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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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挂的这块。

阿十自己不大喜欢戴这些累赘的首饰,不过这块平安吉祥锁,据阿娘说这块平安吉祥锁很有些来历,是高僧开过光的,总之戴着能祛邪辟秽,好处多多,故此自小就戴惯了,也就去南越的时候,怕长途颠簸弄丢了,方摘了下来。

话题远了,拉回来说这位太太上皇,用八哥的话说,这位太太上皇真是他们大晋立国至今所有皇上中过得最潇洒的一位。

年轻的时候很是厉害,南征北战,奠定了如今大晋的万里江山,也是那时候阿爹跟着太太上皇四处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才有了今日的定国公府。

天下太平之日,该励精图治,把大晋治理的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可这位太太上皇不知哪根筋儿不对了,非说半生征战着实无趣,以后的日子便游历天下,纵情山水才是不虚此生。

然后麻溜儿的把皇位让给了当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先帝,禅让大礼当日就没影儿了,把这一大摊子事都丢给了新登基的皇上,自己逍遥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累的,先帝爷的皇位没坐多少年,便一病去了,皇位传给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自己大侄女的夫婿,小粘糕儿的亲爹,

当时恰逢西戎叛乱,太太上皇都没见回来主持大局,好在太太上皇的性子虽说有些不靠谱,却生了个极靠谱的老来子,就是睿王殿下,十六带兵平了西戎之乱,方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倒是没想到这位太太上皇,会给个酒窖起名题匾,不禁道:“小粘糕,你这个太爷爷还真是闲啊,行了别管叫什么名儿了,你告诉我大致位置,等晚上我自己过去。”

太子殿下不解的道:“阿十若是想吃酒,我叫人拿来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阿十捏了捏他的小脸:“小粘糕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酒偷来的才有滋味,更何况你们宫里的酒窖肯定储了好酒,我跟你说,那些管着酒窖给你拿的所谓好酒都骗人的,真正的好酒,都藏在酒窖最隐蔽的地方,轻易不会叫人找着。”

☆、这时运实在不济

谢家本就是行伍出身,便如今尊荣无两,少爷们自小都是请了先生读书学文,八少爷跟九少爷还成了太子伴读,在太学里头混了几年,可骑射功夫却是谢家的家传,哪怕最小最受宠的阿十也未落下。

这行伍之人哪有不吃酒的,用国公爷的话说,不吃酒实算不得男人,阿十上头九个兄长,等于是在男人堆里长起来的,加上还有个没正形的爹,阿十五岁的时候,国公爷带着她出去打猎,夜里风寒给她灌了几口酒,本意是驱寒,怕她禁不住野外的寒气,不想却开了先例,从那时起只要国公爷吃酒,便凑上去蹭个一两口,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小酒罐子。

谢家无人不知他们家阿十嗜酒,太子自小就黏在阿十身边,如何不知,这些年自己每去谢府看阿十,都会顺一两坛子好酒给阿十解馋。

如今听她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去玉酿阁罢了,太子略想了想:“便阿十想去玉酿阁,也不用换太监的衣裳啊。”

阿十翻了白眼:“不换太监的衣裳,算什么偷,小粘糕你不知道,姑姥姥近日犯太岁,倒霉的紧,我想了肯定是最近几个月酒吃少了的缘故。”

太子状似无意的道:“莫不是阿十在南越惹了什么祸事吧。”

阿十:“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南越?”

太子一惊:“你当真去了南越,那南越因二王子争位闹了乱子,又跟西南的夜郎国接壤,着实乱的紧,不过随便一猜,不想阿十真跑南越去了,九姥爷就不怕出了差错吗。”说这话的时候,小脸微沉,储君之威自然而然流露了出来。

阿十愣了愣:“小粘糕,你这样儿还真有几分储君气势,而且你怎么知道南越的事儿?”

太子:“阿十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成日就知道玩,从前年父皇就让我参知政事,这一任的夜郎王正思量着跟南越联姻,侵我南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身为大晋的太子如何不知,这当口南疆不稳,九姥爷实在不该带你去南越。”说着小眉头都皱了起来。

阿十生怕这小家伙去找他母后说起这事儿,以自己那个大侄女的性子,若知道此事,不定要念叨多少日子呢。

想想都后怕忙伸手拉了小家伙:“小粘糕儿,你不是总念叨说八哥郊外的庄子收拾的齐整吗,正好这几日我在宫里,明儿我寻个机会找你母后所说,让她批你一日假,咱们去八哥哪儿玩上一日,你说好不好?”

太子瞥着她:“阿十你这是想贿赂我不成。”

阿十嘿嘿一笑,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脸蛋:“小粘糕儿,姑姥姥跟你说,男人适当的装糊涂才是真聪明,知不知道,太明白了容易讨女孩子的嫌,赶明儿没准连媳妇儿都娶不到。”

小家伙颇有些不屑:“本太子还瞧不上她们呢?”

阿十笑的不行:“你这会儿还小呢自然瞧不上,等以后大了,只怕一见了漂亮的小姑娘,两只眼都不够使的,小粘糕,姑姑跟你说,千万别跟你父皇学,找个自己喜欢的就好,别像你父皇弄好几十个老婆搁后宫里头,都说皇上是真龙,依我看你父皇不像龙倒像花蝴蝶。”

这句话说得太子撑不住笑了出来,又想起阿十说的正是父皇,无论作为儿子还是臣子妄议父皇都是大不敬,深知因为母后的关系,阿十最不待见父皇那些嫔妃,怕她再说下去,说出更不像话的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阿十不是要去玉酿阁吗,我让人给你拿套奴才的衣裳来。”

阿十拉开他的手:“知道你不乐意听这个,我不说就是了。”等刘进福捧了一套崭新的太监制服过来,阿十高兴的接过来去里头寝室更衣去了。

不一会儿化身成小太监出来:“小粘糕你瞧姑姥姥这么一穿戴,像不像你们宫里当差的。”

太子却道:“不然我也一起去吧,也瞧瞧你说的好酒藏在了何处?”

阿十歪歪头:“你今日的课业可做完了?”

小家伙小脸一暗:“那阿十自己小心些。”

阿十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姑姥姥也不傻,若是遇上查夜的太监,就打你东宫的名头出来,谁还敢难为我不成,好了,做你的正经事吧,姑姥姥去玉酿阁给你顺坛子好酒回来。”

等她前脚出去,太子低声吩咐刘进福:“叫人远远跟着,别让阿十发现。”

刘进福知道主子担心有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阿十小姐,毕竟这宫里不比国公府,阿十小姐虽常进宫走动,一般却只在坤宁殿跟东宫,别处的奴才大都不识这位。

别说宫里就是京里见过这位阿十小姐的人也不多,因阿十小姐最不喜内眷之间的应酬来往,国公爷跟夫人又宠着这个老来女,说什么是什么 不耐烦应酬就不应酬好了,故此,虽都知谢府的阿十小姐是京都第一美人,却没几个人真正见过。

刘进福找了个两个妥帖心细的小太监,嘱咐了一番,这位可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万万不能出差错。

