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39长宁与她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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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霍家有善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既然替了老爷来,首要的就是看好姑娘的安危。

“霍家待客之道颇为忠厚,姜叔不用担心。”颜书语给出定心丸,“我同老爷子说过,明日可带一个亲随,到时候裴大跟我去。”

既是入霍家内宅,却不知为何姑娘要带裴大而非身边丫头,姜叔将疑惑压在心底,倒是裴大朗声应了下来,“我全听姑娘吩咐。”

颜书语笑着点头,将其余人报上来的琐碎事宜仔细听过之后,给出了新的安排,她前两日花钱大手大脚,同荆州本地商人和外地客商谈了不少小生意,后续自然得有人跟进,且她需要摸.摸荆州商市的根底,手上也还有很多事要遣人去办。

每到这时候,她就有些想叹气,习惯了从前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方便,这会儿自己再亲力亲为多少有些不方便,不过,她这次物色了不少好人选,能拿下的话,短时间内能缓解下用人的困境。

裴大他们她从来不打算栽培成管事与生意人,他们志在西北,只想跟着裴郁宁战场奔波,她自然不愿拘了他们的志气。

在战场上他们是利刃,在商事上,他们就是蹒跚小儿,学个皮毛知道好坏不被人轻易哄骗就可,再深的,就不必要了。

微凉月色下,霍老爷子躺在软椅里,半闭着眼睛哼着江南小调,神情惬意。

霍正真一身沐浴过后的水汽,在旁边坐下来,“祖父,今日之事您到底作何打算?”

在旁边看了一整天,霍正真品出了几分老爷子看人的打算,但到底没能看清祖父行.事背后的真意,这才按耐不住跑来询问。

从小到大,祖父教导他都是先自己琢磨尝试,不得其法之后才可开口求长辈点拨,无疑,这时候他需要被点拨一下,否则这一整日的旁观就太浪费了。

“单论定力,你就不如颜家的小姑娘,”霍老爷子睁开眼睛,似有感叹,“不过,比起前些日子,你的心还是多少稳了一点。”

“这颜家小姐确实让人意外,”霍正真承认,“她行.事上我也有几分摸不清,不论年纪,单论手段的话,确实有可取之处。”

看着神情严肃认真的孙子,霍老爷子笑了笑,“玉郎,你还是没看透没看懂。”若是真看透真看懂的话,就不会是那种淡淡的称赞,而是要自惭形秽了。

玉郎是荆州城里姑娘小姐们对孙子的爱称,在老爷子这里,也是一个颇富趣味的亲昵称呼。

“颜家小姐初入荆州,虽然做了不少事情,但毕竟我不知她底细深浅,看不透看不懂情有可原,”霍正真这说的是心里话,“等打交道的时日长了,这人的性情行.事也就能彻底摸清了。”

“性情行.事啊,”霍老爷子轻笑出声,“既然你觉得自己还没看明白,那我就多给你一日,明日.你再好好看看这位颜家小姐,若是明日还不成,就只跟在我身边看吧。”

霍正真眼皮一跳,察觉了祖父背后的期待与失望,但还是郑重应下,“明日,我必不让祖父失望。”

“能如你所言才好。”霍老爷子低声淡淡道了一句,闭上眼睛继续休憩养神。

出乎他意料的小姑娘,他也得好好思量几分了。

颜书语第二日照旧精神抖擞的登了霍家的门,这一天陪老爷子品茶赏花习字看画,一整日再度这么消遣过去,只除了进门时裴大的存在让霍老爷子多看了一会儿,其余再无动静。

倒是霍正真,比起昨日,气息似是更沉稳了一些,跟在老爷子身边极为安静妥帖。

颜书语有些好笑的一子堵死了棋盘上黑子的退路,低声对霍老爷子道,“二公子不介意您拿我来磨他?”

想拿她做磨刀石来磨砺最喜爱的孙子,也不怕她小小年纪一介女流之辈的身份伤了他的自尊?

“他要是只有那么点儿心胸,也就枉为我霍家儿郎了。”霍老爷子看着被堵死的棋路有些发愁,但说起疼爱的孙子则满是信任与骄傲。

“既然如此,那您就再狠心一点吧,我是不介意的。”颜书语看着胜负已分的棋局,开始捡棋子,“若是能同霍家下一位主事人多结两分善缘,我自是求之不得。”

“小姑娘狡猾,一箭双雕啊。”霍老爷子心痛的看着棋盘,揉了揉发痛的腮帮子,“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让老人家心惊。”

“做生意的人,不狡猾怎么成,”颜书语笑容灿然,“尤其是想要做大生意,就更得多几分聪明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霍老爷子拍拍大.腿,爽朗一笑,很是赞同,“能赚钱的都不是笨人,只不过能赚到大钱的肯定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只是不知道,这聪明都是用在了哪个地方?”

