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这时候才完成,今天绝对三更。(未完待续。) (18)

上一章: 第三章,这时候才完成,今天绝对三更。(未完待续。) (17) 下一章: 第三章,这时候才完成,今天绝对三更。(未完待续。) (19)

有什么事啊?”一声笑,节南自杏树枝上跃下,盈身浅福,“表姐夫好。”

---------------------------

今天第二更会比较晚哈!么么,亲们!

第382引 好女当年

琴师就是节南,节南就是琴师。

节南一下码头就瞧见禁军一队队过去,人人纷云要封锁江心街,她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就跑出来了。而且,她也知道,燎大皇子近日常在江心街混,想着没准和那个饭桶有干系,接着就想到了某个文心阁找不到的失踪人口,更加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节南从来做事有后盾,虽然单刀赴会,却嘱咐碧云回家,是有意让王泮林知道的。

节南的动作比封锁江心街的禁军快,从屋顶直搜,想不到看到小柒和十二在曲芳台听曲,还不及感慨那两人的悠闲,就瞧见燎大皇子到了门外。

二楼只有小柒两人,多半是十二贵公子习气包了场,节南盘算着即便打起来,小柒带十二可以轻松撤走,故而也不担心。

节南赶到曲芳台里边,就把禁军包围在外的事直接说给赫连骅听,哪知从前看着挺有脑子的赫连骅突然跟一头犟牛似的,根本听不进去,她被*得没办法,才同琴师换了装。

赫连骅这日抱着必死之心而来,断然不肯就此放弃,也无心劝节南。

两人就这么上了台。

那之后,一切如小柒所见,起先都照着赫连骅的谋划,很快荒腔走板串了调,反而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对节南而言,有燎大皇子残酷屠杀在前,又有赫连骅敢死敢拼在后,以及小柒的机关毒弩开道,她才能从容整趴了看守自己的数名禁军,在小柒被延昱和崔衍知两大年轻才俊的追杀下,扔琴抗议对自己的冷落,成功将其中一位俊官儿崔衍知引了过来。

小柒与延昱对了数招,一时难分胜负,又无心恋战,一抓起乱砍乱咆哮的赫连骅,敲昏了就上墙,跑得那么义无反顾,背上让延昱砍到一刀也没回头。

节南原本的打算是自己带着赫连骅跑,压根想不到一向作为影探存在的小柒会公然在人前现身,为救赫连骅简直玩命了。不过,无论如何,小柒带走了赫连骅,她就没必要再凑热闹,脚底抹油溜得快,又改扮了禁军一名,大摇大摆到江心街里的河渡,骗过朱红,上了鸥舟。

直到节南上墙攀树,听到朱红那声“但愿六妹妹平安无事”,才知自己没有骗过这个人,却也因此坦然从树上跳下来。

朱红听节南笑嘻嘻问他好,见节南跳下树后心安理得,还问他能有什么事,不禁气笑,“六妹妹从哪里来?”

节南瞧一眼王泮林,后者斟了杯酒过来,她想也不想喝干,将杯子递了回去,正要开口——

“小山可要想好再答,朱大人手上有你今晚夜游的证物,你若撒谎,朱大人可能会去告密。”王泮林又斟一杯酒,这回给他自己,不像节南那么爽快,咬着杯子啜饮。

节南立刻留意到,桌上就两只杯,王泮林用自己的杯子盛酒给她,她喝了,他再用同样的杯子自斟自饮——

节南脸上发烫,希望朱红不会留意,却见他盯着王泮林手上酒杯的惊讶眼神,就知他也看穿了王泮林的“无耻心”。

节南只好自己装无脑,一边保持微笑,一边若无其事摩挲着衣袖,从左摸到右,然后就知道朱红手里有什么证物了,“我去了曲芳台听曲,听完到江心街的河渡坐船,瞧见了表姐夫。不过,表姐夫那时应该在当差,我也没好好打招呼,表姐夫见谅。”

好一个轻描淡写!

朱红重新将金耳坠拿出来,这回放在桌上,“还好是瞧见了我,要是瞧见了别人,只怕六妹妹很快就被当做刺杀燎大皇子的燎国叛党了。”

节南静静收起耳坠,“表姐夫别误会,虽然后来临时加了一台荆轲刺秦王的戏,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听客看客而已,要说唯一的不是——”认真动脑的模样,笑音却刁,“就是没买票,趴屋顶上看的,也没个人证。”

王泮林噗笑,喷酒。

朱红叹,“是了,六妹妹当年就是活泼性子,和你斗嘴是我不自量力。”

“当年?”节南又蹙眉又是笑,“敢情表姐夫也是我当年旧识。近来真是走运,冒出一堆人,我不认识,却个个认识我。”

王泮林眉一抬。

朱红却道,“六妹妹莫跟我贫嘴。你可知你上护城河不久,崔五郎就追你的鸥舟而去,你要是没察觉,可就把他引到家里来了。”

节南不惊,笑意莹然。

别说王泮林,连朱红都看得出来。

朱红松口气,同时也好奇,“你如何甩开他的?”

“我没甩开他,我让他追上了,不过——”节南眨眨眼,冲着王泮林,“我是在崔府里头让崔五郎追上的。崔五郎就没有表姐夫这么明理,同样的话我说两遍,他就是不信,最后没办法,只好动了手,让他睡在自己家里了。”

“那他可知你是谁?”朱红紧着问。

节南摇了摇头,“表姐夫放心,只要我住赵府一日,我就是赵府的表姑娘,不会给姑丈姑母,还有雪兰,添麻烦的。”

朱红笑笑,“我并非怕六妹妹连累家里。”望一眼好友,“却怕有人为六妹妹担惊受怕,怪我守护不力。既然你平安回家来,我就告辞了,只是这几日少出门,刺客走脱,城里恐怕会戒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节南应着,送朱红出去,反手上了门栓,往小柒的伙房走。

“别去了,小柒正教训赫儿呢,那情形估摸不会太好看。”王泮林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节南一听就懂,走回石桌旁,“小柒伤得不重吧?”

“血流得不少,外伤不要紧。”王泮林斟酒一杯,正要给节南送去,不料节南拿起酒壶对嘴喝。

王泮林无声一笑,“至于么?亲都亲过了。”

节南拿王泮林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赖腔毫无办法,只能装耳聋了,“其实我刚刚没同表姐夫说实话。”

王泮林哦道,“哪句不实?”

“就从‘我是在崔府里头让崔五郎追上的’这句话开始。”果酒有后劲,喉口陡然呛气,节南抬袖捂嘴,闷咳几记,“崔五郎说了,明日登门拜访。你打算藏哪儿?”

长话短说,就这样。

-------------------------------

今日成就:烤了一只五香脆皮鸭。

今日后悔:半夜忍不住吃了泡面。

今日幸福指数:五颗星+胖0.8公斤

亲们,晚安。

第383引 一帮敢死

第二日清晨,吉康就带来了最新的文心小报,不但有燎大皇子遇刺的事,说他残害无辜老幼泄私愤,居然还有让人大快人心的后续。

原来那燎大皇子有一小队禁军护送回驿馆后,驿馆半夜起了火。火势虽不大,燎大皇子却不见了,引发不小骚动。

结果百姓发现燎大皇子挂在坊楼门的旗杆上,肚皮画成王八肚,脸上两只乌青眼,绘了八字胡,身上背着一只可笑的大龟壳。

燎大皇子从众人的哄笑声中醒来,瞧见自己变成这副可笑模样,怒火中烧,又蹬又踢。不料旗杆断裂,人从坊楼上掉下来,还好下面有一车干草垛子接着,不然就不止吓晕吓尿这么简单了。

“吓尿?真的啊?”碧云正摆早饭,竖起耳朵听风吹草动,竟也似兔子。

吉康点点头,“真真的。我蹲了一晚上的点,亲眼所见。”

碧云扑哧笑出来,对一旁读着小报的节南道,“那位殿下仇人真多,我要是他,赶紧回家。”

节南合上小报,笑问吉康,“你们干的?”

