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回到宿舍前, 玛丽掏出了镜子来。她再擦了一遍嘴, 确定看不出来自己晚饭吃的什么了, 才进了房间。

“啊, 约会很开心嘛。”但是丽兹根本就没有看她，就猜到她去干嘛了。

“才不是约会, 只是吃饭而已。”玛丽躺在了床上，转头看着丽兹, “老实说, 如果我追他，你会不会生气？”

“亲爱的，在我读中学的时候，我确实喜欢过他。可是现在我都二十几岁了，我是不会喜欢一个外表还像十五岁的男孩子的。”丽兹笑了笑, 她现在可比中学的时候更成熟性感, 和彼得在一起, 简直就是妈妈和儿子，“最近呢, 我认识了一个棒球运动员, 他真的超性感，你知道吗。”

“其实我也不是喜欢他, 可是他好可爱，你懂吗？”玛丽闭上了眼睛，但脑中全是他那可爱的下巴，薄薄的嘴唇, 还有带着点稚气的嗓音。

天哪，感觉任何成人一点的想法放在他的身上，都像是在犯罪。

太让人*了！

“我懂，十五岁的时候我很懂。”丽兹把自己未来男朋友的照片拿了出来，给玛丽看，“够火辣吧。”

“噢，我不太喜欢这种肌肉跟牛排一样的。不过彼得是不是太瘦了点，他有肌肉吗？脱出来会不会是一身排骨？感觉好硌肉呀，还是我吃多点？”玛丽对肌肉男没什么兴趣，她其实对彼得的身材不报任何希望，毕竟他看起来又瘦又弱小，还跟她差不多一样高。

“我没脱过。”丽兹笑了起来，她也躺在了床上，和玛丽并排睡着，“不过，他以前那个女朋友的事情，我觉得你最好问清楚。”

“嗯，我会问的。”玛丽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出现的是那张照片里的世界。

绚烂瑰丽的宇宙之中，她的黑发轻柔地飘荡着。伸出手，她甚至都可以触摸得到那冰凉柔滑的发丝。

这一切，就像是她真的体验过一样。

摸着自己的头发，她又拿出了染发剂来。

* * *

下班时间一到，彼得就背起自己的包，走出了报社大楼。

他坐地铁来到了一个繁华的街区，在商店里逛了起来。

没有逛男装或者是运动品牌，他反而是看起了首饰和女装女鞋来。

转完了商场，他又去了一家餐厅。这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意大利餐厅，非常有情调。

他在餐厅的其那台问了十几分钟才离开，但是也没有进去吃饭。

坐上公交，他来到了切尔西码头。这里游人如织，繁忙无比。

绕过了那些旅游团，他走到了码头之中，跟一个工作人员攀谈了起来。

做完这些事，他又回到了梅姨家，“上次你给我推荐那家订制西装店现在还有折扣吗？”

“当然有，只要我在，你就有八折的优惠。”梅姨欣慰地看着彼得，脸上带着姨妈才会有的笑容，“请告诉我，你准备这套西装是去约会的。”

“是的，梅，我是去约会的。”彼得点了点头，但是他没敢去看梅姨的眼睛。

在他的心中满是愧疚，这三个女人，他都觉得对不起。

很快就到了他们约定约会的这一天，他穿上了这套西装，还特地去外面做了头发。

两手空空地去了哥大的广场等她，他看到一边有一辆粉红色的冰淇淋车，就立马去买了一支过来。

玛丽来得很及时，冰淇淋还没有开始化。

“噢，这就开始了吗？”玛丽接过了冰淇淋来，直接舔了一圈。她直接就挽上了彼得的胳膊，还张开手指，强迫他跟自己十指交握。

“走吧。”彼得微微地别过了脸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涌了上来，让他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两人坐上了车，直接去了那家意大利餐厅。

彼得一开始就问好了菜单和各种细节问题，所以这一顿饭吃得非常顺利，顺利得没有一点惊喜，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庆祝17周年的结婚纪念，一点都没有波澜。

玛丽戳着盘子里的鱼排，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今天她化妆都化了两个小时，头发也是丽兹一起帮忙做的，看起来很自然，但是却花了相当大的功夫。

还有她身上这件小礼服裙也是花了好多钱买的，看起来剪裁非常合身，把她身材的优点都衬托了出来。但是又让人看不出价值来，起码直男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一线大牌的裙子，还是只是在二手店淘的。