“这种事,说不管用,还得看,”颜书语笑道,“等上了一条船,这看得就更加清楚了。”

“霍家本身就是条大船,码头太小河道太窄可容不下我们,”霍老爷子两分感叹三分怅惘,“家大业大是好,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转舵也难。”

“有些事情看着难做起来也难,无非是前路太窄,既然如此,那就换一条路好了,”颜书语清空棋盘,收好黑白棋子,抿了口半温的茶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条路就多一个选择,怎么都不算坏事。”

“小姑娘心眼坏啊,这是在绕我老人家?”霍老爷子摇头失笑,“我老人家就算是被你绕进去,也是不肯承认的。”

“时候还不到,咱们暂且再等等看。”颜书语不接话茬,只安静的笑,“您不着急,我也就不着急。”

霍老爷子笑两声,重新开局下棋,只不过比起之前的稳健棋风,这次终于多了两分杀伐之意。

颜书语倒还是一如之前,棋风棋意上善若水,不动如山,无论是胜是败,在她心里自有一番论断。

两天里,霍正真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人谈论其他事,虽然只有寥寥几句,却也足够让他警醒,果然,祖父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这庆州来的颜家小姐他到底还是看轻了几分。

第二日这晚,霍正真垂手在祖父身前听训,原本打算今日解惑的霍老爷子,则给出了不一样的回答,“你再多看几日,颜家小姑娘离开荆州之前,你都好好看着她。”

这个看,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看,霍正真虽然心惊,但还是认真领命,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反省,听得进去人言,老爷子对这一点也是极为称赞的。

“庆州颜家,”霍老爷子喃喃自语,“看来这江南又要多一位大商了。”

“玉郎,我们霍家的新出路,在西北,”这是霍老爷子第一次开口谈起这些,“我这位小友,既是友人也是贵人,日后不可慢待。”

作为被老爷子属意的霍家下任主事者,霍正真猛然睁大了眼睛,“祖父?!”

“你和我那位小友一起,不妨多看看多学学,若是能早些出师,我霍家日后几十年都不愁出路,”霍老爷子眉间一片沧桑,“你父兄叔伯皆不及你,我们霍家的希望,在你身上,玉郎,你别让我失望。”

霍正真神情恭谨的行了大礼,“谨遵祖父教诲。”

霍老爷子淡淡一笑,似是有些遗憾,“若是能早日识得我这位小友,即便费尽心机,我也会为你定下她,若有她在你身边,我霍家前程可期。”

“只可惜,神威侯府,”霍老爷子摇头感叹,“霍家不如,那位裴世子想必也不会同意。”

霍正真从未想过自家祖父还打过他婚事的主意,对象还是那位颜家姑娘,不期然出了一身冷汗。

“祖父,这婚事还是算了吧。”霍正真面带苦色。

那位颜姑娘容貌和性子是不错,前提是他不知道她是老爷子推出来的磨刀石,在她身上他几次碰壁,心有挫败,看她全无男女之情,即便是当对手,在老爷子心里,他好似也不太够格,这太*他的自尊心了。

“蠢小子,认不得好东西。”霍老爷子低骂一句,甩袖进了里屋。

不管她是不是好东西,他感觉自己都消受不起,霍家玉郎苦着一张脸,低眉顺眼的跟在祖父身后服侍。

说实话,那位颜姑娘,他觉得能消受起的不是一般人,那位神威侯府世子显然慧眼识珠,就是不知道这日后能不能受得起了。

此时,被霍家玉郎腹诽的神威侯府世子裴郁宁,正带着一帮人夜袭了西戎人的一个小营地,杀了对方几十个所谓的部落勇士,卷了值钱的东西转身就跑。

他们出来探路,偶遇了一个袭击了大雍平民与商队的小部落,跟了两天摸清了情况之后,该杀的杀,该抢的抢,来去如风,迅疾得很。

大雍虽然看西戎人都是祸害,但西戎内里却还分了许多小部落,不同部落之间虽互有摩擦,但在觊觎侵犯大雍国土这件事上,则是高度一致,双方连年来征战攻杀,早已成了死敌。

所谓死敌,就是不死不休,至少裴郁宁旗下军士遇到了西戎人从不留活口,无论男女老幼。

曾经,大雍人在对阵西戎人时还心存善心,放过了不少女人和孩子,但这些人转眼就能下毒杀人,只有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眼前,所有人才明白了一件早就被大家忽略的事:即便是女人和孩子,他们之间也是国仇家恨,不死不休。

但凡是西戎人,那就是敌人,在西北,这已经是铁律。

“少将军,老九带着消息回来了!”临时休息的营地里,裴三快步跑向裴郁宁身边,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快意,“他得了大消息,西戎人要有大动静了!”

