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39长宁与她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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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心烦又心慌。

她有时候真的怕他无所顾忌,杀人会激起他骨子里的凶性,一旦这股凶性控制不住,她很可能就会遭殃。

还好,虽然每次提心吊胆,但他总归是忍住了,控制好了自己。

不过,眼前的裴郁宁还太年轻,她总不免担心他由着性子胡来。

“不说点儿什么?”或许是她的纵容让他心情好了些,话语里也多了些轻松满足笑意。

颜书语想了想,决定还是说些事情比较安全,于是,她提起了回江南的事情,“我后天启程回庆州。”

西北这个地方于此时的她而言,感情复杂,她想回到庆州的那个家里,回到亲人身边去。

她需要做些事情来分散精神,同样,也避免自己过度沉浸在不合适的情绪里。

感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了,尤其是和裴郁宁之间,简直烦上加烦。

她这句话一出口,幔帐隔开的床榻之中,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裴郁宁反手握了她掌心,指尖摩挲着她手腕,轻笑了一声。

虽则在笑,但那笑中毫无一点欢欣之意,纯粹只是毫无意义的外漏了一点情绪。

她要离开这件事,他很不开心,颜书语明白,但他同样也清楚这不是她能一直呆着的地方,所以他不怪任何人,不埋怨任何人,只是纯粹的不开心。

“你好好待在西北。”颜书语被他指尖*摩挲的动作激起了一身汗毛,忍着不自在多安抚了一句。

她离开不是因为她想要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他们各自有正事要做,离别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好,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裴郁宁这句话说得温软又贴心,但与之相对的,是他再度强势压下的身体。

颜书语承受着对方的亲*,只觉得心中发苦,明天起床,恐怕她的嘴唇彻底不能见人,那些消肿化瘀的药膏于她而言只能派上这个用场了。

秋夜冷风中,黑暗床榻内,情思翻涌,耳厮鬓摩,再亲昵亲密不过,但天亮之后,一切还是会消失,分离近在眼前。

***

自从知道她要走的时间之后,裴郁宁夜里呆的时间就长了些,他终于不像前阵子那么忙碌,能有空来找她,但也只能夜里来,要避着其他人。

看在她马上要离开的份儿上,颜书语忍了裴郁宁的些许越界,不过这也和他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有关,他再忍不住也无非是亲.亲她,其他的倒没做。

虽然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

这点上,她难得的看得清楚,但也没心情去夸奖,毕竟,她还是觉得有些烦。

他喜欢的想要的,都是她觉得腻烦不乐意的。

这点上他们达不成共识,互相都只是在暂时忍耐。

很快,这忍耐随着回程之日的来临变得无足轻重。

颜书语带着罗管事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准备启程,裴郁宁站在徐安县去往南石府的道路上,握着腰间长刀,凝眉看她。

他的眼神太有魄力,浑身也散发着不容人亲近的冷意,即将启程的车队一行人都只能装作看不见这两人之间的眉眼交流,等着自家姑娘。

“我走了。”她神色平静,语调平淡,并没有为别离所苦。

裴郁宁勉强让自己多了点言不由衷的笑意,“路上不安全,我送你。”

他眼神格外坚持,颜书语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

裴郁宁这一送就送到了梁州城码头,路上他有时候骑马,有时候同她一起坐在车里,但都安静得厉害。

他身上气息沉肃,她也不去扰他,该上路上路,该休息休息,只等他自己离开。

再不舍,该分离就要分离,就如同从前的他每次离开家去西北那样,走得头也不回。

她看得最多的,就是他离家的背影。

他不喜欢她送他,每次走的时候都格外赶,也甚少愿意让她送出门,但每次他离开,她其实总站在某个地方看着他的背影。

每次出门,她都做好了他不会再回来的准备。

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在他身边不断消失的亲随家将里,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如今再去看,她想,他或许只喜欢她迎他回家,不喜欢同她分离的那一刻。

现在的裴郁宁,还不如多年之后那么冷静自持,所以面对离别行行复行行,放不开手。

但他总会习惯的。

熙熙攘攘的梁州城码头,人群喧嚣,沿街设摊的商贩个个高声吆喝,露着笑脸,向客人们殷勤地兜揽生意。

各色吵闹声中,林家的商船在码头上等待着去往庆州的客人。

码头西北角,颜书语同裴郁宁站在一起,静默且安静。

他不出声,只低头看她,她看着脚下被日光和秋风荡起的尘土,捏着袖子里的平安玉,等他说话,等他离开。

但他就是不开口。

沉闷凝滞气氛中,她终于选择自己开口,“我走了。”

“你保重自己。”她主动牵起他的手,将被握得温热的平安玉放进他手心,“要平安。”

所有人都在等她,她只能走,也必须走。

这一次,就让她先转身吧。

她觉得自己同样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想想从前,她对他每次离开时的心情有了更深的理解。

无论是难过还是挽留,都不适合,该走的时候,就只能走。

早些走,才能早些回来。

她察觉到了他曾经的心情,但那已是过去,她所处的是现在。

她转身,走得毫不犹豫,他抓着她的手,用了大力气。

颜书语停下脚步,轻叹口气,回头看他。

裴郁宁神情肃然,眼睛里满是忍耐,有一刻,她甚至错觉他会哭。

不过,那也只是错觉。

他的手抓得太紧,她只能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他知道要放手,但做不到,最后,她只能扯了自己衣角放进他手里。

那片衣角同样被他握得死紧,颜书语拿出他送的匕首,割断了那片衣角,走得毫不回头。

“回去吧。”她只能给他这句话,其他的,什么都给不了。

或许他也明白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没再追上来。

林家的商船只等着她,她一上船,踏板立刻被收起来,带着些冷意的秋风中,船朝着庆州而去。

她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姑娘,”春月神色为难且拘谨,“他,他还在站在那儿。”

这个他,除了裴郁宁,不做他想。

春月话一出口就松了一口气,她是不赞同自家姑娘同未来姑爷太过亲近,毕竟还未成亲,但看着码头上那个孤单单的人影,心里不免也有些伤怀,忍不住开口。

毕竟,这次西北之行,她们受了姑爷颇多照顾。

江面上的风既大又冷,吹得人寒意入骨,颜书语静静的看着船只前行的方向,安静,沉默,似是并未听到那些话。

其余人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各自散去做事。

视线中,船只彻底消失在远处之后,裴郁宁握着那片衣角和平安玉霍然转身离开。

想再见到她,他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时间容不得浪费。

下一次离别,再不会有。

***

三日之后,林家商船在庆州码头停留,得了消息的颜三老爷带着妻儿终于等到了回家的女儿。

“父亲,母亲,焕儿。”颜书语笑着同许久不见的家人行礼。

颜兆鸿早已没了之前那些日子又气又急的恼怒,太长时间的等待,让他一颗慈父之心熬得只剩担忧和期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看着女儿满面风霜,和离开之前大为不同的模样,眼眶*热,只能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姐姐!”颜景焕许久不见长姐,小身子立刻扑到了她腿边,抱着人不松手。

