南音说“好的”。

钟离路动手摆弄仪器。

南音伸手去挪激光器，悄悄搞恶作剧。于是红色的小点落在钟离路脸上。

钟离路察觉到了，淡淡看了南音一眼。

南音凑过去，一起按照位置摆放仪器。

两个人的手指偶尔会交缠在一起。

南音：“这个不对，不能这么放！”

钟离路：“……你放你放。”

南音：“看，参考光和物光的中心线夹角为20到30度。”

钟离路：“嗯。”

南音：“物光光程和参考光光程要相等。”

钟离路：“对。”

南音：“最后放扩束镜……好了。”

钟离路心不在焉，搂了一下南音的腰。

太细了。

没忍住。

南音拍掉钟离路的手。

毕乐乐捂住眼。

狗粮太苦，不敢看。

前桌的人回头问，“南音，这个怎么弄？”

“来来来我给你讲。”

老师走了一圈，帮其他组调好光路后，站在讲台上，“开始准备曝光了啊，实验视频你们在家里应该看过了。那几点注意事项都记住了，尤其是我强调很多遍的浸泡时间。现在关灯。”

教室霎时变得黑乎乎。

南音感觉自己的唇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钟离路简直是不放过每一个能耍流氓的机会。

接下来要做的是显影、定影、晾干。

南音站了太久，累了，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钟离路。

大概五分钟之后，钟离路从定影液那边走回来，把全息图放回原位置。

激光器发出红色的光，钟离路修长的手指在红光的照射下，于仪器间灵活穿梭，有种诡异的美感。

修长的手指偷偷摸摸伸向……

半路被截。

钟离路的手指被南音抓住。

钟离路动了动手，“别碰我手，脏。”

南音把钟离路的手腕勉强环绕住，霸道地说，“别乱动。”

毕乐乐直接躲到实验室角落，开始安静地思考人生。

在这花儿一样的年纪，他为什么要看别人秀恩爱？

哪怕实验不做了，他毕乐乐都不该来当这个500W的豪华版大灯泡！

好在有南音这个学霸，毕乐乐这个实验最后还是拿了A——这是他第一次拿到A，他憋屈又高兴地瞪着自己的实验报告。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南音站在校门口跟钟离路说再见。

今天是周五，他得回家。

“路上小心，礼物都带了吗。”钟离路说。

“带了带了，泡芙、茶叶还有发带。”南音和家人的关系很好，经常会在学校附近的街上给自己家人买点小礼物。

南家的司机开车到了学校，南音坐上车，回头又看了一眼钟离路。

钟离路还没走。

南音看了好一会儿才扭回头来。

司机跟他聊天，“大小姐也是今天回来，一会儿我们还得去接大小姐。”

“姐姐也回啊？”南音把书包甩在一边。

“是啊，夫人也高兴，今天做了好多吃的，你这一回家可真是能大饱口福了！”

南音的姐姐南望上的是寄宿高中，虽说是姐姐，但是上学晚。南音在上高二，她却还在上高一。

因为南望是16岁的时候才被接到南家来的。

南望16岁那年，南音15岁。南音的初中采用学分制度，有许多丰富的课外活动。其中，志愿活动就要占到10学分。

他们两个人的相遇是一个狗血的开头——南音是在孤儿院遇到南望的。

那天，孤儿院院长带着几个孩子去接待南音他们学校的学生，一起聊天唱歌，南音呆了会，觉得无聊，就自己偷偷跑开了，结果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南望。

“你怎么了？”南音走了过去。

南望看起来很害怕，她赶紧擦擦流着泪的脸颊，佝偻着背想离开。

南望在孤儿院算是年纪大的孩子了，但是胆子很小，经常还会被比她年龄小的男孩儿欺负，刚才她的早饭就被抢走了。

她之前听院长说过，今天来的是一群有钱人的小孩儿，院长让他们扮可怜，跟这些公子哥们玩。

南望十分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人——这小男孩儿真白真水灵，一看就是被富养的。

南音主动的搭话得不到回应，正好南音的同学在身后叫他，他就走了。

后来他经常来做志愿，又遇到了南望，就和南望打招呼。南望虽然紧张得不得了，比起上次却好多了。南音发现，南望经常照顾着院子里比较小的孩子，对南望的印象也就很不错。两人熟悉之后，南音偶尔在她面前吐槽生活中的不愉快时，南望也会像安慰其他小孩子一样安慰南音，十分成熟。

再加上院里的小孩儿，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十分乖巧，但暗地里该熊的还是很熊，抢玩具抢零食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嘴里说的话也不干不净，更是对比出了南望的善良。

所以在做志愿的时间里，南音就一直来找南望聊天儿打发时间。

南音觉得自己交到了好朋友，于是决定在某一天把南望带回家，请她在家里做客。

孤儿院的院长同意了，还一反常态的对南望好，把南望收拾的干干净净——给她剪了齐刘海，梳了马尾辫，还找到一条白底碎花裙子给她换上。

南望的心“砰砰”的跳，司机亲手帮她开了门，她坐上了从来没有坐过的汽车，她走进了只在电视剧上看过的大房子，换上柔软舒适的拖鞋。

“……叔叔好，阿姨好。”

南父南至文看着手上的报纸，眼睛移都没移开地点了一下头。南母倒是对着南望笑了一下。

南音带着南望到自己二楼的房间里玩。

南望第一次见到电脑，南望第一次见到钢琴，她好多好多的第一次都交给了今天。

吃中午饭的时候，南至文皱着眉看了一眼这个从孤儿院来的小孩儿，嫌弃的眼神缓慢变为惊讶。

于是，趁下午南母出门和姐妹们逛街，南音去午睡的时候，他把在看电视的南望叫到眼前，问她妈妈是谁。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这孩子是他年轻的时候惹下的风流债。

