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9章 1-39长宁与她 (5)
上一章: 第39章 1-39长宁与她 (4) | 下一章: 第39章 1-39长宁与她 (6) |
这边军多是本地汉子,为的是保家卫国守护家乡,早不知道跑了多少人去了。
这里的边军同西戎人都是有血海深仇的,早些年被西戎人进了县城,洒下的血不知多少,如今能守住边防,就绝不会松手。
这里的边军,才是真正同西戎人血战到底的军汉,不是他们曾经见过的那些软骨头。
等裴六找来一群人收拾好的时候,军师一挥手,一群人嗷嗷叫着上马就跑出了县城,打算跑远点儿弄点吃的。
还好徐安县旁边有山,这秋天来了,山上有不少能吃的东西,不然这些人早饿死了。
裴郁宁跑去县城转了一圈,终于找了个还算不错的两进青砖小院,和人定下租约之后,才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继续跑回树林里摘他的野果子去了。
本以为这东西只能送过去,现在人要过来,正好赶上好时候,他摘了不少野果让亲随放好,等着过两日送到镇上去做蜜饯,果酒他不会做,但有人会,他在一旁仔细做监工。
身上揣着她那封说要来西北的信,他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两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心里是开心的,但想起西北这边的情况,这开心就显露不到脸上。
掐算着她到西北的日子,裴郁宁这段时间过得格外煎熬,以军师为首的那些亲随家将们,时不时意有所指的笑话有人想婆娘了,他也就只当没听见。
他和他们不同,他有她,那不一样。
***
“姑娘,我猜老爷一定生气了!”春月整理着手边的衣裳,愁眉苦脸。
清晨,商船在新码头旁边停泊,岸边无数船只熙熙攘攘,从江面或快或慢而过,码头上叫卖声连成一片,很是热闹,早早就沸腾起来。
这是林家前往梁州码头的商船,和运粮船走的是一个路子,霍家自打定主意之后,做事就格外积极,霍正真得了颜书语的准话,早早就启程,跟着第一批运粮船出发,林家的商船跟在后头,颜书语带着人就这么踏上了去往西北的旅途,和想象中的波折重重完全不同。
原来是这么个感觉,她坐在窗前书桌上练字,偶尔想起来些东西写写画画,第一次去西北,本以为她会格外激动,没想到会如此平静。
不过,这种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感觉真是不错,若她是男子,只怕也是个喜欢常年在外跑商不着家的人。
试过一次自由自在的感觉,只怕以后她都静不下来了,颜书语做如此想。
春月见书桌前的姑娘一脸沉思毫无动静,无奈叹了口气,旁边秋玲低笑一声,凑上去说了两句软话,难得她们能和自家姑娘一起出趟远门,她觉得很是新鲜有趣,不过春月作为大丫头,总归是担忧多于爽快。
“这次回去,李妈妈和老爷一定会生气的。”春月低声嘀咕了一句,还是耐着性子收拾好东西,去外面取饭食去了。
裴大正带着人在甲板上望风顺便看风景,看见春月,上前打招呼,“姑娘起了?”
“在船上睡得不如在家里好。”春月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说实话,她觉得姑娘会这么辛苦,和这群未来姑爷送来的人关系密切,更何况,一群人动不动就叫主母,自家姑娘还没嫁过去,这太有失体统了!
“姑娘辛苦了。”裴大这句话说得恳切,换来春月一个白眼。
“我去给姑娘端早饭,你们也早些去吃点儿东西,万一姑娘有事,也好使唤你们。”春月说完就走人,懒得再同这些人打交道。
裴五见人走了,才暗搓搓走过来笑得奸诈,“老大,主母身边的人很不喜欢你们啊。”
裴大一脚踢开凑过来的裴五,冷哼一声,“这么久不见,我看你是皮痒了,要是闲着无聊,就去看看那些商户的情况,省得出纰漏,好不容易带着人过来,人和货都不能出任何问题,懂吗?”
裴五本想再多说两句,看着自家老大瞪过来的眼睛,撇撇嘴小跑着去了后面船舱。
他们这次去西北,没和运粮船一起,林家的商船在主母的运作下愿意捎带他们这么多人和商货,除了钱的关系,还有其他,虽说他不知道,但不妨碍他清楚一点,这次去西北,主母给少将军带了许多好东西!
远在边关的兄弟们有好日子过,他高兴都来不及,做事只会更用心。
林家商船在码头停了两个时辰之后,很快再度迎风启程,朝着梁州的位置而去。
颜书语站在船舷旁边,扶着栏杆,江面上的风有些大,即便她披着披风都还有些凉意,不过江面上白帆穿梭,江声滔滔,两面江岸上风景各异,很是让她惊异。
她出门的机会太少,看到的世界也太小,如今猛然天高云阔,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
这就是侯府外面的世界,她怔怔的想,如果上辈子她也能这么出来走几遭,只怕痛苦会少很多。
侯府就像个囚笼,纵然安全,但却与世隔绝,她永远只能从别人的话语里和眼睛里看到与众不同的世界,却从未真正用过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看过,实在是太让人遗憾。
如果她的眼睛和心也能这么开阔,恐怕痛苦不会那么一直盘旋在她心里横亘不去,至少,她会有选择余地,不会一直沉浸在哀怨伤痛中。
到底,她对自己曾经的过去是有很多不满意的,不过现在,还有重来的机会。
“姑娘,外面风大,还是进去船舱吧。”春月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口劝说,自家姑娘前几个月刚生了一场大病,家里人挂念得很,如今贸贸然跑去西北,只怕老爷看到姜叔带回去的信会暴跳如雷。
颜书语拂开吹上面颊的发丝,回头一笑,点头应下,“天有点儿凉,让人煮些莲子汤,一人一碗驱驱寒。”
越往北天气越凉,秋天偏燥,喝些甜汤驱寒补气正好。
春月应下,遣了秋玲去跑腿,自己扶着人进了船舱,颜书语搓搓发凉的掌心,笑得眉眼弯弯。
最近难得见自家姑娘笑得这么开心,春月心里多少也松散了些,她一直觉得姑娘绷得有些紧,如今看着总算有些轻松小模样,心里也是安慰,至少等回去说给老爷和李妈妈听,也能让他们舒心些。
五日之后,林家商船在梁州城外最大的码头停了下来。
江边码头上帆樯林立,舳舻相联,停泊着来自各地的大大小小船舶,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首尾。
颜书语被裴大等人护着,一行人下了船,跟在身后此次前来西北的诸多商户们,在裴五的安排下依次下船,整理着货物和行程。
“罗管事,事情没出什么差错吧?”裴五见人全都跟上,凑上去看那三十出头的矮胖子管事,这是主母在商市里请的管事,人长得矮胖,眼睛细长眯成一条缝,和谁说话都得抬头。
虽说长得不怎么样,但腰挺的很直,粗胖的短手写起东西来飞快,做事也认真,罗德文写完最后一笔,吹干墨迹,将册子小心翼翼的收好之后,才笑眯眯看向裴五,“小五放心,姑娘交代的事情,我绝不敢出差错。”
罗德文是荆州人,说话带点儿当地口音,和裴五说的望京官话差别挺大,不过好歹互相都能听清听懂。
“不出差错就好,咱们接下来就要走陆路了,跟在运粮队后面,能走粮道是福气,所以千万得看好那些人,别让他们惹事。”裴五叮嘱。