不说太子这儿安排人跟着,且说阿十顺着小粘糕给她指的路线,一路寻来,果然找到了玉酿阁。

这玉酿阁临着一处宫苑的后墙而建,远远瞧着像是从那宫苑中辟出来的一块地方,阿十瞧了瞧那个宫苑,不像废弃的宫室,却也没什么人气,不像有人住的样儿,也并不见宫女太监进出,隔着墙能隐约瞧见里头花木扶疏,暗道莫非是小粘糕儿那个花蝴蝶的亲爹,以前宠幸的什么美人住过的。

阿十隐约听八哥提过,说皇上之前心头搁着个美人儿,千方百计的弄进了宫宠的什么似的,可惜美人是个命短的,进宫没多少日子就一命呜呼了,美人下葬那天,正是自己那大侄女的封后大典,皇上缺席数个时辰,自己那大侄女硬是穿着那一身重死人的凤袍,在镂刻着九龙的丹陛下直挺挺等了数个时辰。

当时自己也不过几岁,并不知这些,是后来从九哥嘴里听来的,若说皇上是个痴情种也还罢了,偏偏自此之后,后宫的嫔妃只多不少,除了大侄女这个明媒正娶的皇后之外,后宫之中储了三十个几个老婆,时不时听说还幸个宫女什么的,说他是花蝴蝶都是看在大侄女跟小粘糕的情分上嘴上留德了,依着自己她这侄儿女婿跟五哥府上那匹专门配种的公马差不多少。

因此,谢家人都不怎么待见这位,当然,皇上是君,她们谢府是臣,论理儿臣子如此,乃是大不敬,可她们谢家的人都是直性子,不待见就不待见,管你是谁呢,该君臣的规矩半分不错,若作为谢府的女婿,她们谢府就是不待见。

一想到或许这宫室是自己那个侄女婿储美人的地儿,便由不得阿十从心里生出一股子恶意来,琢磨自己若是把这酒窖里的好酒嚯嚯一番,也算解气了。

想到此,再不迟疑,找了找,见那边儿玉酿阁的院墙边儿上,有颗老高的桂花树,长得枝叶繁茂,正适宜藏身。

左右看看见并无旁人过来,走过去三两下便爬了上去,那个利落劲儿把躲在廊柱子后头两个小太监都看傻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彼此看了一眼,心道,虽说这位出身谢家,骑射功夫是家传尚说的过去,可这爬树难道也是家传。

阿十可不管两个小太监怎么瞠目结舌,她这鼻子最灵,只闻见这股子清冽的酒香,便知是难得的好酒。

这玉酿阁倒是不见太监把守,想来也没人有胆子跑这儿来偷酒,只不过这酒窖里储的酒都该封的严实,如此方能长久储存,那么这股子清冽的酒香是从何处而来?

阿十顺着酒香寻了过去,这玉酿阁设计的极妙,外头瞧上是个两层的楼阁,进来方知上头两层不过是摆设,真正储酒的地方在地下,顺着石梯下去,才是玉酿阁的酒窖。

因是半地下,虽有些暗,却有光亮从上面的窗子透进来,可以看清楚四周,这酒窖真是很大,之前阿十还觉她八哥庄子上那个酒窖已是不小,可跟这玉酿阁一比,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想来皇上富有四海,为了彰显自己有钱有权有势,这宫里什么都讲究个大字,花园子大,宫室也大,这酒窖也盖的大些也在情理之中。

阿十一边儿想着一边儿顺着酒香往里走,拐过一排放酒的架子,却猛的刹住了脚,愕然看着前头的矮榻上斜斜靠在上头的男人。

阿十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庙里烧烧香了,最近这运气实在背的没边儿没沿了。

在南越弄了那么一出乌龙也就罢了,算自己时运不济,走了背字,可这都回了京怎么又碰上了这冰块男,他不是在南越吗,他不是好几年都不回京的吗?

阿十跟冰块男大眼瞪小眼的一瞬,心里琢磨这会儿要是扭头就跑还来不来得及?冰块男已经先一步开口:“你是来取酒吗?”

☆、怎么又来了?

阿十给他问的愣了一下方想起自己穿着小太监的衣裳,他自然会以为自己是来取酒的,想那晚上屋里黑的紧,根本瞧不清对方的样子,如何能认得出自己来,却不要自乱阵脚才好。

想到此,略定了定神,跪下来磕头,本想打出东宫的名头,说太子遣自己来取酒的,可不知是冰块男过于冷的神情还是自己太紧张,张了张嘴竟没说出话来,只发出啊的一声。

阿十郁闷之极,刚想重新来,不想对面榻上冰块脸忽一下竟柔和了起来,他靠坐的地方上头正是酒窖的窗子,从窗外透过来几缕光影恰好落在身上,光影浮动他脸上透出浅浅淡淡的一丝温柔来,哪怕只是这浅淡的一丝温柔却让这一张有些冷厉的脸顿融了春水,令人不觉惊艳。

阿十深觉这男人还是冷着脸好些,这才露出一点儿温柔的影子来,就如此,如此,呃,勾人心魄,或许不大恰当,但阿十脑子里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儿。

因被惊艳到,阿十一时忘了自己是该回话儿的,张着嘴一脸呆愣的望着对面的睿王殿下,等她回过神,睿王殿下已经从矮榻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儿:“你是太子宫里的。”说着点点头:“你们这些受了刑的宫人,还能留下,是太子仁厚,更该好好当差事,不过怎么让你来取酒。”

阿十张张嘴本来想说话的,却给他这几句堵了回去,想来他是把自己当成哑巴了,这宫里规矩大,刑罚更是残酷,若是宫女犯了错,能当众扒了裤子打板子,不仅是**疼痛的问题,对人的尊严也是一大考验,八哥说起先制定这个刑法的人肯定是个变态。

若太监犯了错,轻的打板子罚跪,重的便是挖眼割舌,弄得残上加残,当不了差事就撵到义庄上去烧死人,再不行,就任他们自生自灭。

八哥府上的老林就是宫里撵出去的太监,割了舌头说不得话,还折了一条腿,被人丢在郊外的破庙里,就剩下一口气了,恰巧八哥经过,叫人抬了回去,终得了条命,那条腿却是七哥亲手接的,因折的时候没接好,错着位长了起来,最后把长好的地方弄折再重新接好,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虽仍有些瘸,到底能走了,干不了别的,八哥就让他看门,人很好,会扎风筝,自己屋子里挂的那个老鹰的风筝就是老林扎的。

因着老林自己跟小粘糕儿发了几句牢骚,说宫里的人心眼都坏了,好人少,后来东宫里便多了几个哑巴太监,刘进福说是小粘糕发的恩典,留他们在东宫当差。

想是因这个,冰块男才把自己认成是东宫的太监,如此倒省事了,自己索性将错就错,他既然把自己当哑巴,自己就装哑巴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这一回生二回熟,如今也算轻车熟路了。

阿十觉着自己大约八字跟这冰块脸相冲,不然,怎么每次见了都得装哑巴呢,不过冰块脸这么盯着自己做什么,莫不是瞧出了什么破绽。

阿十刚放下一丢丢的心陡然又窜到了嗓子眼,下意识低下头,听见冰块男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身上是什么味儿?像是茉莉花香?你们太监还熏衣裳,或是带了什么香袋荷包?总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阿十冷汗都下来了,这冰块男不是认出自己来了吧。