“大姑娘总算回来了。”周氏眼泪涟涟,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哑。

“是,我回来了,”颜书语对着众人粲然一笑,眉目间都是亲昵,“咱们回家吧。”

想起女儿在外面吃的苦头,颜三老爷立刻招呼人回家,一行人几辆马车浩浩荡荡朝着颜府而去。

路上,一家人说不完的话,颜兆鸿细细询问了女儿荆州与西北之行可有吃苦受伤,事无巨细全都问得清楚,旁边周氏还帮着自家老爷查缺补漏,夫妻二人格外齐心协力,将颜书语外在的日子给掏了个空。

未免吓到这两人,她将西北那点危险隐了去,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旧听得皱眉,就连抱在怀里的弟弟,也满是担忧的看她。

“下次,我不会再同意你这么做了,想要出远门,除非有我陪着。”颜三老爷听完只给出了这一句话,他神情严肃,眼神认真,是甚少摆出的严父姿态。

颜书语愣了下,在父亲称得上严厉的视线中,点头应下,“父亲放心,我不会再这样了。”

“我会听父亲的话。”她面上带笑,说得认真,本端出了严父姿态的颜三老爷却自己率先泄.了气,颇有些脸红,旁边周氏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家老爷,很是不喜他刚才对自家姑娘的严厉姿态。

马车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畅享天伦之乐,颜书语的心,终于慢慢安稳下来。

晚上,颜书语坐在浴桶中,一边听着李氏的絮絮叨叨,一边打着瞌睡点头。

*妈妈坚持要用柚子叶接风洗尘,颜书语拗不过她,被服侍着全身上下彻底洗了一遍。

“姑娘这次也太任性了,下次可不敢再这么吓我了。”李氏念叨了一会儿,见自家姑娘睡意沉沉的模样,无奈一笑,和两个大丫头一起,服侍着人上了床榻安歇。

安静的卧室中,李氏一边替姑娘擦着满头*发,一边和春月说着小话,“你没骗我?姑娘这次西北一路平安?”

春月提着心,连连点头,“真的,姑娘一路都很平安。”

她不敢说真话,回来之前姑娘的交代字字句句她都记在心里,两相权衡之下,只能选择隐瞒李妈妈,毕竟,一旦知道她们在西北遇到了些什么,只怕李妈妈会闹翻天。

为了不看到那副场景,春月只能和秋玲串好词,守好秘密,同姑娘一起守口如瓶。

李氏心中虽怀疑春月的说辞真假,但明显现在也问不出来什么,而且姑娘人已经平安到家,再去追根究底也没什么用,她压下心里那些想法,点了点头,“你去睡吧,今晚我来守夜。”

春月听话离开,李氏坐在自家姑娘的床榻前,轻声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没吃苦呢,姑娘身上那些痕迹她看得清清楚楚,但她既然不想她知道,那她就装一回傻,毕竟,姑娘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院外,天空中圆月高挂,月色晴朗。

夜风吹来,满池荷叶层层舒展,无声摇曳中,一切就此安寂。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第一章,这一章分别了,再见就是几年后,但是其实下一章说不定就能见啊蛤蛤蛤

二更,我尽量努力,大家留言投雷灌营养液我都很感谢啊,尤其是一直刷新追更的小伙伴们

我会加油坚持双更的!

不过,大家还是晚上刷新吧,我现在只能挤在晚上更新了

对了,秘密我看完了,好好看啊,但是宋闵番外没买,感觉没啥兴趣

接下来我打算看魔王,月下桑大大这篇文我超爱的,简直就是梦想中的文,哪哪儿都特别合心意,特别特别喜欢

重温一遍感觉美美哒

☆、3-17三年时光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 但已能改变很多事情。

对于颜书语而言,这是忙碌的三年,对于庆州大商乃至很多人而言, 同样是翻天覆地的三年。

当年西戎犯边,虽再次被西北边军打退, 但定远关一城守军几乎死伤殆尽,有拼着性命与前程不要的边军将领一状告到了御前,言边军将领中有人同西戎勾结卖国,倒卖粮草,惹得延昭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与此同时, 裴郁宁一封密折送到御前,言峪州南石府徐安县关隘旁发现地底银矿,西北边军将领中有人将银矿消息透露给西戎人,从而引发西戎人设计埋伏徐安县之事。

在西戎人彻底退去之后,延昭帝磨刀霍霍向边军将领, 一时间,整个西北军高层几乎大换血,即便是没有同那些人同流合污的人,在延昭帝眼里也完全不可信,无数将领或调任或替换或斩杀, 大理寺与诏狱里的武将一批批的换,直至延昭帝杀性停歇。

伴随着西北边军高层大换血的,是五皇子与七皇子远赴南石府徐安县处理银矿之事。

颜书语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裴郁宁凭借着军功升到了百户, 他送来的那封信里写了很多,有些字迹工整,有些凌.乱不堪,有些纸张上还沾着血迹,单凭一封信,就能看出许多。

三年时间,她收了他四封信,每一封看完之后都好好的保存在妆匣里,却不会看第二遍。

他在西北忙碌,她在庆州同样抽不开身。

她回来的下半年,延昭帝在发作完了边军案之后,并州河道舞弊案也事发,庆州四大商中陈刘两家舍了大半家财才保住家里根基,陈刘两家的弱势,让无数人看到了机会,庆州商市那一年几乎乱得不成样子。

若非朱家与赵家力挽狂澜,商市几乎要被翻天,也是那个时候,颜书语浑水摸鱼,趁势崛起,颜家商号开始再次响于庆州商市。

霍家看准时机,同朱家展开合作,第二年整个江南都开始风靡这两家推出的新布料,两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在庆州商市中,颜家横空出世,崛起得太快,抢了不少别人眼红的机缘与资源,于是,第二年商市逐渐稳定下来之后,在众人期待看到一场大商之争的时候,颜家再出奇兵。

朱、赵两家同颜家站在了一条线上,形成了三家鼎立之局,一时间让无数人扼腕叹息。

颜书语的手下人越来越多,生意摊子也越来越大,即便她人身在庆州颜府之内,千里之外同样有颜家的生意在不断崛起壮大。

她的身边,已经开始如同曾经那样,聚拢了无数英才,这些人作为她的手中刀,去披荆斩棘,为她探索前路。

或许是陈昑去西北时同裴郁宁聊了什么,在他回去望京之时,中间转道了庆州,甫一见到这位故人时,颜书语是惊讶的,毕竟,在她的计划里,和陈昑的合作并未这么早这么快。

但这次,陈昑主动找上门来,她自然不会拒绝。

“我就知道颜姑娘不简单,”尚且年轻的未来帝王笑起来的模样就像个不知事的天真少年,唇边笑涡隐隐,“果然,你给了我惊喜。”

“殿下谬赞。”颜书语坐在父亲身边,朝陈昑行了一礼,“殿下此行前来庆州,若有生意要同我谈,不妨直言。”