运粮船在梁州码头停下来,接下来就该被那些押运的官吏和民夫送往西北边防,这些人沾光能走粮道已是逾越,要是出了事情,谁都保不住他们。
罗德文细长的眼眯起来,小眼骤亮,“放心放心,我会交代好他们的。”
“那就好,”裴五多少放心了一些,“有事情需要帮忙你叫我,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罗德文点头,笑着送人离开,身后,除了这次一同前来的诸多小商人之外,还有自家主人出门前点的一些帮手,都是新近入颜家的人,彼此之间一路上总算开始熟悉,不过,论做事,这群人里目前只有罗德文最得主人器重。
“罗管事,有事情尽管吩咐。”一同前来的十几个人,聪明的早已找好机会展现自己的本事,其余的,还未寻到好时机展现自己的能干。
“姑娘的意思你们都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罗德文慢吞吞开口,说着不太熟练的官话,“做好差事,有赏,做不好,这次回去,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姑娘身边不留闲人。”
“这个咱们都知道的。”一群人中有人应声。
“知道就好。”罗德文笑了两声,“在梁州休息一日,明天咱们就启程去西北,路上事情繁多,我先安排安排,到时候路上若是出差错,谁的错我寻谁,大家都悠着点儿,别第一趟差事就砸了,那太不好看。”
“行啦,我也就说这么多,咱们快忙起来吧。”见所有人都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罗德文眼睛眯得更细,脸上带笑开始在码头上带着人忙活起来。
十几个小商队,加起来快百来号人,商货加起来七八十车,这些他都要安排好,不让姑娘*心才是。
来之前在姑娘书房里说的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接连几次换了主人家,若是一般人,是不敢用他的,更何况他貌丑,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在商市上寻活儿一向艰难。
他心里清楚,那几户人家辞了他,在外面是肯定不会说好话的,所以,若非家里老娘治病急缺银钱,他怎么都不会想起去商市找活计。
说实话,被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定下,转眼就有了治病救命的钱,他松了口气,但心里不免也觉得这是大户人家小姑娘闲来无聊的游戏,只想着家主人给安排什么差事,他就做好什么差事,倒没想太多。
不过,他的这个新主人不得了,十五岁的小姑娘同霍家老爷子都能平起平坐谈生意,不可小觑,更遑论他天天揣在怀里细细研究的小册子。
那上面其他没写,就是商家行.事的规矩,有些他知道一点,像是颜家的家训,但更多的,像是其他大商人家的训诫,不过以他的阅历看不出来,但条条款款,周到详细,自成一套规矩,显见是用了多年的,他拿到那册子起,心里就安稳许多,至少短时间内,他不用担心再度被逐出门的事儿了。
或者说,他不止不用担心被逐出门,还要反过来替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担心,用人上,是不是有些太冒失了。
他记得自己问家主人的那句话,“姑娘,我之前换过几个东家,做得时间都不长,您把这次西北之行的主事之责贸贸然交给我,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当时那小姑娘正低头写字,听了他的话,似是有些诧异,反问道,“交给你的事儿,你担不起?”
他没说话,他心里知道自己担得起,但却不认为自己有机会担得起。
小姑娘笑了笑,模样很是好看,“要是觉得自己担得起,你就应下,担不起,我就换人,你自己选。”
他站在那小书房里许久,给了三个字,“担得起。”
“担得起就好,”小姑娘给出了一方印信和刚刚写满字迹的纸张,“给你的东西,以后好好用。”
那印信四四方方,是较好一些的玉石,底部刻了个大一些的颜字伴一个小一些的文字,他这才明白,那句给他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印信是权柄,那写满字迹的纸张是此去西北的章程。
罗德文从前听人说过无数次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他从来嗤之以鼻,他不是千里马,也不需要伯乐,只等有一日自己攒够了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像千里马一样去外面跑跑,虽说他矮胖又貌丑,不如千里马神骏,但总归能跑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不过,得了那一方印信之后,他才明白为何这世间有一句士为知己者死。
在他被所有人抛弃对自己都没了信心充满怨怼的时候,有人牵了他的缰绳,带他进了新天地,让他畅快且毫无顾虑的跑,他觉得,此刻,或许自己真的是一匹千里马了。
伯乐已来,千里马不远矣。
作者有话要说: 噫,我搞了个大更蛤蛤蛤
谢谢小伙伴们评论投雷还有营养液支持哈,我争取试试今天破万噻
终于要见到小裴了,我也好开心蛤蛤蛤
☆、3-9难中相遇
古人云, 民以食为天,任何时候,吃饭都是头等大事。
对西北军而言, 每年江南粮商同运粮官送粮食的日子都让人翘首以盼,从梁州城启程, 七天路程之后,会到达康州的丰卢城,这中间几百里粮道是重中之重。
托前朝之福,这粮道本是商路,到了本朝因地动之故, 商路难行,朝廷出钱出力重新修补,做了专门给西北军运送军粮的粮道,专门接收那些从梁州码头而来的粮草。
尤其是近些年,延昭帝将筹集军粮之重担放到了南地那些知名粮商身上, 这粮道的使用变得更加频繁,所以,一到送粮的日子,聚集在丰卢城的西北军将领同西北地方官员都会格外*。
按照惯例,边军能得七成, 另外三成是西北官员们的好处,粮食到了边军手里,上层将领们按照派系做二次甚至三次瓜分,十几万大军的口粮就这么一层层盘剥下去, 真正到了底层士兵手里的,充其量两三成。
这是走在粮道上时颜书语想起来的东西,从前裴郁宁说起这些时脸色冷漠,一字一句都含.着杀气,听完这些,她完全不意外他手起刀落杀了那么多人。
有时候,杀人确实是最好用的手段,也是最后能用的威慑。
“姑娘要是累的话,靠着我先睡一会儿?”春月看着自家姑娘惨白脸色,有些担忧。
“放心,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喝些安神茶就好了。”颜书语稳住自己,轻声开口。
她对这次西北之行的辛苦早有估计,但想和做毕竟是两回事,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辛苦出远门,心理受得了,身体却不太受得住。
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深闺小姐,不是真正天南地北到处跑的商人。
春月将封在竹筒里的安神茶倒了半杯,递过去,看着自家姑娘勉强着喝下去,总算松了口气。
粮道虽说比一般的路要平整些,但仍旧坎坷得很,她和秋玲同小姐坐在驴车里,跟着前面车队走,并不松快。