阿十如今十分后悔,自己怎么偏喜欢茉莉花香,以至于自己平常带在身上的香袋,屋里燃的也都是七哥特意用茉莉花当原料调配的香饼子,久而久之自己身上便总有股子茉莉花香,况且七哥给自己配的驱虫荷包,就是在南越的时候落在了大王子府。

虽说阿十不觉凭香味就能认出自己,却仍忍不住忐忑,这件乌龙事她阿爹阿娘跟哥哥们可都不知道,若是冰块男认出自己进而戳破,不用想也知道势必在谢家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正想着该怎么蒙混过去,显然睿王殿下有些不耐,竟伸手过来,想是要强迫她抬头给他瞧。

阿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手,她能感觉到睿王身子有些僵了僵,进而弯下腰来,又来板她的脸。

这一回阿十却避无可避,琢磨他若真认出自己,自己便来个打死不承认,反正他也没有证据,自己堂堂的国公府千金,没事儿跑南越去做什么,这个理应该很站得住。

正打算来个死不认账,却忽听小粘糕的声音响起:“阿彻给叔爷请安。”

阿十余光扫见冰块站直了身子:“太子怎么来了酒窖。”

小粘糕略瞄了阿十一眼:“母后留了姑姥姥在宫里,把她安置在了我的东宫,说晚上要摆个简单的家宴,便吩咐人来玉酿阁取一坛子酒回去,又想姑姥姥的喜欢什么酒,旁人不一定清楚,阿彻便亲自过来了。”说着看了跪在地上的阿十一眼,沉声道:“叫你取个酒罢了,怎么冲撞了皇叔,还不退下。”

阿十自然知道这是小粘糕给自己送台阶来了,哪有不就坡下驴的,忙磕个头站起来退了出去,虽低着头却仍感觉到睿王那道冷厉疑惑的目光,始终追着自己,从玉酿阁出来,一溜烟跑回了东宫。

冬儿见小姐兴致冲冲的去,却一脸颓丧的回来,那样子跟打了败仗的残兵一般,不禁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偷酒让人逮住了。”

阿十白了她一眼:“乌鸦嘴,本小姐什么时候偷酒让人逮着过。”

冬儿:“那您这是怎么了?”

阿十却想答她,而是道:“冬儿,你还记得上回跟阿娘去郊外的普惠寺烧香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又该去了。”

冬儿愣了愣:“好端端的小姐怎么问起这个了,小姐不是最不喜欢去庙里烧香吗,便是去普惠寺也是因为馋普惠寺后山结的桃子才去的。”

阿十咳嗽了一声不满的道:“让你这丫头说的,你家小姐我就是一吃货。”

冬儿异常正经的摇摇头:“小姐不是吃货,小姐是酒鬼。”

阿十抄起炕上的软枕丢了过去,却没丢到冬儿,而是被正好进来的小粘糕抄在手里。阿十一见他立马坐了起来:“怎么样,没露馅儿吧。”

太子坐在炕上:“阿十今日之前你可见过我睿皇叔?”

这个打死不能说,阿十做出个大惊小怪的样子:“你是说刚酒窖里那人是你睿王殿下?”

太子却仿佛有些不信,又问了一句:“阿十,你当真不认识睿皇叔?”

阿十摇摇头:“听人说这位睿王殿下好几年都不回京,我上哪儿认识去啊?

大约也觉得自己疑心的过了,太子点点头:“睿皇叔是几年不回京了,这次回京是为了父皇的万寿节,昨儿刚进京,不想今儿就给你撞上了,阿十你还真是好运气。”

阿十在心里翻个白眼,什么好运气,霉运才对。

太子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以前有阵子阿十对我这位叔爷的事儿颇有兴致,今日见了本尊,有何感觉?我叔爷可是咱们大晋有名的美男子,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呢。”

阿十伸手过去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端详方开口道:“小粘糕儿,你不是思春了吧。”

太子忙拉开她的手:“胡,胡说,谁,谁思春了?”

阿十噗嗤笑了起来:“按正常来说你才十二,十二思春是有点儿小,不过你们皇族在这方面都是天赋异禀,听八哥说你父皇十二的时候,便知道思慕佳人,给他宫里的一个添香的宫女写了两句情诗,然后就成事了,就是如今后宫那位莲贵人,您见过的吧,从这件事儿看,你父皇虽时不常就给你添个庶母,倒也是个念旧之人,你是你父皇的儿子,这方面随了亲爹也不新鲜。”

太子如何不知道阿十的性子,这是变着法儿的讽刺他父皇呢,正要说什么,却听外头刘进福道:“禀太子殿下,睿王殿下来寻主子下棋,现在前头书房中候着主子呢。”

阿十脸色微变:“你们不是刚在酒窖见过吗,他怎么又来了?”

太子:“刚在玉酿阁叔爷说得空来寻我下棋,我便应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阿十,那边儿架子上有基本刘进福在宫外寻的话本子,你瞧瞧好歹消磨些时间,等我回来也该传晚膳了。”说着站起来跟冰块下棋去了。

便是再狗血的话本子,阿十这会儿也瞧不进去,总忍不住琢磨这冰块一般的睿王殿下,跑来东宫是为什么,真是找小粘糕下棋的吗,还是说仍有怀疑。

算了,疑就疑吧,反正不管他怎么疑,自己就是打死不承认去过南越,他能怎么样,再说自己也不过在宫里住个一两日,等家去,他疑心也没用。

这么一想倒放了心,一放心就想起小粘糕刚说的话本子,叫冬儿拿了一本过来,歪在窗下的迎枕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瞧。瞧着瞧着眼皮便重了起来,一本书没翻几页便睡了过去。

☆、怎么跑到皇叔腰上去了

十六章:

太子慕容彻一过了腰子门就瞧见叔爷站在那边儿的花圃边上,长身玉立,风姿秀雅,若不知底细,绝不会想到他就是十六便大破西戎被父皇封为大将军王的睿皇叔。

从慕容彻记事起到如今,跟自己这个叔爷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毕竟睿王这些年在外游历,也不大回京,不过隔三差五的也会叫人给子捎些玩意儿回来,所以即便不大见面,也不算太生疏。

即便不生疏,刚回京就特意来东宫找自己下棋,也有些不合常理,慕容彻脑子里划过刚在玉酿阁的情景,总觉着叔爷看阿十的目光很有些怪异。

慕容彻躬身见礼叫了声叔爷。

睿王爷转身:“这几年不见,太子这份老成持重更像皇兄了。”说着又看向花圃:“这些年不回来,倒不知太子殿下这东宫何时多了这么些茉莉花。”

慕容彻:“是母后说我这东宫花木太少,有些光秃秃的不好看,我又不喜欢那些牡丹芍药,便随意栽了些茉莉花,皇叔请。”让进了书斋里,小太监捧了茶来,便在棋桌上边对弈边闲聊。

慕容彻落了一子道:“听父皇这大半年叔爷一直在南疆一带游历,那南疆与南越接壤,前些日子听说南越闹了场大乱子,叔爷可知道?”

