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条尾巴

近乎傍晚的时候，钟离路终于有了南音的消息。

冷媛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说，“我确认周围没有保镖之后才来找你的，可能晚了点，南音现在在我房间，我带你去？”

“多谢。”钟离路点头。

冷媛房间内，南音抱着一个同人高的公仔，漫不经心地把手放到薯片袋子里。

没了？

南音把袋子翻转过来，掉了一桌薯片渣，南音却像没有看到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每个初恋都是心头的白月光。

但是钟离路对他而言更像是红色的月光，是刺目，却又是独一无二。

冷媛刚才问，他和钟离路是什么关系。

他说，是朋友。

可是，他们的关系其实也不像是朋友……

“啊烦死了不过一个渣男而……”南音的嘟囔声突然停住。

他看着茶几上面的食物残渣……

那个，冷媛刚才好像说过，薯片给她留点？

南音随手把公仔一扔，撕了一些纸小心翼翼地把薯片渣清理干净，把薯片袋子扔进垃圾桶，又拿卫生纸盖住整个袋子。

嗯，这样就看不见了。

假装没有薯片这个东西。

tan90。

不存在的。

南音收拾好这里之后，冷媛还是没有回来，于是南音有些忍不住地偷偷走到房门边。

我就看看，不出去。

南音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不行完全看不到哇……

那条缝被扩大。

出去逛了一圈的赵轲刚走到走廊，就看到了冷媛家半开的门。

他将手里的烟一捏，放进口袋里面，想着刚才肉的香味，走了过去，然后……

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赵轲一手撑着房门，一手插在口袋里，又流氓又帅气地说，“你好啊，小人鱼，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南音试图合上门，但是他一个柔弱的人鱼怎么能跟常年出任务的Ｂ部负责人比，那门纹丝不动。

南音只能任着赵柯堵住门，问赵轲说，“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你？”

“说谢谢多生分”，赵轲说，“不如以身相许？”

“那我还是来世再报好了……不对，你救我什么了你跟我说清楚。”

“我把你带到基地里了啊，不然你早饿死了。啊，你吃了我的鱼饵呢。”

“难吃死了你还敢提！！！”

赵轲突然将话题一转，“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也在？”

南音没有回答。

赵轲却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样说，“冷媛真无情，我跟她做了两年邻居了都没吃过她做的饭，你倒是运气好赶上一顿。”

“手拿开，我要进去了。”南音说。

“放心，那些保镖早都撤了。”赵轲低头看着南音，心想明明是他先看上的，钟离路和王顺两个倒来抢。

“撤了？”南音看着赵轲的双眼，似是在判断真假。赵轲被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觉得自己全身发麻，过电了似的。

“那……不行不行。”

南音本来想自己去４楼找钟离路，但是又不知道冷媛有没有拿钥匙，赵轲还挡着门，门也关不上，只能继续留在门口。

“你到底站这儿干什么？”南音问道。

“让我进去吃点”，赵轲补充道，“不嫌是剩饭。”

“食堂没有饭吗？”南音问。

“馒头咸菜，你是在逗我？”赵轲看着南音。

“我做不了主，得等冷媛回来。你先走吧，我会跟她说的。”

“我等不了。”

南音发现这人就是来找事儿的，于是也不管他了，就站在门口边，打算做一名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钟离路也在这里时候和冷媛上了楼。

南音眼神一亮，心想总算找到组织了，但是在堪堪冲到钟离路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钟离路动了动唇，“南音，过来。”

南音犹豫地改变方向，站在钟离路身边。

钟离路斜上前一步，挡住了南音，也挡住了赵轲看向南音的目光，和赵轲对视了一眼。

赵轲吹了声口哨。

钟离路扭头，对冷媛道了声谢，打算带着南音走。

冷媛道，“还有一箱牛*，我喝不完，南音你要不带走？”

“嗯……”南音抬头看了一眼钟离路，“好……啊？可以吗？”

似乎是答应到一半突然去征求钟离路的意见。

钟离路轻轻“嗯”了一声。

冷媛走进房间，赵轲也跟了进来。就在南音想要伸手接过那一整箱牛*的时候，钟离路伸出手，把牛*提了过来。

“南音，那包薯片呢？”

南音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薯片？什么薯片咱们刚才没吃啊……”

“南音！！”

