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11)
上一章: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10) | 下一章: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12) |
“还好你也是当娘的,能明白就最好……”
桑浣却打断刘氏,“只是还请姐姐冷静下来再想一想,今日所做一切,最终是为了什么。”
刘氏沉吟道,“为了让雪兰给崔玉真伴读……”
---------------------------------
今天第三更。
终于到家啦,终于搞定网络啦,下一加更要等月票90啦。
明天会管理评论区哈!感谢亲们支持!(未完待续。)
第145引 二女奔月
“正是。”桑浣又打断,“主意是六娘出的,头发是六娘剪的,既然已经照她说得做,干脆择吉日请观音庵庵主,让雪兰带发修行的消息传遍整个都安,如果事情最后还是没能成,到时候把六娘打死打残,都随姐姐的意。”
“娘,我不要!”什么带发修行,什么请法号,赵雪兰想都没想到自己需要做到那个地步。
刘氏紧紧蹙眉,心知到这时,如果狠心做干脆了,也许还能绝地逢生。
刘氏没有犹豫多久,“桑氏,记住你自己的话,若雪兰翻不了身,我就要你侄女陪她当一辈子的姑子。”
桑浣挑起杏眼看节南,“六娘听到没有?”
“听见了。”节南淡答,看刘氏脸上狠色,心中无半点惧意,恶人自需恶人磨,桑浣答应把她的命送给刘氏,也要看她到时候肯不肯听话去死。
桑浣与节南走出主院,将碧云浅夏她们遣开几丈,对节南道,“做得不错,看赵雪兰披头散发扎不了一束,我心里怪解气的。”
节南不骄不躁,剪人头发的霸狠一面全然收敛,“我只照姑母吩咐做事而已。”
“明日和我一道挑姑袍去。”
桑浣兴致勃勃,那种整人的小心思叫节南一览无遗,但叹自己不爱这点心理满足,“这几日我不打算出门,连崔玉真那里都会推掉,只说要给赵雪兰作伴。”
桑浣眼亮,“我知道你的打算了,崔玉真如果要找你伴读,就只能捎带一个赵雪兰。不过,若崔玉真不怎么在乎谁给她伴读,舍了你另外找人,你当如何?”
节南耸耸肩,“那我就只能让大夫人打死了。”
桑浣哼一声,“那我就只能看你让刘氏打死了。”
过了两日,赵雪兰成为观音庵的记名弟子,请了法号出玉,换上尼姑袍,每月住观音庵十日,正式带发修行。
这事立刻传遍大街小巷,虽有人说赵雪兰名声污了才躲进尼姑庵,但更多的人相信她是本心行孝,却被世俗恶言毁谤,因此看破了红尘。无论如何,新舆论迅速淹没旧舆论,以汹涌的潮势。
三月十四和十五,除了赵老爷,桑浣,雨兰,赵挚,久未出府的刘氏都被抬到观音庵陪女儿,全府仆人跟去十之**,青杏居的碧云和橙夕橙晚也临时抽调了过去。
十五月圆,青杏银花灿灿烂。
柒小柒从外头回来,看到节南站在院中石桌上,面朝月亮吐纳,容颜清美绝伦,一身杏裙盛满光华,差点亮花她的眼。
柒小柒擦擦眼,双臂一张,圆不隆冬的身子就往石桌上跳,笑道,“我原来以为你无聊瞎闹,想不到吸了半个月要成仙啦。不行,不行,我也要吸灵气,哪能让你一个人奔月去!”
就在小柒要撞开她的刹那,节南单足一点,空中翻腾一周,轻巧落立杏枝。
银花摇曳,裙摇曳,人比花艳。
“臭小山,多作怪!”柒小柒噘噘嘴,不管石桌让自己摇得乱颤,对准月亮猛吸一口。
节南不甘示弱笑回去,“臭小柒,你的脸比月亮还圆还亮,哪里用得着吸月亮。再说,我可不要奔月,广寒宫听着就冷,像我等恶人,要在人间才能欺负人不是?”
柒小柒听了就乐,“是,是,你把赵雪兰都给欺负出家了,刘氏还得欢欢喜喜送她到庵里当姑子。”
一朵杏花旋落,尚未碰到地面,就让一只漂亮的手托了起来。
节南的手。
她如杏花一般旋起,身在半空,将手中的杏花往小柒鬓边一插,随即落地,笑声如清铃,“小柒,你肤白颊粉,杏花最衬你。”
“那是,那是。”柒小柒跳下桌子,石桌轰隆倒地。
姐妹俩诧异看过去,同时大笑。
笑完了,节南坦白,“今夜我要去见王家九公子。”
柒小柒也坦白,“今夜我要去王家膳房找好吃的。”
节南想起来,“哦,王老夫人七十大寿就在今晚,不过你为了吃的,不顾师妹我的死活,好么?”好久没和小柒一起行动,今晚本要带上她。
柒小柒笑嘻嘻道,“王九公子对你另眼相看,还请你赏花,难道能吃了你不成?吃了不也挺好?我又不跟你抢,你放心吃,保证不伤姐妹感情。”
节南顽皮眨眼,“王九难啃,而且要是不跟你抢,吃起来也没滋味。”
柒小柒奇了,“既然难啃,你何必搭理他?”
节南眯眼,手指点着小柒,“还不是你,把我爹的东西交给他,我要想拿回来,今晚就得见他一面。”
“九公子当真没烧?”柒小柒惊道,随后好笑拍手,“这个好!这个好!终于有个比你心眼还多的人!他要是会下棋,没准能是你的对手。”
节南挑眉一笑,“柒小柒,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该很知道我。”
柒小柒抱臂怕怕的样子,挥赶着节南,“臭小山报复心强嘛。快走,快走,你跟厉害的对手掐架去,离我远点儿。”
节南无声笑,好不欢乐,一转身,飞过墙头去了。
这时,崔家的马车也快到王家在都安新置的宅邸,崔玉真同她母亲戴氏坐一起,正说赵雪兰半出家的事。
“桑六娘说最近不方便出门,她姑母想她多陪伴赵大姑娘,以免赵大姑娘一开始不习惯佛门清寂。”
戴氏点点头,“这也是常理。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以为青灯古佛好伴,却不知多寂寞,只希望赵姑娘能早日想明白,脱了姑袍但做寻常人罢。不过,如此说来,我要另找其他姑娘伴你读书了么?”
崔玉真摇首,“母亲莫费心,我还是喜欢桑六娘作伴。以前没有比较也还罢了,她性子爽朗,伴我读书就当真伴,不似其他人一心二用,借着读书的名找郎君,实在让我不胜其烦。”
戴氏但沉吟,半晌后说道,“要不然就请桑六娘和赵大姑娘一起,你们三个一同出入,我也更放心些。”
崔玉真略思,显然犹豫。
--------------------------------
今天第一更。。。因为没有时差了,所以早上更新的时间可能会比较晚哈。(未完待续。)
第146引 兔影迢迢
儿是娘亲身上肉,戴氏对女儿心思变动当然敏感,问道,“怎么?”