老九一下马喝了两口水松缓嗓子,就被人提着送到了裴郁宁跟前,看着众人期待眼神,他努力咳了咳嗓子,一鼓作气开口,“少将军,我在北峡口那里探得了消息,北戎部落那里的大荔戎、陆浑、伊洛、临胡等小部落合计着南下,要有大动作,比起往年秋收时才动手,他们今年恐怕会早上一两个月,北戎王帐里的老杂巫说是他们今年运道好,肯定能越过西北边防,拿下峪州。”

裴郁宁听完,幽深暗沉的眼睛里多了点亮光,“今年草原干旱少雨,西戎人活不下去,这些日子里我们见了许多偷偷南下袭击人的小部落,这次他们的大动作,恐怕是盯上了秋天要送来的那批粮草。”

军师在旁边翘着二郎腿,连连点头,“除了这些好处,只怕西北边防不稳也是他们今年提早南下的因由,前阵子我们抓到的那批人怎么说的,这西北军里有人通敌卖国,偷偷把粮食卖给西戎人换金子。”

一想起那些死有余辜的晦气人,众人脸色都难看得很。

“少将军,就算我们再有心,也抵不住那帮孙子拖后腿!”

“杀西戎人之前,恐怕我们得先砍了那帮孙子,这才能后顾无忧的上战场!”

“一群龟孙子!通敌卖国的事都敢干,这金子拿着都不嫌烫手!”

裴郁宁听着亲随家将们满是气愤痛恨的抱怨,抬手制止众人,“收拾好东西,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徐安县,过段日子,在粮草到达之前,西北边军上层至少得大动一次。”

“密折我已经备好,此刻正好是发难的最好时机。”想起望京里七皇子给的好处,裴郁宁眼神微动,庆州之行他的功绩延昭帝不会大赏,他正好拿来换其他好处,这个密折直奏此时看来极为好用。

“看来少将军胸有成竹啊,”军师笑出声,“西戎人来之前,咱们不妨先大开杀戒一次。”

“咱们神威侯府沉寂太久,是时候重新站在人前了,少将军,”他看向裴郁宁,眼睛发亮,“这次只管多拉些人下水,不管死不死得了,敲山震虎总是要的,至少得先把今年的难关过了。老皇帝就算再昏庸,也不能任由他的江山被那帮孙子毁了送给西戎人吧。”

“老皇帝只要还没憋成乌龟王八,这点血气还是有的,”有人心直口快,“西北要是落到西戎人手里,他们就能一路南下打到江南富饶之地,江南那可是老皇帝的钱袋子,我看他舍不得。”

“行了,闭上你们的臭嘴,”军师骂了两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什么话都敢说!”

“迟早有一天,你得毁在你那张破嘴上!”军师即便心里觉得延昭帝就是个老不中用的乌龟王八蛋,这嘴里也不会骂出来。

“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货,下次要是再让我听见,一个个回去饿上个五六七八天,我看你们能不能管住那张破嘴!”军师向来是智力担当,不如裴大下手狠能打服这群混球,管起人来总是少了两分武力威慑,尤其行军在外,更是不好重罚,才让他们没了分寸。

“本来就没粮了,你还要饿着我们,这心也忒狠了。”裴六暗自嘀咕了一句。

“就是没粮了才要饿着你们,”军师笑得得意,“这省下来的粮食正好给我开开小灶,自从来了西北之后,我这都瘦了许多了。”

看着军师隐隐约约的双下巴,裴六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觉着您老一分没瘦呢?”