吉康飞快瞥一眼王泮林,“怎么可能!咱文心阁,不,兔帮,不会想出这种缺德事!”

节南虽然还没有答应接手文心阁,但吉康等人已自觉是兔帮人。

“你不用看九公子,你们想不出这种缺德事,他可一点不觉得缺德,他可以替你们想,你们照着做就行了。”节南挑挑俏眉,转而看向悠哉吃着饭的王泮林,“你也不怕燎大皇子拿驿馆的人撒气,再多杀几名无辜?”

“他住入驿馆起,就赶走了驿臣以及所有小吏,里头只有他从燎国带过来的亲信侍卫和美婢。他若真要拿自己人撒气,谁管得着?”王泮林顺便补一句,“不是我干的。”

吉康的眼瞥向了另一边的白墙,好似墙上有画一样。

节南眯了眯眼,双手合十,朝天拜,“是啊是啊,不是咱们干的,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以此悼念那些枉死在燎大皇子手上的老人和孩子。”

王泮林学节南一拜,“正是如此。”

哈!节南没再说,心里很是痛快。

“不过既然出了这种缺德的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只怕影响两国交往,我想京畿提点司崔推官这几日会忙得分身乏术,可能要对小山你食言了。”

王泮林说到食言,节南就想起曾经的那张泡水包子脸,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人能任性到“食言而肥”的地步。

“唉哟,我说怎会无缘无故,原来有人为了让崔五郎分身乏术,故意给他找事情做,而非真存好心,替伙房那位出气。”

王泮林调头问吉康,“吉平可好些了?”

吉康也调过头来,表情不大舍得,好像和墙刚刚培养出不错的感情,就不得不分别了,“七七昨晨去瞧过大师兄,说是每日可以慢走一刻时,不过大师兄心急,一下榻就不肯躺回去,其他人也不敢硬来。”

节南插嘴,“早说把书铺子那位魏姑娘请去。赫儿说过,一见美人英雄矬。只要不是吉平一厢情愿,魏姑娘肯去文心阁,吉平哪能不矬。”

“所以赫儿甘当拔脑,也是见到漂亮的小柒就矬了的缘故?”“一见美人英雄矬”,这话听在耳里虽让王泮林大觉懊丧,却还真是一点不错啊。

节南瞧瞧已经一晚上没出来人的小伙房,要不是时而传出烟味药味,还有舂捣声,她早就踢门进去了。

只要想起昨晚小柒出手的情景,节南心中就难免困惑。小柒在暗她在明,既是两人的默契,更是师父有意这么安排的,可以保两人面对强敌时全身而退。也就是说,除非她面临生死关头,小柒不会露面。

但是,小柒居然为赫连骅,走出了影子。

小柒与明琅公子王楚风,一个爱吃,一个喂吃,节南虽然嘴上说不满意,却也不得不承认两人放在一起的画面真是萌态可见,让人心酥。

小柒和倾城狂肆邪梦虎,倒是都长相漂亮,两人平时斗嘴也具观赏性,不过赫连骅遭遇灭门惨祸,很难说今后会变成什么样,所以节南这会儿又倾向明琅了。

王泮林见节南看着伙房紧闭的门若有所思,大致有些明白她的想法,却也不多说,只对吉康道,“听见帮主说了,还不利索执行?”

吉康其实早就看不得大师兄单相思了,这时拿到两根大鸡毛,根本待不住,“我这就去魏氏书铺请人。”

“只消说吉平身受重伤,你要仔细看魏姑娘的反应。要是姑娘着急呢,就请过去。要是连吉平这人是谁她都不知道,你也省省口舌,让吉平自己折腾去吧。”王泮林身为帮脑,提一提要点。

吉康跑了。

节南听进耳,回神笑问,“那姑娘怎么可能不知道吉平?不是说吉平一直在存钱备聘礼么,若非两情相悦,他一个人起劲什么?”

“吉平就是那种老实汉子,喜欢却不开口,有心还得有诚意。我觉他一定会先备聘礼,到时候直接提亲,抱着破釜沉舟的敢死之心——”王泮林说着自己就笑了

节南笑得更大,“兔帮改名敢死帮得了,事无大小,都准备从容赴死。”

“改是要改的,敢死帮就罢了。”王泮林抬手,突然抚过节南的眉,“小山的眉色也真好看,不然我就有借口替你画眉,讨些亲近。”

碧云顿时撇过头去,此情此景此言此语,太美太好,肉麻兮兮。

节南捉下王泮林的手,玉面变了粉桃花,还是禁不住好奇,“你要给兔帮改名吗?”

王泮林就任她捉着手,阴谋得逞只为自己心乐,“兔帮总要有个响当当的大名,不会让民间小瞧了,也不会让官府当了野帮。”

节南道声也是,“我本来并无所谓,只是文心阁并过来,就觉兔帮这名太马虎了。”

说到这儿,仙荷带着李羊进了院子。

节南笑起来,“青杏居如今真是地方小了,架不住这一拨拨的人来。”

李羊听得清楚,心道正好,“六姑娘是该换地方了,再不换,咱混沌巷的赌场都快让地头蛇们拆了!”

第384引 昭然若揭

也许是那时小柒戴着兔面具坐镇得胜赌场,长白帮解散之后,这个消息也夹杂在其他谣传之中,有人就听说了李羊的得胜赌场可能和兔帮沾点关系,探消息的,找茬的,各路人马走马灯一样串,所以得胜赌场最近兴旺得不行。

不过李羊这人本事不小,节南又在得胜赌场下了好些本钱,让他找得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再加上一帮机灵小鬼,暂时还压得住。

这会儿李羊提到换地盘。节南指指王泮林,“那得由九公子说了算。”说着,想起文心阁来,“实在不行,文心阁地方大,比文也行,比武更行,还是现成的。”

“小山说迟了,文心阁的园子已经卖掉了。”王泮林的语气却不遗憾,“但不用担心,等拿到那笔银子,就能扩建雕衔庄,依山傍水,风水极佳,又处在郊外,敲锣打鼓打群架不怕招来官差。万一哪日遇到极其厉害的对手,旁边就是江河,备一条大船下去,就可以跑得一个不剩。”

节南连声附和,“不错不错,不愧是帮脑,兔帮本来不过让咱们混起日子来有底气,没必要搭上谁的性命,别的都好说,退路一定要早早备下。”

“好说。”王泮林谦虚。

身为帮众,李羊和仙荷只得苦笑,感觉这两位真能乐他人所不能乐,这还没干什么呢,已经想到跑路了。

“李老大今日来,所为何事?”节南问道。

李羊对王泮林抱拳,“昨晚九公子让我守住青杏居四面,今日特来复命。”

没她什么事嘛,节南开始吃早饭。

王泮林反倒放下了筷子,颇有兴致地问道,“可是有何发现?”