“我总觉得赵大姑娘……”崔玉真没说下去。
听车夫说快到了,戴氏笑着为女儿理理发饰,“觉得她有念想。”
“正是,她与桑六娘大不同,眼神里渴望不少东西,哪怕她断发求佛,却似无奈更多。”所以,崔玉真对赵雪兰无感。
戴氏却沉睿,“傻孩子,像桑六娘的女子罕见,像赵雪兰的女子常见,我倒觉得后者好掌握得多。如果出家不过是赵雪兰洗清名声的手段,那她要的就很明显——一门好亲事。这对你母亲我而言,不过是顺手凑一双,简单得很。再说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得一失一,皆看你在意得还是失。”
崔玉真看母亲下车,眸珠微闪,也下车去。
车外站着崔衍知,扶了母亲,又来扶妹妹。
“妹妹今晚怎么没找你好友一道来凑兴子?”
崔衍知今夜未穿官服,一身银鳞华衣,绣青桑绿枝绕祥云,乌发束环,戴东海大珠簪,将他本就极好的相貌映衬得无比贵傲。王家门口客人纷至,无一人赛得过他当空皓月,皎盛又华丽的气魄。
崔玉真望着如此出色的兄长,心念一动,话语难得活泼一回,“找了,她不肯来,莫非因为我提及五哥也会来,她仍气五哥,故而不来了?”
崔衍知一怔,“上回职责所在,她应不会那般小气……”
崔玉真以袖掩笑,“不逗五哥了,桑六娘因家中有事才不方便出门的。”
崔衍知笑得有些尴尬,“桑节南伴你读书才几日,你就跟她学坏了,竟然还会逗哥哥的开心。”
崔玉真忽然敛起神色,“五哥直呼桑六娘闺名,这……”
崔玉真刚想问怎么回事,戴氏却唤她过去,只好匆匆一句,“改日再问五哥。”
崔衍知如释重负,想不到随口问问六妹而已,却一下子让六妹对自己和桑节南的关系好奇起来,要是不想个好借口,只怕玉真会追问不休,万一再引得母亲关心,那就不得了了。
“衍知兄,请。”王楚风从门里出来迎他。
两人站一处,相貌相当,气质不遑多让,立刻平分秋色。
崔衍知随王楚风走进府中,只见明火堂堂照,庭院叠叠进,宾客络绎不绝,仆人穿梭不歇,到处挂彩点寿,喜气洋洋。
走了不多远,忽有管事模样的人跑到王楚风面前,附耳说话。
王楚风一脸歉意对崔衍知道,“衍知兄,膳房出了点事,偏祖母寿宴由我全权负责,不得不去瞧个究竟,只好请你先去宴楼,到那儿自有小厮带位。”
“你只管去。”崔衍知作个请势。
王楚风去了,留一名小童为崔衍知掌灯。
崔衍知徐步,穿过一格一格特色各异的园林,等到明亮的宴客楼在望时,一群杂耍艺人从他身旁嘻哈过去。他起先没在意,走了两步却忽地停住,拿过小童手里的灯,高照前方。
灯光投过去,与宴楼的亮金夹起一面黑夜,刹那,一对兔耳清晰描显在幕板上。
崔衍知诧喊,“给我站住!”
崔衍知并没有指名道姓让谁站,然而他声音威冷,大有不照做就要倒霉的慑力,那些杂耍人身份低微,又最懂俯首贴命,几乎全都站住了。
除了想蒙混过关,不知卑微之分的某人,听到崔衍知喊站住,反而跳了起来,兔子耳朵滑溜出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侧旁一道园门。
崔衍知怎能任之开溜,迈步就追,且边追边咬牙,万万想不到又看到兔儿贼了!
节南却是边跑边暗骂某人无良,请她赏花,也不给张请帖,约在他家祖母大寿之时,她还不能让崔玉真萝江郡主这些熟人瞧见,只好戴上兔面具借杂耍班子混进府。千算万算,自己漏算一个崔衍知。那文官儿在她手里吃亏一茬茬的,估计想杀她的心都有。
“兔儿贼,往哪里跑!”
节南听着崔衍知的声音近在咫尺,不由叫苦连连。这人今晚可不是瘸腿受伤的状态,自己却人生地不熟,满眼都是差不多的假山花径,又不好上房揭瓦跳屋顶跑。她要是把王泮林祖母的寿宴搅和了,岂不是让王泮林往她头上多记一笔账?
节南跑着跑着,惊见正前方一堵高墙,急忙左右打量。
也不知道是什么园林风格,一边蛮藤缠野树,勒得可怜的树花小叶也小,一边芭蕉长得比人高,芭蕉叶的间隙里冒出一根根尖针似的可怕植物,除了她来时那段小路,两眼让这些乱糟糟的树啊叶啊挡得一抹黑,风在头顶哗哗吹,抬眼却看不见天上胖月亮。
节南正想上墙,忽听身后脚步声,不禁长叹一口气,回头认命看去。
风息止,叶停摆,月光穿梭而下,织一幅星河迢迢,轻柔套上那袭青衫。眼若墨玉,月辉濯颜,加以竹环束发,顿显一身清骨。好看的双唇,冷清清将生寒魄,却让要笑不笑的弯抿掩去,刁极,刻薄,转而蒙尘,化了恶质。
这人不是崔衍知!
崔衍知无论如何不是这人!
“王……”节南的叶儿眼睁圆,双手不由握拳,却倒退了一步。
王泮林的笑意更深,月光从眸瞳沉入无底幽暗,一步步朝节南走近,然后似散漫无心,伸出食指,点住兔面具可笑的三瓣嘴。
节南知道这是让她噤声的意思,心却狂跳。
刚才那瞬间——
刚才看到王泮林的那瞬间——
她又以为——
节南明知这人不是那人,心却要跳出嗓子眼,不由吐出两个字——
“……希孟。”
食指轻勾面具下沿,将那张贼兮兮的兔儿脸挑上去,王泮林垂眼定望节南,笑入双眸却骤冷,以拒人千里的苍凉之气,仿佛嘲笑她的肤浅错看。
奇得是,崔衍知的脚步声一直就在附近,有时分明已到芭蕉丛外,却怎么都找不到两人面前来。
幽野的园子,狭迷的花路,就此隔断了人间。
月光缕缕,星尘浮。
只有他和她,存在着。
而他,瘦回去了,真是让她不爽!
--------------------------
今天第二更。回家期间,外出比较多,对亲们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大家谅解哈!(未完待续。)
第147引 青衫隐隐
当四周只剩小虫振翅之声,王泮林退开,眸浅促狭,神情复刁,双臂微张掌心摊。
他青衫轻飘,语气更是轻飘,“小山姑娘若想投怀送抱,我当一回王希孟又何妨。”
节南让这话顿时浇了个透心凉,眼中再无一丝幻觉,拿下兔面具,失笑,“呸,你想得倒美。”
王泮林背手转过身,笑道,“如此看来,小山姑娘对王希孟并无真情意,否则怎能立刻清醒?”
“本来就与情意无关,不过敬仰希孟公子才学……”节南跟着王泮林走出这座幽园,发觉出路与来路大相径庭,回望着咦了一声,“……这园子有奇门八卦……”
“老五爱惜一草一木,任其长疯了,人在里面容易迷路而已。”王泮林的解释又是凉水一盆。
节南已懂得安之若素,四两拨千斤,激发好奇心,“要娶安平第一美女刘彩凝的王五公子的园子?”
她好像没看见能住人的屋子啊!
节南瞥完园子一回头,见王泮林扬眉看着自己,“怎么?”