“这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脱了衣服就能看出来这身上全是骨头,”军师一脸怜惜的摸着自己的脸颊与肚子,“我这瘦的,着实可怜,你们这群蠢货省下来的粮食正好上贡给我,也算是略有所得了。”

旁边听到军师一席话的众人暗地里都忍不住哼哼了两声,他们家这军师,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裴郁宁看着身边一群人,挥手示意众人散开,“早些休息,明日早些启程回去。”

手中平安玉被摩挲得发烫,裴郁宁闭着眼睛坐在火堆旁沉思,密折送到望京,西北军上层不会大动,但西戎来犯之前,有一批人确实得交出来让延昭帝松口,至少今年,不能出纰漏。

他还是走得太慢,得再快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多,码字时间减少,我专心努力更文,保证日更字数和质量,其他还望小伙伴们体谅=。=

之前一直写快穿文,这还是第一次写破二十万的单故事文,现在到了下卷,感觉好复杂啊,有些新鲜,还有点懵蛤蛤蛤

以后更新时间都调整到晚上了,时间大概在九点以后,不过不排除我不忙了之后再次多更

这周要是分到榜单,我还是打算冲冲日万,毕竟我真的很想这个月搞完这篇文!

☆、3-6联手合作

炎夏已过, 秋意渐起,霍家花园中,池塘里或红或白的美丽睡莲娇.嫩羞涩如同姑娘, 颤巍巍在风中摇摆。

“这睡莲养得如此之好,可是花费了我许多功夫。”霍老爷子满脸笑意, 甚是自豪的看向面前满塘繁花。

颜书语吃一颗下人们送上来的新鲜莲子,安静一笑,“我碗莲养得还不错。”

望京坐落北地,气候干冷,许多南地常见的花草都不好养, 她平日里也忙,因此这爱好上就特别了一些,养碗莲就是如此。

最开始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兴趣,后来养得多了养出心得,就在望京贵妇圈子里小小的风靡了一把, 侯府下面的花草铺子那段时间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

“碗莲吗?”霍老爷子很有兴趣,“有空倒是可以试试,到时候还望小友不吝赐教啊。”

“这些都好说。”颜书语笑看着不远处跟着霍家下人快步走来的裴五,“小辈几次上门叨扰,承蒙老爷子不嫌弃, 悉心招待,如今我悉心准备许久的礼物总算送到,还望老爷子笑纳。”

霍老爷子本就好奇,再一听悉心准备这几个字, 瞬间来了大兴趣,“小友精心准备的,这我可得好好看看。”

裴五身边风尘仆仆气息还未消,人已经满脸笑容的跑过来,“姑娘,裴五不负所托,终于回来了。”

“辛苦你了。”颜书语点头,接过裴五递过来的木匣子放在了霍老爷子面前,“您请看。”

霍老爷子看看木匣子,再看看旁边那一主一仆沉着笑容,慢慢打开了这送给他的礼物。

匣子是普通的匣子,但里面的东西则不普通,一左一右两个隔间里放的都是作物种子,以霍老爷子的见识,其中一种他认出是荞麦,另一种则不太确定。

“荞麦与莜麦。”颜书语解惑。

“虽然我霍家世代种粮,但这荞麦并不在良种之内,”霍老爷子捻起种子细看,多少有些失望,“非良种,用之可惜。”

这个可惜,说的是田地与人力,毕竟,荞麦这种东西霍家早就种过,无论是产量还是口味都不尽如人意,江南如此多良田,好良种还种不过来,更何况荞麦这种东西。

莜麦虽然他不认识也不熟悉,但看种子就知道是同荞麦差不多的东西,价值并不算高,所以总体而言,这礼物并不算惊喜。

颜书语面色平静,倒是裴五听了霍老爷子的话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姑娘让寻来这些种子是有大用,西北苦寒,并非产粮之地,但若荞麦与莜麦能好好种上一遭,或许能用也未可知。

不过现下,他是有些失望了,荆州作为江南产粮重地,霍家作为产粮大户,能对这两类种子下如此评语,显见用途不大。

“老爷子,能否静心一叙?”颜书语看向两人身边跟着的家仆。

如今是她入霍家的第六天,霍正真今日有事不在祖父身边,难得良种被裴五快马加鞭送来,颜书语打算正式恳谈一番,毕竟,她同霍老爷子两人之间早已达成默契,如今只剩打开天窗说亮话。

霍老爷子遣退下人,笑看着这终于图穷匕见的小姑娘,这几日,这小姑娘给了他最疼爱的孙子太大压力,玉郎虽然不会怀疑自己,但已然心神有所动摇,他今日遣他出门,也是怕孙子钻了牛角尖,对日后行.事不利。

“西北苦寒老爷子是知道的,虽不大适合产粮,但却有其他不少好东西,不过,粮大于天,任何时候,吃饱饭都是最重要的事。”颜书语笑意温和,首先说起良种之事,“江南土地肥沃,种荞麦与莜麦实属浪费,但西北有不少地方很适合种这两种东西,不敢说让人吃饱穿暖,但悉心种下来,饱腹却是无碍的。”