“昨晚六姑娘回府在前,有人跟踪在后。”李羊确实无事不登三宝殿。

节南见大家都瞧着自己,却老神在在,“是什么人?”

李羊摇头表不知,“只见那人身穿黑衣,头戴斗笠,在巷口看着六姑娘进门,然后就走了。我的人跟了一段路,但到玉羌坊,那人就不见了,可能被他发现,也可能是玉羌坊昨夜有一场**事,他混进人群里,我的人找不着他。”

王泮林对节南道,“兴许是崔五郎。”

节南不以为如此,“不会,莫说他已经知道我住哪儿,他既然说了今日造访,何必又多此一举跟着我。”

“玉羌坊有什么法事?”王泮林沉吟后再问。

“是炎王妃祖父的百岁冥旦,炎王府设下一日流水素宴,招待全坊的百姓,又请了安阳高僧过来做法事,坊间还摆了夜市,十分热闹。”李羊做事也细致,所以答得上来。

节南这才想到,“玉羌坊只有炎王府一家大宅。”

李羊回,“是。”

“那也并不表示跟踪我的人与炎王府相干。”节南太知道王泮林了,他不可能随便问问。

“我只觉那人肯定住在玉羌坊。若是搁在平时,我未必能如此断定。但昨晚恰好逃了刺客,很多人不知后半夜封城宵禁,郡衙抓了不少可疑之徒,朱兄天不亮就去了衙门。那人没有像无头苍蝇乱撞,直奔玉羌坊,表明他熟悉那里,知道当天有夜市,可以隐藏行迹。”

“玉羌坊没有宵禁吗?”节南奇道。

“炎王府办法事,怎么都会给面子,顶多关了坊楼。不过李羊的人既然能跟到玉羌坊,那时可能还没关坊。比起那人住哪儿,我更在意他可能看到你从曲芳台出来,从而怀疑你是刺客。”王泮林担心。

节南却啊了一声,“会不会是盛亲王的人?他如今登基为大今国主,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走动,但他让我办得事尚无眉目,就算有眉目,我也不知往哪儿报。说不定是他派人来问消息了,没准还是他身边的两大影卫之一长风或寞雪。”

“真若你所说,那倒还好。盛文帝想要实践野心,第一个就会灭了北燎,你去刺杀燎大皇子,反而是帮了他一把——”忽然声音一顿,王泮林皱眉。

“怎么了?”节南看出他想到什么。

王泮林眸光沉敛,让李羊仙荷碧云三人退下,才道,“本来以为辅助大皇子的那位隐士可能受盛文帝指使,毕竟盛文帝曾让呼儿纳到凤来县翻找你爹与燎四皇子的通信,以及你爹帮四皇子输送粮草和兵器的物证,怎么看这一回四皇子遭遇的变故都像他出手。可就在方才,我想不通了。盛文帝登基之后,在西面悄悄集结兵马,大有灭燎之决心。”

“他既然已打算灭燎,为何又要帮大皇子铲除四皇子。这是多此一举。”节南接道。

“正是。还有,我如今很怀疑帮大皇子的人,其实就是让四皇子背上屯兵黑锅的人,这人深受四皇子器重,能模仿四皇子的笔迹,大概还帮他处理公务。而且也是这人,能获得你爹的信任——”

节南打断,“不对,我爹信的是四皇子吧。”

王泮林摇摇头,“不,我觉不是。桑爹不像是会与皇族攀交之人,他几乎不出凤来,去得最多的就是成翔府城,只去过一回北燎大都,还是为你过生辰去的。你没察觉么?”

赖在青杏居的日子,王泮林知道很多桑家事。

“察觉什么?”节南不明所以。

“你爹也许是因为你,才助四皇子的。当然,也许是被那人利用,让你爹以为如果帮四皇子,你将来就会很好。”王泮林是旁观者清,“你爹虽然老跟你吵架,我听李羊说,其实他是很为你骄傲的。你那时候在神弓门前途无量,又是心高气傲的姑娘,你爹知道你志气高,暗中帮你也极其可能。只是知道你爹这么偏疼你的人,应该不多。”

节南听着这些话,眼睛渐渐睁大了,呼吸有些加快,“你……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爹……是不是?”

王泮林又是摇头,“只是起了怀疑。小山,你也聪明,想想看,神弓门里知道你爹是桑大天的人有几个,而凤来县知道你加入神弓门的又有几个,而神弓门和凤来县之外,有没有人知道你两种身份?”

第385引 引狼入室

“神弓门里除了我师父和小柒,都不知我身世。凤来县里除了我爹,哥哥姐姐都不知我在哪里学艺,县里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节南蹙紧眉头想了又想,“所以,只有三人知道我两种身份。”

“你能肯定吗?有没有酒后漏过嘴?或者你曾经特别信任过的人,你跟他提过,自己却忘了?”王泮林循循善诱。

桑家灭门这件事已经在王泮林心里盘了很久,直到燎四皇子出事,很多不相干的点突然连成了线。他一向心思缜密,非常敏锐,总能观察到别人观察不到的细微,所以有了天纵奇才的美誉,有了千里江山。只不过,他也不会仅凭突然冒出来的一根线,鲁莽去找结论。

节南则有直觉,“你应该最能感同身受,忘了的东西我如何想得起来。说吧,你想到了谁?”

王泮林默然片刻,“韩唐。”

节南大吃一惊,“什么?”

王泮林没再说一遍,“小山你听得很清楚。”

“不可能!”节南立刻否决,随即好笑,“是我把他带到北燎的。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也不是他师父,可他到北燎为官后,我和师父帮了他很多,他才平步青云,直升一品……”

王泮林知道节南是个倔强叛逆,但绝不认死理的聪明人,声音削弱下去,是因她也察觉不对了。

“你可跟他提过你的出身?”所以,他更加不依不饶。

节南怔怔盯着王泮林半晌,还是摇头,“没有,但是——”

王泮林抬眉,眼神潋光,等节南说下去。

“但是,我爹来给我过生辰的那日,我和我爹吵架,跑出去的时候撞上了韩唐大人。”这些记忆一下子鲜明起来,“他说要找师父,我生着气,指了一下就跑了。不过,师父应该会帮我隐瞒的,不可能告诉韩唐大人那是我爹。”

“也可能是韩唐正巧听到的。那年你几岁生辰?”王泮林问。

“十三。就是将韩唐带回北燎的那一年年尾,我没法回家,我爹也不告诉我一声,就自己一个人跑来了,装成我家的管家……”节南突然想哭,眼里水亮亮,“如果真让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那我岂不是间接害死了我爹?王九,你脑子那么好使干什么!”

呆笨一点,简单一点,世道也没那么糟糕,是不是?