王泮林嘴角微翘,挤扁了眼神,“只觉小山姑娘真得很在意他人的外貌,明明问是不是王五的园子就好,却非要加上安平第一美女。”
节南睨眼扁回去,“容我提醒九公子,要不是因为我在意,你可能已经死在大王岭了。”
王泮林笑不止,“是,那时生平第一回感激自己长了一张不错的脸。”
哼!节南冷言,“小心,本姑娘的口味变得也快,上回合眼下回厌。你到底找我来作甚么?”
王泮林不语,继续走了起来。
节南随他走了很久,越走越偏,越走越暗,到后来连一盏廊灯都没了,只有月光勉强照出她的影子。
最后,王泮林推开一道门,节南跟进去,看到里面就两间屋子,一大半地儿是池塘,假山堆叠,嶙峋奇异,其中几块石头占住短短的屋廊,都快碰到门板了。她想到王五的园子,再看这里古怪的格局,暗道这家才子太多了,只能标新立异比别致。
“你哪日没睡醒就开门,可能会一头撞上假山,结果别人还当你想不开,自尽了。”她天生恶劣。
王泮林再推开正屋门,走进去,又转过身来请节南,一点没有生气的模样,“我一般不从这门走,今后你要小心才是。”
节南右眼皮跳了跳,但见王泮林直直走进对面的门里去了,赶紧跟上,甚至来不及问这屋怎么一件家具也没有。
一过门槛,晚风吹起节南万千青丝,双袖飒飒起舞,眼前乍现明月春湖远青山。
以为是里屋,却到了屋外。
沿着红廊香栏,一边有一座小楼,临湖静立,盏盏琉璃灯照得通明,可见书阁广厅。另一边造水亭花园,亭下傍着一只挺大的舫船和几艘快舟。
节南望呆,心头只有一个感慨——
奢侈啊!
要说她桑家,号称土霸王,当然超级有钱,而且她爹,她哥,她姐,都特爱显摆富裕,家里穷奢极侈,好多充门面的贵重物什。
同样的富贵人家,这座府邸无金无银,一眼却是无价。
“九公子回来啦。”
节南怔怔循声找去,见一名年约十二三扎双髻的小书童从楼里跑出来。
王泮林对节南道,“你随书童换身衣服去,我先到船上等。”
节南摇一下混沌的脑瓜,还算反应快,问道,“为什么要换衣服?为什么要上船?”
王泮林打量着节南的衣裙,不答只道,“今夜小山姑娘虽然漂亮,与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相宜。”
节南让王泮林夸了漂亮,情绪毫无波动,“怎么觉得九公子又要差遣我做倒霉事了呢?”
王泮林对书童作个手势,那孩子就蹬蹬蹬跑回了楼里。
他这才笑道,“我知道小山姑娘身份的秘密,手里还有小山姑娘的东西,小山姑娘没想过要如何说服我帮你保密,并把东西拿回去么?”
节南抬眼看看天上月亮,心道她再怎么吸灵气,也及不上王泮林的地理位置优越,天上月,水中月,随便吸吸就撑足十万支箭,自己那一万支如何比得过?
“你不都已经不惜食言而肥,打定主意不还我东西了么?”她冷敛双眼,心里那个气,“在九公子看来,我很好欺负?”
“怎么会呢?在我看来,小山姑娘很有本事,不用可惜了而已。”然而,王泮林的眼里又何尝有温度?“我食言而肥那时,虽然客气一说,哪知我与小山姑娘真能再续前缘呢。”
节南哈哈笑两声,“九公子哪里是名门公子,简直无赖才对。”随即目光转犀利,“我就算很有本事,却不想给你用!”
说罢,她就要走。
“那也容易,把我的东西还来。”王泮林一伸手。
节南脑子灵啊,眼珠子转一圈,“什么东西?”
王泮林嘴角噙起,溜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猾神色,“我的玉玦。”
节南恍然大悟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时你伪造成翔知府的投诚信,让孟大将军识破,我为了逃过军棍,只好把玉玦交给孟大将军。孟大将军说要还给你的,你没收到?”
“孟大将军还回来的,是我十二弟的玉玦。”王泮林不装,说的是实话。
“那就奇了,我只给孟大将军一块玉。”王楚风的玉玦请出了王沙川,王泮林的玉玦能不能请出王家家主?以目前形势定论,她绝不会交给眼前这个狡猾家伙的,防他出尔反尔,再反过来拿捏自己,“一定是九公子当时给错了吧,把十二公子的玉玦当作你自己的。也许,还是你有意的,不想把你的玉玦交给陌生人。”
王泮林沉默片刻,瞥眼望向水面,“既然如此,小山姑娘是否该为我做事?”
节南立即反问,“一件抵一件?”
王泮林的目光落回节南脸上,微微颔首,“可也。”
节南走到王泮林身前,抬起手掌,“请九公子击掌为誓。”
王泮林也抬掌,刚要碰到节南的手掌——
一柄青剑,翅纹隐隐闪映月色,蹭住王泮林举起的那只手腕。
---------------------------
今天第一更啰!
亲们,么么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喜爱!天好冷啊,真想一天缩在被子里码字。。。(未完待续。)
第148引 万德新东
“九公子这回说话如果又是不上心的,我劝你可要想想好,若敢违誓,我就砍了你这只好看的手。”
节南抛一俏皮眼儿,目光却若蜻螭剑光,锋利得很。
“九公子不是见过么?我杀人的时候。”
刀锋一般的语气刮过耳旁,王泮林却笑着转过手掌,修长的手指轻弹蜻螭,“原来小山姑娘的剑是软剑。”魅墨的眸子微转,瞥过节南腰间束带。
“好看的脸,好看的手,小山姑娘真得很喜欢我这身皮囊哪。”这般朗笑,令他俊颜濯濯,像夏日清溪。
节南别开眼,干笑道,“我说话喜欢客气。”
王泮林抿起嘴,弧度刁魅,突然在节南手掌击一下,就往小楼那边喊一声书童,那个小童又蹬蹬蹬跑了过来。
节南收剑极快。
“书童,带这位姑娘梳头换衣。”王泮林对小童道。
节南眯眼,却不料王泮林就此摘去她腰侧挂着的兔面具。
“这张面具煞气太重,今后不要戴了。”他笑得云淡风轻,语气却分明霸道。
节南要抢,书童但拉着她的袖子就走,还嘟囔来不及,力气居然不小。
王泮林看两人走进小楼,反身上了水亭,拿出一把雕刀,一刀一刀将节南那张兔面具削成了木条,最后一股脑儿抛进水里。削完了,抛干净了,就见节南走了出来。
与小童一样的侍衣,与小童一样的双髻,只是高一些,窈窕一些,容貌明亮细致,实在不像童子。
王泮林等节南走近,摇头好笑,“小山姑娘穿伙计的衣物时就十分不似男儿,如今穿着侍童的衣物,也实在不似剑童,不过,勉为其难充个数罢。”
节南莫名其妙被书童摆弄半天,听王泮林这么说,很是愕然,“剑童?”
“书童剑童,一文一武,多有面子。”王泮林手里捉了一物,走到节南跟前,在她的脸上端比。
节南手一挥,抢了那物翻看。
一只粉白的兔儿面具,红眼睛,黑鼻头,三瓣翘嘴,粉里绒白的长耳朵,也太——
招喜爱了吧?!