睿王点了点头:“我当时正在南越的番禹城,自是知道的。”说着不由想起番禹城的那一晚,那个软玉温香的女子,让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功亏一篑,让他竟不顾她初初破瓜,一再抱她,那拥她入怀的感觉实在太好,以至于如今都不能忘却,哪怕现在鼻端都还仿佛萦绕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

若不是那晚上正好南越的二王子*宫篡位,自己也不会那般匆忙离开,竟连她的容貌,姓名,家住何方都不知道。

睿王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蹊跷之事,若不是榻上落下的荷包,真实的捏在手里,他都差点儿以为那晚酣畅淋漓的快活是一场春梦了无痕了。

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腰上的荷包,这荷包是她留下的,那晚他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自己回去的时候她会不再,毕竟她已答应了跟自己回大晋成亲,当然她不能说话,未摇头自己就当她是答应了,更何况本就是特意给自己安排的,又能跑去哪儿,偏偏就不见了。

任他翻遍了番禹城也未找到人,大王子府的管家磕磕巴巴的说是看他对府里的歌姬不敢兴趣,才从街上寻了一个来,即便如此,只她在番禹城,也不该没有半点线索,莫非她已离了番禹城,她本是南越女子,却又不能说话,能去何处?

慕容彻见皇叔执子半天不落,略有些讶异,抬头却见他正抚弄腰间的荷包,愣了愣,这荷包自己太过熟悉,阿十不擅针线,这些荷包帕子一类的随身东西都是出自冬儿之手,阿十喜欢茉莉花,冬儿便在阿十的东西上都绣了一朵茉莉花,极好辨认。

荷包是贴身的物件儿怎会在叔爷身上,想到此,状似无意的道:“叔爷这荷包瞧着很是别致,宫里倒不曾见过。”

睿王看了他一眼:“南越蚊虫多些,便系了驱虫的荷包。”语气淡淡的,显见是不想多谈。却开口道:“刚酒窖里取酒的那个奴才,颇合我的眼缘,正巧我身边缺人,不知太子可否割爱。”

虽觉叔爷刚看阿十的目光有些奇怪,却也未想到皇叔会当面要人,按说叔爷跟自己要个奴才,实算不得什么大事,自己也没有理由推脱,可那是阿十并非什么奴才,如何送给叔爷,这既不能说破,又不能推脱,实在有些麻烦。

睿王见他半天不应,挑了挑眉:“太子殿下莫非舍不得。”

慕容彻心里着急,这一急倒想出个主意来,便道:“叔爷能瞧上阿彻宫里的奴才,阿彻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几年没少得皇叔的好东西,阿彻还想着怎么孝敬您呢,一个奴才算得什么,阿彻宫里的奴才,叔爷随便挑拣,能伺候好叔爷,也是阿彻的一番孝心,只不过刚那个不成。”

睿王微皱了皱眉:“为何?”

慕容彻:“不瞒叔爷,那个奴才不在我东宫当差,而是国公府的下人。”

睿王:“他不是个太监吗,怎么会在国公府当差。”

慕容彻:“是太监,却真是国公府的人,阿彻那位小姑姥姥最是心软,时常收容些乞丐什么的,刚那奴才本是犯了错宫里撵出去的,被我那小姑姥姥瞧着可怜留在身边,收拾院中的花草,今日赶上端午,他跟我小姑姥姥进宫送粽子来了,因他素知小姑姥姥的喜好,便遣了他去玉酿阁取酒,倒不想冲撞了叔爷。”

睿王虽不常回京,对于谢家那位阿十小姐还是知道的,自打出生一直藏于深闺不大出来,即便如此毕竟是谢家掌珠,又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自己多少也有耳闻,尤其谢府的那位老爷子当年可是跟着太太上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便如今边疆之地仍有威名,便如今年事已高也依然让人敬佩。

那小太监若是东宫的,自己要也就要了,若是谢府的人,却不妥当,算了,也不过一时兴起,并不是非要个奴才不可便道:“既是国公府的人就罢了。”

慕容彻暗暗松了口气,想起阿十死咬牙硬的说不曾见过叔爷,根本就是骗自己的,想想自小受了她多少哄骗,恐怕数都数不过来了,却怎么又上当了,只是阿十跟叔爷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会认识,而且看叔爷对那荷包珍视的程度,只怕两人还不止认识这样简单。

阿十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擦黑方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小粘糕那张放大的脸,阿十眨着眼,伸手捏了那嫩呢的小脸蛋一把,虽说这小子成日沉着一张脸,没个笑模样儿,阿十也得承认,小粘糕这张脸生的实在俊俏,这么瞧着眉眼儿跟那个冰块有些像,这皇族的人虽说都是花蝴蝶一样的性子,倒是都生了个好皮相,想也是,后宫的美人一茬一茬的选,优胜劣态,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一茬比一茬儿强,这就跟八哥府上那些配种的马一般,得讲究个血统。

这小粘糕如今才十二就这么俊,等将来大了还不知得引的多少美人伤心呢,一想到小粘糕跟他那个花蝴蝶的爹一样,到处沾花惹草,便有些生气,使劲儿揉了揉他的脸,跟揉个软面团差不多。

不想今日小粘糕颇小气,没揉过瘾呢就拉开了她的手:“阿十,刚我跟我叔爷下棋的时候,你猜瞧见了什么?”

阿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小粘糕嘴里的叔爷就是冰块男,到底有些心虚,不敢跟小粘糕对视,微微垂下眼睑:“我哪儿知道啊?”

谁知小粘糕儿这次却不容她闪避,捧着她的脸抬了起来:“我叔爷腰间系着的荷包,我瞧着有些眼熟。”说着把她腰上的荷包拿在手中:“跟阿十这个甚是相像。”

阿十心道真不知那冰块怎么想的,好端端把自己荷包系在腰上做什么,又偏偏让小粘糕儿看在眼里,这小粘糕儿人不大,心思却细致,平日里这些使的东西,他比自己还清楚,如今给他瞧见,只怕不好混过去。

却也知道在南越的那档子事儿万万不能说的,一把推开他:“荷包这个东西,横竖不过那几个样子罢了,相像有什么奇怪,把他手里的荷包抢回来,塞到袖子里,拉了他的手:“外头天都暗了,我肚子饿的紧,是不是到了传晚膳的时辰了。”

不想小粘糕如今大了,远不如小时候好糊弄,小脸一板:“阿十,你若不说实话,我就只能把此事禀告母后去了,到时候再让母后好好问你,你贴身使的荷包怎会跑到我叔爷腰上去。”说着作势起身往外走。

阿十吓坏了,她那个大侄女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若是知道自己在南越那档子乌龙事,真能*着自己嫁了那冰块男。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把自己嫁出去,算上今天酒窖这次,她跟冰块男统共也不过见过三次而已,其中那晚上还没瞧清楚,根本连认识都算不上,若成了夫妻岂不可笑。

八哥说至亲至爱的人才能成为夫妻,不然就是怨偶,她可不想成为冰块男的怨偶,可她那大侄女满脑子里装的都是三从四德,若知自己贞洁已失,必是看成天大的事,到时候肯定不管自己答不答应,一纸赐婚旨扔出来,自己不嫁也得嫁。

越想越后怕忙拉住小粘糕:“有话好好说吗,多大了还找你母后告状,有意思吗?”见小粘糕儿素着一张小脸看着自己,只得道:“好了,好了,其实也什么,就是在南越的番禹城凑巧碰上了。”

慕容彻:“那阿十的荷包是怎么跑我叔爷腰上去的?”