“你爹与四皇子开始通信,正是你那年生辰后的开春。三年后,神弓门投靠大今,北燎丢了大都和半壁江山,退守西原,你全家则于同年让千眼歇王杀害。你爹在出事前,取走你的嫁妆,众所周知他生财有道,万贯财产却不翼而飞。时间上,都太巧合了。”

节南猛摇头,“不对!不对!韩唐凭什么要帮大皇子?且不说韩唐并未选站任何一位皇子,只是向燎帝尽职,因为他不讲情面,把大皇子好些荒唐事都揭露出来,以至于大皇子对韩唐恨之入骨,而四皇子却十分尊重韩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会选四皇子当储君,更何况韩唐不瞎。如果是韩唐陷害四皇子,大皇子怎能连他一起报复,这会儿关在大牢,随时可能问斩。”

“这有何难解?”王泮林不认为是问题,“韩唐虽然之前未站边,但他既然尽职尽责,和同样认真做事的四皇子自然有交情。以四皇子礼贤下士求才若渴的性子,韩唐肯定是他想要争取的人才,但只有维持韩唐在太子之争上的中立,才对他最有利。所以两人很小心,不让别人看出端倪,实则韩唐帮四皇子做事。这么假设,你觉得如何?”

节南咬唇,想反驳,却无法反驳,因王泮林说得极可能不错。韩唐没有明显帮四皇子,但两人也没有交恶,倒是对大皇子出手很重——

她终于想到一点,“就算你说得对,韩唐是四皇子党,那他为何改帮大皇子了?”

“不,小山你误解了。我只说韩唐和四皇子可能私下有交情,四皇子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只是这可能是韩唐故意接近四皇子而已,然后利用你爹,将屯养私兵的罪名扣在四皇子身上,时至今日彻底整垮了四皇子。至于他为何改帮大皇子,就有好几种可能了。一种,两人表面假装交恶,根本没有改不改的事。另一种,四皇子知道韩唐背着他养私兵,韩唐一不做二不休,改投大皇子,但为了保护他的名声,假装入狱。第三种,韩唐既不帮四皇子,也不帮大皇子,皆是形势所需,为了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节南心中的惊诧化作一声哈笑,“所以,是我引狼入室,不但害死我爹,还害死四皇子,赫连一家,以及昨晚二十多条人命,让整个北燎陷入灭国之危?”

王泮林听出节南声音中的意气,不恼,也笑,“小山,引韩唐是你师父的决定,你只是执行任务。你师父都不用领罪,你就更不用了。当时的韩唐确实是个很能干很有才华的人,你并未引错,可你不该太天真。人,本来就是善变的,更何况登入云堂之后,多少人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失去了初衷。你别忘了,我也是韩唐的小友,在他家蹭吃蹭喝了好一段时日,即便我二人彻夜喝酒,韩唐连早年喜欢的姑娘名字都告诉了我,我却瞧不出他半点心事。”

节南闭目深深换气,睁眼已明,“对不住,我乱耍性子。”

王泮林伸手按住节南的头,目光尽是宠溺,“小山,你要对我的心意也能这般干脆回应,该多好。”

节南拍开,“喜欢一个人何其容易,但你这人……”省略不说,“我就这么一条小命,当然要好好掂量清楚。”

“你不跟我装糊涂就好。”王泮林的墨眼流光溢彩,“说回韩唐,其实我也只是疑心而已,毕竟他是迄今唯一一个将你我手上已知的线索串联起来的,还是你我熟悉的人。”

这时,仙荷在门外禀报,“六姑娘,浅春来了。”

------------------------

亲们,不好意思,回家晚了!

第386引 狐假虎威

节南道声等着,然后对王泮林承认,“是,起初你提及韩唐,我只觉震惊,但冷静之后细想,确实只有他能恰好填入大多数疑点。可是,你我无根无据,无凭无证,顶多叫胡思乱想凑了个巧,不能因此断定韩唐在背后下黑手。”

王泮林也道是,“我虽起疑,却很希望自己荒谬。韩唐在北燎退守西原后,提出的几项新政都深入民心,人称北燎大梁造。政绩显赫,受燎帝器重,而且燎帝不似大今先帝那般病老,五十不到,身体康健,韩唐今年也三十七八了,难道还图十多年后太子登基,他仍能保住北燎第一官的位子?”

节南没法作答。她在韩唐身边当了半年宫女,自觉将这人看得很清楚,不过就像王泮林说的那样,人会变。而且,神弓门发生变故时,师父说起韩唐大人不方便插手。究竟不方便,还是别的原因,她心里不是没犯过嘀咕。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韩唐为官的抱负,如那年韩唐在学士阁里让人欺负,干着杂活,还乐呵呵的,说他要当老百姓的一品宰相,改变这个不平的世道。

世上总有些人,担负着天命。胸有大志虽不一定都能成就什么,但这些人绝不可能是胸无大志之辈,

节南自认她和王泮林是同类人,韩唐也是同类,不但有抱负,还有能力。韩唐比起她和王泮林,大概就好在天命所归,千里马就能遇上伯乐,得到燎帝的赏识且重用,不像她和王泮林一对倒霉蛋,成了别人耻笑的空有大志虚有其表之徒。

“六姑娘?”浅春催道。

节南不理外头,问道,“你定然有所打算。”

王泮林微笑,因这姑娘懂他而心悦,“我已安排救人,等他回到南颂,我们可以当面问。”

节南心想,哪里是救,分明是绑,却也明了,“若他肯回来,多半你冤枉了好人。”

“若他不肯回来,也可能冤枉好人,没准他只想和北燎共存亡。可是,小山啊——”王泮林端了饭碗往节南屋里走,“只要是阴谋,就一定会现形,尤其这盘棋下得这么大,对方想要的东西肯定不是几条人命一笔巨资这么简单的,我觉得至少尾巴已经出来了。你觉得呢?”

她觉得是。

阴谋总有目的,更何况是大阴谋,结果怎会悄声无息?

节南转身,打开门。

浅春连一缕青都没瞧见,门已经在节南身后关上了。

“姑姑唤我么?”节南往荷塘走,仙荷碧云自觉跟从。

浅春急忙上前,“还有老爷。家里来了客人,老爷和夫人请六姑娘出去敬杯茶。”

节南一听这措辞,“什么客人这么要紧,特地要我去倒茶?”

看来,不是崔衍知。

浅春语气不敢半点马虎,“崔相爷。”

仙荷碧云两人面露讶色,节南也惊讶之极,“崔相崔珋崔阁老?”

浅春道声正是,“六姑娘等会儿到了前头,切记不可直呼相爷名讳。崔相来访,是咱们府上天大的面子。自从老爷升了工部侍郎,来来往往都是朝堂要员,如今相爷也……”

“相爷找姑丈何事?”节南不想听唠叨。

“相爷听说老爷下得一手好棋,就在凉亭里摆了一局,结果意犹未尽,又摆了第二局。两人不知怎么聊起了六姑娘,老爷就让夫人将六姑娘请去。夫人说了,这是……”

节南加快脚步,甩开浅春的絮叨,同时心道这丫头从前没那么多话,难道别人是心宽体胖,浅春却是心宽话多?

不一会儿,就到了荷塘凉亭外,节南看清亭里的人,下意识就瞥一眼仙荷。

仙荷抿嘴一笑,黛眉轻挑,凑着节南耳旁悄语,“九公子失算了。千算万算料不到,那位不是一个人来,也不是从小门进,带着爹走大门,根本不到咱院子去。”

丫头随从都候在亭下,亭中四人,崔珋和赵琦还在下棋,赵琦看似伤脑筋,一身常服的崔相却显得闲适。节南一到亭外,崔珋就瞧见她了,凝神打量一眼,便又低头去看棋盘。

还是桑浣,和人说话不专心,看到节南就招手,“六娘,快来见过崔阁老。”

坐在桑浣身旁的年轻男子立刻起身,微微颔首,“六姑娘好。”

节南足尖轻点,膝浅屈,“推官大人好。”

姐夫来了!