节南皱眉,“你要我改戴这张兔子脸,是打算哄谁家娃娃开心?”
书童解开一艘快舟的缆绳,利索跃上,捉起摇橹。
王泮林也踏上小舟,身形随船微晃,面若金玉,但语气森森,“与你原本那张兔面具的用途别无二致,只是杀人所戴的面具就一定要吓人吗?让人死得愉快些,不是更好?”
节南略怔,然后撇笑,足尖一蹬,身轻如燕落进舟中,“好,很好,今夜我就作一回你的剑童,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说这话时,她满心以为这位世家公子打算报仇怨去。
快舟出了静湾,在缥缈的湖面行进约摸一个时辰,就碰上一条头尖肚阔的双桅大船。船身漆得乌黑光亮,连桅杆都是黑的,飘着一面大黑旗。
船上有人问下,“谁啊?”
书童答上,“万德东家。”
节南听得分明,愕道,“谁是万德东家?”
“我是。”
月明风低,照显那口发出银光的白牙。
王泮林笑完,抓住大船的绳梯,利落攀上。
书童见节南不动,又来拽她的袖子,表情狐疑,“傻愣什么?就你这样,等会儿真能保护咱公子吗?”
节南甩开书童的手,对方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她可没耐心没善心带娃。
“我又不是来保护你的,万一不对劲,你记得保住自己的小命得了,别指望我。”她只与王泮林约誓而已。
同时,一个说杀人,一个说保护,这船看着又不是善茬,弄得她心里也警觉起来了,想着莫非是走私贩子或江河匪类?
书童努努嘴,一副大官家里调教出来的小傲娇,“谁还指望你。”
节南戴上粉兔面具,自顾上船,气氛却完全不似她所想的那样剑拔弩张。
王泮林同一个船老大模样的人说了两句话,就笃悠悠靠着船橼看夜景。周遭十来名船夫忙碌驶船,没一个上来寻打架的。
“这船带我们去哪儿?”节南忍不住,上前问王泮林。
王泮林答得简洁,“上岛。”
节南眼珠子往头顶满月翻了翻,“我们去干什么?”
王泮林瞥她,看傻子的那种蔑笑,“你是剑童,剑童只需拿剑拔剑收剑。”
节南握住拳咧开嘴,咬得牙齿咯咯响,“好吧。那你怎么会当了万德楼的东家?你爹可是当朝的中书令,你不能经商。”
“万德楼是我姑母的营生,我又无功名在身,长辈们看我很闲,就把楼子交给我。东家只是说给外人听的,我不过帮着打理。小山姑娘一人知道便罢,无需说与他人听,即便楼里伙计,见过我的也没几个。”还算好,王泮林至少答仔细了。
节南也问完了,往地上一坐,靠着船橼闭目养神。
不久,她听到浪声变急,知道从湖入了江,暗道这晚走得够远的。
至于王泮林管着万德楼这样的消息,诧异归诧异,却没太多好奇。官家商家,本就是千丝万缕,扯也扯不断的,莲和藕的关系。
突然,船身一震,船大在喊,“到了,下船。”
节南爬起来,先往船的两边望去,只见一边江雾滚滚望不到岸,一边岛居山峦月下秀丽,再往船下看,喝,上百名的壮汉站成两排,威风赫赫,一手反握钢刀,一手高举火把。不远处,一座堪比城墙,根本就是山寨的防御工事,将那片宁静的岛居围在其内。
她刚想问这是哪儿的江匪,胆大包天,敢在天子直辖的地界立匪寨,却听一人大笑——
“万德楼换了东家,除旧立新,我等虽然还来不及拜识,自问云茶岛挺守规矩,怎得要劳新东家亲自跑一趟?”
那人身材魁梧,钟馗大胡子,眼如铜铃,一身短布衣,扎脚裤,黑皮靴,威武彪扬。
“云茶岛?”节南怔道。
她在神弓门当废物的时候,偷读了文库里不少有意思的书册,才开始做交引买卖。
茶引中,云茶岛虽然自产一种顶级茶叶,但云茶岛本身代表的是一路茶区,拥有云茶岛在内,不止云茶岛一处的上万顷茶田,几乎囊括都安,安阳和安平三城所有茶农,是江南茶行之首。
-------------------
第二更来啦!!!么嘛!(未完待续。)
第149引 云茶开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泮林经过节南身旁,突然抛给她一样东西。
节南慌忙接住,咬牙气道,“你不要动不动就扔东西给我!而且我在想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你怎能知道?”低眼一看手中物,却是一柄带鞘长剑。
鞘又裂又旧,柄上纹路几乎磨尽,剑身超长。
唐剑。
“茶引。”王泮林抛完东西,抛两字,人就下舢板了。
节南也懒得看鞘里剑锋,捉剑而行,自言自语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南路茶引万贯起价,哪里是我能弄到手的。”
这里不比凤来成翔,大手笔的奸商处处都是,她的小聪明小本钱根本做不了茶引。不过,做不了,看看学学也不错。
她和书童跟下船去,看那名魁梧汉子对王泮林抱拳,称其九东家。
她就觉好笑,对身旁傲娇的小书童道,“你家公子不叫你名字,直接唤作书童,这大汉也是不喜欢在称呼上费心的。”
小书童睨节南,扭眉毛,“怎么不费心了?我名字就叫书童啊。”
节南真想打自己嘴巴,瞪着前方那道硕长身影,暗骂细竹骨头,脸上却讪笑,“你家九公子真有学问。”
书童眉毛扭得更厉害了,“谁说我的名字是九公子取得?我是五公子的侍童,暂调九公子差使。”
节南一听,又是王五,心里不由那个好奇,“五公子就你一个书童?”
“四个。”书童答得爽快。
“都叫书童?”节南这是耍宝了。
书童奇怪看着节南,“当然不是……”
“你俩在后面嘀咕什么,还不来见见云茶岛连大当家?他甚少出岛,能见到他,算得你俩这辈子的福缘。”王泮林向后看过来。
书童又拽节南的袖子跑上前,鞠个大礼,“连大当家。”
连大当家瞧着节南的兔面具,笑哈哈一指,“九东家,这只小兔子是凑今晚满月的兴儿吗?我还没见过画得这么漂亮的兔脸蛋呢!”