此行来西北这么多人,除去商队里那些中年仆妇,就只有她们三个小姑娘,说到底其实辛苦得很,她都不敢想,回去庆州之后同老爷和李妈妈说起姑娘吃得这些苦头,会是个什么反应。
最好还是赶紧到吧,她只能如此祈祷。
喝了安神茶,颜书语抓紧时间闭目养神,还好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了许多东西,不然此刻恐怕人早已倒下。
安神茶熬制虽有些麻烦,但至少能保证她抓紧时间休息,不会拖商队后腿。
霍正真作为同运粮官第一批到达丰卢城的人,当着诸位西北军将领和西北大小官员的面,做好军粮交接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人连夜返回。
军粮每年都是这么个章程,这两年其实都不需要他出面,若非今年突然出现个指点明路联手合作的颜家小姑娘,他是不会到西北来的。
“二爷,颜家的那批粮食,咱们是用自己人还是去找其他人?”身边跟着的老管事低声询问。
霍家作为大粮商,从他们手里买粮的人多了,但此次这么用心一路打点将粮食送来西北,可谓是少之又少,保险起见,老管事多问了一句。
“用自己人,这批粮食会在半途改道去峪州南石府,之后会有人来交接。”霍正真拍拍喷着鼻息的马脖子,揉了揉眉心,一路奔波,他劳心劳力,其实也挺累。
“我知道了,这就下去安排。”老管事得了准话,立刻着人安排。
霍家这几年都为西北供应军粮,一路上大大小小打点了不少关系,结了不少善缘,此时能用的都要用上,以确保那批粮食的安全,毕竟是笔大生意。
“希望这次西北之行,不会让人失望吧。”霍正真望着远处落日,低声感叹了一句。
霍家倾尽举族之力博弈西北,只望这次远行真的不会让家中祖父失望。
***
粮道中途名为虎饮山的地方,是霍正真同颜书语约定的会和之地。
虎饮山紧挨阳安府,过了阳安府走两天就能入峪州,只要进入峪州,就会有人来接应他们,此行才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夜里的虎饮山,山峰林立,迷离月光中,山影朦朦胧胧,既有山水画般的诗情画意,也有些诡异怕人,单看身处其中的人怎么想了。
于裴大等人而言,这等环境司空见惯,于颜书语和霍正真而言,有些诗情画意,对于胆小的春月秋玲而言,就是让人毛骨悚然了。
“商队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颜姑娘是怎么打算的?”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霍正真捧着一碗热水,边喝边开口。
月光与火光下,名闻遐迩的霍家玉郎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行止粗糙的西北汉子,也不知被那些心仪他的小姑娘看到会是个什么表情。
颜书语颇有些趣味的看了人两眼,往火堆中扔了块干木头,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轻,“到南石府之前,他们手上的东西可以出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要送人。”
“粮食和东西有人接收,这个你不必担心,”她拨开木柴下面的碳灰,将裴大埋好的芋头全都拨出来,挨个扎透,确定都熟了之后,分了两个给霍正真,“这个烤着吃还不错,霍二公子可以试试。”
霍正真没能问出来太多话,见对方一心一意只专注于烤芋头上,也就不再多问。
他看出来了,越临近西北,这位颜姑娘就越安静,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不如在荆州之时那么松快。
或许是因为要见到自己的未婚夫了才这么紧张?他胡思乱想了一些,就按捺下不着调的心思,剥了芋头皮慢慢啃,这次来,他就能见到那位裴世子,不必太着急,事情总归要一步一步做。
到了阳安府之后,他们这行人休息了两天,这两天里,霍正真只见这位颜姑娘派了不少人出去,客栈里来来回回忙碌得很,但有些让他意外的是,越忙,她身边跟着的那些人脸色就越好看,尤其是那位矮胖丑的罗管事,几乎笑眯了一双细长眼睛,看起来心里很是欢快。
作为同行的要合作的友人,他并未专门打听,但该知道的消息过了两天也都传进了耳朵里,这次同他们去南石府的小商队只有一半,剩余一半据说要留在这边做生意,虽然生意内容没透露,但看着那些小商户们喜笑颜开的脸,只怕是颜家姑娘给点了明路。
就像她给了霍家能直接生财的门路一样,这些她未来会有大用的小商队,这次看来,同样收获颇丰,至少以后再有合作,是很愿意同她一起的。
前往南石府的路上,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多问了一句,“颜姑娘,我能问一下,你让他们留下来,是做什么生意吗?”
颜书语正坐在马车里无聊的打络子玩,听到车窗外霍正真的声音,停了一下才出声回答,“阳安府附近有许多好东西,药材,干果,干菜,难得来一次,做些小生意也好。”
霍正真挑眉,觉得对方这话说得让人想笑,商人们当然喜欢倒腾好东西,但初到异地他乡,就算真有能赚钱的好东西,哪会那么激动,那充满信心的模样就像面前有一座不会跑的金山等着他们去挖,奇哉怪哉。
颜书语说完就继续打络子,打完络子就将平安玉绑好,她这次来,虽说是来看裴郁宁,但还是按照老.习惯给他求了平安玉。
成了习惯的事,想起来就做了,也懒得改。
对颜书语而言,西北哪些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她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侯府书房里那满满的书架和一张张画得凌.乱的地图,全都是心血。
她的,别人的,无数希望西北好的百姓与士兵们的。
西北因连年征战的缘故,这人口是越来越少,但田地还是那么些田地,虽然贫瘠了些,但仍旧多多少少会长出些东西。
能吃的,能用的,太多太多,土地无论贫瘠与否,上面与下面都藏着无数宝藏,只要能找到挖出宝藏的路,就可能盘活一个地方。
现在,这些宝藏她不敢用,但小小的一些小地方的好东西,她是敢让人去试试的,利益驱动人心,能活多少地方是多少地方,况且,她也需要那些地去种粮食,大家各取所需吧。
等再过几年,她手上宽裕些,敢做的事情更多了,到时候,这些聚拢而来的人心才更有大用。
现在,只不过给大家一些甜头,让他们愿意跟她去走这条路,等日后投注的心血越多,就越不舍得停下,到那时候,他们才算是彻底站在一条船上,能做到劲儿往一处使。
辛苦赶路中,这庞大的商队早已被无数人暗中盯上,裴大早已给少将军送了信过去,但行路上该有的戒备半分不少。
霍家的人胜在经验丰富,裴大他们则厉害在身手出众,是探路开路的一把好手,尤其是夜里望风,更是逮了不少心思不轨的贼寇。
阳安府到峪州的路并不好走,根据打听来的消息看,那附近名为义山的山上有心狠手辣的贼寇,人数将近百人,若非近些年西北一直不太平,官府纵容,这贼寇不会壮大到如此规模。
“走还是不走?”霍正真听完裴大等人探来的消息,看向颜书语,这批商货是她的,作为主人家,她的主意最重要。
颜书语对这些事情,向来信任专业人士的意见,所以她看向裴大,“你怎么看?”