“小姑娘说得不错,”霍老爷子笑着点头,“但这良种我看了,品质一般,恐怕很难达到小姑娘说的那种程度。”

“我霍家作为荆州产粮大户,这种粮是一代代悉心培育筛选下来,费了不知多少心力,这荞麦与莜麦即便真能有小姑娘说的偌大用处,恐怕也足够费时费力,于我霍家而言,并非好选择啊。”

霍老爷子就事论事,不谈其他,单就种地产粮这件事而言,小姑娘确实让他有些失望,不过,也可能是他期待太高所致,毕竟才是十五岁的小姑娘。

颜书语笑着摇头,抓起木匣子里的良种,荞麦与莜麦,是她上辈子花了许多时间与银钱找到的最适合在西北种植的作物,单是改良种就花了十多年,这还不包括其他作物,开商道养民富民一事,是真正的劳力伤财。

“老爷子,我说的从来不是一日之功,”颜书语终于露出了她此行真正的目的,“荞麦与莜麦,改良种,我最短的打算是十年。”

霍老爷子慢慢皱起眉头,眼神肃穆,“十年?事到如今,小姑娘不妨直言,老朽且听着就是。”

“我打算在西北开商道。”颜书语一句话平心静气,却差点让霍老爷子一颗老心跳出胸腔。

看着霍老爷子脸色大变的模样,颜书语一杯茶递过去,服侍着老人家缓缓喝下,压住了那口意欲喷薄而出的意气,“您还未听我说完,不必如此激动。”

一口热茶下肚,霍老爷子缓了过来,挥手示意,“小姑娘继续说,我认真听。”

颜书语见人稳了许多,这才继续开口,仍旧笑容和缓,“西北虽偏远苦寒,但好东西确实很多,老爷子先别急着问我有哪些好东西,我只说,二十年商道能开,从西北到江南,这就是一条新的黄金商道。”

“小姑娘,你知道开商道意味着什么吗?”霍老爷子凝神问了一句,商道商道,顾名思义,就是通商的道路,但是能被称之为商道的,那是真正的可以连接东西贯穿南北的大商路。

如今,整个大雍朝能被称之为商道的,也不过寥寥三条,这颜家小姑娘一开口就是如此大手笔,不怪他沉不住气。

这小姑娘的志气与野心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他,听到都觉得心惊。

“西北到江南的商道一开,意味着可活数万人性命,”颜书语饮了一口茶,眉眼不动,“整个江南与西北无数人受益,西北边军百姓,江南商户百姓,南北商货流通,好处太多,所以才说是黄金商道。”

“你既知道,还敢夸下如此海口?”霍老爷子这一句话问得实心实意,他是真的好奇。

“若是不知道,我才不敢开这个口。”颜书语粲然一笑,眉眼娇俏灵动,“我既打算做,就必然会努力做到,如今我人坐在这里,不正是为此而来?”

“年轻人啊,真是不得了。”霍老爷子如今心绪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突然有些后悔将孙子遣去外面了,如果他还在这里,只怕所受的触动比自己更甚。

就算是小姑娘说来玩玩的野心,但那也是足以震惊世人的野心,那于孙子而言,是最好的明灯与鞭策,他看得想得还是不够远,如此正好是最生动的教学。

“不管小姑娘这志气与野心从哪里来,今日.你既然说出口,那我就用心听上一听,不管好坏,不问前路,只听你说。”霍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即便这小姑娘是异想天开,他也要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听完这荒唐离奇的想法。

“老爷子,我是商人,”颜书语无奈失笑,“商人做事,为钱为利,这没有利益的前路,走来何用?”

“西北商道真正要开,至少要二十年,”她说的笃定,仿佛已看到了那光明的前路,“这二十年有十年是等西北边防稳定,再十年,则是等商路繁华。”

“西北边防不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过,只需要十年,我想西戎人就能彻底被打退,这边防也会稳定下来,无论是退下的西北边军还是稳定安全的西北,都会是最好的商路环境。”

听一个小姑娘侃侃而谈西北军事,霍老爷子眉心一跳,“小姑娘说的十年,指的是你那位夫婿?”