颜三老爷看着身边两个年纪小小却游刃有余做大事的人,心中既为女儿感到骄傲,又有些心疼她小小年纪殚精竭虑,不过,看着女儿忙起来就充实满足的模样,他最终还是没拦着她。

无论她是成功还是失败,他这个父亲,总能庇护她,难得她想要试试,就不妨走上一程。

他会尽己所能的护着她,尽到父亲的职责。

陈昑对她的直言不讳也只是楞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欢快,眉宇之间还多了几分亲近,“颜姑娘快人快语,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既然颜姑娘提出来了,那我们就不妨谈谈吧。”

于是,在颜家颜父的书房里,颜书语和年轻的七皇子深谈一场,定下了合作意向。

比起从前,这次她占据的主动权更多。

陈昑临走之前,才将裴郁宁的第五封信交给她,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颜姑娘见谅,实在是近些日子日夜忧虑,忘了裴世子的这封书信。”

颜书语神色平静的双手接过,对于陈昑的小小心机不以为意,只恭敬送人离开,“殿下一路顺风。”

见她面上毫无异色,陈昑似是有些失望,最终无奈一笑,踏上了回望京的旅程。

陈昑回到望京三月之后,高家终于元气大伤,之前并未被并州河道舞弊案拉下水的高家,接连损失了几个位居高位的朝中官员,一时间,中宫高皇后与五皇子都接连受到延昭帝申斥,陈昑在送给颜书语的书信里,还多提了一句中宫高皇后同太后纷争愈加激烈,惹得延昭帝接连几次大发脾气,身体都损伤了些许。

颜书语在看到高皇后被皇帝申斥冷落被太后磋磨这些消息时,心情格外得好,这个出自高家的天之骄女,曾经仗着权势与威仪让她在宫门口跪了一整天,漫天大雪与刺骨冷寒让她大伤元气。

她会那么早离开,寿数有碍,和这个女人不无关系。

上辈子,高皇后最终被囚于冷宫,被宫女太监们磋磨致死,让她吐出胸中一口闷气,这辈子她再度受挫同样让她开心不已。

让她记在心里恨在心里的人太少,高皇后就是一个,如此也不枉她送给陈昑的那些男男女女,总归,那些人中间,他肯定能选出得用的,去达成他的目的。

花园里,桂花盛开,黄澄澄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散发出阵阵醉人的幽香,香味弥漫在带著雨雾的潮.*空气里,让人心旷神怡。

颜书语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上新近传回来的消息,揉了揉眉心,这两日有些忙,也难怪她此刻觉得累,下午得找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姑娘,方先生的信送到了。”书房外,春月敲了敲门,颜书语收好信筏,缓了缓气息,“进来吧。”

春月将信放到桌案上,颜书语看向自己的得力丫头,“忙了一早上,差点误了吃饭时间,待会儿你记得提醒我,我有些饿了。”

春月笑着点头,“姑娘吩咐的,我必不敢忘,今日厨房备了许多姑娘喜欢的菜色,姑娘胃口肯定能好一些。”

“希望吧。”颜书语笑笑,看向外面细密雨丝,“最近总是下雨,总觉得人有些闷。”

“姑娘整日在家里忙碌,许久不出去散心了,”春月开了书房前后两扇窗户,让外面带着桂花香气的*.润空气进入内室,“昨天黎先生还说要同姑娘一起带着小少爷去千山馆看看呢,结果姑娘总是没时间,黎先生都有些生气了,在小少爷面前发了好一顿脾气。”

想起夫子那位脾气怪异的朋友,弟弟的老师,颜书语无奈摇头,“黎先生每年一到这个时候,脾气就会大些,我已经习惯了。”

“那您还同他去吗?一早上先生遣人请了两三次了,我看姑娘一直在忙,就没过来打扰。”春月给重新泡了热茶递过去,将书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

“下午吧,吃完饭等我睡一会儿就出门。”颜书语抿了口热茶,舒缓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一笑,“我怕再耽搁下去,黎先生会直接冲到书房来寻我,到时候我可什么正事都做不成。”

想起那位黎先生想一出是一出的怪异任性脾气,春月也不免发笑,整理完立刻出门忙碌去了。

颜书语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望京那位方先生传来的书信,这位方先生同黎先生不同,之所以被称为先生,是因为他姓方名为先生,给他起了这个名字的父母可谓是让他占尽了便宜,久而久之,大家都这么叫他了。

方先生去望京是她的意思,神威侯府里那些人虽然此刻碍不到她,但对裴郁宁而言,始终是隐患,他在边关拼命,她总不能让她们再拖他的后腿。

因此,得了方先生这个妙人之后,她就让人送去了那位裴二叔身边,让他看着侯府里那些人,省得闹出些麻烦事。

方先生虽然有个文气的名字,但其实出身下九流,是个骗术高手,当年他伪装成北地富商同颜书语谈生意,结果被她看穿反骗一把,差点穷得流落街头。

如果不是看在他深怀孝心只求她放过家中老小一命的性子上,这人她是要送去府衙的。

作为放过他的代价,她给的条件就是控制好侯府那些人,别让他们惹祸,不得不说,方先生于骗术一道上确实专精,给了她不少惊喜。

裴二叔纵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至少不会成为神威侯府的祸头子,她看在他用心办事的份儿上,就出了银子将那一家老小送去了望京,让他们全家团聚。

好在,方先生骗亦有道,做事反而更加用心了些,她对于努力用心做事的人,从来不吝啬机会,望京内的花草生意现在就是他在打理。

比起其他花草,她喜欢的碗莲果然前后两辈子都是最赚钱的生意。

望京城内,谁家女眷要是没有一盏他们家铺子里专门培育出的碗莲,都不好出门和人打招呼。

当然,在这件事上,宫中的那位太后和宫外的陈昑都出了不少力气,太后那里,不得不说是沾了她夫子的光。

同夫子那封啰啰嗦嗦的信一起来的,还有她取的字,信中夫子脾气格外大,“如果你敢不用夫子取的字,以后就别来见我。”

颜书语温柔一笑,收下了夫子的心意。

长宁,她对她的期望永远都是最好的。

虽然从前负了她的期望,但今生,想来不会让夫子失望。

看完信后,颜书语在廊下转了两圈,飘飘扬扬挥洒着的秋雨如同发亮的珍珠,在微风的吹拂下沾上衣襟。

看到这些晶亮的水珠,她不免想起林家南下的商船,她第一次同林家合作南下西南边陲,也不知道途中会不会顺利,那些奇花异草良种异果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不过,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南下一次总归不会空手而回,最差至少能赚到些钱。

颜书语站在廊下,神色舒缓,眉间笑意不散,今年之后,霍家就不用再往西北运送军粮了,只希望荆州城那些粮商们,能在延昭帝的苛刻下找到新的出路。

她能帮的已经尽力,其余的,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说起来,去往西北那边的商队也快回来了,她得抓紧时间安排一下放出风声,这商货才能卖上好价钱,也不用入庆州商市,直接在梁州码头或者庆州码头就能交货。

那么这次,这批货要给哪些人呢?