阿十:“这个荷包吗……”见小粘糕又要起身,阿十整个扑过去抱住他:“我告诉你还不成吗,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件事万万不能让母后知道。”

☆、这事儿可有些长……

阿十眨眨眼:“这事儿要说可有些长啊……”见慕容彻不为多动的盯着自己,阿十便知道今儿是躲过去了,这小子虽说比自己小了四岁,却自小就爱管着自己,当然这小子也很是孝顺自己这个姑姥姥。

看在他这么孝顺自己的份上说就说吧,想到此,避重就轻的道:“其实就是在番禹城偶然碰上过一次,当时并不知他是你皇叔,那个南越的公主正缠着他,想招进宫当南越的驸马,我跟你说小粘糕儿,那南越跟咱们大晋却不一样,女孩子都是直白热情的性子,若是喜欢大街上都就能表白。”

慕容彻:“南越多居异族,那些异族以前多是母系为尊 ,遗留下来一些习俗,不像我大晋教化万方,礼教治国。”

阿十歪头看着他:“你怎知道这些的?”

慕容彻:“书上看的,况且宫里也有南越送来的宫女,跟咱们大晋女子很是不同。”

阿十好奇的道:“小粘糕,你父皇不会弄了个南越的妃子吧。”

慕容彻:“臣子妄议君王是为不忠,儿子妄议父亲是为不孝,阿十想让阿彻成为不忠不孝之人吗?而且,阿十,我记得我们刚说的是你的荷包怎么跑到叔爷哪儿去了的事儿,怎么变成我父皇后宫的事儿了,看起来阿十是不想跟阿彻说实话了,如此阿彻也不好勉强,不若这就去请母后如何?”

阿十撅了噘嘴:“小粘糕儿,男孩子总告状,小心以后成了娘娘腔儿。好了,说就说,就是那南越公主又唱又跳的缠着你皇叔非要拖进宫去当驸马,然后你皇叔死活不从,冷着脸走了,那公主不知抽什么风,却忽然瞄上了你姑姥姥我,觉得你姑姥姥我生的俊俏,若抓回去当个面首,兴许能气着你那冷冰冰的叔爷,我深以为,这南越公主脑该寻你八姥姥借几本话本子瞧瞧,说不准下次再瞧上谁,许能使出个有用的招数。”

慕容彻:“阿十你不是又哄我呢吧,那公主怎么会瞧上你,难道她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阿十:“哦,我忘了跟你说,我那使穿的男人的衣裳,说起来我那身衣裳明明是个南越装束,怎么那公主一眼就看出我是大晋人呢。”

慕容彻:“便穿了男人的衣裳,你这张脸那南越公主能认成男人,倒真是个人才。”

阿十不乐意了:“小粘糕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你姑姥姥,你可别忘了,今儿你那叔爷都没认出我是女子呢。”

慕容彻咳嗽了一声:“阿十,我叔爷未认出来,是因你今日扮的是小太监,那些年纪小的太监,本来就雌雄难辨,你又装成哑巴,叔爷没认出来有什么奇怪,不过,听你这话,莫非是想叔爷认出你十女子吗。”

阿十:“不就是怕他认出来,才装哑巴的吗。”

怕?慕容彻挑了挑眉:“阿十,你怕我叔爷认出你是女子,刚你说在南越碰上我叔爷的时候,是做男人装扮的,他怎会知道你是女子,更何况,你不说叔爷一直被那南越公主纠缠冷着脸拂袖而去吗,叔爷又怎会注意到你,难道叔爷走了之后又倒回去了?”

阿十:“你着什么急啊,刚不是跟你说这件事儿有些长吗,你皇叔没倒回去,是你姑姥姥我急中生智,喊了声公主现场招驸马了,然后你知道,那些想当驸马的男人,蜂拥而至,把那茶楼挤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彻:“然后阿十就趁乱跑了。”

阿十得意点点头:“就是,就是,小粘糕儿你说姑姥姥聪不聪明?”

慕容彻:“聪明,那么你的荷包是怎么跑叔爷哪儿的事儿,阿十打算什么时候说?”

阿十:“你别着急啊,下面就说荷包了,因第一次装扮成男的,惹了那南越公主,听刘喜儿说那南越的公主是个没什么度量的,只怕会让侍卫在街上抓我,故此第二次姑姥姥就弄了身南越女子的服饰,穿着出去了,却不想运气不济,竟被人下了迷药。”

慕容彻蹭的站了起来:“下了迷药,怎会让人下了迷药,刘喜儿呢,九姥爷呢,你身边伺候的人呢?”

阿十忙抓住他的胳膊安抚的拍了拍:“你先别着急,刘喜儿那个跟*虫唠叨的紧,我用把七哥的迷药混在茶里骗着他喝了,至于九哥,那天正好被南越王召入王庭,不在驿馆之中,你也知道我平常不喜欢身边跟太多人,人多了呼呼喝喝的多麻烦,我是去逛街又不是去打狼,跟那么多人做什么 ?”

慕容彻一张小脸有些焦急之色:“然后呢,下迷药的不会是叔爷吧。”

阿十:“自然不是你叔爷,却与你叔爷有些干系,是那南越大王子府的人,你叔爷当时正是南越大王子府延揽的幕僚,人称舒公子,据说那南越的大王子对你皇叔很是青眼,不知怎么对他好了,便生出这么个馊主意来,去街上满世界的踅摸漂亮姑娘,往你叔爷屋里送。”

慕容彻愣了半晌方道:“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所以,阿十不是想说那荷包是你送给叔爷的定情之物吧,那么阿十跟叔爷已经,已经……”说着小脸忍不住红了红,终是憋出几个字来:“有了肌肤之亲?”

虽说小粘糕猜的十分准,但阿十深知绝不能承认,不然,难保小粘糕觉得事太大兜不住,又去告诉自己那大侄女。

若如此,自己这么半天不是白费功夫了吗,反正睿王殿下不近女色是大晋出了名的,外头还一度传他不喜欢女子,才如此洁身自好。

不管怎么回事,有这样的名声,自己下头的话便很是可信,许能蒙混过去也未可知。

想到此,立马摇头否认:“什么肌肤之亲,你叔爷什么秉性,你这嫡亲的侄子难道不清楚,更何况,那天正赶上南越的二王子带兵*宫,你叔爷跟大王子赶去王庭平叛去了,后来听说把二王子斩杀,大王子方继了南越的王位。”

慕容彻微皱了皱眉:“你不是被迷倒送到叔爷屋里去了吗?难道没见到我叔爷?”

阿十:“呃,应该不算见到吧,那迷药下的不重,一送到你叔爷哪儿,我就醒过来了,当时屋子里不知什么原因并未燃灯,黑的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我是因前头在街上见过你叔爷一次,听过他的声音,方才知道是他。”

慕容彻:“你是说,我叔爷并未对你如何,只是跟你说了话,我叔爷说了什么?”

阿十:“也没什么,就是问我家在何处?”还有,愿不愿意跟他回晋国,然后就给大王子叫走了,我便跑出大王子府回了馆驿,至于那荷包,想来是慌乱之中落在了大王子府李,才被你叔爷捡到的。”

慕容彻看了她一会儿:“以我叔爷的性子若无干系,应该不会问一个女子家在何处?更不会对一个脸都未看清的女子说,愿不愿意跟他回晋国,阿十,我叔爷何以对你如此?”