节南斜一眼王泮林,心道,看吧,剑童也好,护卫也好,戴这么一张绒粉绒粉的兔子脸,一点都没气势。
王泮林却如此回应,“我这个剑童顽皮,平时喜欢戴各种面具作弄人,偏生她的剑削利,我也只得随她了。”
连大当家看似热情的笑眼之下,悄悄闪过一抹冷光,“哈哈,所以才说有本事的人脾气大。我这儿也是一样。当大爷伺候的,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王泮林笑得无声,“连大当家别这么说,我家剑童方才来时就问起是不是让江盗劫了,再看你迎我的这阵仗,不像茶场,却像盗窝。”
连大当家扯嘴一乐,“九东家不也看着挺斯文,还以为是书生,谁知是给大商跑腿的。”
节南眼睛灿亮,啧啧,开始原形毕露啦。
王泮林神色不变,从袖中掏出一封官样文书,“朝廷将发今年春秋茶的交引,云茶岛估报的南路产量却比去年少五成,万德楼虽说只是众多交引铺子中的一间,但凡榷货,皆关系重大,故而冒昧递贴。”
连大当家双目冏神,心中分明,“我看九东家不是为了朝廷来的,而是为了万德楼某位大商客来的,所以不必说得冠冕堂皇。”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榷务官,今夜只来看茶场等采茶。不过,连大当家看过官府文书,就该知道榷务司命我顺道监察,明日还要向榷务官回禀。”王泮林淡道。
节南自己做过交引买卖,突然就明白王泮林今晚干什么来了。
南颂茶叶和香药,明矾,盐类货物一样,不准私下买卖,由朝廷统一颁发交引,购买交引后,才能到产地换取货物。
云茶岛向朝廷估报产量,决定了朝廷茶引的定价和折扣,进而主导这一年茶引交易,影响十分重大。
好比南茶产量低了一半,交引定价就高,再从朝廷指定的大商手里买交引,又要高一轮,最终放到真正开茶铺子的商人手中,高涨不知几轮了。
当然,王泮林只是为大商而来。
别以为人越有钱,就越愿意花钱。往往最抠门的,还就是这些顶级商人,追求最低价入最高价出。
然而,云茶岛只赚取薄利,由朝廷直接统价购买,绝对不能私卖。
打个比方,一两茶叶官方给价一两银子,最后来取货的茶商却花至五十两才兑取一两茶叶,对云茶岛而言,拿到的就那么一两银子。
现在,王泮林,或者王泮林为之跑腿的大商户,不愿朝廷定高价,又显然怀疑云茶岛少报了产量,因此过来查实。
作为官方指定的交引铺子,自身没有监察权力,但和官府丝丝入扣,代官府跑腿也是常态。
江上风大,岛岸*重,节南听王泮林和连大当家似乎聊得挺自在,却闻到了常人难以知会的硝烟味。连大当家不想招待王泮林,王泮林却想看茶场,完全处于无形的僵持之中。
连大当家双手叉腰,“九东家,姓纪的给了你多少好处?”
节南立刻想到曾打压了大王岭香药引价格的纪老爷,虽然在对方好心提醒下,她及时抛引小赚了一笔,却比自己预想的少赚了一大笔,绝对是个厉害人物。
“纪老爷给万德楼多少好处,那都是照着规矩收的。倒是连大当家,故意刁难我,我递了几回帖子约见,你偏偏选了我祖母大寿之时,以为我会不来?”王泮林笑了一声,“连大当家不必拒我于门外,今晚你不让我进茶场,明日榷务官就亲自过来了。一旦查实连大当家谎报,罪名事小,信用事大。”
连大当家眼睛瞪了瞪,下一瞬又打起笑脸,“九东家,不是我不让你进去,上岛容易进岛难,我们云茶岛多产贡茶,为防**水匪,请了不少武艺高强的好汉守门,不受欢迎的来客要凭自己本事过门关。”
王泮林突然伸手,拽着节南的袖子,到自己身侧,“正是知道云茶岛的规矩,我才带了剑童。”
节南低眼看看自己的衣袖,总感觉今晚上被拽来拽去,整整长了一截。
-----------------------------------
今天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150引 一个七个
节南对着那两排举火把的汉子努下巴,漫不经心问道,“就这些人?”
一看就不是她的对手。
连大当家却摇头,转身往像山寨一样的大门走去。他一跨进那道钉着铜扣的大铁门,门两旁就跑出七名红衣劲装男子,皆提九尺长铁棍,一摆架势,棍子就振出风声。
“九东家只要有本事进得了我云茶岛大门,不必你查,我自会告诉你实情。”
连大当家说这话时,似乎根本没把王泮林放在眼里,却并非轻视对手。
他只是早提前打听过王泮林的身份来历,知道王泮林是王氏九子,而王氏才子倒是不少,没听说武艺超凡的。王泮林今晚就带两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书童,再深藏不露也受年纪的限制,另一只粉兔儿虽然完全不像少年身段,被称为剑童,可怎么看也不像能使出好剑来的样子。
“连大当家果真痛快人。”王泮林垂眸,弯起嘴角。
节南哼笑,“拉拉杂杂说半天,还不是要打进去,哪里痛快了?”
她一说完,腰上的旧剑已经到了手中,人也飞出。
飞到一半,拔剑——
呃?拔不动?!
节南立刻回头,“这是什么破剑?”
但听棍风,眼梢随即眯冷,抬手将长剑往身后一插一掰,立刻挡开突袭而来的两根长棍,同时身体灵巧横卷,让另两式打脚的棍子落了空,遂借长剑点地再腾上半空,双脚劈一字,踢开两棍,左手挥剑,把最后一棍子打压下去。
一敌七,都轻巧。
书童看得呆了眼,“她原来真会使剑?”
王泮林也眯冷着眼,沉默观望节南与那七人交战。他找她来,自是知道她剑术精绝,虽师承无名,一把蜻螭却不无名,对手狠,她就更狠,所以他才临时给她换了一把拔不出来的剑。
今夜,他无意看人没命。
不过两刻工夫,七人都丢了长棍,其中六个倒地不起。再看节南,那身侍童衣虽脏兮兮的,粉兔面具却安然挂在脸上,仍可爱伶俐的俏模样,双手撑着长剑把,立姿悠然。
只有为首的红衣客单膝跪着,唇角鲜血一行,面色惊惧,暗骂什么邪门功夫,连剑招都看不清,只觉让那支剑鞘砸得眼冒金星,“你……你小子报个万儿,我们是长白帮弟子,青山常在,绿水常流,一定会再来找你较量。”
节南抬手冲王泮林一指,笑若清铃,“我是他的剑童,听他吩咐行事,我管你长白短白,你们应该找他雪耻才对。”
红衣客狠狠看住王泮林,“小子,我记住你了,你等着,自有我帮高手会你!”
王泮林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红衣客回身,对还没回过神来的连大当家抱拳道,“连岛主,我们几个给您丢了脸,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技不如人,但我们绝不白拿你银子,待回去禀报帮主,长白帮自会再派他人接替。告辞了!”
不待连大当家说话,红衣客扶起脚边一个同门,道声走。
这几人立刻滚爬起来,相互扶持,跌撞走进门去。
“你们别走啊——”连大当家正要追。
王泮林高声道,“连大当家,别忘了你还有客人要招待。”
连大当家猛回头,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长吐一口气,侧身往门旁让了让,“好,我说话算话,九东家请吧。”说好这话,眼珠子朝节南身上凸瞪一记,“也怪我没打探仔细,不知九东家手下还有这么了不得的剑童。”
“好说。”王泮林走过节南身旁时,居然还对她一眨眼。
节南差点又翻白眼,心想打赢的是自己,他王泮林得意什么鬼?
书童也过来了,刚想伸手拽节南袖子,却不料袖子突然缩了上去。
“有话可以用嘴说。”真当她泥人啊!谁都想来捏一把!
