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于老爷子没死之前, 他是程局长的上司。

不论心里怎么想, 那时候程局长对于老爷子很热络, 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

程欣跟于家兄妹，因为这层关系在, 也是老早就认识了。

程欣跟于文秀同龄，小时候是很好的姐妹。

于文海比两人大三岁，两个女孩子还在高三的时候, 他就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然后有一年暑假, 于文海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男孩, 说是他的同学。

那个男孩就是潘海。

一见钟情确实是存在的, 至少在程欣这里是这样。

从见到潘海第一眼开始，她就喜欢上了这个阳光帅气的大哥哥。随着那半个暑假的相处, 这种迷恋越来越深，深到难以自拔的地步。

程欣也是个行动派, 喜欢了就去追, 总是凑在潘海面前叽叽喳喳。

可惜，潘海对她却并不热络, 态度礼貌而疏离, 反倒一直往于文海跟前凑。

那时候程欣还没有同性恋的概念, 看到这个结果, 她并没觉得哪里不对, 甚至很放心, 她那时最忌惮的反倒是于文秀。

为了防止于文秀借着哥哥的关系捷足先登，程欣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对潘海的爱意。甚至在她还是个高中生、不允许谈恋爱的年纪, 直接跟于文秀坦白，说她喜欢潘海。

于文秀对潘海确实没什么兴趣，她那时候还是个书呆子，脑子里整天只有学习。

程欣放心了。

可是没想到！就在两姐妹双双大学毕业的那年，程欣准备放手去追潘海的时候。先是于文海跟青梅结婚，然后没过两个月，于文秀竟然跟潘海订亲了。

这对程欣来说，不啻于一种雷劈一样的打击！

程欣质问过于文秀，明明早答应过她，为什么还要抢她的心上人。

可惜那时候程欣只顾着生气和伤心，根本没顾得细看。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于文秀的反应很反常，一直哭一直摇头，最后却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

现在再算算日子，根据闻均的生日，不出意外的话，那时候于文秀应该已经怀了潘海的孩子。

程欣恨啊！

她是那种爱到疯魔的女人，那之后就一直针对于文秀。到于老爷子出事的时候，她还觉得一切都是报应，于文秀罪有应得，这种小人就应该下地狱。

可是，就在于老爷子被抓当晚，得知潘海又去了于家，程欣偷偷跟了过去。

然后，也是那晚，她听到了震碎她已有认知的东西。

潘海一遍遍对于文海说，他爱于文海。

颠三倒四地质问，明明于文海也爱他，之前也接受了他，为什么要结婚？

结婚也就算了，他可以当作于文海是顶不住压力，不得已伪装的。

可于文海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生孩子？

甚至还在婚后，彻底把他当成陌生人。

是的，那时候于文海新娶的青梅，刚刚怀孕四个月。

两人还是奉子成婚。

面对潘海的哭诉，从始至终，于文海都没说话。

潘海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伤心至极，哭的让程欣心疼。

似乎是看出于文海的冷淡。最后他只丢下一句，他不会让他好过的。

他会报复他的。

那时候程欣不懂，他所谓的报复是什么。

直到后来，于文海夫妇俩一同出了车祸，于家也跟着家破人亡。

虽然没证实过，但程欣曾经却怀疑过，那车祸是跟潘海有关，于老爷子的倒台也跟潘海有关。

因为事情太突然，中间相隔也太近了。

可是，看着潘海在于文海死后，醉的一塌糊涂，还为了他改了名字。

原本潘海随潘家的“文”字辈取名，并不叫潘海，是在于文海死后才改的名字。

那时候程欣就在想，用情这么深的一个人，肯定不是她怀疑的那样。

潘海也是受害者，于家的没落都是意外，跟潘海没关系，他才是受伤害最深的那个。

程欣也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她整个人懵了三天，然后很快就说服自己了。

潘海就像是她的执念。她想着，喜欢男人，总比喜欢别的女人要好吧。

喜欢于文海，总比喜欢于文秀要好吧。

知道于文秀只是摆设，程欣当时的反应竟然是开心。

随着于老爷子被处置，程局长上位，甚至还在此期间搭上了上面的人，程家的局面越来越好。三年后，由这位“上面人”牵线，程欣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年届三十、被潘家上下催婚数年的潘海。