“我同熟悉附近地形的本地人谈过,咱们最好是抓紧时间走,”裴大面色有些凝重,“这些日子可能会有雨,一旦下雨,这路会更难走,且附近的山一到雨多的时候就容易出意外,我们得小心。”
颜书语看向霍正真,“能走吗?”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她听裴大的,路要走,但是霍家和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她尊重他们的选择。
霍正真看看身旁所有人神色,无奈一笑,“走,怎么不走,出门在外,胆子太小,还怎么行商。”
他这句话一出,惹来无数笑声,尤其是那些跟着来的小商队,这次他们之所以愿意来,就是因为有人说安全有保障,朝廷运粮船开路,走粮道入西北,中间还有霍家人殿后,加上商队里的好手,这才有了胆子跑这么远搏一搏。
不得不说,到此时,他们都还没后悔。
第二天是难得的大晴天,太阳晒得厉害,看不出要下雨的迹象,但众人仍旧是抓紧时间赶路,越靠近义山,商队里众人越是紧张。
尤其是拉车的骡马与驴子,更是焦躁地喷着鼻息,像是不安。
一整天心神紧绷之下,夜里能停下来休息时,所有人都不免松了口气,但该有的戒备仍然不减。
义山,大家本以为会是此行最危险的地方,防着贼寇两天却毫无动静之后,商队中越来越多人放松心神,就是裴大等人,也不免累得有些松懈。
那是他们即将到达附近村庄的正午,太阳晒得厉害,众人心焦气燥的只想赶紧找个阴凉地歇息,没想到身前身后稀落落的林子里就突然出现了不少手持利刃的贼寇。
山贼的突然出现让商队有些乱,但还好队伍里不少人安抚住了人心,本以为能争取些时间,没想到对方远远扔了爆竹过来,受惊的骡马驴子立刻开始到处乱窜,坏了商队原本的部署。
颜书语在马车里被颠得东倒西歪,只能和两个丫头抓紧了车壁,以免被颠出去,外面情况太乱,掉出去只会更危险。
商队同贼寇一交上手,互相之间各有损伤,颜书语只听到裴大让她稳住自己的嘱咐,然后天旋地转中,她和两个丫头被一股大力摔了出去。
还好裴五见机行.事,同身旁伙伴接住了三人,否则只怕会摔出个好歹来。
等心神稳定之后,颜书语才发现她们那辆驴车早已翻得彻底,驴子叫声凄惨,马车也坏得不成样子,若不是她们被甩出来的早,恐怕各个都要重伤。
“姑娘,你们呆在这里别乱动,我去帮老大!”裴五留下一个同伴护着三人,就拔刀冲进了纠缠在一起的人群中。
春月秋玲惊魂未定,死死抓着自家姑娘,不太敢睁开眼睛看到处飞溅的血,但耳朵里的清晰惨叫却一声高过一声。
这群贼寇所图不小,等他们一行人彻底放松戒备之时才跳出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单颜书语看到的,商队里已经有不少人受伤了。
不过还好大家早已训练过遇袭后的配合,虽然两方目前看似势均力敌,但商队里人数众多,互相合作之后已经逐渐占了上风。
就是这些商货可能要损失不少,贼寇中小部分人根本懒得动手,一心一意抢东西,颜书语默然看着,觉得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银钱商货都能再有,但命只有一条,丢了就是丢了。
“大家保命要紧。”她对身边护着她的家将道。
那家将点了点头,吹了几声口哨,得了消息的其他人瞬间在商队里快速传递着消息,贼寇听了也不如刚才步步紧*,只想着抢了东西就跑。
就在两边人慢慢厮斗着分开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地面被震得嗡嗡响。
大地震动中,急速奔驰而来的马蹄声将一行身穿西北边军服饰的人影带进了这小小的战场。
扑面而来的风声中,雪亮刀光闪现,马上的士兵神色冷漠,长刀出鞘,一条人命已然陨落。
“逃!”贼寇中似是领队模样的中年汉子大叫一声,拽着身边似是被吓傻的人就往林子里跑。
稀落落的树林,成为了最直接的战场,箭矢飞射中,骑在马上的士兵们驱赶猎物一般收割着贼寇的性命。
商队由此彻底转危为安,裴大等人看到那些追杀贼寇的士兵们,甚至神情欢欣鼓舞的嚎了几声。
颜书语目光追随着黑马上的男人,在他漠然眼神里,闭了闭眼睛。
他来了。
天上太阳酷烈,林间绿草野花,她抓着自己衣袖,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在战场上杀人的模样。
这次袭击车队的贼寇很快被清扫,除了早就逃跑的,剩下的全被人就地斩杀,霍正真抹了抹脸上溅到的鲜血,看着那下马走过来的男人。
不,或者也可以说是少年,即便他未曾见过他,现在差不多也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裴郁宁,神威侯府世子,颜书语的未来夫婿。
漫长人生中,他第一次见到让他畏惧至此的男人,看到这个人,他只想到四个字,“杀星降世。”
那真的是一个太适合杀人的男人,除了畏惧与恐怖,他完全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比起其他那些人,裴郁宁想见的只有一个人。
一天一夜,他带着人奔袭而来,就是为了见她,护她安全,果然,他在最关紧的时候赶了过来。
他心情有些好,但也有些坏,总归不平静,不想吓到她,就只能先处理掉那些麻烦的人,等人彻底杀完之后,他心里那些情绪也终于安定下来,能去见她。
她站在林中,衣衫有些脏乱,但神情并不狼狈,正认真看着他,眼神有些奇异。
他握紧了刀,身上还有些血腥味,同样认真的看着她,太久没见,他觉得像是时隔多年,只想将她一点一滴全看进眼睛里。
在她看过来的眼神中,他到底没忍住,几步跑过去用披风将人裹进了怀里。
“我带她先走一步,你们善后。”留下这句交代,他带着人上马就走,马蹄声中,两人很快消失在路尽头,徒留商队中无数人目瞪口呆。
“少将军带着主母先走了,这里我们来?”军师拍了拍裴大肩膀,笑得牙不见眼,他已经知道商队里这些好东西全都是主母给少将军的,此刻笑得不要太开心。
同来的其他家将亲随杀完人同样笑得开心,他们现在正巧什么都缺,主母这送来的就是救命粮和及时雨啊!
裴五裴六千里会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裴大看着身边这群人没出息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丢脸,主母看到这群蠢货,会不会嫌弃他们侯府?