江南这边,大商们之间的合作还算不错,她还不算众矢之的,不过,北地大商们也几次接触她,其中还有两位故人,这次,看在旧情的面子上,或许也应该给北地的商人一些合作机会?

脑海中思绪不停,颜书语一路去了花厅,那里周氏正同儿子说话,两人看到她,俱都露出笑脸,模样格外亲近。

“最近雨有些多,父亲可能不会太早回来,不过安全上不用担心,我早已找人去接他,一切都没问题。”她坐在桌前,和两人交了底,果然,继母同弟弟都松了一口气。

“姐姐简直太厉害了!”到了人憎狗嫌年纪的弟弟,在家里最听姐姐的话,不过,有他那位黎先生教导着,现在依旧是个小麻烦精。

周氏敲了儿子额头一记,神情严肃,“小小年纪,哪学来的轻浮做派,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不过说完这句,她话音一转,看着继女的眼神柔得滴水,“不过,我们家大姑娘确实最厉害。”

看着家里这一大一小眼睛发亮的忠实拥趸,颜书语无声一笑,一人牵了一只手,“再厉害也是我们家的,不是别人家的。”

果然,最担心她急着嫁人的这两个立刻笑开了一张脸,花厅里瞬间充满了欢快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 赶着二更,看来小裴只能下一章再出来了蛤蛤蛤

☆、3-18中秋重逢

辽阔无际的荒原上, 狂风掀起满地黄沙,滚滚尘土震天厮杀声中两支骑兵声势浩大的冲撞在了一起。

阴沉天色中,北风呜呜吹着, 沿着干涸河道而来的沙尘遮天蔽日般淹没了一切,模糊阴影中, 刀光剑影呐喊厮杀此起彼伏。

“千户!”高大粗犷的汉子挡开西戎人的弯刀,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不远处有人会意,带着身边始终不离左右的精锐冲进了西戎人阵中,长空之下,陡然竖起的玄色军旗烈烈招展, 很快,越来越多的西北军开始动作,这场由西戎人蓄意挑衅引发的出城之战局势开始翻转。

纵然打得辛苦,但西戎人被彻底压制绞杀只是时间问题。

“杀光他们。”裴郁宁长刀竖起,烟尘冷风中兵器冷光锋锐无匹。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掌旗使军旗不断挥舞, 接收到命令的百户总旗小旗们按照平日里的演练,终于在最后一刻朝西戎人展露出了獠牙。

“冲锋!”

“杀光西戎人!”

战场中,厮杀声越发震天,血液仿如也随着那震天的喊声沸腾起来,早已身经百战的士兵们此刻就仿佛听到了胜利的号角, 摆出了冲锋阵,将战场上的西戎人视为了囊中猎物。

铁蹄滚滚中,狂呼呐喊声成为了战场上仅剩的声音,冲入敌阵的西北军将眼前可见的所有敌人斩落马下, 就像一柄彻底开封的凶刃,昭示着西戎人即将彻底败退的不详。

“退!快退!”西戎人阵中领兵的部落首领们见势不妙,带领着自己人撤退。

他们现在明显不敌,必须暂时撤退以避西北军锋芒,纵然他们早就清楚此次来林都关会有一场苦战,但没想到对方点子这么硬,难怪阴戎、楼烦那几家跑得那么快!

部落首领们此刻即便悔青了肠子,也改变不了他们现在身处弱势的局面,只能暂时鸣金收兵,留待日后再战。

可惜,他们想退,西北军却不见得想要放过他们,这场在林都关城下的两军交锋,只能有一个胜者!

剩下的,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俘虏后被筑成京观,作为西戎人“到此一游”的纪念。

天空中乌云翻滚而过,汹涌沉沉,远处,云海后,金色阳光乍隐乍现。

***

“姑娘?”颜书语被人唤了一声,才从陡然失神中清醒,看向自己面前洇开的墨迹。

“姑娘这是怎么了?”秋玲轻手轻脚的收起了那张被污掉的宣纸,眼神疑惑。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点事情。”颜书语笑笑,随口一句搪塞了过去,但心里刚才那一瞬间陡然出现的心惊肉跳仍旧余韵未消。

她所看重的人都在自己身边,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只有远在西北的那个人。

她压下心里的不适,重新摆好乌木镇纸,提笔时迟疑了下,出现在笔端的就是平安二字。

这两个字从前写过太多遍,她看了一会儿,就将它收好放到一旁,继续处理各地汇总而来的事务。

马上就要中秋节,庆州城里为庆贺,商市不仅活动繁多,夜里也会举行花灯会,热闹得很。

作为如今庆州城里备受关注的三家大商之一,她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就如同当年的望京一样,现在的庆州是她的根基与老巢,怎么都要护好,尤其是听说朱家最近来了两位高家小姐,她更是不能松懈。

就是不知道,朱家此时同高家接触,是个什么章程了。

虽说她是商人,要和气生财,一直以来同朱家的相处与合作都很顺利,但作为出了那位高皇后的高家,她很是不喜,根本不打算交好,更何况她同陈昑是合作者,高家于她而言就只能是眼中钉。

希望朱家别让她失望吧,颜书语盖好印信,将又一封书信收好。

***

八月十三这晚,朱家待嫁的五小姐举行赏月宴,作为近两年来同朱家关系不错的颜家小姐,颜书语应邀而去。

作为出嫁前的最后一次待客宴会,朱五小姐大张旗鼓,几乎邀请到了所有年纪差不多的商家小姐,同时,两位高家小姐的帖子也让庆州大小官员家中的女儿们趋之若鹜。

庆州离望京太远,高家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尤其这两位小姐的父亲在高家还算有一席之地,就是如今外放,身上也有着四品官职,不得不说,对于庆州官员与商户而言,这两位算得上金光闪闪。

虽然陈刘两家因为之前同高家牵扯过深受了打击,但他们同样在五皇子那里挂了号,虽然如今在庆州商市声势不如以往,但据说在望京之内有了新出路,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朱家宴客的地方在永玉园,永玉园的美景在整个庆州都算得上是一绝。

颜书语同春月秋玲两人在朱家仆妇的带领下入了永玉园,走过曲院回廊,入了女客们休息的晴雨轩。

晴雨轩前面,是宽敞的露台,露台附近是繁花绿草,林木交映中,各色花灯与宫灯错落有致,点点灯火随风而动,让园中精致更为美观。

“颜姐姐来了!”小花厅中原本谈天说笑的各家小姐们一见颜书语,就各自上前见礼,态度大多很热络,当然,也有少部分神情冷淡,并不过分亲近。

同颜书语亲近的小姐们,多是和颜家有合作的商户,毕竟她这几年摊子铺得太开,在庆州商市搅.弄风雨,想分一杯羹的自然上赶着和她打好关系,其他被碍了前路的,对她自然心怀嫉恨。