婚后心酸自不必说。

等知道闻均的存在时，程欣才明白，之前种种不过是自我安慰，潘海并没有那么无辜，他一直在报复。

报复了所有人。

包括于老爷子，包括于文海夫妻，还包括于文秀。

那孩子根本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潘海迷.奸得来的，目的就是报复擅自结婚生子、背叛爱情的于文海。

“她比我可怜，至少我还有感情撑着……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对付她的。”

回忆到最后，不知是不是良心发作，程欣说起于文秀母子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愤恨。

她竟然还为两人掉了几滴眼泪。

在场警官全都面面相觑。

对于这段供词，觉得有点难以消化。

王荣元见多识广，也猜到供词肯定充满波折，可听完之后，也跟其他警官一样，足足愣了好几秒。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怀疑，于家的案子还有那场车祸，全都跟潘海有关，是他因爱生恨才故意做的。有证据吗？”

那场旧案，虽然不归王荣元管，可他明白，十几年前的案子，要查起来并不简单。

因此，现在有人证实大致方向，王荣元也并没有袖手，而是跟着问了出来。

“不知道算不算证据。”

随着潘家的律师一次次上门，现在程欣已经心如死灰，对丈夫潘海的恨比爱要多。

答起来也毫无顾忌。

“于文海死的时候，尸体差不多已经烧焦了，但当时有人看到，他入殓时右手无名指是缺失的。我印象里，他右手无名指上一直戴着戒指，结婚后也没摘下过。”

右手无名指？

现实中除了明星，很少见人戴很多戒指。结婚戒指算是特例了。

可一般而言，男左女右，于文海结婚后肯定是有婚戒的。如此一来，左右手同时，就有点怪怪的了。

众人正想着这之间的关系，程欣接着就说了一个更劲爆的事实。

“……于文海刚死那段时间，潘海醉生梦死，经常会抱着一个冰盒，从里面拿出东西摩挲。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他不再摩挲了，但是脖子上却多了一条项链，有一次好奇，我趁夜里看过。那东西被特殊处理过，很像一根薯条，上面缀着的东西，跟潘海现在戴的戒指差不多，就是于文海丢失掉的那枚。”

众人：“！！！！！”

这已经不能用变态来形容了，而是惊悚！

妈耶！

带着一根断指项链，这他妈……

“你说的全都属实？”

“属不属实，你自己去看不就好了……”

程欣似乎是想开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整个人云淡风轻的。

王荣元不敢耽误，赶紧把这些天收集起来的供词交到了谭林手上，又由他转交给侦查小组。

在侦查小组继续审问的时候，落水案结果早已水落石出。

程欣对买凶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承认了所有作案细节。

闻满春也是同样，招认了自己与程欣勾结，意图杀害闻均的事实。

至于那个保安，也不能叫保安。

他根本不是学校里的保安，而是程欣给亲戚制造麻烦的时候，找借口帮他“代班”的。

消息从警察局传出来后，海市一中立刻对保安队伍做出了调整，严格控制，坚定杜绝以后这种事再次发生。

三个人罪证确凿，由于杀人未遂，相比于直接害死人，哪怕是提起公诉，最后的刑罚也不会太严重。

据王荣元推断，最后能被判15年，都算是严重的了。

对此，明知道原本结局的何甜甜，可以说是非常气了。

好在，最后几个人虽然因为作案未遂刑罚减轻，却也都没落着好。

保安且不必说，他本身就是贪图钱，家里却没什么背景，坐了十来年牢之后，出来整个人也算是完了。

程欣呢。

娘家那边，她爸爸现在前途未卜，说不定父女俩要一同进去，家里是真的垮了。

至于夫家，一件势头不对夫家就要跟她离婚，这且不算，她丈夫潘海显然也陷入到大麻烦当中。

娘家夫家都要倒，对这个养尊处优了半辈子的女人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闻满春。

有何甜甜这层关系在，他招认事实的当晚，闻均就知道一切了。

再之后，闻母于文秀也跟着知道了。

在提起公诉之前，母子两个来到了拘留所，跟闻满春见了一面。

被关押将近半个月，闻满春神情憔悴，眼睛也愈发浑浊，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不过，看到于文秀的时候，他还是眼睛亮了一下。

对这个妻子，他的爱意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尤其是从警察那里，知道于文秀怀孕的真相后，对妻子的心疼就达到了极点。

他站起来，嗫喏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很快，闻均也跟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父子俩再次相见，闻均经过这些天的缓冲，已经不再动不动流眼泪，神情平静了许多。

倒是闻满春，一看到差点被他亲手害死的儿子，当即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再也无颜面对这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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