书童暗道不愧能耍剑的人,动作好不灵敏,“我是想让你别傻愣,跟紧公子。”
“我还是离他远着些得好,免得失手——”一刀鞘劈了王泮林。
谁知,虽然进了岛,连大当家仍不请王泮林到有屋顶的地方坐,一杯茶都舍不得,直接带着走过那片宁静的岛居,来到一大片梯田下面。
节南不懂茶树,只觉满月夜色中冒出来的新绿嫩尖很灵跃。
“就少报了一成。”连大当家小心摘下一颗茶尖,放在掌心让王泮林看,“是我前两年改良的品种,今年似有收成,但还不确定茶味,所以才没敢多报。”
王泮林拿着看了闻了,“香气倒甚过往年。”
“闻香还要泡得出香,又不知清明雨季会不会早到,也不确定春雨对改良品种的影响有多大。”
连大当家说得一本正经,节南听得无感,但看王泮林点头,又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这位是懂茶的行家。
王泮林拈着那颗茶尖半晌,“茶叶和庄稼一样,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收成本来就不好估,也怪不得大家总要少报两三成,哪怕司天监说风调雨顺……”
连大当家眼中露出喜亮,“就是说——”
没等他一个啊字蹦出来,王泮林就走上梯田,蹲身拔出竖在梗边的一块小木牌子,对着月光看完,又给它插回地里,然后又上一阶梯,拔另一块木牌子再看。
每棵茶树下都插这么一块小木牌,写着南一一,南一二,诸如此类。
节南虽然完全搞不懂这位公子想干嘛,但察觉连大当家的眼神变了。
“九东家,我带你去东坡贡茶场瞧瞧。”干笑着,连大当家要去拉王泮林的胳膊肘。
“剑童。”王泮林道。
节南手里那柄旧剑压住了连大当家的手背,几乎同时。
王泮林蹲在那儿,双手搁膝盖,侧着脸向上瞧看连大当家,微笑,“你家茶树怎么不跟你的姓?”
连大当家目光闪又闪,声音发干,喉头滚动,“九东家说笑,我连家六代住在岛上,岛上一根野草都姓连——啊——除了已让官家征收了的。”
王泮林但掏了一会儿袖子,从里面拿出一卷纸来,递给节南,“剑童,给连大当家念念。”
----------------------------------
第二更来啦!(未完待续。)
第151引 深知我心(90票加更)
节南好奇,被喊剑童也听话,铺开纸卷念道,“南一一至南一二十,安阳王大福购三年……”
她多机灵的一个人,淘气哟了一声——
“原来第一排茶树有二十株姓王。”
有些人为了品尝最好的茶,直接跟茶农包下茶树,无论出产多寡优劣,甘心情愿花大钱。只是这几年禁茶私贩,像云茶岛这样的地方,朝廷更加管得严密,包树等同走私。
连大当家一眼珠子大一眼珠子小,看着拍土站起来的王泮林,又惊又恼,“你如何得知?”
王泮林将纸卷重新放回袖中,“安阳,安平,都安,三城中爱茶的富人能有多少,数都数得过来,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连大当家,你岂止小看了我的剑童。”
连大当家一掌抹过满脸的胡子,神情颓然,“不,我自认没小看九东家,只是聪明不及你罢了。”
节南在一旁听着,竟同意连大当家的说法。
王泮林走下梯田,月光在他眼中闪动,“连大当家该知,私自卖茶也好,私自让人包茶树也好,罪可不轻,尤其这云茶岛上的茶树,就等于是帮宫中养着的。”
连大当家长吐一口气,有点豁出去的刚毅眼神,“说是这么说,可榷务司从我这儿收茶哪一回不压到底?我云茶岛拥有万顷茶田,朝廷只给贱价,还要交地赋杂税,分到茶农手里所剩无几,一年辛苦只换得二三十贯钱。要是不另想办法挣钱,让茶农们如何撑得下去?”
节南听出连大当家语气诚挚,不像找借口,暗道这位是个好地主。
“其实辛苦没什么,最辛苦的是辛苦之后还饿肚子,还要卖儿卖女,日子不能好过起来。”连大当家拢紧眉头,“行了,我说什么都没用,九东家有备而来,我抵赖不了。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我发话,谁敢私下把茶树包给别人。九东家明日见到榷务官时,千万不要牵连无辜。”
“连大当家说没小看我,这不是又小看了我?谁说我要告诉榷务官?”王泮林眸里月光转而幽暗,让人看不出心思。
这下,连节南都诧异了。
“我已知你把茶树包给别人,也握有证据,今晚却为何还到你这儿来?”王泮林反问,反问,再反问。
“这……”连大当家懵着。
节南听到自己的声音,“想私了。”
王泮林朗笑开来。
他容颜俊好,笑起来明眸皓齿,真是一点奸气也无,偏偏说得就是奸话,“连大当家能给好处,榷务官那里却要倒贴好处。”
节南看得有些眼花,还上火,烦这人瞎炫脸蛋。
连大当家却不敢把心放回肚子里,两眼狐疑,“怎么个私了法?”
“由纪老爷为云茶岛担保,三司那里绝不多看云茶岛一眼,只要连大当家将云茶岛卖三分之一给纪老爷,许他一个二当家的位置,就行了。”
节南呐道,“好处居然是别人得?”
王泮林听得分明,可也不理会。
连大当家眉头纹丝不展,“姓纪的富可敌国,我这个小岛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九东家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他究竟图什么?”
王泮林面上露出一丝兴味,“也许纪老爷钱多得没地方使,也许纪老爷喜欢连大当家这样豪爽的邻居,也许……”
别看连大当家长得豪迈,心里一副算盘却打得不慢,“九东家别也许了,我不和传话的人浪费口舌,让纪老爷来跟我谈吧。可我也先说好,云茶岛是我家传祖地,他敢打鬼主意,我就敢吃官司去。”
王泮林并未得理不让人,“连大当家要是早收纪老爷的帖子,我也不用特意来讨连大当家的嫌弃。”
连大当家眼神鄙睨,“姓纪的名声不好,我本不想和他打交道,如今让九东家捏了短处,勉为其难见一见吧。”
王泮林作个浅揖,“那就最好。”
连大当家送王泮林上船,顺便提到王家才子多,问道,“九东家若今年得以高中,谁会接管万德楼呢?”
节南兔子耳朵竖起来。
王泮林凉声回道,“王某志大才疏,没有走仕途的打算,此时既在家里,就听从长辈吩咐,帮忙担起一些子弟责任罢了。”
连大当家说得大大咧咧,“也好,当官不为民,当也白当。单是禁茶私贩这一样,引起民间多少怨声,那些朝堂上发号施令的高官们却根本不听这些抱怨。”
王泮林无言淡笑,拱手告辞。
节南跟随其后。
船离岛岸,她忽听他说了一句话——
“包茶树一事并不难办,要让官府承认其合法,只需找推官。”
节南好奇,“找推官有什么用?”
“推官监管农桑,每年可以评鉴一定亩数的土地是否适合种植作物,只要他说不适合,那块土地就减产,甚至不算产量。不属茶田而出茶,为野茶,自然不在官府征禁之中。”
节南听着新鲜,“为何连大当家不找推官?”
王泮林侧过眼来,似乎斟酌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片刻才道,“因为推官们不知道兼管的农桑地也包括茶田,而茶商茶庄也想不到这一途径。”
“一提推官,只会往刑案上头去想,谁能想得到推官挽裤脚下田评地的模样?”节南自觉长见识了。
书童乖听半天,“九公子为何不告诉连大当家呢?”
王泮林和节南同时呵笑出声。
书童眼珠子转左转右,没懂,摸摸脑袋,“哪里好笑?”
王泮林嘴角刁翘,目光疏冷,“我为何要多管闲事?”