怀揣着这种想法,裴大叫上一帮人和霍正真一起快速整理起商队,该救人救人,该安抚牲畜的安抚牲畜,那些被弄乱的商货也要重新规整,忙碌中,大家有志一同的怀着默契,忘了那两个早就消失无踪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今天破万了吧小妖精们
感觉肾都要亏掉了=。=终于见到了小裴,赶脚我可以瞑目了
☆、3-10蓄意生疏
颜书语安静的伏在裴郁宁怀里, 抓着他的衣襟,她是侧坐,马匹颠簸中只能借着裴郁宁的身体稳住自己, 颇有些辛苦,腰上的手勒的她也有些难受。
等后面不见人影之后, 裴郁宁总算缓下速度,颜书语也得以松一口气。
撩.开挡住视线的披风,她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比起离开之前,他个子高了些,脸部线条也好似成熟了些许, 越来越像成亲之后的他。
她只静静看着他,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裴郁宁再度紧了紧手臂,那温暖充实的触觉告诉他人切切实实在自己怀里之后,他一双眼睛终于慢慢沸腾起来。
即便神色冷漠,也遮掩不住那要烧起来的眼睛。
人好好的在他怀里呆着, 裴郁宁同样看着她,嘴角慢慢多了点儿笑意。
“长宁。”
除了梦里,他终于能开口叫她,声音低低的,浅浅的, 好似随时会化在风中。
她眨了下眼睛,瞳仁里映着他的倒影,仿佛眼里只能看得到他。
那一瞬间,裴郁宁觉得自己连思绪都是凝滞的, 只能跟着她的眼睛走。
安静的对视时间没持续太久,太阳太烈,他身上沾染着浓重的血腥味儿,被热气蒸腾过之后,更是刺鼻,至少她忍不住干呕了下。
原本就赶路许久,刚才还受了惊吓,论情况确实不太好。
裴郁宁抱着人下马,找了附近一棵大树落脚,密密麻麻的青绿叶子遮住了阳光,她安坐在石头上,小小的松了口气。
将身上的水囊递给她,她迟疑了下,还是慢慢的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犹豫了下,他还是将揣在怀里的那个小瓷瓶递了过去,她眼神中有疑惑,裴郁宁终于能开口说出见面之后的第二句话,“里面是蜜饯。”
颜书语看着手上的小瓷瓶,在裴郁宁有些不自在的视线中打开,很快,掌心多了些小小的黑色颗粒,她愣了下,拈起两颗吃了下去。
熟悉的味道。
即便刚看到时就已经确认,但她还是在口中布满熟悉的滋味时才在心里下了定论。
裴郁宁见她吃了两颗之后神情就有些怪异,眉心微皱,“味道不喜欢?”
颜书语勉强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神色却还是怪异,尤其是一双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喜欢的话就别吃了。”裴郁宁看不明白,直接伸手想要拿走那装满了蜜饯的小瓷瓶,却被她握着掌心的动作拒绝了。
他反应很快,眉间褶皱更深,手指也不受控制的摩挲了两下。
他所能想到的东西,是最坏不过的事实。
“你知道这是什么。”他说的很肯定。
颜书语睁开眼睛看他,神色平静,眼神里毫无波澜,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送过你。”这句话,裴郁宁说得格外僵硬,紧绷的下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愤怒与沉郁。
许久之后,颜书语才说了第一句话,“我喜欢这个味道。”
成亲之后他第一次从西北回来时,给的就是这些蜜饯,她当时吃过就很喜欢味道,于是每一次他出征西北再回来时,就习惯带了这些东西给她。
她已经有很久没想起过去的事情,一切都顺其自然,但西北之行,让她又重新想了起来。
不过,比起从前,她现在好受很多,曾经强烈的盘桓在心里的情绪,就像被纱帐隔开,看得隐隐约约,却不识真面目。
她不再那么难受,那么痛苦,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喜欢的话我给你,”裴郁宁握紧刀柄,眼神看向远处吃草的战马,“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颜书语拈起一颗蜜饯吃下去,没说什么,只安静的坐着,好似既不关心也不在意。
裴郁宁忍下心间暴躁,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待看到自己身上大.片血迹时,眉头抽了抽,看了眼身边默不作声吃蜜饯的人,再看看自己满身血腥,忍耐着往旁边移了些许。
不过一会儿之后,就忍不住又靠过来,安静的树下,只能听到单调刺耳的蝉鸣声。
“你能来西北,我很高兴。”不管她来是为了什么,能见到她这件事,就让他足够开心。
颜书语吃蜜饯的动作停了下,许久后轻应了一声。
旁边人身上血腥味儿在炽.热温度下极为冲人,蜜饯的酸甜味道让她好受不少,他不打算离远点,她就只能试着习惯。
况且,他救了她,是不争的事实。
恍惚间,酸甜味道里,颜书语想起了一件事,从前没被他救的时候,半生就已经赔给他,现在被他救了一次又一次,想要了结两人之间的恩怨只怕更是麻烦。
有时候,她不免会想,她是不是欠了裴郁宁几辈子的债没还,所以现在一生两生都要来还他。
“这次是例外,以后就不要来了,”裴郁宁摸着刀柄上的花纹,看向她的侧脸,“至少西北彻底安全之前,都不要来了。”
他再想见她,也不希望置她于险境,在他手中掌握足够的权力之前,她不适合再来西北。
颜书语吃掉小瓷瓶中最后一颗蜜饯,将瓶子还给他,眼睛和声音里都多了点情绪,“好。”
她答应了。
听了她的回答,他叫了她一声,“长宁。”
她没应,但在他心里,她是应了的,他那句没说出来的话哽在心口,让他心里更难受了些。
等我回去娶你。
这句话他只能想,不能说,她听到会心烦会不高兴,他很清楚。
但现在已经很好,比起她只想远离他的曾经,早已好了许多。
树上蝉鸣声越发喧嚣,颜书语擦去额头汗水,看向那叫了她一声之后就再没其他动作的人,“我的脚崴了。”
裴郁宁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无比在意,听到那句话时第一反应是去看她的脸和眼睛,见她脸上同之前一样毫无痛苦之色后,再去看她的脚。
绣着如意纹的烟纱素裙遮住了一切,裴郁宁放下刀,忍着心底那点儿怒气去看她的脚,“脚别乱动。”
颜书语沉默着看他撩起裙角,很快,肿.胀的脚踝露出来,裴郁宁有些紧张的去摸骨头,仔仔细细摸遍了之后,才缓了一口气,“还好没伤到骨头。”
“下次受伤了要早些告诉我。”裴郁宁本想板着脸训她两句,事有轻重缓急,于他而言,她的安危最为重要,她这么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连带着他也有些提心吊胆,但板着的脸在看到她眉间细小的褶皱之后,就只能放弃。
“放心,我带了药,不会太疼的。”他有些笨拙的安慰了一句,说完,却又觉得自己的话可笑,闭着嘴不再开口了,只专心去摸她肿.胀的脚踝,找出身上的专用的跌打损伤药膏,仔细涂抹。
药膏清凉舒适,涂上去很舒服,但肿.胀的脚踝却很难受,颜书语没忍住,抽了口气,下意识伸手推了裴郁宁一下,他弄得她很疼。
裴郁宁从未觉得自己反应如此蠢笨,被她推开之后,还愣愣的去看她。
“我自己来。”颜书语缓过那股难受劲儿,皱眉看向他。
从见面到现在,裴郁宁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她辛辛苦苦来西北看他,他希望她凡事顺心顺意,不想惹她不开心不高兴,但事到如今,他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可以生气,可以发怒,可以怨怼,可以闹脾气耍性子,什么都能对他做,但不能蓄意同他生疏,无论如何,都不能。