可是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一切，他居然连一句善意的表扬都没有，太让人失望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玛丽努力地笑着，抬头看向了他。

他还是那么可爱，可是他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种五十岁以上老头子才会有的神情。

就像是将死之人眼中出现了走马灯，开始回忆过往的眼神。

“嗯，我们去看烟花。”彼得开着借来的车，带着玛丽一起到了码头。

“国庆日看烟花，你真的太聪明了，彼得。”玛丽从未见过如此低成本的撩妹本领，国庆日这里每年都会举行烟花大会，无数的游客和纽约本地人都会来挤着一起看。

“我很穷，你知道的。”彼得这才笑了笑，他拉起了她的手，一直走到了码头边上，“我们坐船看。”

“好吧，现在终于开始有点特别了。”玛丽脱下了脚上的平底鞋，爬到了船顶上去。

彼得走进了船长室，将船到了开阔的水面上。

周围都是游艇和游船，在水面上看烟花，比在陆地上更美。

将船停好了，彼得也爬到了船顶。他坐在了玛丽身边，一言不发。

“哈哈哈，居然有人开渔船出来。”

这时旁边开过去一艘放着震天响音乐的快艇，上面的几个男孩子大笑着，手中还拿着各种酒瓶子。

“闭嘴吧，不然我把你们都拍下来发给你们已经秃头绝经的爸妈！”玛丽站了起来，高声反击了回去，“而且我们的船比你们高，白痴！”

“玛丽，我们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别管他们。”彼得根本没有被这种程度的嘲笑激怒，他每天都要听好多比这个恶毒得多的话。

“我是啊，我才十八呢。”玛丽坐了下来，气得眉毛都要立起来了。

“生日快乐。”彼得从西装里摸了一个扁平的小盒子出来，递给了玛丽。

“噢，我们要是真的情侣，我都觉得你要求婚了。”玛丽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烟花，希望自己能眼花一下。

她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

最简单最典雅的样式，珠子很小，很可爱。

“帮我戴上。”玛丽抬起了头来，她把盒子又塞回到了彼得的手里。

彼得舔了舔唇，又深吸了一口气，他才把耳环给拿了起来。

“快点啦。”玛丽侧过脸来，让他先戴左边。

彼得咬着牙，一鼓作气，帮她戴好了。

她耳垂温暖而柔软，那些细细的绒毛滑过手背，简直比撸猫的感觉还好。

他又吸了一口气来，强打起了精神。

玛丽笑了笑，她转过头，又让他戴另一边。

这一次她故意倾斜着身子，靠近了他。

彼得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热度了，还好她喷的香水味道很淡，不然此刻他真是要直接跳海了。

手抖了抖，耳钉的塞子从他指缝之间滑落，一路顺着船体掉了下去。

他下意识想要用蛛丝黏住，但是她离自己这么近，没可能不被她发觉的。

于是他只能把耳钉给她戴上，希望不会丢了。

玛丽撩了一下头发，笑着看向了他，“好看吗？”

“非常好看。”彼得点点头，他看着漫天的烟火，水上的倒影，还有对着他微笑的那张脸，他心里刺痛得不行。

但是越痛，那苦楚就离他越远。就像必须蜕皮才能成长的痛，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彼得，看着我。”玛丽伸出手，捧起了他的脸来。他的目光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她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彼得吸了吸鼻子，他调整了一下视距，缓缓地看清了面前这一张脸，“对不起……”

他把她当做了她，今天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他借着她来完成了自己心中的梦想，他知道很对不起她。所以这一夜之后，他再也不会联系她，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他会换工作，搬公寓，甚至离开这座城市。

他需要前进，不需要再回头看了。

“噢，彼得，不用说对不起，我不介意的。”玛丽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地*了一下。

“嗯？”彼得惊讶地看着她，既因为她的*，也因为这句话。

“你会喜欢上我，那是因为我正好就是你喜欢的这个类型。男人的喜好从八岁就固定，不会变化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以后也会喜欢和她长得相似的女孩子。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大胸爱好者绝对不会喜欢上飞机场。道理就这么简单，只是你可能太陷入这种情绪了，没有察觉到这其实只是一条简单的宇宙真理而已。”玛丽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玩着他脑后的小卷毛。

“呃……，那个……”彼得还想说什么，但是嘴又一次被她给堵住了。

“还是去你的公寓吧，这条船的味道比学校食堂后厨还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