不过,虽然她在背后主事,但真正名声大起的还是父亲,她最多得了个天纵英才的称赞。

世人看事,最喜欢由着自己心意揣度,她明明白白将一切摆在台面上,他们反而不会相信,若是她再三隐藏,他们才要追根究底。

总之,她在庆州城内有名号,因着同裴郁宁的婚约,也有地位,对在座各位小姐而言,她无疑是最出色的那几位姑娘之一。

当然,她的年纪也是极为出色的,庆州的女孩子虽说嫁人晚,但也晚不过十八岁,她如今算是在座姑娘里比较招人眼的那一个,甚至外面不少人风传她未婚夫已在西北战死,是个嫁不出去的克夫命。

在这点上,颜书语得说,他们大错特错,她倒是想不嫁出去,也得裴郁宁愿意。

他想把她重新娶回家的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嫁不出去这件事,最不高兴的只会是她那位远在西北拼命的未婚夫。

因着年纪大,所以姑娘们多称她一声姐姐,这不,最近急着和颜家做药材生意的周家小姐看她的眼神就很是热情,“颜姐姐,你许久都不出来了,咱们姐妹几次邀请都没请到人,可实在是失望得很。”

“就是就是,上次诗会和赏花会姐姐就没来,大家一提起姐姐,就说是在家里给颜伯父帮忙,要我说,姐姐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玩玩,等以后嫁人了且有的忙呢。”有性子活泼的小姐笑着搭话,眉目活泼俏.丽,十五六岁年纪,看起来很是可爱。

“你们玩你们的,我年纪大了,这些小姑娘的花样我就不去凑趣了,”颜书语饮了两口茶,笑着摇头,“家里事情多,我也就给父亲帮些小忙。”

她说的是实话,以她的年纪,和这些只想着赏花作诗少女怀春欣赏俊俏公子的小姑娘们真玩不到一块儿,不过,看小姑娘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觉得她是在推辞谦虚。

对颜书语而言,要做的事情太多,她真空不出时间给这些闲事,就算真有空,也是和黎先生及弟弟在一起,那位先生喜好书法抚琴与下棋,琴艺一般,但棋艺高超,让她获益不少。

不过,就是性子怪异嘴巴毒辣,有时候说起话来噎人得很。

比如每次一提起裴郁宁,他就要撇嘴翻白眼,“你一个满脑子全是生意的商家女,嫁什么武将啊,要么你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要么他掏光你的钱袋子,你们俩日后成家肯定是冤家。”

“再说了,望京那个破地方,一群蠢货,你权势不及他们,就只能受着蠢货们的气,就这生活,你下半辈子过个什么劲儿,我看还不如出家做尼姑清净!”

不得不说,黎先生真知灼见,她上辈子的日子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还真是不如出家做尼姑清净。

“颜姐姐,你可总算来了。”容貌明媚的朱五小姐一进来就看到了她,上前热情打招呼,“你可是难得的贵客,我还真怕你最近又忙得没空来呢。”

“你递了帖子过来,我怎么都要来一次的。”颜书语笑着同人见礼,态度一如既往。

朱五小姐同坐在附近的姑娘们打过招呼之后,就握着她的手去了人少一些的偏厅里,神情比刚才更为亲近。

“姐姐见谅,家里多了两位高小姐,因着长辈的交代,我得先照应着她们,这才来晚了些,”朱五小姐怀着歉意解释,神色之中有两分为难,“这两位小姐因着身份,不愿同咱们在一处,我只能给她们安排在碧水轩,说起来也是有些为难。”

颜书语听完,只笑着安抚,“不碍事,这情况我都知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还是姐姐明理,”朱五小姐年纪比她小一岁,但性子很是爽利,“今日姐姐受了委屈,是我招待不周,过些日子我肯定是要给姐姐补上的。”

“你和我不必如此客气。”颜书语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等你出嫁了,我给你添妆。”

“那我这里先谢过姐姐了。”提起出嫁,朱五小姐面上绯红,不过想起家里那两位麻烦的高小姐,到底眉间还是多了一分愁意,“今晚的赏月宴,希望别出问题吧,这边还望姐姐替我多担待一些。”

“放心,我会帮你。”颜书语出言应下,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和朱家还没分歧,一如既往就好。

“姐姐最心善了。”朱五小姐感叹,“不过,咱们商家始终是商家,同官家是比不了的。”

听着这句略含惆怅的感叹,颜书语眼神微动,朱家,怕是另有想法。

既非同路人,分道扬镳也只是早晚。

或许,她是时候多接触一下北地大商了,和他们的合作,虽然不如南地这些人顺手,但总归有几分香火情,走动起来也不难。

朱五小姐并不知道她一句感叹,就让颜书语起了和朱家生分的心思,说笑两句过后,就离开去了碧水轩招待以两位高小姐为首的官家小姐们,而颜书语,作为朱家亲近的客人,担了半个主人之责,招待了晴雨轩里的商家小姐们。

戌时一刻,赏月宴行到高.潮,夜色中烟花盛放,晴雨轩同碧水轩的小姐们全都尽数在永玉园灯火通明的大花园里享用夜宴。

席间,除了女客,还有今日朱家公子们邀请的男客,多为庆州城里的俊秀公子们,女孩子们言笑晏晏,男客那边也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颜书语在宴席上见到了两位高家小姐,那两人容貌都还算清秀可人,不过眼神却不太和善,看人时总带着两分高高在上,虽说并不太明显,但稍微敏感一些的人就能察觉。

受延昭帝影响,这时的商家与官家,确实差距不小,也难怪那些人知道她和神威侯府的世子定亲之后,看颜家时慎重了两分。

权与势,真真是好东西。

颜书语和两位高家小姐打了个照面,交换了一次眼神,简单点头见礼之后就专心赏月,不妨那两人看她似是有些恶意。

最初还不曾有,向身边朱五小姐询问了她的身份之后,眼神比之刚才就锐利许多。

也不知道是哪里碍了那两人的眼,时不时就要甩过来两个眼刀,不过高家和高皇后她都不放在眼里,他们敢对她动手,她就敢让他们跌个大跟头。

陈昑得守好他的钱袋子,裴郁宁,也得像他说的那样,说做到到,守好她,如此,她心里才会痛快。

高家,最好别来惹她。

赏月宴后半,男客女客们之间的交流慢慢多起来,熟识且沾亲带故的早就凑在一起说话,生疏的看对眼的则不远不近的聊天,颜书语安静坐在一旁,倒没人打扰。

其实,她在庆州的行情也还不错,虽说她已经定亲,但总有些自命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觉得自己可以撩动一颗少女芳心让人为他悔婚,所以前两年里她很是遇到了不少“意外”与“英雄救美。”

但当那些“意外”与“英雄救美”全都不奏效,且被裴大带人轮番定时修理之后,凑上来的人就少了些,尤其是去年,吴国公世子督办西北运粮的差事,从荆州带着人转道庆州,大张旗鼓的去了颜家见世交好友的未婚妻之后,识趣的人就更不会往上凑了。