崔珋听这一声“推官大人”,目光淡凛,再度看向了节南。

节南原地再作一标准福礼,“给相爷见礼。”

崔珋点点头,“六姑娘免礼。”

三人打招呼,都是简洁到不能再简,但这种场合总有帮忙插花的主人。

桑浣亲手倒了杯茶,“六娘,给崔阁老奉茶。”又对崔珋笑道,“这是自家茶田出产,虽说不是名茶,胜在用心,片片都是真正早秋芽尖。”

节南端茶过去,又是不言不语,放下杯子就重新退到亭边。

崔珋没喝。

桑浣什么世面没见过,笑颜不褪,“老爷,您就别琢磨了,阁老面前认输也不丢人。”

本来完全沉浸在棋局里的赵琦让桑浣拽回神,这才瞧见节南,“六娘来啦?阁老刚刚提到你救了他女儿两回,我想着机会挺难得,就唤你过来给阁老敬杯茶。”

节南乖答,“已经给相爷奉过茶。”

赵琦一看果然,忙道,“阁老,这是自家茶田出产,虽说不是名茶,胜在用心,片片都是真正早秋芽尖。”

崔珋呵呵笑起,夫妻俩竟然说得一字不差,“我曾听说赵侍郎与二夫人感情深笃,如今亲眼见过才知传言不虚,还是你夫妇二人事先商量好了,所以口径一致?”

赵琦不明所以。

桑浣失笑,“老爷,刚才您那话,我同阁老说过一遍了。”

赵琦恍然大悟,哈笑,“这本是我弟弟跟我说的。”

崔珋瞧了赵琦半晌,正当众人以为赵琦说错什么时,忽道,“若朝中官员都似赵侍郎这般老实说话,老实做事,何愁国家不兴。”

赵琦被夸,自然高兴。桑浣也高兴。夫妻俩好像多少年没让人夸过好,笑得脸上快开花。

节南就不明白了,把她叫来就为了看这两朵花?

然后,崔珋一问,吓死人——

“六姑娘可曾许了人家?”

第387引 止于智者

崔珋问节南可曾许了人家,吓到的是亭外那些人,节南眼观鼻鼻观心,显得很沉静。她不可能答崔珋,而且崔珋应该也不是问她。

桑浣一诧,飞快往崔衍知那儿看一眼,敛眸,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笑答,“回阁老,六娘尚未许亲。她来赵府不过半年,大夫人前些日子去了,如今老爷又调了新职,还不及帮她相看。”

崔珋端起节南给他的茶,吹烫后喝了一口,“这茶好。我不是只喝名茶贡茶之人,很多所谓的名茶虚有其名,只不过受人捧扬过度而已。养在天地灵气之间,讲究一份心种,即成好茶。”

赵琦恭谨又佩服,“阁老说得正是。下官也如此以为。好茶,可以品心。”

“好茶可以品心——”崔珋嚼着这句,不由点头赞,“赵侍郎说得好啊,而且棋也下得好。工部尚书刚上任,虽说资历能力都很足够,但从未管过工事,赵侍郎却在工部为官十多年,可谓精道。如今百废待兴,皇上有意往西北造水利铺官道,巩固边关工事,桩桩都是动辄千万的大工程,我与几位阁老对赵侍郎的期望可是很高的。”

赵琦受宠若惊,“下官必当竭尽全力。”

“那就好。”崔珋放下茶杯,“赵侍郎能有为侄女榜下捉婿的热心,想来公职上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本相就拭目以待了。”

赵琦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当时大伙说起榜下捉婿的笑话,下官长女的亲事又刚刚定下,心情特别好,就顺口戏言了一句。却不知怎么传开了去,如今竟连阁老都知道了,真是惭愧,惭愧!”

节南想,可不是?自己简直快成刘彩凝,哗众取宠,还不是自己情愿的!

忽而察觉,崔珋不动声色又把话题绕回她身上了,节南暗道果真还是大佬,谈笑风生掌控全场。而且看崔珋,就不由自主想到赖在她院子里的王泮林。一场死劫砍掉所有心高气傲的棱角,以他如今的“刁滑无耻”,是要再当了官,说不准哪日也能穿上一品宰相官袍。

“赵少监五品,赵侍郎三品,一夜之间多少大家子弟突然成了高攀,偏赵大人要求还不高,上榜就能当你侄女婿,怎不让人跃跃欲试?”

崔珋说得一本正经,赵琦还以为是怪他轻率,连忙起身作揖,“阁老,确实是下官草率了。”

崔珋却笑出声来,示意赵琦坐下,“哈哈,赵侍郎莫紧张,这事怪不得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将你的戏言认真听去的人。只不过,正好水涨船高,赵少监成了赵侍郎,戏言自然被当了真,且越传越广。”

赵琦坐是坐下了,手足无措。

桑浣突然开口,“请阁老帮忙出个主意,如何才能平息了愈演愈烈的传言。”

节南对这种事一向脑钝,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桑浣还需要跟人讨主意。榜下捉婿这话虽是赵琦说的,赵琦不去,难道还能惹了官司不成?莫名其妙嘛!

想到这儿,节南看看静立一旁的崔衍知,只见面无表情。

崔珋似沉吟,而后又下起棋来,“若是赵侍郎和二夫人放心,贵府侄女婿的人选可以请我夫人帮着把把关,毕竟我夫人比官媒还更可靠些,各家夫人多托她牵红线。她若说六姑娘的亲事归她管,榜下捉婿的戏言那就当真是戏言,谁也不会真到榜下等着赵大人捉了。”

节南听了,没太大反应,横竖崔相夫人早说过要帮她和赵雪兰找夫婿,只不过光说不练,赵雪兰与朱红是王泮林和她撮合的。

桑浣却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若有相爷和夫人照拂这孩子,是我赵府的福气。”

赵琦则是看桑浣的反应跟着反应的人,眼落棋盘,说话就更不过脑子了,“还请相爷夫人给六娘挑个好子弟,家境无妨,品行最要紧。”

崔珋的眼扫过表情困惑的节南,目光闪过犀利,回应这对夫妻,“那是自然的,我夫人眼光很高,不是品行出色的年轻人,家世再好也不会接受请托。”语气一转,“上回二夫人送的杏枝我夫人很是喜爱,今日来之前,嘱我能否向二夫人讨要两枝。”

“当然可以,府里就属六娘院里的杏树最好。”桑浣这会儿别说杏枝,天上月亮都能想办法摘下来,“六娘,你去摘两枝好看的来。”

节南还没应,崔珋却道,“不用劳烦六姑娘摘,犬子会些拳脚功夫,攀树摘枝这等事该由他来,六姑娘只需领着去就行了。”

崔衍知道声是,转身就走到亭下,等着。

桑浣瞧节南愣着,眼梢微上挑,“还愣着做什么,领五公子去吧。”

节南脑瓜转得慢的时候,动作也显慢,慢条斯理对崔珋福了福身,出了亭子,叫上仙荷碧云,往青杏居走去,也没管崔衍知跟没跟。

但走到瞧不见凉亭的小花园,听崔衍知对仙荷碧云说守园门,节南哼笑着回了头,“你把这儿当自己家,也得看看主人愿意不愿意。”

她这才吩咐仙荷和碧云,“你俩先回青杏居,东西该收的收,地方该扫的扫,推官大人上门,万一让他瞧出咱们夜半埋尸就惨了。”

崔衍知看仙荷碧云快步走远,“倒是忠心。”

节南嘻道,“没办法,谁让我是江洋大盗,身边的人不牢靠怎么得了。”

崔衍知皱眉成川,“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推官面前不说胡话,我一字一字斟酌着说的,你要还抱怨,为人也过于严苛了吧。”她桑节南要是正二八经,也就不是土霸子了,“姐夫今日带着亲家公来,唱的是哪一出?”