他不允许,也不会同意。
“颜长宁。”裴郁宁撑着手直起身看向她,高大的身影将坐着的她整个人笼在阴影里,严峻眉目看起来有些吓人。
颜书语避开他的眼神,把罗袜重新穿好,理好裙摆,安静坐着不动。
裴郁宁觉得自己遇到她就会变得不像自己,整个人就像随时都会沸腾的水燃烧的火,心里满腔情绪想要释放,一点都沉不住气。
“颜长宁。”他又叫了她一声,这次气息平缓许多,但比起刚才,反而要更危险,至少颜书语脊背忍不住僵了下。
沉闷凝滞的气氛中,只有蝉鸣声依旧,颜书语期待商队的人早些过来,却不妨这些期待只会落空。
裴郁宁看了下附近的情形,确定没什么异常之后,一手拿刀一手将人搂进怀里抱起来去了树后不那么惹人注意的地方。
颜书语只慌了一瞬,很快平静下来,裴郁宁对她什么态度,她还是清楚的,没必要那么担心。
果然,他找个了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将人放下之后,就拿着药膏去揉她肿.胀的脚踝,比起刚才,这次他的动作利落许多,至少颜书语没忍住一下了叫出了声。
感觉太难受,她的眼泪一下子被*了出来,惹得她忍不住掐了裴郁宁两把,她知道他是好意,但太难受,她忍不住。
“涂了药膏之后才会好得快。”裴郁宁狠下心去揉散药性,“你该知道我们家的药有多好用。”
他说得自然,颜书语也没注意到他的用词,眼里全是被脚踝上酸痛麻痒*出来的泪水,手上也用力抓着他的衣袖,不注意时,还会掐住他坚硬的肌肉。
生理性的泪水完全止不住,他越揉,她越控制不住自己,最后,一口咬上他递过来的手臂,嗓子里都是呜咽。
裴郁宁将人抱进怀里,环着她继续去揉肿.胀消散许多的脚踝,完全不为她的眼泪和呜咽所动。
越早揉开,她吃的苦头才越少,他既然下了决心,就不会任由自己软弱动摇。
终于揉散肿.胀时,她人已经半脱力,眼睛红肿,脸上带着泪水,头发在他身上蹭的有些乱,嘴唇上还沾着一点红色血迹,看起来狼狈得很。
“动动脚试试。”裴郁宁低头看她。
颜书语听到了,却没照做,她只觉得自己的脚已经彻底麻木,不由自己控制。
裴郁宁见她没什么反应,抓着她的脚慢慢动了两下,仔细去看她的表情,“难受吗?”
她眼神微动,却没什么难受的反应,裴郁宁继续尝试,直至确定她彻底好转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好了,没事了。”他亲了下她的头发,低声安抚她,“睡一觉就彻底好了。”
她听进去了他的话,却懒得回应,只沉默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动也不想出声。
不过是分开几个月,就变得这么生疏冷漠。
裴郁宁抱着人,难受了一会儿,很快就赶走那些消沉情绪,将人更紧的抱进怀里。
先不管心怎么样,人在他怀里就好。
他早知道和她的路不好走,但他既然决定要走,那就一定会走下去,虽然过程波折了些,但结果,一定是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他不会去*她,却也不会放手,不管她今生走什么路,总归他会同她一起。
“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明晃晃火辣辣太阳中,一切水分被蒸干,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颜书语眨眨酸痛的眼睛,她有点儿累,现在只想睡上一觉,身后的人没什么动静,她等了一会儿,就在酷热中慢慢合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裴郁宁亲了下她的额头,抱着人找了个更凉快的地方坐下来,等着商队其他人过来。
一个时辰之后,修整好的商队终于出现,众人汇合,朝着前方的小村子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上榜就知道要坏菜,痛并快乐着吧,关于被指抄袭这件事,我的情绪已经从最初的愧疚不安现在变成了逃避冷漠
早点更完这篇文应该就能结束了
今天看了《我有一个秘密》,西西特和西子绪我是完全分不清的,但我知道这俩好像都是喜欢糖混玻璃渣的,所以玻璃心脆弱的我一向很少看她们的文,但是秘密小伙伴强烈推荐,我这两天每天一个故事,看得感觉好棒棒
今天那个画室的故事虐得我受不住,结局哭唧唧,还好是快穿,有未来,不然我真心要被虐惨
就说我看不来这种文,不过停不下来,今晚好想再看一个故事,大家看我文赚的钱正好贡献给秘密了蛤蛤蛤
二更不知道有没有,大家怀着没有的心情等我努力好了
☆、3-11旅程终点
众人的晚饭是在农家院里用的, 这个叫吴村的地方,住着不少农户,商队一行人在此地安稳停留下来, 着实招惹了不少视线。
里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肤色偏黑, 笑起来很是热情,带着村里的年轻人们很快帮着商队准备好了一切。
作为最靠近南石府的村镇,这里的百姓听商队众人说起义山那群贼寇,各个恨得咬牙切齿,待听闻不少人被杀了只待官府前来处理善后之时, 对待他们就更加热情了。
当然,这其实和商队卖了他们一些粮食商货不无关系。
作为商队中身份最为重要的女眷,颜书语早在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和春月秋玲两人呆在一间还算干净整洁的石屋里,外面能听到裴大他们和裴郁宁说话的声音。
春月和秋玲眼睛都有些红,但手上动作不慢, 见人醒来,迅速服侍着梳洗穿衣,一碗据说是裴郁宁交代的安神药下肚,颜书语才有心情询问其他事。
“姑娘放心,商队那里没有问题, 罗管事和霍二公子都已经处理好,裴大,”春月顿了下,才继续道, “和裴公子他们都在外院,公子说了让您安心休息,用完饭食先睡上一觉,其他的不用*心。”
颜书语洗漱且换了干净衣裳,比之前舒服许多,心情也好了些,听完春月的话,只点了点头,“我有些饿了,准备些清粥小菜就好,太油腻的我吃不下。”
秋玲听了吩咐就出门准备,春月在一旁给自家姑娘慢慢梳着头发,今天的饭食大多以清淡为主,毕竟白天的事还历历在目,除了裴大他们那些人,其他人都不太想吃油腻荤腥。
草屋地方不大,除了床就是桌子,颜书语坐在桌前,看着自己脚试着动了动,毫无不妥。
门口传来脚步声时屋内两人抬头去看,不是秋玲,而是裴郁宁。
他端着不少吃的过来,看数量,明显是打算留下一同用饭。
“我猜你该醒了,”他神色平静进门,丝毫不觉有什么,在春月有些气愤的眼神中将食物一样样摆到桌上,“想吃哪些吃哪些。”
颜书语看着对方完全不打算妥协的眼神,心中叹口气,扯了扯春月的衣袖,“我这里不用你照顾,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吧,我和裴公子说些事情,待会儿叫你。”
自家姑娘态度如此软,春月眼神无奈,看看脾气太软的姑娘,再看看态度强硬的未来姑爷,最终只能妥协,“我就在门外,姑娘有事叫我。”
“去吧,别太累了。”颜书语笑看着自己的大丫头,捏了捏她的手。
姑娘这时候倒是会哄人了,春月又看了两眼,才不情不愿的出门。
木桌上,裴郁宁带来的食物有粥有面还有米饭,菜色也是清淡荤腥各有一些,颜书语用空余的小碗盛了点清粥,其余的都不打算碰。
“不想吃油腻的东西?”裴郁宁开口。
颜书语摇头,“你吃吧。”
裴郁宁将清淡菜色摆在她面前,自己先拣了荤腥菜色饱腹,他这两天也忙得厉害,如今也才算是第一口热食。
颜书语伴着几根青菜喝完了一碗清粥,剩下的就不打算再动,“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
“你胃口还是不好。”裴郁宁咽下食物,皱眉看她,“你来的路上也是一直吃这么多?”