当时,吴明杰那个憨厚老实人,可是让颜书语很是惊讶了一番。

“容之在西北,没空回来看你,身为他的至交好友,我转道来看看你,去西北见他也好说上两句你安好。”庆州知府宴客的厅堂中,吴明杰笑得很是诚恳,“结果,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没想到庆州民风如此开放,若是容之在这里,恐怕少不得要动几次手。”

“他那个性子,在西北又呆了这么几年,我看回来之后是要无法无天了,”吴明杰笑着感叹,“我离京之前,陛下还骂他性子桀骜呢,说是总在西北惹事,不过,也多亏了他在西北用心,让陛下少了不少烦恼。”

颜书语能说什么,看着努力打肿脸充胖子为裴郁宁护着她的故人,她除了笑就只是笑了。

走之前,他难得透了些底,“这几年西北可能有大动作,依陛下的意思,我看他快要回来了。”

“你相信他,他一定会回来娶你。”吴明杰说得斩钉截铁,似乎生怕她等不了太长时间取消婚约嫁人。

颜书语笑着应下,将人送走,“世子安心,我会等他的。”

当然,这个等,是等他平安,并非等他回来娶他。

说到底,她是真没心情再嫁给他的。

吴明杰走得安心,庆州城里,颜书语也呆得舒心,有了吴明杰在庆州知府宴会上那些话,不会再有人不识趣来打扰她,所以才能让她落得清净。

赏月宴快落幕之时,颜书语和朱五小姐打了招呼提前退席离开。

朱五小姐也看出了那两位高小姐的心思,安抚歉意了几句就让家仆送了她出门。

朱家的赏月宴上,她是真不想出事,等那两位高小姐抽开身,谁知道会闹什么幺蛾子,把人分开才是稳妥之策。

至于今日之后她们会不会找茬,只要不在她们朱家,那一切就都好说。

颜书语离席是觉得无趣,同时也是不想和两个小姑娘磨嘴皮子,有那功夫,她回家想想怎么对付高家多好,何必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

年底之前,她或许需要去望京走一趟?

坐在慢慢行驶的马车里,颜书语喝着春月泡的解酒茶,闭着眼思考。

虽说朱家待女客用的是果酒,并不会醉人,但她天生不胜酒力,也就不勉强了。

“姑娘,外面好热闹呢。”春月撩起帘幕,看向外面街道上的盛景。

中秋节前后的庆州,白天与夜晚到处弦歌不绝,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欢乐景象,在颜书语记忆中,也就只有望京可堪比了。

路上外出赏花灯赏月游玩的人不少,马车走得很慢,颜书语听着外面吵闹喧嚣,突然来了兴致,“咱们下车走一段吧,反正这会儿人多,坐马车还不如走路来得快。”

春月秋玲两个再赞同不过,毕竟是年轻女孩子,喜欢热闹多一些。

下了马车之后,裴大带着两个护卫跟在三人身后,街道两边的歌榭楼台与酒楼上,饮酒赏月看花灯的人极多,可谓是热闹非凡。

街市上,玩月赏景的游人络绎不绝,不远处的河道中,还飘着不少赏月的游船与花船,更是惹得不少人嬉笑探看。

喜庆欢乐气氛中,众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颜书语一人给了点银子,让两个丫头去买花灯买些吃的,刚才在宴席上,她没动多少,朱家的食物虽精细,却不合胃口,她也没心情吃太多。

“那姑娘好好呆在这里,千万等着我们。”酒楼门口,春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次,才跑去买吃的,旁边秋玲连连点头,也是同样意思。

“放心,这边人这么多,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还有裴大跟着我,”她指指身边人,“倒是你们,别和护卫失散了,毕竟这会儿人有些多。”

两个丫头应声之后就分别和护卫去了其他地方,颜书语和裴大站在酒楼前,等着人回来。

银辉月夜,游人如织。

颜书语百无聊赖的看着夜色与灯火,不妨眼前突然一盏花灯挡了视线。

栩栩如生的兔子灯,吉祥喜庆又可爱,更重要的是,兔子的一双眼睛,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两颗红宝石。

看着眼前这盏熟悉的兔子灯,颜书语心间狂跳。

身后有熟悉的气息,她僵硬着身体,听到他阔别许久的声音。

“长宁,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有些晚,今天码字时停电,还好我存稿没丢

不过让人心烦的是我房间的空调坏掉了,表示没空调完全码不进去字啊,也就晚上这会儿稍微凉快一些能码进去了

啊,好想去客厅吹空调,我房间的空调出了个F9故障,吹出来的是热风!!!简直太虐了!!!

第二更应该会放出来,不过可能是十二点之后了,明天有事,而且空调也坏掉了,感觉明天可能没空码字更新吧

如果事情早些办完空调也修好,我表示还是有可能的,不过大家还是怀着木有的心情等待吧蛤蛤蛤

终于写到小裴回来啦,小裴要搞事啦,然后大家要一起去望京玩耍啦,之后去西北玩耍啦

说实话,这篇文开文之出我目标是二十万搞定,之后开始写我觉得三十万妥妥搞定,结果写到现在……

马丹!为啥感觉遥遥无期咧!!!

为啥我能扯得这么长!!!明明我很努力在朝目标前进!!!真心想知道为啥有些人能水出来,难道不是很辛苦才能写到结尾吗,哎,好虐心,希望月底前能完结

☆、3-19相思相见

酒楼面前, 原本站在那里的美貌少女突然消失,让附近专心欣赏佳人的许多男人失望。

裴大站在原地,继续等着两个丫头, 至于本该由他保护的主母,此刻则有了更贴心得用的“护卫”, 他完全派不上用场。

酒楼侧面拐角的昏暗窄巷中,一盏昏暗的花灯挂在树上,树下,两个身影紧紧贴在一起。

颜书语刚反应过来就被裴郁宁半抱半搂的拐来这里,一句话没说就被先被亲了个彻底。

等她被放开气息平复之时, 裴郁宁早已对时隔已久见到的第一面满足到不能再满足。

如此也不枉他在朱家外面等了这么许久,如果不是他临时想起来给她买盏花灯,也不会到现在才见面。

颜书语靠在裴郁宁胸前,恨恨地擦了擦又热又木的嘴唇,心情起伏之下, 她恼怒地直接踹了一脚裴郁宁的腿,却不妨听到他没压住的忍痛闷.哼。

她顾不上刚才他的放肆与冒犯,退了一步抬头看他,“你受伤了?”

“见面第一句就和我说这个?”裴郁宁痛过之后就恢复了正常,若非事出突然, 他也不会表露出来,忍痛这一点上,他向来出色。

“不说这个说哪个?说你像个登徒子一样轻薄我?”颜书语有些气,用力去推他搂在腰间的手, “放开!我要回家。”

“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吗?”裴郁宁不仅不放人,还把她往怀里压了压,“不说想我也就罢了,看到我好像也不怎么开心,你这么对我?”