上一瞬是推官脸,下一瞬是君子面,崔衍知展眉微笑,“父亲今日休沐,得空探访工部各位新任,我正好无事,就陪他一同。”

节南嗤笑,“姐夫好没意思,我这儿开诚布公,你却装腔作势。其实,方才相爷一问我许亲没有,我还以为接下来就要帮你提亲了呢。”

崔衍知眼底深深,“若是提了呢?你如何应?”

“一日为姐夫,终生为姐夫。”

从未有过一刻歪念。

第388引 强扭瓜甜

小小花园,青铜铃铛叮叮响,木格子灯架,细处精致别致,尤见主人用心。

节南则知道,都是桑浣的用心。

桑浣为了支撑这个家,所花的心思远比任何人以为得都要多,所以只要能让这个家更好,她可以将节南的婚事交给别人,哪怕她清楚自己也未必掌控得了。

然而,桑浣还是挺笃定节南不会当面驳她面子的。

节南只要住在赵府一日,就是来投奔亲戚的孤女,她若不满意一门合称的,甚至高攀的婚事,都是她桑节南不识抬举,错不在桑浣,错不在赵琦。

所以这枚原本就已经烫手的山芋,桑浣不负责任丢了出去。

人说,怕什么,兔帮在手,大不了仗剑江湖。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节南霸道归霸道,到底是良民,不是江湖匪类,需要有光明正大行走的身份。兔帮更不是草寇,会靠合法营生赚钱,顶多剑走偏锋。而且不得不承认,赵府表姑娘这个假身份给了她很多便利,无论去万德楼做买卖,还是将来接管文心阁,都可以理直气壮说自己是赵府表姑娘的。

桑浣前些日子提醒节南,让她尽快另找安身之处,暗示金利挞芳极可能拿她的婚事要挟她们两个,到时候桑浣不得不唱黑脸,她似乎也只有听话一途,否则连南颂都待不下去。

节南对金利挞芳并不太忌惮,今日却突如其来这么一出。

她起先不明白,因为对崔相的话并未理解透彻,加之一贯对这种莫名提她婚事的意图是不太在意的,但她走着走着,就觉不大对劲了。

崔相说赵琦戏言榜下捉婿,对侄女婿要求太低,其实就是暗示他做法不妥,不符合工部侍郎这个身份。然后才说让夫人帮着把把关,美其名曰消除谣言,但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赵家只要答应崔相夫人插手,可不是普通帮忙而已,等于将节南的婚事交给了对方,崔相夫人哪日指明某人和节南合适,赵琦夫妇不可能不同意。

也不能说桑浣恶劣,而是桑浣在崔家和金利挞芳两者之间权衡,选择了崔家。如此一来,金利挞芳就慢了一步,桑浣又保住丈夫的官运亨通,与此同时,大概还以为这么做对节南有好处,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不过,节南就头大了。她可以对桑浣说不嫁,因为桑浣和她共担神弓门这个说不出口的秘密,可以互相要挟彼此牵制。好了,桑浣甩手不管了,崔相夫人接管,她要怎么要挟崔相夫人,以赵府侄女的身份?而且赵府当官的也不止是赵琦,还有朱红,说大了,都是崔相手下的官。

她的婚事,本来一直是没影的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然而经历这半年,突然在这日,变成了令节南感觉很棘手的事。

“一日为姐夫,终生为姐夫?”崔衍知笑,竟无不悦,“我就知道让你点头不容易。”

这让节南想到是他把崔相带来的,尽管他不认,但崔相无缘无故为何要拿捏她的婚事?

“崔大人到底做了什么?”太奇怪了,她为何有种崔衍知才是今日真正推手的直觉?

“抱歉,我方才对你说了谎。是我同父亲说起对你钟情,想要娶你为妻,父亲就来见见你。”她当他迂腐,一本正经,那是因为她还不了解他。他也许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但绝非一定正直。

“崔大人是不是弄错了顺序?你钟情我,应该先问我是否钟情你,而不是禀明父母。”节南蹙眉。

“那样太慢,你玩心重,对男女之情比我还迟钝,等你回应我,不知要过多久。再者,我父亲较我母亲开明,他的眼光也极好,我相信只要他了解你,就会喜欢你……”

“等等,崔衍知,你想先娶了我,再培养夫妻感情?”节南第一次后悔,不该认崔衍知姐夫的,“在你回答之前,你想清楚。本姑娘眼里不容沙子。我喊你姐夫,是因你让我想起家里人,也真心将你当成半个家人看待,所以在你面前十分自在。只要你把歪心思拨正,今后我还叫你姐夫,永不改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六娘,我说了我不想当你姐夫,我从来也不是你姐夫。”情根深种,长出来就是直的,有何可拨正?

他崔衍知从小就是认定了便不改的性子,为官也是,喜欢桑节南也是。

“很好,那我就跟你说个明明白白,我不会嫁你,更不会先嫁你,再来日久生情。”听着都蠢!

从今往后,她桑节南明白一个道理,姐夫是不能乱叫的。

崔衍知笑眼里自信极盛,“你是否奇怪,我想娶你,父亲却将你交到我母亲手里,我母亲那么挑剔,肯定会对你我的婚事百般阻挠,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你嫁给他人,所以我根本不该告诉父亲?”

节南开始心累,“你告诉谁都一样,没人需要为此担心。”

“你却不知道,我早知我父亲会这么做,他是既中意你也不中意你,故而让我母亲把关。有玉真的事在前,我要是再不娶合母亲心意的儿媳妇,母亲定然伤心气愤,是很可能把你随便许人的。”

敢情还是儿子算计了老子?虽然莫名其妙!

节南一字一顿,“崔衍知,崔推官,崔大人,你虽然是个很有趣的姐夫,却不会是个有趣的丈夫。我俩要是在一起待上几日,估摸着不是我气死你,就是你气死我。”

“不过,我的性子我母亲最知道,我与玉真不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小时喜欢猫,但母亲严令府中不能养猫,后来我从外面捡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回来,养了好一阵。母亲趁我去学堂时把猫扔掉,我什么都没说,上学下学读书睡觉,直到有一日早上昏迷不醒,母亲急忙请大夫。等我醒来,那只猫就在我身边,我才吃了那几日以来的第一口饭。”完全鸡同鸭讲,崔衍知神情毅然,“所以,你会嫁给我的,桑六姑娘。”

啪!节南抬手,给了崔衍知一巴掌!

第389引 今生非你

晨阳骄艳,火辣辣晒着崔衍知脸上的指印。节南出手,自然霸气不让。

“你到底是谁?”节南开口,仍是让人啼笑皆非的刁顽,“人皮面具做得不错,瞧着真真的,还能显手指印。”

崔衍知眼里不怒,深邃却忧郁,“六娘,我知你常常言不由衷,一身叛骨,从不会乖乖听人安排。”

节南眯眼冷笑,“这么了解我,却还安排我,推官大人的性子是喜欢迎难而上?”