“之前胃口好一些,最近赶路,可能差点儿。”颜书语将桌子上的茶杯拿近,灯光下没看到什么明显的脏东西之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清口。
“你喜欢的那个果子,我弄了不少蜜饯和果酒,全给你。”裴郁宁低头扒饭,眉眼不抬。
“好。”颜书语答应得清楚。
“霍家准备了四千石粮食,送来西北的有两千石,商队这次运了三百石过来,剩余的一部分存于梁州城码头的霍家粮仓,一部分存于阳安府内的霍家米粮店,”颜书语声音平静,“东西我都已经安排好,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遣人去取,印信待会儿我会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裴郁宁瞬间觉得嘴里那口热饭没了滋味,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凶狠,“颜书语,你什么意思?”
看着好似有些生气的人,颜书语意外,他这是又发脾气?
“我没什么意思,该说的事情信里我已经写得很明白了,你没仔细看信?”她喝了口热水,问得坦然。
裴郁宁怎么没看信,他一字一句看得再清楚不过,但她刚才说那些话的模样与表情太冷淡,话里的意思也清晰得像是一切只是一场交易,让他烦躁得厉害,饭都吃不下去。
“你是打算继续跟我划清界限?”裴郁宁沉声问,“我们之间你只当做是交易?”
他现在管不了那些粮食和商货,只想问清楚她的意思,白天那些事情已经让他难受,她这是打算再戳他心窝子?
颜书语颇为好笑的看了面前还稍显稚.嫩的裴郁宁一眼,眉眼间疏淡减了几分,“交易?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好了一些?”
裴郁宁眉心一跳,凝眉看她,“什么意思?”
“私事上我们两个夹缠不清暂且不提,单就这些被送到你面前的粮食和商货,你以为我是白给的?”颜书语伸手抹掉裴郁宁嘴边的那颗米粒,不得不说,他那副样子太蠢,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我辛辛苦苦找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钱,你以为简简单单就能打发我?更别说,我还亲自跑了西北一趟。”
“动动你的脑子,别那么蠢。”她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
“你什么意思?”裴郁宁红着脸又问了一次,比起第一次的强硬与不甘,这次他嗓音软得厉害,就像被人调.戏了纯情少女。
颜书语看得有些新奇,神情也松快几分,“我是商人,商人不做亏本生意,你别想着轻松打发我,该给的一分别少。”
“你和我之间这些交易,可不单单涉及我们,还有很多人参与其中,该你做的,你要做好,别让我们失望。”
“我不会让你失望!”裴郁宁快速回了一句,至于其他人,现下情境完全不在他考虑之内。
“让你做的事情你肯定都能做到,也不用担心会有碍你的做人准则与行.事规矩,”颜书语补了一句,她觉得这时候的裴郁宁有些蠢,话得说清楚才好,“交易这种事情得你情我愿大家共同努力才好。”
“你希望我做的,我都会做到。”裴郁宁这句话说得再郑重认真不过。
“你先吃饭,其他事情以后再说。”颜书语没打算这个时候深谈,指尖点了点桌上饭菜,“早些吃完早些离开,我待会儿要睡觉。”
裴郁宁继续扒饭,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刚睡醒。”
既然刚睡醒,那就和他多说一会儿话,用睡觉这个借口打发他也太不走心了。
“吃你的饭,别废话。”颜书语瞪了人一眼,继续喝水。
她从醒来到现在,就觉得自己缺水,不知道是不是和白天被迫哭得那一场有关,只要一想起她擦个药就哭得满脸狼狈的模样,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又蠢又傻,所以看到裴郁宁时脾气不怎么好。
大概是因为他还青涩的关系,而她现在诸事尽在掌握,心理上她完全占据了上风。
不过霍正真这次只怕有些麻烦,想起白天他同样被惊吓到的那副模样,颜书语觉得这次他和裴郁宁的深谈波折不会少。
即便裴郁宁在她面前再好说话,她也不会忘记他到底什么样的人。
不过,摆在她面前的这张脸这副模样,至少现在还算看得过眼,没那么讨厌。
但也仅止于此了。
再多纠葛都只是过去,未来,还未可知。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
裴郁宁同她相见后的第一顿饭,一半吃得堵心,一半吃得舒心,如果不是身体好胃口好,只怕会被折腾出些毛病。
颜书语看着裴郁宁吃完饭将碗筷全部送出去,还认真的擦干净了桌子,端了盆热水进来,一时间眼睛就有些转不动。
他这副模样太少见了,从前在望京,家里仆从不少,怎么都轮不到他做这些事,上次在那个小院里她以为就是特例了,没想到还能见到。
他在西北,一直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颜书语没忍住好奇心,问出了口,“这些事情,谁教你的?”
裴郁宁看着她的眼神,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语气平淡,“出门在外,西北从军,我只是普通的士兵,做这些有什么奇怪的。”
他和身边的亲随家将们从来都是吃一样的苦头,西北这地方,娇贵小少爷和侯府世子是活不下去的。
颜书语慢慢皱起了眉头,他在外面,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怎么了?”裴郁宁将过了热水的手帕拧干,顺手就给她仔细擦了脸,洗干净了手。
“在外面都能照顾好自己,为什么到了家里就变得好像什么都不会了?”她低声自语。
既然他什么都会做,也做得很好,那为什么还要让她费心费力照顾他。
裴郁宁因着她的话憋了一口气,很是不痛快,他就是心烦她老提起那个蠢货,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他见不得她为难,“如果是我的话,就想你照顾我。”
被人看重疼爱,尤其是自己放在眼里心里的人,谁不喜欢乐意,他只怕心里美得很。
那个该死的蠢货!