节南面具后的双眼淡淡瞥过王泮林,语气微嘲,“又没好处可拿。”
“剑童深知我心。”王泮林伸手要弹兔儿脸。
节南抬起手中长剑,想用剑柄隔开那只不规矩的手,“还是我该说,已经拿了一家好处,就不好拿另一家的了?”
王泮林却反手握住剑鞘,稍稍一用力,就拿回了长剑,“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节南嗤笑,“什么破剑,拔都拔不出来,赶紧拿走。”
她也没问他借,是他硬塞给她的。
-----------------------
加更啦!谢谢大家投票。下一加更,要等月票满120啦!(未完待续。)
第152引 山水相逢
王泮林将长剑随意扔在脚边,“长白虽为江南第一大帮,那七人更是专练剑阵,据闻曾为云茶岛挡过数十名江盗,不过碰上一等一的高手也只有挨打的份,实在不必你出杀剑。”
原来怕蜻螭杀人。
节南沉眼,“让人死得愉快些,又说不必出杀剑,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要我说,今夜根本不需要剑童,九公子也能让那些守门的不战而退。”
王泮林不看节南,但眺望江浪将月光扯成丝条,缕缕流动不歇,嘴角往上微弯,“怎么会呢?若没有你拿下第一局,就轮不到我下第二局。我与你,自最初起,一直配合得极好。”
奇怪,明明这些好话应该是中听的,节南却觉冷飕飕。
大船换乘小舟,小舟摇回湖湾。
无论从岸上看,还是从湖上望,小楼廊桥水亭都美若画中仙景,可惜主人不入仙流。
“九公子怎么才回来?”小舟尚未靠岸,就有一只小船划过来,一位身着碧萝百叶裙,容貌秀丽的姑娘,在船头优雅福礼,身后一名摇船丫头,一名掌灯丫头。
王泮林微拢眉心,似不认识说话的人。
那姑娘就道,“婢子音落,是伺候老夫人的大丫头。”
音落礼毕抬头,目光落在节南的兔儿面具上,一抹好奇逝过。
王泮林淡然颔首,“何事?”
“众公子都到了,独缺九公子,眼看寿席将过,老夫人就让婢子来请九公子过去,与各家夫人问个好,今后遇上就不至于失礼。”
节南心念一转,“九公子快去,我先上岸……”身为剑童,跳来蹿去很正常,她打算施展轻功跑路。
哪知,跳不起来,让某人拽住了袖子。
王泮林要笑不笑,“剑童,跟你家公子我去见见各家夫人,免得今后遇见却不认得,让我跟着你失礼。”
节南张着嘴,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不好骂一个字。
书童见风使舵,摇橹调头,很快就停在一处岸边。
节南不情不愿上岸,随王泮林走入湖畔花厅。
她知道男客在宴楼,女客在花厅,这时瞧见花厅里立着不少年轻公子,不由咕噜一句,“趁着问安,顺便挑一挑入眼的,真是相看的好时机。”
王泮林听了,故意慢下脚步,调侃节南,“你却算了。”
节南本来就没那种想法,但她对王泮林的逆反心很强,立刻嘴犟,“别人挑得,我为何挑不得?”
“你眼光太刁,这里没人能中你的意。”王泮林刚说完,就见前方一双灼火明目,直盯着自己
他却撇笑,侧过头去,似无心,其实有数,“你怎么得罪崔大人了?”
节南也看见了对面那位,没在意王泮林冷嘲瞧好的语调,往他身后蹭进一点,压低了声,“恰恰相反,我为他鞍前马后……”尚有心思说笑。
“所以,不是他当你大王岭山贼,你卸了他的弩,然后又在凤来遇上,拖了他的后腿,以至于看到兔子面具就怒火中烧,怀疑兔子都是从一窝蹦出来的?”王泮林也低声。
“你如何知道?”节南愕然,不知当初王泮林派出吉平到凤来支援。
大王岭上山贼来讹诈的时候,看起来混乱,但戴着兔面具的节南,是不可能逃过像吉平这等好手的双眼的。吉平瞧见了一回,在凤来又瞧见了一回,因此告知王泮林。
王泮林再一推算,全盘皆清。
“九哥去哪儿了?我让人请你,南山楼却空无一人。”
王楚风与崔衍知并排,一看就是这哥俩交情好。
南山楼?
面具下,节南挑眉斜目。
是她想多了吧?她的名字和王九住的楼名这么像,肯定只是巧合!
王泮林气定神闲,偏眼看戏台上演得热闹,“出去办点事,还好赶上了压轴戏。”
“……希孟……”崔衍知喃喃,“真像……”
节南一怔,原来崔衍知的目光那么吃惊,不是因为看到她这张兔子脸,而是也将王泮林当作了王希孟。
王泮林笑容散漫,眼中无温,却一言不发。
那冷淡的神情,大概被错认太多,已懒得解释什么。
王楚风注重待客之道,为自家冷淡的九堂兄澄清,“衍知,这就是我九哥王泮林,当时在大王岭走散,还请你帮忙找过。”
崔衍知的双目立刻恢复湛明,“抱歉。”
王楚风又道,“九哥与七哥乍看相像,但多瞧几眼,说上几句话,就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毕竟,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七哥了。”
节南忍不住扑哧笑出。
王泮林瞥去一眼,“你笑什么?”
节南刻意变腔变调,语气顽皮,“九公子让十二公子失望了。”
王楚风那对温和的俊眸陡然划过一抹削冷。
王泮林看在眼里,挑眉锋,笑得颇具兴味,“何妨。别说我让他失望,他对自己都是失望的。毕竟,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王希孟了。”
王楚风垂了垂眼,再抬,目光温煦,轻轻扫过戴着绒兔面具的节南,“九哥说得是。”
在王家两兄弟互相“谦虚”的时候,崔衍知终于看起了节南,从上到下打量仔细,正盘算怎么开口问话,忽见又一人顶着兔子面具走过来。
只不过那张兔面是灰的,耷拉三瓣嘴,画得活灵活现,与眼前这张白兔子面具,显然皆出自一人手笔。
“剑童。”灰兔上来拽白兔袖子。
白兔拎一拎肩衣,“书童,别再拽我袖子。”
崔衍知不由失笑,既然是王九的书童剑童,应该不是他以为的兔儿贼,难道如今流行兔面,先前也弄错了人?还有,这个王九郎笑里藏针,虽与王希孟长得很像,却正如王楚风所说,多瞧多听一会儿,就知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王希孟,是真正的君子,绝不可能阴阳怪气的说话。
“九郎来了吗?”
花厅两面打开,一面对着湖,一面对着园子里临时搭起的戏台,一位坐主桌的老妇人,身穿鹤松绣图的宽褂大袖袍,回头朝王楚风崔衍知这边张望,身旁站着那名叫做音落的大丫头。
王泮林借前方两人挡住自己,回头瞥一眼书童,“你先回南山楼。”
书童很乖,来得快,走得更快。
节南还以为王泮林真要带她这张兔子脸去见老祖母,却听王泮林又说了一句话——
“崔表兄来接母亲和妹妹们?”
---------------------------
今天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153引 王家姑母
“崔表兄来接母亲和妹妹们?”