“我说过,我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认准了就很难放弃。我不信天资或一眼钟情这些肤浅认知,相信努力才能得到,无论是理想还是感情。”崔衍知望节南的目光,渐渐和他脸上的指印一般鲜明,“六娘,我会找出桑家灭门的真相,你就可以不用独自背负。你懂么?”

节南与崔衍知炽热的视线直对,心中终于强烈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但她既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又无法接受他表达感情的方式。

节南当然不会天真以为崔衍知是傻不愣登的官,他的迂腐,他的一本正经,皆因她和他根本性格不合。而同样是狡诈,崔衍知为达目的,会认真算计轻声父母。再看她,哪怕在神弓门混了多年,也不会拿自己所学去对付自己的爹,每次就是大吵大闹,事后都觉得自己傻,但下一次还是一样。

“我不懂。”她真心不懂啊,崔家到底怎么养孩子的,平时瞧着人中龙凤,关键时刻出其不意,能吓掉人下巴的性格缺陷。

“六娘,好好想想,行么?别因为不认同我的做法,就立刻心生抵触。我确实是个不知情趣的人,甚至对你早动了心自己都不敢承认,我也不知道如何讨你欢心,却又怕你嫁了别人,所以只能这么做。”每每那张青兔面从脑中闪过,就能让他无比心焦,同时也让他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你当我姐夫,至少是有些信任我的,是不是?既然如此,就多信任我一些,我——”

崔衍知突然朝节南跨一大步,抬起手,掌心成勺,几乎要舀住半张桃花粉面。

那是两人之间,正常状态下,从未有过的近距离。第二近距,要数踏青时候撑伞那回。

节南没有退。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退。她平静的心,告诉她无需退。她冷冷看着他,几乎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力,也不避开。

崔衍知蜷起拳,退回原地,眼中莫可奈何。这姑娘周身凛气,让他忽觉只能将话说完,今日该到此为止了。

“我今生非你不娶。”

节南想,这么土俗的话要换成王泮林说,她可以一笑了之,但由崔衍知说来,真是字字千斤重,因为这是一个很认真的男人,不会花言巧语,情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必听者瞎琢磨。

“六姑娘。”仙荷快步过来,停得两丈远,手里两根杏枝,“等了半晌不见姑娘回来,就帮选了两枝,要是五公子看不上——”

“可以。”崔衍知伸手一招,本来只想和节南单独说会儿话,如今这个目的达到。

仙荷送上杏枝。

崔衍知往池塘方向走了几步,却听不见节南的脚步声,回头一瞧不由失笑,那姑娘头也不回,穿过花园,看着应该是回青杏居了。

但见仙荷跟上来,崔衍知挑眉,“不跟着你家姑娘走?”

仙荷垂眸,柔声回道,“六姑娘吩咐,送崔大人回凉亭,顺便帮她同老爷夫人说她身体不适,不能送客。”

崔衍知何曾听节南嘱咐过仙荷,却立刻明白这正是仙荷的聪明之处,不用主人真吩咐,就有眼光分辨形势,随机应变帮主人收拾残局。

“之前一直未有机会问仙荷姑娘,以你洛水园一等司琴的身份,怎会甘心在赵府当一名小小侍女?”崔衍知对心上人的任性这时全然放任,转身又走了起来。

仙荷跟后,“大人抬举了,仙荷不过是一名官籍乐姬,身份低微,能分配到赵府,在六姑娘手下当差,已是我这辈子不幸中的大幸。”

崔衍知沉默一会儿,直到凉亭在望,才放慢脚步,等仙荷走上前来,“仙荷姑娘见识不凡,既然喜欢跟着六姑娘,她的下个去处,大概你也是很在意的。”

仙荷一笑,“自然。”

崔衍知就道,“那你就帮我劝劝那位倔强的姑娘,让她甘心嫁给我。我与她虽有一辈子那么长,但我当真希望她早些过上快活的日子,而非寄人篱下,心怀仇怨,结交一些乌烟瘴气的朋友,目无王法。也请提醒她,桑家怎么说都是大地主,桑六娘本该是千金姑娘,她两个姐姐,过得比公主还娇气。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会倾其所有,奉给她。”

仙荷不语。

崔衍知抬眉,沉声问,“为何不应?”

仙荷抬起眼,目光**,“仙荷要是应了,去跟六姑娘说这些话,就白白浪费了崔大人的一片真心。如果连我这个传话的都觉崔大人埋怨六姑娘这不好那不对的,不知以六姑娘的傲气,要怎么想了。”

崔衍知眉宇之间皱起困惑,“我不是那意思。”

“是,我也相信大人不是那意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从前在洛水园的时候,我瞧大人就不会哄姑娘,只不过园子里的姑娘和园子外的姑娘不同,你不会哄她们,她们反过来哄你,而六姑娘又和园子外的大多数姑娘不同,大人可明白?”

不会哄就不用说了,一般的哄法根本没用,而这位爷以推官办案的雷厉风行来追姑娘,碰到六姑娘这种兴风作浪的,简直就是往石头上死磕!

看崔衍知没应就走了出去,仙荷就知,这人没明白。

不过,仙荷心想,就算崔衍知能明白,也是迟了。一个若是水,一个就是火,水火不容,而青杏居里那位,与六姑娘同属性,一个敢嚣天,一个敢掀地,一个整阴谋,一个整阳谋,即便静了下来,却是润物细无声,无孔不入,无缝不钻,不在一道,胜在一道,三魂七魄都缠在一起——

命中注定!

第390引 无良排九

赵府已经被马车远远甩在后头,崔相这才对儿子说观后感。

“那姑娘好大的脾性,让人传一句身体不适,她就不出来了。我不明白,你如何就喜欢她了呢?虽说她勇气实在不一般,救了玉真两回,可家世却也当真不好,即便是赵侍郎的侄女,终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赵府根本算不得娘家。赵琦倒是老好人,可赵二夫人对侄女并不宝贝,瞒不过我的眼。”

崔衍知从神情到语气都恭顺,“一表三千里,您要是知道兰台夫人的娘家如何慢待朱红朱宁两兄弟,就明白赵大人和二夫人待桑六姑娘已经极好。”

崔珋颔首,“朱家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耳闻。”

崔衍知又道,“父亲不是说工部尚书是延大人从前的学生,两人私交甚笃?若我们能与赵大人多些交情,就不用担心工部失衡了。”

崔珋再颔首,“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否则何必跑这一趟。赵琦这人……”略沉吟,“为父之前未对你提起,他此回破格提拔,也是为父暗中使力。正因为他老实胆小,不随便站队,也不随便得罪人,老好人似得插科打诨,居然得了不少好名声。这么个人,固然没多大本事,却也好把握。”

“正是。”崔衍知附议。

“只是桑六娘——”崔珋态度犹豫,“五郎,众子之中你最像我,为父对你一直寄予厚望,你也从未让为父失望过。为父原本对你妻子的人选期望也高,说实在的,要不是驸马没有实权,还真想给我崔家娶一个公主儿媳。”

崔衍知神情不动,“五郎明白的。”

“你要真明白才好。为父也是见你难得喜欢了谁,老大不小了,就想你赶紧成家立业,这才由得你。但你一定要清楚一点,绝不能独宠她一人。还有,你母亲若实在不肯,你就得退让一步,我瞧赵侍郎与他夫人大概不会在意侄女为妾。之前,赵家长女好像还差点许给了安阳王五为妾,可见那对夫妇还是很懂得以退为进的。”