阿十:“这个啊后来我也是琢磨了许久,方才琢磨明白,想来你叔爷虽冷冰冰的却是个心善的,当时我因那迷药的关系,竟说不出话来,你叔爷便以为我是个哑女,大约知道那个大王子暴虐成性,在他府里只怕没好下场,方才起了怜悯之心,想带我回晋国来,随便安置一下,至少能保住命。”

慕容彻虽仍觉有些不对劲儿,却又想不出哪儿不对来,依着阿十说的叔爷并未看见她的容貌,便阿十生的再美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叔爷的确是不近女色,至少这么多年自己没听说叔爷身边有女子出现。

若说阿十说谎骗自己,今儿在酒窖里,叔爷是瞧见了阿十的,却不知她是谁,可见并不认识阿十,至于叔爷来东宫,找自己要阿十的事儿,这会儿也明白了,想是在酒窖里误以为阿十是哑巴,想起南越的事儿。

慕容彻不觉想起今儿在书斋下棋的时候,叔爷对那荷包的在意,心里微微一动,莫非叔爷对阿十……那么阿十对叔爷呢?

想到此,不禁道:“我叔爷虽性子有些冷,却是当年大破西戎的将军王,我记得以前阿十最喜欢扫听叔爷的事迹,在南越竟跟叔爷有那样的缘分,想必很是欢喜吧。”

阿十如今一想到南越那晚上的事儿,就忍不住浑身难受,虽说记不大清了,可那疼她可记着呢,头一次觉得当女的实在不好,这什么破瓜之痛,简直能疼死人,她这辈子坚决不想再疼第二回,想都不乐意想。

想到此拉着慕容彻:“事情我可告诉你了,是不是该传膳了,我快饿死了。”说着想起什么,遗憾的道:“你姑姥姥今儿运气背,去了趟玉酿阁却白跑了一趟,连一口好酒都没吃到,实在倒霉。”

慕容彻如何不知她是故意岔开话题,明摆着是不想提起叔爷,可见自己是多虑了,既然阿十不愿意提就不提好了,吩咐刘进福传膳,又叫把酒拿上来。

阿十看见酒眼睛都亮了,抢过来闻了闻:“好酒,想不到小粘糕这东宫里还藏着如此好酒,怎不早拿出来,也免得我白跑一趟玉酿阁了。”

☆、这是何等孽缘

慕容彻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阿十当真是个小酒鬼,我东宫便有好酒也早进了阿十的肚子,哪还有剩,这是刚我从玉酿阁拿回来的,却不是偷的,照你说的歪理应算不得好酒。”

见她提着酒壶就要往嘴里倒 ,伸手拿了过来倒在了小盏里方递给她:“若都用壶吃酒,这酒盏岂不成了摆设。”

阿十接过去摇摇头:“小粘糕儿你不觉得用壶吃酒更爽快吗,咱们大晋的人就是太讲规矩,做什么都是条条框框的,却失了许多乐趣,你看那些异族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多痛快。”

慕容彻:“阿十莫不是忘了你不是那些异族人,你是国公府的千金贵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就别想了。”

阿十听了却笑了:“小粘糕儿,我八哥总说有些事儿敢想才可能成真,若是连想都不敢想,岂不可悲。”说着吃光了盏里的酒,送过去让慕容彻帮她满上,又仰脖干了。

如此连吃了三盏,还要吃,慕容彻却不依,叫刘进福把酒撤了下去:“酒虽好,吃多了却伤胃。”见她一脸不满,便低声哄她:“今儿天热,我吩咐下头做了冰碗儿,一会儿吃了饭,叫他们端上来给你解暑。”

阿十常觉这小子深得自己那大侄女的亲传,真不亏是母子,都善于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辖制住,想来八哥说的是,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若是这娘俩跟自己来硬的,自己才不理会呢,偏偏这样软乎乎的哄着,自己倒不好使性子了。

阿十在宫里住了三日,三日里除了待在东宫就是皇后的坤宁殿,过了端午外头热的很,火辣辣的毒日头照下来一片白晃晃的,瞧着就热。

虽说小粘糕这东宫盖得宽敞阔朗,她住的这个偏殿两边槛窗打开穿堂风一过也很是凉快,却仍比不上八哥郊外的庄子,那庄子当年盖得时候倒没怎么费劲,后来娶了八嫂之后,重新翻盖修缮可是费了大功夫,就为着八嫂喜欢临水的房子,推了好些房子,挖坑蓄水,弄了老大的人工湖,直占了半个庄子。

又因八嫂最爱隔着水听戏,说那样听着有味道,八哥又叫人在水中搭了个戏台,对面便是临湖的水榭,歪在水榭的鹅颈椅上,吃着瓜子,品着小酒,拂面是湖上的阵阵清风,耳边耳听着对面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文,着实是暑月里最舒坦的。

所以说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小粘糕这东宫虽不差,要是跟八哥郊外的庄子比,可就差了不是一点两点。而且阿十自觉留在这个大监狱三天,已是很给大侄女面子了,更何况自己实在不想看见她那个花蝴蝶一样的侄女婿,自己性子直,又心疼大侄女,为了避免自己时不时生出的弑君之心,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大约自己那聪明到天怒人怨的大侄女,也觉再留自己住下去,弄不好真会出大事,便放了她出宫。

阿十不顾小粘糕儿幽怨不舍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跑了,虽心里有那么一丢丢愧疚,却转眼就给她扔到了脖子后头。

从宫里出来阿十没回国公府,而是直接让车把式送她去郊外八哥的庄子,她准备一直住到立秋,等凉快了再回国公府。

不想刚出城没走多远呢,马车就停了下来,冬儿探出头去:“怎么停车了,不是还没到吗。”

车把式忙道:“不是老奴要停车,是有人拦车。”

车把式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老汉扑了过来,扒着窗框子声泪俱下的道:“这位好心的姑娘,救救我们家老爷吧,刚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晕在了道上,老头子等了一个时辰也没一个人帮忙。”

冬儿指了指老汉身后:“小姐,你看那边儿真躺着个老人,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死是活呢。”

阿十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推开车门下车,就要过去看那躺在路边的老人,却给车把式拦下,小声道:“小姐,听说夜郎那边儿正闹疫病,瞧这两人身上的衣裳像是夜郎国那边儿过来的,别是过人的瘟疫吧。”

阿十一愣,这个自己昨儿倒是听小粘糕提了一句,因那夜郎王总是骚扰大晋南疆百姓,以至南疆不安让朝廷很是头疼,尤其还总想联合南越起兵,实在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大约老天爷都嫌他太折腾,天降了瘟疫,听说死了好些人,虽对夜郎国百姓来说是苦难,可对大晋来说却是个利好的消息,闹了瘟疫,必然国力凋敝,那夜郎王便野心再大,也不能不顾百姓死活穷兵黩武,用小粘糕儿的话说,这一场瘟疫,至少能换来南疆的两三年的安生。

冬儿听了也有些怕:“小姐,要不咱别管这档子闲事儿了,万一过了疫病可不得了。”

阿十白了她一眼:“若是瘟疫更不应该放他在此,更何况,还未看过,你怎么就知道是瘟疫,你别拦着我,我这荷包里有七哥配的香丸,能避瘟辟秽,不妨事。”说着推开冬儿,走了过去。

弯腰探了探老人的鼻息,还有气息,说明并非死人,松了口气,寻了老人的手腕子,按了按脉,也算平稳,看了看老人的脸,脸上不知怎么蹭了一脸黑灰,嘴上那花白的胡子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粘在一起,一绺一绺的很是邋遢,瞧着不像什么要命的急症,莫非是中暑?