“我会炸薯条！而且炸得特别好吃！要不改天来给你炸！”南音整个人几乎躲在钟离路身后，只露出一双桃花眼。

钟离路微微侧头，感受着紧贴着而自己的南音身上略显冰凉的体温，目光所及之处，刚好是那一头长长的浅蓝色头发和过分挺翘的鼻子。

冷媛挥挥手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钟离路这才带着南音走了，颇有些带着闯了祸的熊孩子回家的意味。

赵轲看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背影。

“赵哥，出去啊。”冷媛半开玩笑道。

赵轲也笑，看着冷媛，“中午就是因为他在才不给我吃饭的？”

冷媛动作顿了顿，“只有剩饭了，想吃就坐。”

钟离路把南音带回到自己房间，再次放进试管里。

南音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抗拒，乖乖地进了试管，看着钟离路，解释道，“我本来在浴室，是……”

“这次是我的问题。”钟离路说。

如果不是他一时疏忽让丽萨去取药剂，丽萨就不会发现浴缸里的南音。如果不是他一时心软允许南音留在浴缸，南音这只人鱼就会在试管里被发现，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南音看见钟离路都这么说了，扁扁嘴，不再说话。

钟离路往试管里倒了两管液体，然后就不再理会南音，在实验室忙了起来。

南音也不敢再让钟离路把自己放到浴缸里面，担心会再被人发现。

但这却不是钟离路所担心的事情。事实上，让钟离路耿耿于怀的是他还会对南音心软。

在和南音重逢之前，钟离路就不明白自己的内心，等到重逢之后，这种内心的矛盾更是让他感到十分纠结。在大家族里长大，钟离路一向是善于控制自己情感的人，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南音总能轻易地让他的情感发生剧烈的变化。

南音在试管里面睡着了。

钟离路这才走到南音身边，将手伸入试管之中，在片刻的犹疑之后，把手放到了他的尾巴上面。

今天的尾巴依旧磨损得很厉害，有一片鳞片几乎要被磨得掉下来，看着就很疼。

钟离路漠然把手收回，手中滑腻的触感让他有些迷惑，但他很快就擦了擦手，将这条人鱼抛之脑后。

南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他看着窗外几乎全部暗下来的天空，又看了看似乎忙了一下午的钟离路，最终还是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虽然……真的好饿ＱＡＱ。

作为艺人，南音必须严格的控制体型，下午四点过后绝对不能吃饭，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再加上末日的来临让他已经习惯了饿肚子，因此他虽然饿，却也没有达到忍受不了的程度。

“吃饭吗？”钟离路一边洗着手，一边问道。

实验室对水的需求量很大，配制溶液什么的都需要蒸馏水，基地就往这里分配了许多，因此钟离路也可以放开了的洗手，不用担心水的问题。

南音道，“我不吃了，你吃吧。”

钟离路看了南音一眼，“刚才冷媛送来了一些粉蒸肉，你不吃？”

南音：“吃吃吃！那妹子真好啊。”

钟离路把冷媛拿来的东西装到一个盘子里加热了一下，放到南音刚好能够着的桌子上，就给自己准备晚饭去了。

南音本来还想请钟离路一起，但是看他走了，就有些无趣，自己一个人把盘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吃光了。

冷媛拿来的食物是两人份的，南音却一个人都吃了，于是又撑了。

南音看了看周围，实验室的门被钟离路合上了。南音在试管里扭啊扭的，终于成功从试管里再次出来。

都是练出来的啊。

南音用鱼尾巴在地上滑来滑去，没想到门突然被打开。

“你……”南音木然看着钟离路。

“你在干什么？”钟离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消食”，南音面无表情地说，“吃多了。”然后在心里骂道：凶什么凶。

钟离路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当听到南音并不是想要离开的时候，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握着门把手的右手紧了紧，把门闭上了。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南音看着再次被闭上的门，心里万分不解，但他还是在实验室里继续晃荡着消食。

虽然钟离路现在算是救了他，但是身在末日，自己的性命最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安全。

南音看向窗外，夜色深不见底，在那黑色深处，是丧尸的吼叫声，是人类的哭喊声，是尖锐的牙齿破开肌肤的血肉声。

南音漠然扭回头来，末日后，他因为心软而吃过的亏实在太多了。

南音自己回到试管里面，溅起的一圈水花落在了地上，他轻轻闭上眼睛。

试管里面的液体一开始毫无动静，但是南音保持一个动作持续了大约半小时之后，水面开始变得不平静。一滴水滴缓慢升空，摇摇晃晃，最后在升到南音下巴处时颓然地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