他压低的声音响在耳边,颜书语侧头刚想要避开,就似乎触到了他的逆鳞,人被抱着直接抵在了树上,比刚才还要发疯得压着她亲过来。

这疯子!

颜书语拽着裴郁宁衣襟,被他当做猎物禁脔一般享用,她心里就算曾经有过那么点儿开心和安心,也在他一见面就发疯的举动中彻底消失了。

“滚、滚开!”喘气间隙,她努力绷着嗓音去骂他,却不妨声音软得没有半分威慑力。

“你再拒绝下去,我不保证自己还能放开你。”裴郁宁将人困在怀里,继续沿着她颈项亲*下去,若非顾虑到她的闺誉,他早就忍不住留下痕迹了。

“一回来就发疯!”颜书语又是一脚踹上他,这次比之前更重,裴郁宁反而毫无反应。

他的手沿着后背托起她的腰,让她同他紧密贴在一起,低沉嘶哑声音里带着两分警告三分纵容,“你尽管继续。”

他的反应太明显,颜书语整个人都僵硬的不像话,一时间再不敢乱动,就连喘气都带着紧张与小心翼翼。

她不敢动,裴郁宁反而有些失望,但他也有些控制不住,只能紧紧抱着她暂且安慰自己,等着激烈的反应平息。

颜书语紧贴着他,呼吸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再惹到他。

三年不见,他好像更放肆任性了些,也不知道在西北的日子里都学了些什么。

他个子比之前更高,身材也壮实了很多,但她知道,他还会再长一些,和他站在一起,她这个算得上高的人都显得娇小,对得起他武将这个身份。

“知道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吗?”裴郁宁选择和她说话分散注意力。

颜书语绷着脸色,抓紧他衣襟,一动不敢动,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他,“三年。”

“在你这里是三年,在我这里是一千一百二十五天,”裴郁宁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声音里多了两分压抑,“我每天都有想你。”

他的那句想你,让颜书语浑身寒毛直竖,那不是倾诉思念的情话,他的想带了太多其他东西,她不想懂,却听得明明白白。

他从出现到现在,简直变得就像条疯狗,还是欲求不满的疯狗,他每一点情绪里透着的都是侵略与渴望,简直让她难受至极。

有一瞬间,她真希望他碰了其他女人,这样她就能彻底名正言顺的摆脱他。

但她却又明明白白的知道,于女色上,他从不放纵。

她担心过任何事,烦恼过任何事,唯独这一项上,从未*心过。

最开始的时候是不上心,觉得他和其他人一样,她做好了家里三妻四妾的准备,之后是发生太多事情,她顾不上也管不了,眼睛里心里想的永远是做事,等周围有人开始提起或者给他送女人时,他直接一劳永逸,谁往神威侯府送女人,就是挑衅他,他不但不会接纳,还会交恶,更何况,她手里握着北地十三行,敢直接下她面子的人也不多。

再后来,她就懒得*心这些,多余的女人从来不是他们之间的障碍。

他们之间,裂痕与问题太多,她已经选择把他从心里驱逐出去,不想再多管。

“我很想你,”他这句说的才是情话,低哑中带着两分笑意,“想得现在都觉得是在做梦。”

“那你的梦是时候醒了。”颜书语忍不住泼他冷水。

“今天的梦这么美,我舍不得醒,”他轻笑出声,“既然是梦,那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了。”

“胡说八道!”颜书语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手背打上脸颊的声音在安静且昏暗的巷子里格外清脆。

裴郁宁被打得侧了侧头,反而笑得更开心,“这下我确定了,不是梦就好。”

“放开我!”颜书语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声音沉得厉害。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裴郁宁清楚自己这次有些过分,所以万般不舍之下,还是离她远了一些,不过手始终牵着她右手,自己在一旁冷静。

对于心怀不轨的人而言,黑夜是最直接的诱.惑,昏暗巷子里,他努力想让自己冷却下来,却有些做不到。

无奈之下,他只能和冷着脸的她说话,转移情绪,“你没想到我会这时候回来吧。”

“是没想到。”颜书语声音发冷,“一回来就跟疯狗一样,我怎么都没想到。”

裴郁宁指腹揉着她掌心,呼出一口气,“我也没想到。”

“我想过很多次再见你的场景,但无一例外,和现在不同。”

“不过,我觉得很好,能赶在今天回来见你。”

“你什么时候回西北?”颜书语问得直接,与其说是想要一个答案,不如说是期望。

在她心里,最好的就是相见不如不见。

不见他,她还能记他两分好,见了他,她觉得自己很容易生气恼怒,总之,他一出现,她的情绪就很多,乱糟糟的不惹人喜欢。

“近期都不可能回去了。”裴郁宁没忍住,亲了她指尖一下,“过段时间消息出来,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去了,不过现在你想知道的话,说一句想我就可以。”

“放心,我不想你。”颜书语讽了他一句,“至于消息,该我知道的我总会知道,不需要你告诉我。”

“看来是真生气了。”裴郁宁笑得无奈,“虽然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控制好自己,但实际上,我还是很开心的。”

“三年没见,我需要一点儿甜头。”

“既然你得了甜头,那现在能放手让我回家吗?”颜书语甩了甩右手,不妨他的手黏得太紧,根本难以甩脱。

“难得过节,我们待会儿一起转转多好,”裴郁宁靠近她一些,压低声音,“我还没赏过花灯节,真要看的话,也就只能和你一起了。”

颜书语烦闷得继续甩着他的手,脑子里想起当年她嫁给他之后第一次在望京看的花灯,那时候他好像也是第一次,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脸新奇的走在街上,在满街游人里以新婚小夫妻的身份看了花灯。

就是那次,他送了她兔子灯。

看着头顶上被风吹得飘飘悠悠的兔子花灯,颜书语别开了眼睛。

注意到她的视线,裴郁宁将兔子灯摘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花灯,看这个还不错,就选了给你,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但红宝石是我的。”

“兔子最漂亮的不就是那双红眼睛吗,最好的东西是我给的,也算是我做的了。”

颜书语看一眼兔子的红眼睛,开口问他,“红宝石哪儿来的。”

“抢了西戎人一个大部落的战利品,”裴郁宁自己也去看兔子的眼睛,神情还算满意,“这是里面最好的一对红宝石,本来打算给你做簪子或者耳坠,结果最后做了兔子眼睛。”

“不过,不管是哪种,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把兔子灯往她面前递了递,“给你的东西,你拿着。”

颜书语瞪着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语气不善,“不想拿。”

“那我替你收着好了。”裴郁宁也不在意,自己提着兔子灯,看起来颇有些傻气,“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你应该会喜欢。”

裴郁宁说的好东西让颜书语多了一分好奇,她不信他除了送战利品还能送她什么,“什么好东西。”

“在西戎部落里抢来的金银财宝。”裴郁宁低头看她,嘴角笑意不减,“给你的钱。”