在心里多骂了几遍不那么堵心之后,裴郁宁将人抱到了床.上盖上她带来的毯子,“你躺着和我说会儿话,等你睡了我再走。”
“我想泡脚。”颜书语觉得脚上药膏黏.腻,很想洗上一洗。
“这两天不能碰热水,你先忍忍。”裴郁宁怕她忍不住,“你脚伤还没好彻底,虽然能走路,但如果碰了热水,还会再肿起来的,到时候你还要吃苦头。”
一听要再吃苦头,颜书语瞬间歇了念头,白天太狼狈,那种模样她完全不想再来一次,“那算了。”
“我自己睡,你能出去吗?”她有些烦。
女人的心情就是这样,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尤其她现在完全不想拘着自己的性子,凡事都想随着心意来。
“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裴郁宁翻来覆去只是这句话,她说了两次见人不动之后,就自顾自闭眼休息,大概是身体里的疲惫还未彻底得到释放,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就安然入梦。
“安神汤喝了还是有效果的。”裴郁宁摸.摸她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迹象之后,凑上去亲了两下,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到底是在外面,白天他已经过界,那时候能用事出突然她受了惊来遮掩,现在不好再越界影响她的闺誉。
商队里人太多,他们即便是未婚夫妻,也不好太过亲密,毕竟,这些人都并非自己人,不值得信任。
晚上,村子里商队众人和裴郁宁带来的人轮着守夜,其他的人则挤在帐篷里过夜。
裴郁宁带着裴大他们在石屋前后扎营,守着他的意中人。
金鸡报晓时,天色大亮,秋天的清晨有些凉气,大家早早醒来,收拾好东西就抓紧时间上路,这两日天气确实有些想下雨,他们得抓紧时间到达南石府,否则路上更不好走。
原本还有些隐患的行程,因为突然加入的西北边军,变得快了些稳了些,于众人而言,再好不过。
在颜书语心里,这趟西北之行,差不多也到了终点,是时候松一口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我要去看秘密了
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唱出来蛤蛤蛤
新故事邻居好好看啊,希望这个世界的结局大大别让我哭=。=
更新完才看到小伙伴们的留言和投雷,谢谢大家了,除了努力更新,其他都是虚的,我努力多更
坚持每天至少两更,万字我尝试着冲冲看
☆、3-12浅水深流
南石府作为峪州境内还叫得上名号的大城, 是少数人口比较多的地方,这同流经附近的三津河关系密切。
高大的石头城墙下,商队一行人等着入城, 若是普通商队,少不得要受些为难, 但他们有西北军护着,还有通行手令,自然不如一般商队那么苛刻。
城门官很快放人入城,颜书语看着高大城墙上的各色损伤痕迹,心跳加快, 传说西戎人曾经入西北如入无人之境,看来不是假的,至少城墙上的这些痕迹就能说明曾经发生的一切。
即便坐在车里,她也能听到外面的高声谈笑与各色声音,西北民风彪悍, 从来不是假话。
颜书语有些失神,她眼前与身边,是真正的西北,而不是永远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眼中的摸不着看不见的西北。
她是真的踏上了这片有极深缘分的土地,前后两辈子, 第一次,着实让人感叹。
同江南的安逸喧嚣平稳不同,被荒漠石山与大.片草原围拢的西北边城纵然幽僻,但浑朴奇险的风格格外让人震撼。
视线可及之处, 很多房屋都同精致富丽的江南不同,带着一股子风沙蹂.躏下的粗糙,就连街上人群笑起来的弧度都格外豪放不羁。
“你想看的话,待会儿我带你到处转转。”裴郁宁控马靠近车窗,虽然同样对南石府不熟,但见她眼里的新奇与震撼,自然要抓紧时间找机会献殷勤。
他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每一刻都要珍惜。
颜书语收回打量街市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裴郁宁嘴角微翘,打了两声呼哨招呼商队快点前进。
城中有专门招待外来商队的街巷,最适合远程而来带了大批货物的商队,霍正真同罗管事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自己人找了地方歇下,商货则按照规矩处理。
至于那些要送去徐安县的粮食,早已由裴郁宁带来的人接手,至于怎么安排,全都听他们家少将军的。
颜书语一行人找了城中最好的客栈住下,在客栈中用过午饭,众人歇息了一会儿,就在还有些炽.热的阳光中.出门转悠去了。
裴郁宁进门时,她正在和那个矮矮胖胖的罗管事说着什么,眼睛看到他也不过扫了一眼,继续专心处理正事。
“事情要做的就这些,你多找找本地人,别怕花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商队那里也同他们做好接洽,别误了事儿。”颜书语交代完,将手中写好的东西递过去,罗管事笑眯眯的接连点头,同两人行了一礼就出门办事去了,脚下生风。
见她忙完,他开口,“出门吗?”
颜书语看着换了套常服的裴郁宁,眉头微挑,再普通不过的灰色长袍,他穿起来都比别人要显得精神些。
裴郁宁见她打量的眼神,放在膝上的手指不自在的动了下,却没打算避开。
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差,但她看他,从来没有一点欣赏之意,今天虽然同样平静,但眼神中多少有了些其他意思,就是他不大看得明白。
不过,有反应总比没反应要好,也不枉他专门找人辛辛苦苦做了这件袍子穿给她看。
“我换套衣服再出门。”颜书语叫来春月秋玲两人,带来西北的行李中有素色衣裙,她记得很清楚。
裴郁宁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见她换了件湖碧色衣裙出来,脸上带着同色面纱,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看过来时让他心头发.痒。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颜书语挑眉,“不走吗?”
裴郁宁咳了声,移开眼神,同她一起下楼。
外面太阳还有些烈,西北本就天气干燥,颜书语也是不想肌肤受损才带面纱,倒没想到裴郁宁直接一把水墨荷花油纸伞拿出来,直接撑在了两人头顶。
“你想的还真周到。”颜书语这句话说得格外怪异,怎么都听不出夸奖的意思,不过裴郁宁不在意,她话语背后的那些情绪,他只要一深想就知道和那个蠢货有关,让他不痛快的事情现在不适合去想。
难得两人能一起出游,虽然是在偏僻的西北边城,但他人在她身边,眼睛里看着她,耳朵里听着她,暂时就不去计较那些陈年旧事了。
“想去哪儿?”他低头看她,轻声开口。
或许是因为伞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缘故,颜书语觉得气氛不太妙,只冷淡回了一句,“随便转转看看。”
天气太热,想太多会心烦,她懒得去费那个心。
“那我跟着你走。”裴郁宁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本想去搂她,半途才想起来那不合时宜,只能将手背到了身后,不甘心的摩挲了两下手指。
春月和秋玲两人在后面看得分明,却不能多说什么,甚至不能提醒自家姑娘,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时刻提防。
西北民风粗豪,体现在饮食建筑服饰等许多东西上,颜书语一路走来,看得目不转睛,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新奇风景。
在满目灰蒙蒙颜色中,她一袭湖蓝色衣裙,舒心且亮眼,招惹了不少视线,若不是裴郁宁看得紧且身边带着亲随护卫,
上一章: 第39章 1-39长宁与她 (4) | 下一章: 第39章 1-39长宁与她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