两人虽穿着夜郎的服饰,却不像异族,身上的衣裳很是褴褛,一身风尘,可见是长途赶路,年纪本就大,这官道上又没遮没拦的,不中暑才奇怪。

想到此,便叫冬儿寻了个碗过来,倒了半碗水,又从自己腰上荷包里掏了一块桂花糖放在水里,等化开了,让冬儿跟车把式帮忙给老人灌了下去。

果然,桂花糖水一灌下去,老人便哼唧一声醒了过来。

冬儿高兴的道:“醒了,醒了,真醒了,小姐你好厉害,什么时候学会瞧病了,奴婢怎么不知道。”

阿十摇摇头:“这算什么瞧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总看七哥给人治病,中暑这样再平常不过的症候,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好了,这会儿日头大,正热,快把老人抬到车里。”

冬儿一愣:“抬到车里,这怎么行,他们这也太脏了”说着嫌弃的看了眼主仆二人。

阿十瞪了她一眼:“让你抬就抬,那这么多话。”

冬儿撅了噘嘴,却也知道她们家小姐的脾气,平常说是说笑是笑,若是真恼了,谁也惹不起。

只得不情不愿的跟车把式把老人抬到了车上,苦着脸道:“小姐,您不会想把这两人带回府看门吧,咱府里看门的可是已经有俩了。”

说起国公府那两个看门的还真是京城里的笑话,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瞧瞧人家宰相府门口那几位威风凛凛的,看着就气派。

按说他们国公府比宰相府更体面尊荣,偏偏看门的是两个残疾,一个聋子一个哑巴,弄得外头人都说他们国公爷品味独特,竟然弄了一对天聋地哑看门。

其实哪是她们国公爷品味独特啊,是她们家小姐就喜欢捡人回来,府里又都宠着小姐,小姐说什么是什么,别说捡回了几个残疾看门,就是捡个死人回家下葬,估摸国公爷也能*办一场。

所以小姐若发话把这主仆俩带回去,冬儿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却不想这主仆俩却还不领情,那老仆道:“我们家老爷虽时运不济,如今落魄了,根儿上却也是大家出身,断不能与人为奴。”

这话把冬儿差点儿气死,指着他:“你,你们还真不知好歹啊,你当我们府的奴才是谁都能当的吗,若不是我们家小姐心善,你们家老爷这会儿还不知是生是死呢……”

“冬儿,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规矩。“阿十听她说的不像话,低喝了一声,见她住了嘴,才跟老汉道:“我这丫头心直口快,却并无恶意,老人家莫在意。”

那老仆哼了一声:“反正我们家老爷不能与人为奴。”

阿十点点头:“如此,您二位在京中可有能投靠的亲戚?家住何地?我也好让车把式从您二位过去。”

老仆人大约没想到不过萍水相逢,这姑娘竟如此实心帮他们,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靠在车壁上的老爷,见那老爷嘴唇动了动,忙凑了耳朵过去听他说话。

阿十模糊听见那老人说的好像是睿王府三个字,还以为自己听差了,却不想那老仆道:“那就劳烦小姐送我们主仆二人去睿王府吧。”

阿十愣了老半天,琢磨这是何等孽缘,怎么到哪儿都躲不开那冰块男了呢,不禁道:“您二位要投靠的亲戚是睿王殿下?”

那老仆摇摇头:“睿王殿下是当今皇叔,我们那儿这样的造化,我们老爷的一个远房表兄在睿王府里头当管事,我们来京本来就是投奔他的,只是不想半截遇上了一伙强盗,抢了我们身上的盘缠,这才落到如此境地,多亏遇上了小姐,不然我们主仆还不知有没有命进这京城来呢?”

冬儿:“您老还知道我们小姐救了你们的命啊,我还当您老忘了呢。”

☆、娶个媳妇儿好过年

那老仆脾气很是耿直,说话亦不大中听,听了冬儿的话,哼了一声:“老头子年纪大了,这点儿记性还有。”

“你……”冬儿给他噎住,想要恼却见小姐瞪着自己,只得悻悻然嘟囔了一句:“什么吗,年纪大了就能不讲理啊真是的。”

阿十实不想再跟冰块男有什么牵扯,本想让冬儿跟车把式把这主仆俩送去睿王府,自己下车步行去八哥哪儿,反正离得也不远了,可见冬儿跟老仆这样儿,又怕这丫头半道儿跟老人吵起来。

又一想自己只把两人送到睿王府门口就是了,又不进去,那块冰又不是跟自己一样,闲的无聊,有事儿没事儿还会去门房里跟看门的聊聊天儿,他可是大晋的皇叔,这好容易回京一趟,想必正经事儿还忙不完呢,在不在他的王府都两说,哪就这么巧的碰上了。

想通了吩咐车把式去睿王府,或许那晚桂花糖水起了效用,这一路中暑的老人精神好了许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问东问西的什么多大了,定亲没有啊,家在哪儿啊,有几个兄长姊妹啊,平常都做什么消遣等等。

能答的答,不能答的阿十自是也不会告诉他,只是微笑着打岔,毕竟是陌生人,虽心善这防人之心还是有的。

老人家问了一溜够没问出什么来,还要再问,冬儿忍不住道:“您老还真是不见外,这些都是我们家小姐的私事,这萍水相逢的若都告诉您老,不成傻子了吗,行了,您老也崩费劲了,前头便是睿王府寻您那位表兄弟去要紧。”

阿十让车把式把马车停的稍远些,叫冬儿跟车把式扶着老人去睿王府投亲,自己坐在车里等着,远远瞧着睿王府大门里出来个人把老人迎了进去,这心刚要放下,却忽听见一阵马蹄声,下意识看过,见那边儿冰块男正好骑着马过来,吓了一跳急忙把窗帘放下来,心道,这可是冤家路窄,怎么送个人也能碰上呢,见冬儿跟车把式回来了,忙道:“赶紧走,快。”

车把式不知怎么回事,还当出了什么急事,忙对着马*股甩了一鞭子,马车哒哒哒的跑了。

再说那边儿睿王殿下在府门前刚下了马,就见管家王顺紧着跑了出来:“主子您可回来了?”

睿王殿下看了他一眼:“怎么,府里出了什么事儿?”

王顺忙道:“主子,老爷子来了。”王顺可知道太太上皇的脾气,最不喜别人称呼他太太上皇,这可把为难坏了,不叫太太上皇叫什么啊,后来睿王殿下发话让喊一声老爷子,从哪儿起就都称呼老爷子了,所以一说老爷子就是太太上皇。

睿王倒有些意外,自从老爷子把皇位让了,便出去游历天下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没个定数,有时一年回来几趟,有时两三年才回来一趟,便回来了也很少住在宫里,嫌宫里规矩大憋屈的慌,大都住在自己的睿王府。

虽说皇上的万寿快到了,老爷子却是从不在意这些的人,且听说前几个月刚回京了一趟,这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睿王一想起他家老爷子那老顽童的脾气,脑瓜仁儿都疼,自己当儿子的给老子收拾烂摊子无可厚非,这是孝道,可他们家老爷子有时异想天开起来那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睿王仔细想了想上次见老爷子,老爷子说了什么,貌似很是关心了一下自己娶王妃的事儿,睿王忽有个非常不好的感觉,他家老爷子这次不是冲着自己回来的吧,要不然怎么自己前脚回来,老爷子后脚也回来了。

见王府外没有老爷子的马车,不禁道:“老爷子怎么来的?”