颜书语愣了下,没想到霍老爷子陡然提起她那个已许久不曾想起的故人,脑中思绪只是一瞬,但她还是点了头,“他需要十年。”

是需要,而不是耗费或花费,她所说的十年并非单纯指打退西戎,而是指裴郁宁在西北一言九鼎。

她要开商路,就需要他的支持,不管是为他麾下的那些贫苦士兵,还是为了西北繁华,他都会同意,这点她从不怀疑。

“你对他很有信心。”霍老爷子笑得揶揄,“小姑娘如此信任未来夫婿,也是难得。”

话题无奈偏了些,颜书语只笑,“他能做到。”

“二十年还是太远,小姑娘此时的打算是什么?”霍老爷子开口询问,知道了一个人要走的前路,再看现在,就能做到有的放矢,这小姑娘确实将目光与心思放在了西北,但现在来看,还太浅薄,不足以打动霍家。

“二十年确实太远,”颜书语点头,“西北商道,是我给霍家未来的路,至于眼下,我给的是其他。”

“事情说来有些繁杂,所以我早已备好了商册。”颜书语将石桌上木匣中的良种移出来,下面厚厚一叠册子,只等人翻看。

“老爷子看完若是有不妥,再来问我不迟。”

霍老爷子看着良种商册与面前的小姑娘,心中叹息,不知为何,他心中越来越相信这小姑娘的话了。

厚厚的商册被打开,霍老爷子看得仔细,起初看还有些心惊,但越往后看,眉目越是舒展,等看到最后时,一个时辰已过,他心中明白自己已然被说服。

再庞大的计划,都有一个小的开端,正如同前人所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足下一步路,即便会改写历史,那也是现在用心走下的一小步路。

“小姑娘,我现在真的相信二十年后你能在西北开商道了。”霍老爷子勉强一笑,无声叹气。

对比自家子孙,再看看面前的小姑娘,不免感叹天命,有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就是那么恰巧。

霍家于她而言,不过人和而已。

“我给出的见面礼,霍老爷子现在觉得如何?”颜书语笑问。

“诚意十足。”霍老爷子点头,“但我想问一句,如此庞大的计划,小姑娘为何想起同我霍家合作?”

“如今只是起步,所以是两家合作,”颜书语倒了杯新茶递过去,“等日后摊子铺开,霍家也就泯然于众人了。论财论力,霍家都并非最好的合作者,但却是我最想信任的合作者。”

颜书语看向远处日光与繁华,眼神深远,“万事开头难,我需要一个最合适的同路人,霍家,就是我的选择。”

霍老爷子心有触动,眼前的小姑娘,眼睛里似是很有故事,不过,这些都不及信任二字重要。

“你信任霍家,”霍老爷子笑着感叹,“几代家风,能得一个信任二字,实属难得。”

“霍老爷子和霍二公子让我觉得我的选择没错。”颜书语笑意盈然,“我眼下虽然还有些束手束脚,但多了一个可信任的同路人之后,这能做的就多了许多。”

“若非时间紧急,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是可以做的,但东西既然送出去,那就是我的诚意,即便看在这些诚意的份儿上,也望老爷子对西北上心。”

“钱是好东西,”霍老爷子感叹,“但你一开口就要了我霍家这么多精兵良将去西北育良种,老头子心痛得很。”

“颜家先祖曾言,粮大于天,虽说现在后辈人心不古,但我父亲仍旧心怀家训,愿以良田良种重振祖业,”颜书语笑得温柔,“在我心里,粮比钱重要,若是只需要花钱就能换来无数米粮,我心甘情愿得很,怕就怕,有钱无粮。”

“有钱无粮,”霍老爷子眼神怅惘,“我霍家先祖当年就是有感于米粮之重,才立下祖训,成就了如今荆州霍家之名。”

“小姑娘这一点,颇合我心意,”霍老爷子笑意温和,眼神满意,“就冲这一点,咱们就是同路人,培育良种之事,我霍家应了。”

“我这里谢过老爷子慷慨。”颜书语起身行礼,眼神诚挚,“老爷子恩德,不敢或忘。”

“小姑娘何必行如此大礼?”霍老爷子起身扶人,笑得爽朗,“你给了我霍家这么多利,礼尚往来,我自然不能让小姑娘吃亏。”

颜书语摇头一笑,“老爷子忘了,我们是商人,最不愿吃亏的就是我们这种人了。”

“小姑娘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霍老爷子欢喜一笑,满面红光,“这商册小姑娘就暂留给我,等我同家里人彻底定下主意,咱们再深谈。”

“那我等着老爷子的好消息。”颜书语笑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忙,到现在还没码完,感觉有点紧张,这次难得想追求一次全勤,求小伙伴们谅解