果然,除了战利品,他也送不出什么花样,颜书语瞪他一眼,往外走了两步,巷子里太黑,她不想老待在这里。

“看样子你不喜欢?”裴郁宁皱了眉头,“可我现在只能给你这些了。”

“给就给吧,金银财宝这种东西,没人会不喜欢。”颜书语摇头,算是收了,毕竟这几年她为他花的钱不少,能收回一点是一点。

“那其他的呢?”他别有深意的问了一句。

“其他的不想要。”她心烦得回了他一句,牵着人到了巷口。

外面街道上灯光招摇,她一侧眼就看到了乞丐似的蹲在街旁的两人,军师和裴六蹲在一起低声嘀嘀咕咕,偶尔抬头看她们的方向一眼。

这无意间的一眼可不得了,裴六立刻起身,站得端正,对着颜书语笑,“主母。”

军师慢了半拍站起来,同样带着几分笑意,“少将军,姑娘。”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颜书语没话找话。

“额,看、看花灯。”裴六看到后面少将军的眼神,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比起他,军师稳妥得很,神色间颇有两分严谨的矜持,“我们跟着主子一路从西北赶回来,这会儿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半透了口风的回答让颜书语想起刚才的问题,她那会儿也是傻,有些话只能问别人,裴郁宁嘴里给不出多少东西,突然被他惊到,也不怪她想不起来。

家里这些人,军师最奸诈,但嘴皮子也最利索,敢于在裴郁宁的强权之下对她说实话。

“他受伤了,什么情况?”颜书语看一眼裴郁宁的脚,直接开口询问,刚才是没注意,现在冷静下来,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药味儿风吹不散,一看就不是什么轻伤。

军师揣着手,看一眼自家主子,回话回得干脆利落,“回来前和西戎人打了恶仗,主子腿受了伤,后来夜袭西戎大军驻地时,和那些所谓的部落勇士拼刀又伤上加伤,之后西北军大胜,主子伤没好利索就赶着回来,我看现在差不多也快到极限了。”

颜书语瞪一眼身边若无其事的人,从身上小荷包里掏出一块金锞子扔给军师,“拿去买糖吃,吃完回家好好睡一觉,该治伤治伤,该吃饭吃饭,一切有裴大照应着,去吧。”

军师接了金锞子就笑得牙不见眼,但该做的正事他也没忘,本来他带着小跟班守在这里就是为了和主母说几句话,现在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少将军是搞砸了,作为尽心尽力为自家主子分忧的军师,这战场上他不仅能出谋划策,情场上也悉心尽力,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家少将军一次次的辛苦筹谋。

“姑娘,我能和您说几句话吗?”军师收好金锞子,不顾自家少将军满是杀气的冷酷眼神,直接同主母说话。

他算是看透了,在主母身边,少将军翻不起什么浪花,有了更强大的靠山,他不是不能委婉的投靠一下。

颜书语甩两下,没能甩脱裴郁宁的手,于是直接改动口,“你再不放手,今晚就去住客栈。”

裴郁宁挑眉,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照她话里的意思,她愿意让他住进颜家?

颜书语一甩开人,就快速退开几步远,军师给了自家少将军一个同情眼神,在小跟班一脸牙酸的表情中同自家主母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说小话。

“这几年,谢谢姑娘一直为少将军和我们费心了,”军师一上来并未提其他,反而说起颜书语这几年做的事,“知道姑娘把咱们当一家人,但该谢还得谢,我代兄弟们和姑娘行礼问安了。”

军师行了不算招人眼的大礼,颜书语沉默着受了,多给了一句话,“有些事情,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大家各自尽心尽力不留遗憾不后悔就行。”

“姑娘深明大义。”军师称赞的眼神格外诚挚,颜书语眼皮却跳了一下,每次这人摆出这副表情时,就一定有什么不那么让她舒心的事,她教训吃得太多了。

“少将军这次回来,我想姑娘也发现了,他,”军师顿了一下,似是觉得后面这些话说起来有些艰难,“和从前颇为不同。”

想起裴郁宁刚才那副模样,颜书语压了压心底那股气,点头,“你们在西北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变得,”犹豫了下,她还是选了个不那么过分的说法,“有些奇怪。”

军师侧头看了看紧盯着自己不放的自家主子,无视那凶狠刺人的眼神,直接露底,“少将军跟边军里那些有婆娘的汉子学了不少。”

他点到为止,没说自家少将军借着训练的名义不着痕迹的套了许多边军汉子们哄媳妇的手段。

那段时间,少将军麾下家宅和谐的军汉们很是吃了不少苦头,少将军套话归套话,训练时揍人毫不手软也是真的,越是以疼老婆出名的汉子们得的青睐越多,一时间,整个营里大家都恨不得自己别被少将军看在眼里,能躲多远是多远。

颜书语的反应是直接去看裴郁宁,他站在那里,没了刚才那一分浮躁和油滑,看起来还是之前的稳重模样,只不过脊背挺得太直,眼神太锐利,一看就不是善茬。

“然后呢?”看过他之后,她继续问,她就想知道军师打算说些什么。

军师摸了摸金锞子,心中叹口气,将话说出口,“要是姑娘觉得少将军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只管打骂,少将军是明理的人,肯定知错就改,还望姑娘别将他的无心之过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以自家主子的聪明,一条路不通,很快就会选择第二条路,不过前提是主母不会因为他之前的过错恼羞成怒,反正,他对少将军“学习”来的那些哄媳妇心得是没什么信心的。

现在看主母这副模样,显见是搞砸了。

啧,还是没媳妇儿好,有了媳妇太*心了,他还是继续做他的孤家寡人吧,有事小跟班服其劳也就得了。

颜书语听着军师的“辩解”,除了应了一声以示清楚,别的话没多说。

军师将对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出招给自家少将军搏同情,“少将军腿上的伤还好说,夜袭西戎人营地时,胸口那道伤就有些要命了,他刚好一些就急着赶回庆州,下了船梳洗之后就去了朱家的永玉园,等着姑娘出来,看在少将军惦记姑娘的份儿上,请您别太苛责他。”

对于军师求情都要拐到弯的说法,颜书语这回给了准话,“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还有其他吗?”

军师看不出自家主母的想法,但看模样她不像刚才那么气了,也就见好就收,和人再次行礼问安之后就拽着小跟班消失在了街上人流里。

这说好话求情也是有技巧的,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以自家主母那个性子,说三分到五分就好,其他的,以她的心软自己就能说服自己。

军师哼着小曲儿,带着小跟班找到裴大,一群人从街头吃到街尾,该玩玩,该吃吃,惬意得不得了。

巷子口,颜书语站在那里,裴郁宁人早就贴在她旁边,手也缠在一起,虽然没再说什么,但两人之间刚才还算紧绷僵硬的气氛明显好了不少。

“我累了,回家吧。”颜书语呼吸间全是呛人药味儿,那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不看花灯吗?”裴郁宁指腹摩挲着她掌心那一点,语气里似是有些遗憾。

“花灯什么时候都有,想看都能看,我现在想回去睡觉,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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