一听主子的问话,王顺忍不住嘴唇抽了两下,想起刚老爷子跟胡升主仆那个邋遢样儿,真不知该怎么回,不是自己还有些眼力,差点儿以为是街上的要饭花子呢,那一身破烂行头,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真是地道的很。

王顺绝对敢打包票就算那些老臣子若是在街上见了,也绝认不出这俩就是当年南征北战为大晋打下这万里锦绣江山的太太上皇跟当年的御前大总管。

睿王见他神色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感觉脑仁这会儿就开始抽着疼了,微叹了口气:“说吧。”

王顺:“那个,主子您还是自己进去瞧吧,老爷子一回来就说好些日子没沾荤腥了,叫厨子端了两个酱肘子,这会儿正在也得书斋里呃,用膳呢。”王顺本来想说啃的,却一想这样不雅的词儿好像有些大不敬,忙改成了用膳,其实王顺私以为啃或许更贴切一些。

睿王把手里的马鞭子丢给王顺大步走了进去。

进了院子,刚走到窗下便听见胡升道:“老爷您怎么就知道那辆车里坐的是谢家小姐,万一错了怎么办?”

谢家小姐?睿王皱了皱眉站住了脚,怎么提起这个来了?

却听老爷子道:“也不看看你主子是谁,谢老头儿家的车要是都能认错,你主子也就甭混了。”

胡升:“主子英明,不过这谢家的阿十小姐,可是国公爷的老来女,外头都说公爷夫妇稀罕的不知怎么疼了,上有的九位少爷也都是把这小妹子当宝贝一样宠着,这么疼着宠着,老奴先头还想该是个怎样身娇体贵的千金小姐呢,倒不想是这样一位善良谦和的小姐,主子您确定没认错,刚那位真是国公府的阿十小姐?”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你主子年纪是有一些了,还没老到老眼昏花连人都能认错的地步,更何况这丫头眉眼颇像她娘,她娘当年可是咱们大晋有名儿的美人儿,可惜非瞧上了谢老头,也不知是什么眼光,活脱脱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了可惜了。”

胡升跟了太太上皇一辈子,太太上皇年纪时那点儿风流事儿自是一清二楚,当年太太上皇也瞧上了国公夫人的,毕竟美人吗谁不爱,可国公夫人却不乐意进宫,一心瞧上了国公爷,为这个太太上皇可是别扭大半辈子了,如今提起来还酸溜溜的呢。

想了想刚那位阿十小姐,不禁道:“老奴瞧着虽阿十小姐随了娘,可那眉眼间却比当年的国公夫人多了几分英气,,瞧着更美一些。”

老爷子点点头:“谢家乃簪缨世家,身为谢家人,便是个丫头也不能辍了祖宗的威名,到底是谢老头会教养儿女,别看这一窝接着一窝的崽子的生,倒是一个比一个出息,这老幺的闺女更好,嗯,难怪谢老头一见我就没完没了的夸他这老闺女呢,是个好孩子,投了我老人家的缘,我瞧着配给老五正好。”

睿王觉着自己再不进去,估摸老爷子说不定,明儿下一道旨就给自己赐婚了,皱了皱眉,走了进去跪下磕头:“儿臣给父皇请安。”

老爷子啃了口酱肘子,看了他一眼:“老五啊,我今儿给你相了个媳妇儿,是个难得的小美人,人美心还善,性子也好,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再这么耽搁下去也不像话,老百姓家里还讲究娶个媳妇儿好过年呢,你也别扭捏了,赶着今年年底把人娶过门,到了明年说不定就给我添了个大胖孙子了。”

王顺在旁边听的脸都抽成了一个,心说老爷子这真够麻利儿的,这今儿刚相看的,就琢磨抱大胖孙子了,难道忘了爷可是有名儿的不近女色,这媳妇儿能说娶就娶吗,更何况爷可是当今皇叔睿王殿下,这娶正妃便不说千挑万选,怎么也得看顺眼了吧,没说老爷子见了一面就拍板的。

睿王脸上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道:“您老若是惦记阿彻了不若去东宫住上些日子。”

老爷子却摇头:“阿彻这小子,小时候瞧着还算机灵,不想越大越成了个小老头儿,说话做事儿都是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实在无趣。”

睿王道:“阿彻是东宫太子是我大晋的储君,端正持重些才好。”

老爷子:“所以说,那小子没指望了,你赶紧娶个媳妇儿给你老爹我生个孙子玩玩,才是你的孝道。”

睿王额角抽了抽,决定不跟老爷子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便提起夜郎的事儿,以岔开话题。

一听夜郎,老爷子点点头:“这一任的夜郎王,别看年纪不大,却也算一方雄主,继位这几年连着发布了数项惠民政令,颇受百姓爱戴,只是那夜郎地处西南,又是异族,民风彪悍好战,这几年屡屡骚扰我南疆,致使南疆百姓苦不堪言,实是我大晋的心头大患,只是夜郎非我大晋百姓,不受教化,不可强取,只能安抚,前朝便是因斩杀了夷族首领,进而引起异族22邑反叛的西南之乱,最终灭国,此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睿王:“儿臣也是顾虑在此,只是这夜郎王野心勃勃,这两年对外说是休养生息,实则日夜练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怕西南早晚要有一战。”

☆、老爷子亲自上门了

老爷子叹道:“今年夜郎闹了这场瘟疫可是死了不少人,想来那夜郎王便有心作乱,也无力起兵,不过从那小子以往的风格来看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如今夜郎国力凋敝,估摸着小子对大晋示好。”

睿王:“便他示好也是为了得到大晋的帮扶,想要大晋帮他治疫。”

老爷子:“虽说那小子狼子野心总不消停,到底哪些夜郎的百姓是无辜的,更何况夜郎地处西南,与我大晋与南越接壤,近年无战事,各国商旅来往频繁,若夜郎的瘟疫蔓延开来,也会祸及南越与我大晋,夜郎王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前来示好求助,想来夜郎的使者不日便会进京了,毕竟那疫病可等不得,以那小子的傲气,能这么迅速就遣使前来,倒也能体谅老百姓疾苦。”

睿王:“父皇这是赞那夜郎王吗?”

老爷子点点头:“可着这九州数国都算上,能入你父皇我眼的人可不多,这夜郎的小子算一个,想来他哪个爹跟兄弟们被小子尽数斩杀,也不算冤枉,这小子年纪不大,却精于算计,杀伐果断且能屈能伸,能做到这几样,必是一方雄主。”

说着瞥了自己儿子两眼笑道:“怎么,我们家小五吃味儿了,犯不上犯不上,在你爹我眼里我家小五可比夜郎那小子强的多,十六就能大破西戎的,也就我家小五有这个能耐,到底是随了你爹我,这大树根儿好,枝叶才长得茂盛,你爹我根儿就好,你才成了材,同理你这根儿也不错,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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