明天中午前替换双更,当然,如果能日万一次就更好了

感觉还是得调整下,感觉还是码得太慢了,好想去西北见小裴=。=

今天有点太累了,我先早睡等明天早起继续开码哈

多了八百字,算是弥补,下一章我看看是晚上还是下午哈

☆、3-7事在人为

长夜月光, 霍家祠堂。

霍老爷子站在家中先祖的牌位前,闭目凝思,旁边, 他最信任的孙辈霍正真正跪在蒲团上,神情凝重。

“我霍家先祖, 当年力挽狂澜,拯救家族于危难之中,留下诸多祖训,如今,我就觍颜再加上一条, ”霍老爷子沉声道,“不忘善,诚于信,是为霍家兴家之根本。”

“今承先祖家训,日后, ”霍老爷子看向孙子,“当勉力尽心践行我霍家家训。”

“孙儿谨记先祖与祖父教诲。”霍正真叩首跪拜。

“玉郎,我能陪你走的只有一段路,日后,你都要自己走下去了, ”霍老爷子话语感伤,眼神中却有着亮光,“从此以后,我把霍家交给你, 扶着你走完这段路,剩下的,再艰难,你都要带着家里人走完。”

“西北,那是霍家新的活命.根基,你要守好。”霍老爷子细心叮嘱,“若是太过艰难,就向她求助,她必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她,除了那给出良种和商册的颜家姑娘,不做他想。

霍正真认真应下,“祖父叮嘱,孙儿必不敢忘。”

“好好好,不愧是我最疼爱的玉郎,”霍老爷子扶起孙子,笑得心满意足,“我现下一意孤行,为的是早些出手,承她人情,日后也好为家里多留一条路,等我走了,你日后的路就难了。”

“祖父,这是我们霍家的路,再难我都会走下去。”霍正真眉眼肃穆,但说完这一句,眼睛里就多了些软弱撒娇之意,“但祖父身体硬朗,怎么也要多看护我几年,我还没让祖父抱上孙子孙女儿,您怎么都不能说要走。”

“臭小子,现在记得自己还没娶亲了?”霍老爷子敲了孙子额头一记,“你再这么拖下去,我哪来儿的孙子孙女儿能抱!还不赶紧给我娶个孙媳妇!”

“孙媳妇肯定给您娶回来,但至少也得等这次西北之行回来。”霍正真笑笑,脸色好看许多,“您先在荆州多赚些钱,给我攒些聘礼,等回来我就给您娶一个最好的孙媳妇儿,让您抱上孙子孙女儿。”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等着你回来。”霍老爷子拍拍孙子的肩膀,眉眼舒展许多。

“孙儿必不会让祖父失望。”一老一少漫步出了祠堂,去了老爷子的院子。

屋中正堂里,霍正真总算有功夫仔细询问祖父,“祖父,您真的相信颜家姑娘那商册中所写的一切?”

虽说早已定下章程,但霍正真心中信任祖父是一回事,觉得自家行.事草率又是另一回事,出发西北前,他得弄清一切,这样到时候才好自由行.事。

“我们先说这军粮一事,”霍老爷子抿了口热茶,心口多了些暖意,“以现在这位陛下的性子,小姑娘说的那些事,十成有五成可能,否则,这几年我也不至于如此着急的给家里寻退路。”

“陛下一年比一年苛刻,如今我们还能承受,但这两年来的运粮官比之从前实在是狮子大开口,”说起这些,霍老爷子脸色就不太好看,“陛下不喜大商与商事人尽皆知,前几年北地被抄家的那位大商,纵然有不法之处,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这位陛下缺银子了。”

“恐怕我们这位陛下此生最恨的,就是他的银子都落在了商户家里,而非陛下的户部与私库,所以才有了那一句‘天下钱粮莫与商户家’,”霍老爷子神情嘲讽,“在陛下看来,我们都是偷了抢了他银子的小贼,就算我们千顷良田用心种粮,在他眼里也是倒买倒卖不事生产的下等人。”

“陛下确实固执且刚愎自用,这几年尤甚,”霍正真低声道,“每一年,至少有一位大商折在陛下手里,如此下去,只怕后患无穷。”

延昭帝不喜且看轻商户,手提刀落砍下的都是知名大商的头,北地南地早已风声鹤唳,若非荆州早已是陛下的眼中肥肉,他们霍家肯定早就隐于人后只求自保。

庆州那边的大商,听说不少人寻了宫中贵人的路子,但看并州河道舞弊案的动静和望京传来的消息,这贵人有时也靠不住,一遇到大事,被抛出来首先承受帝王怒气的永远是他们这些商户。