面对父亲的明示暗示,崔衍知仍是孝顺子的模样,“孩儿自不会让母亲伤心。”

崔珋略显欣慰,“你一向比兄长姐妹们孝顺。”

崔珋顿了顿,接着道,至于你母亲那里,我今晚就跟她说这事,等她恼了,再说桑六娘婚事给她作主的消息,让她定定心。拜你好六妹所赐,她对这种事十分敏感,风吹草动就能警觉,必然会立刻找你问个明白。你自己也想好适当的说辞,要尽量多说赵侍郎的作用,强调是两家联姻,千万不要说非桑六娘不可,对桑六娘钟情得很,这等儿女情长的话。”

当年为猫绝食的事,崔相夫人怕最心爱的五儿受丈夫重罚,硬生生压下去了,并没有让崔相知晓。所以,在崔相心里,这个儿子从不辜负父母。

崔衍知又说一声是。

那对父子算是达成了一致,节南气呼呼回到院子,想找某人诉一诉,却发现只有碧云在打扫杏树下的碎枝末,伙房门还是紧闭。

“碧云,九公子呢?”她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以为仙荷会跟王九说起前头发生的事,自己一进门就能碰得上阴阳怪气,结果别说阴阳怪气,妖气没有,人气也没有。青杏居久违了的清静,让节南突觉不习惯。

“九公子走了啊。”碧云下巴顶着扫帚,也是一脸无聊的样子。

节南吃了一惊,“又去万德楼了?可有说何时回来?”

碧云摇头,“不是啊姑娘,九公子回王家住了,说他的衣物书籍还暂时放在咱们这儿,等五公子何时能把书童借给他,就何时让书童来搬那些东西,毕竟昨日才借了书童搬书,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又借。”

“借什么借,都是借口。”节南哼冷,想想就上火了,“这什么人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昨日书童还担来两担子书,他非要放进我屋里,我刚才进屋,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这罪魁祸首却住回家了?”

真是欠抽吧?

姓王的,排九的,知不知道她只给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其他人则会倒霉的!

机灵碧云瞧出节南生气,吐下舌头,心想怎么回事,原来姑娘竟是喜欢九公子赖着不走么?

不过,这话碧云可不敢问,但道,“九公子虽然走得匆忙,但听说姑娘要挑杏枝,亲自选了摘了。我们说姑娘会带崔大人来,九公子却非要仙荷姐姐去送,说姑娘不会让崔大人进咱们青杏居的。九公子还说,他回家也是因为他想起从前的事了,既然恢复了记忆,就没有理由再住姑娘这儿。当初跟姑娘说好的,他是一定要说话算数的。”

节南嗤笑,“你听他呢!他记忆早恢复了!”她也早就看出来了,懒得跟他费口舌而已。

从何时起,她喜欢一早起来就瞧见他在院中石桌看书的画面?又是从何时起,她能和他一起晒月光,谈天说地?明明多数时候平淡如水,偶尔有些让她脸红的微风吹涟漪,为何她心中有酸甜苦辣的各种滋味,搅混在一块儿,那么美味?

节南清楚自己对王泮林的心意,早跨越了三万尺,那时尚不知他的心意,所以享受她自己的那份喜欢,自在,纯甜,能收能放,王泮林刻意疏远,她也没怎么难受。

后来,王泮林的情意排山倒海,换成节南躲不及避不及,只觉他的情太深心太深,她那份轻松的喜欢太草率,要想想清楚,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承受得起。

从何时起?到底从何时起?她的脑袋想清楚之前,她的理智在掂量的时候,还没算计出承重,她的心已经不可自拔了?

所以面对他突然走了的事实,她生气,她光火,她想跳过墙头,飞奔南山楼,指着他的鼻梁骂他无良,她那儿焦头烂额愁着怎么才能摆脱崔家,他竟然连行李都来不及拿,就拔腿跑了?

王泮林,才是她最大的仇人吧?!

第391引 瞎眼花豹

节南想是想去骂王泮林的,但她念头才动,关了整晚的伙房门终于打开,小柒拍着门板走了出来。她自然就不能只顾自己了,嘱咐碧云准备些吃的,将小柒拉进屋,问小柒伤势。

小柒半张福脸趴桌,累得满眼血丝,说话都没力气,“我没事,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了。”

节南闻着小柒那身药味,看看对面伙房,“赫连骅呢?还没死?”

小柒脑袋点两下。

“柒小柒,你到底是看上哪个了?”都没死就好,节南翻杯倒茶,压压心火。

小柒猛地用下巴壳支起头来,眨巴眼睛,“什么看上哪个了?”

“明琅公子,还是不男不女啊?我早知道,咱姐妹俩讨人喜欢,却不知道小柒师姐还能同时踩两船。”而且白天一个,晚上一个,游刃有余。

小柒眼睛溜圆,“……我和十二是好朋友。不男不女那家伙不是跟咱们一个帮的嘛,不能看他被人宰了吧?”

节南听不出答案,“咱先说赫儿。你因为一个帮的,就忘了师父的教导,将自己置身于人前,连师妹我都不顾了?你哄谁呢?我和你,一向我明你暗,不到生死关头,你不能跑出来,不然还叫影探做什么?”

“我又不知道你在那儿。”小柒没说假话,“那时我在二楼设了机关弩,就想让那家伙见机行事,哪知他脑袋想寻死,给他打开了口子,他也不知道要跑,我要不出手,他这会儿就是死人了。”

“小柒,说实话,咱们不是普通百姓,为了执行任务,也不是没眼睁睁瞧无辜的人被杀,迄今你可在我面前跟敌人动过一次手?只有你我二人的话,要么分开行动,要么一明一暗,我瞧见你和十二在楼上,所以上台后一直给你打手势,你不可能没瞧见。”

小柒眼珠子定着不动,“可能我正在装机关弩。”

大概觉得节南的表情写着不信,小柒嘴微嘟,“没瞧见就是没瞧见,我骗你干嘛?所以,这算我单独行动,就跟以前每回单独行动一样,丢给你收拾烂摊子呗。”

“臭小柒,你那些机关弩已经落在禁军手里,我怎么收拾?”节南撇撇嘴,“开始我真以为你喜新厌旧,后来倒是想明白了你究竟为什么强行出手。”

小柒的脑袋又侧趴了桌,后脑勺对着节南,不言语。

节南用手当梳子,帮小柒扒拉扒拉乱糟糟的头发,“师父和咱俩就是身陷重围,眼看着咱们叫着叔叔伯伯的人一个个被杀,最后师父为咱俩放下剑服毒自绝,可他本来是可以自己脱身的。你帮赫连骅,是

热门小说霸官,本站提供霸官全文免费阅读且无弹窗,如果您觉得霸官这本书不错的话,请在手机收藏哈罗小说
上一章: 第三章,这时候才完成,今天绝对三更。(未完待续。) (17) 下一章: 第三章,这时候才完成,今天绝对三更。(未完待续。) (19)
热门: 在轮回世界里愉快的作死 随情所欲 婚后日常 我还能抢救一下 未婚妻不对劲 乌鸦嘴与天煞孤 穿成万物之神的黑月光 系统绑定错误 你有罪:诡案现场鉴证1 大地兽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