等到南太太逛街回来，他就跟妻子说了这件事。

他这辈子只出过一次轨，就被南太太捉住了。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不仅留了个种，竟然还没告诉他。

南太太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让南至文把南望留下来。

然后南音就有了一个姐姐。

南望没上过学，南至文请了家教来家里。南望脑子有点笨，每天晚上学到凌晨，学了几年，才把小学初中的课程学完，之后就被南至文找关系塞到了一所高中。

“姐！”南音下了车。

“小音。”

南望笑着，表情明媚。

两人坐进车里。

南音把给南望买的发带送了出去。

南望接过，一如往常地跟南音说学校里面发生的趣事，最后又说起自己班上一对情侣。

“那个男孩子得了白血病，他家里条件一般，我们学校就举办了捐款活动。男孩可能要等到明年再上高一了，女孩子也特别难过，捐款的那天我看到她在哭……我估计现在连校长都知道这一对儿了，不过连白血病都没能把人家拆散，老师也不会再因为他们早恋而找他们谈话吧。真希望他们幸福。但是早恋……哎，我还是不看好早恋，大部分都不能走到最后的。”

南音抽了抽嘴角。

要是被这循规蹈矩的姐姐知道他不仅早恋还是个同性恋，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南望说完这些，又仿似无意间地提起，“之前我跑去你们学校见过的你的那个同学，好像复姓钟离是吧。他挺帅的，有女朋友吗？”

南音心里一下噼里啪啦的炸了。

南望问钟离路干什么！才说了不看好早恋就问钟离路！

不会这么狗血吧！难道我和我的姐姐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强烈的占有欲从南音心里升腾起来，他回答道，“钟离路有女朋友了，怎么啦？”

“那……他的女朋友是你们班上的吗？”

还不死心吗姐姐？南音咬牙继续回答道，“是我们班上的！他女朋友学习特别好！长得特别……美！两个人在一起可可可可可幸福了！”

南望小声地说，“原来如此……”

“怎么？”

“我同桌说她上周末去饭店吃饭，看到了一个帅哥，还偷偷拍了下来，她还哀叹可惜帅哥身边有一个好看的女孩儿跟着，一定是女朋友。我一看照片儿，发现那男孩儿不就是钟离路吗？原来是女朋友啊。”

“……啥？”

南望看到南音满脸不相信的表情，顿时拿出手机，说，“她还把那张照片传给我了，来，我给你看。”

南音看了过去。

立刻火冒三丈。

照片里，钟离路和一个女孩子面对面坐着，照片是从后侧方拍的。女孩子只留下个背影，隐约从侧脸看到了挺翘的鼻梁。钟离路则是能被看到正脸，那张俊脸带笑。

这不怪南音气，而是钟离路平常有点儿面瘫，话也少，他很少见过钟离路这样对着外人笑。

笑得这么灿烂，你是不是想开花呀。

南音对南望说，“哦是挺帅的，把这照片儿发给我吧。”

南望瞪大了眼睛，一边发照片一边问，“这真是你同学啊？”

“……是的呢。”

南音和南望回家过了周末。

南音等不及周一，在周日下午跟家人说了一声“我去找同学玩今天不回家了”后，直奔钟离路家而去。

但是他没想到钟离路不在家。

南音对钟离路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钟离路的本家在国外。他不常回本家。不过他在本省倒是有几个亲戚，会偶尔去拜访一下。

好在南音有钟离路家的钥匙，不会沦落到在门口苦等的地步。

他打开门。

屋里十分整洁，但是南音知道钟离路才懒得收拾，肯定又是叫了钟点工。

南音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面拿出之前买的柠檬茶，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电视里正在播的是双影后演的谍战片，剧情有点虐，很吸引人，南音看得入迷。

【你一直在利用我……】

【你简直是个魔鬼！】

【我要你活着。】

南音瞪着电视，难过了起来。

他心想如果自己去演戏，绝对不会演这种苦情戏，欢欢乐乐的无脑喜剧多好玩啊。

屏幕里，两个小姐姐互相依偎，沉默不语。

于是，等到钟离路打开了门，就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眼里含着泪光的南音。

钟离路走了过来，摸了摸南音的眼角。

“怎么了？”

“没、没事……不对！有事！”

南音轻咳一声，把手机拿了出来，找到南望发给自己的照片，扔给了钟离路。

“吃醋了？”钟离路亲了亲南音的眼睛，“这是家里的意思，我就是去吃了个饭而已。你刚才怎么了？”

“别打岔！我看你这顿饭吃的挺开心啊。”

钟离路没说话。

事实上，在和那个女孩吃饭的时候，女孩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今天只是和他一样拗不过家里才来见个面，随后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聊起了自己的恋人。

钟离路在笑。

那大概是因为他正在和别人炫耀自己的南音吧。

南音看钟离路没有回答，于是板着脸问出自己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你到底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是不是对女孩子也……”

钟离路低头看着不高兴的南音。

知道南音这是吃醋了，他……有点高兴。

谁知还没有等钟离路开口说话，南音就突然把衣服脱了，“钟离路，我要确认一下。”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

他们抵死缠绵，南音喊疼，钟离路一边安慰他一边更大力地进攻。

钟离路说我不喜欢男孩子也不喜欢女孩子，我只喜欢你。

钟离路还说了许多话，南音迷迷糊糊却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