这话,别人听来没什么,却一下子点醒了崔衍知。
他家六妹与王希孟有过婚约,而且那妹妹死心眼,未婚夫死了多年,仍不肯另行择嫁,借着帝族和家族对她的爱护偏宠,与别家姑娘焦心待嫁大相径庭,悠哉哉读书学画,大有独自孤老的决意。
这般高洁无垢的美德固然令人赞叹,包括崔衍知在内,崔家人却都希望崔玉真忘却前缘。然而,王泮林和王希孟五官如此肖似,难保崔玉真一看见王泮林就勾起伤心事,不知道要痛苦多久。
“十二郎,见到你九哥了么?”老夫人又在问。
崔衍知攒紧眉头,忽然沉声恳请王泮林,“九郎,我这就带玉真离开,请你暂且回避。”
王楚风也明白过来,“九哥,祖母那儿有我先担着,你或许不知,玉真姑娘是——”
王泮林没待王楚风说完,淡笑打断,“谁人不知玉真姑娘是王氏七郎的未婚妻。好,我先去拜望姑母,稍后再来同祖母祝寿。”
王泮林往侧门走了出去。
节南跟去,眼角余光却拐见王楚风的玉冠后面插了一朵粉杏。她顿时眼珠子微睁,一点儿不觉得那会是王楚风别出心裁,而是被人“栽赃风流”。
那人,大有可能会是柒小柒。
她想得出神,未留心一步之外的人停了下来,闷头撞上他的背。
“啊——”她低呼,搓头揉额,埋怨道,“看起来弱不经风,身板却是石板。”
王泮林转身笑道,“我瘦得一身骨头,发呆的人撞来自然疼。”
节南不好说自己看他十二弟弟头上插了朵花才发呆,顾左右而言他,“真狡猾,明明不想给你祖母请安,所以才提醒崔大人,连楚风公子都无意中当了你的盾牌。”
“能者多劳。”王泮林继续走起来,“再说祖母看到你,说不准会好奇让你摘了面具,你想和熟人打招呼么?”
节南哈一声,跟上,“我说我先走,你却不让,说什么要认认各家夫人的脸。”
“这家规矩里可没有仆人自说自话撇下主人这一条,你那么走了,事后自有管事找你,找不到你,就会拿书童替罚。罚得不重,对书童来说,却也是没面子的事,再加上老五回来要叨叨……”王泮林一副说来头疼的样子,“这么避开,才是正理。”
“九公子机关算尽,自成翔府起,一直让我深感佩服,只是连这么一桩小事都计算着做,把楚风公子和崔大人都算到了,累不累?”节南嘲笑,丝毫没自觉,这也是柒小柒常对她说得话。
王泮林的表情全不在意,反嘲,“小山姑娘不必以己度人。我不过顺水推舟,见招拆招,有些急智罢了。我又非算命先生,怎能算得到给我当盾的是楚风,崔徵,还是别人?不似小山姑娘,拿了我一块玉玦,居然又偷楚风的玉玦,真是算无遗漏,令某拍案叫绝。”
节南哑然,咬牙,冷笑,跟着王泮林一转——
密绿的青藤花墙消失了,眼前一座孤独的亭阁,三面下竹帘,石桌上一盏油灯,将一碟小菜一壶酒照得冷清,一位徐娘半老的夫人自斟自饮,两个半大不小的丫头静立数丈开外。
“姑母。”王泮林走上去,微微一鞠,拿过那位夫人手中酒壶,“大好日子,姑母躲起来黯然神伤,让我们这些晚辈如何自得?”
节南看妇人面容清瘦,虽说不美,却有一种特别的英气。她记得王氏这支家主只得一嫡女,早就嫁出去了,这会儿回娘家给老夫人贺寿?可又为何感觉这妇人住这儿很久了?
妇人任侄儿效劳,瞧瞧节南的粉兔脸,好笑道,“泮林,你做得兔面具?”
王泮林坐下,酒杯碰碰他姑母的,抿一口,神情故作无奈,“您看我多闲多无聊,才做了这些小东西。”
节南禁不住摸摸面具,想不到竟是王泮林做的。
妇人似乎看得穿王泮林,“我把嫁妆都拿出来让你打发日子玩了,还想怎的?”
节南暗道,原来这位才是万德楼正经东家。
“万德楼没意思,我要姑母名下一座山。”王泮林单手撑下巴,微笑啜酒,“为此,我特意帮姑姑跑了一趟云茶岛,连大当家已同意与姑姑谈合作之事。要是谈成,姑姑就可以搬到云茶岛居住……”
节南越听越惊愕,越看越没头绪,却脱口而出,“您是纪老爷?”
汗!
妇人蹙峨眉,眼中就有那日万德楼上的精光,“泮林,你吩咐摘面具,还是我来?”
王泮林语气淡漫,“小山姑娘,摘了吧,都是彼此认识,又能保守秘密的人。”
节南拿下面具,双眸明湛,神情朗然,大大方方作礼,“小山见过纪夫人。”
杀了她都想不到,出手阔绰名震商界的纪老爷不但是万德的真正东家,居然易容,女扮男装,还是王家嫡女?
太让她震惊了!
妇人显然记得也很清楚,面色渐渐平常,“原来是你。说泮林是泡汤馒头,光明正大以女儿身做交引买卖的桑姑娘。”
节南道是。
妇人坦道,“我与夫君已分开三年,只在行商之时才借用夫姓,这里你不必以纪夫人称我,可叫我芷夫人。”
又是一令人吃惊的消息。
芷夫人随即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瞧王泮林半晌,“桑姑娘怎么穿着小童的衣装跟你在家里走动?”
王泮林笑了笑,“云茶岛用长白七煞阵设了棘手的门障,小山姑娘会剑,我请她助阵,又省得他人多问,就让她扮作了剑童。”
芷夫人看向节南的眼锋又锐利起来,“怪不得桑姑娘敢上万德商楼,打破这么多年的顽劣规矩,原来不但有不一般的胆识,还仗一身好武艺。”锐光之后笑入眼,“确实比我强多了。我自从接手万德楼,只看账本不管事,连楼里都无人识得我女儿身,但我不是没废过女子不能入商楼的规矩,后来却嫁去江陵,鞭长莫及,虽然也是我缺乏决心的缘故……”
“小山姑娘正好赶上好时候而已。”
王泮林却不任长辈妄自菲薄。(未完待续。)
第154引 剑童出炉
月光梳白发,白发瀑流年,年年似朝朝。
芷夫人端了一杯酒来,亲自递给节南,“好时候,也得是像桑姑娘这般果断的女子才赶得上。那日万德二楼见到桑姑娘,就已觉得自己老了。”
节南见芷夫人的发色几乎灰褪大半,但容貌半点不显老。
芷夫人是王老夫人的幺女,怎么算也不会超过四十岁,这么多灰白发,热闹的日子里独处孤亭,倒似心力疲惫。不过,万德二楼上谈笑风生的纪老爷,却是看不出疲惫的。
崔氏随着崔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大放光芒,王氏却像传给子孙的玉玦一样,不会璀璨,始终沉润。也许因为和琅玡王氏来自同一老祖宗,琅玡王氏虽然早衰落得不成气候,安阳王氏却接手了祖上荣光,子孙身上仍具一种士族傲气。
芷夫人也如此。
因此,节南心生敬重,双手接酒,即刻满饮。
芷夫人笑笑,回到桌前,对王泮林再笑,却精明得很,“我没听错
上一章: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10) | 下一章: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