延昭帝砍了商户,既随了心意又得了钱财,这怒气发泄.出来,确实让其他贵人安全了许多。

但于北地南地这诸多商户而言,就是悬于头颈的屠刀,让人日夜心惊胆战。

“陛下如今还身强体壮,我们自然要做最坏的打算,”霍老爷子说得沉重,“除了我们自己选的后路,小姑娘给出的几条建议都不错,看在西北苦寒无人愿去的份儿上,许是能卖上一份人情,就是这份人情得用钱和血来换。”

霍家的家业,点点滴滴都是前人与后辈的无数心血,如今要动用这些心血,当真无异于利刃剜心。

“若是我,即便看得清楚,只怕也下不了这个决心,”霍正真苦笑,“不在局中,不知心痛,这些都是我们霍家人的心血。”

“心血再宝贵,也贵不过家里这么多人的活路。”霍老爷子叹息,“玉郎,如今这个决心我能下,日后,你也要狠得下心来。”

“若是西北真能给霍家活路,我只愿日后没有需要我痛下决心的时候。”霍正真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

“西北这条摆在面前的路,看起来艰难,走起来也艰难,但它确确实实是一条活路,”霍老爷子脸上多了两分笑意,“若真有一日,西北商道能成为黄金商路,你一定要代我多仔细看看。”

“那种盛世光景,我真的很想看到。”

“祖父,孙儿谨记。”霍正真双眼发涩,应下祖父的心愿。

“不说这些让人难受的事了,咱们说说其他,”霍老爷子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小姑娘虽然来荆州不久,但对商市的情况摸得清楚,她定下的那些生意虽说小,无关紧要,但你想想看她打算在西北做的事,可谓是高瞻远瞩,步子踏得极稳。”

“我敢说,若是她真能在西北找出几样好东西,那些这次同去的商户十有八.九日后就会定下决心走商路,那些人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定会带来诸多助益。”

“若是如此,那对开西北商路而言,确实有益,”霍正真点头,“但对她自己,却不一定有好处,毕竟,眼前最直接的利害,就是赚钱与否,这点上,我不看好她。”

“这点儿上我也有些疑虑,”霍老爷子皱眉,“今日时间关紧,没来得及问上许多,等明日,我会同她好好谈谈。”

“祖父,那商册后面她给的点子和方子?”霍正真看到她轻描淡写放在最后写下来的那个织机改进方案,心中火热,更遑论还配了一个新的印花染色方子,若是真如同她所说,只怕日后霍家真的会财源滚滚。

“她既然说了要我们同朱家合作,那就不妨试上一试,”霍老爷子道,“咱们家毕竟不是布帛起家,有朱家这个大布商搭手,这钱赚得虽少了些,但不会太招人眼,惹人记恨。这个时候,咱们家比从前,更需要稳。”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亲自跟进。”霍正真同样慎重,“等西北之行回来之后,我一定会处理好。”

“小姑娘给出的诚意这么足,我们自然要投桃报李,”霍老爷子脸上皱纹都笑开了,“这次送往西北的军粮,你找人处理好,她找来的那么多小生意人,你记得也给安排好,路上尽量不出问题,打点的银子从公中.出,不要小气。”

说起那些可能会跟着他们一起去西北的小生意人,霍正真眼神微动,看向自家祖父,“祖父,这个恐怕不需要我们多费心。”

“什么意思?”霍老爷子疑惑。

“她找上了林家去往西北的商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谈的,但是林家商船愿意专门捎带他们一程到梁州码头那里,之后的打算,我就不清楚了。”

“小姑娘果然很有本事!”霍老爷子笑声爽朗,在夜里传出很远,“明日我得仔细问问,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这次若是她能一起去西北就好了,”霍老爷子有些感叹,“若是小姑娘愿意跟你同行,事情我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

“她一个小姑娘,家里能同意她来荆州我看已是极限,去西北,恐怕不行。”霍正真就事论事。

“等明日我再看看。”霍老爷子还是心有不甘,“我看她不像没打算的意思。”

“只能如此了。”霍正真做同样想法。

***

荆州城里,天气转凉之后,商市越发的热闹,南来北往的商人与外地来客在城中忙忙碌碌,一派繁荣景象。

颜书语他们选择入住的客栈是城中最大的客栈之一,他们一行二十来人专门辟了个小院,院中景色清幽繁花似锦,算得上一派好风景。

难得今日不用去霍家,颜书语睡了个懒觉,才起床打理琐事。

院中正堂里,面前站了一批人,都是这次她来荆州或买或请的新帮手。

“都趁着这些日子好好歇歇,等过段日子,你们就是想歇都没时间了。”颜书语看向裴大,“把我备好的东西都发下去。”

裴大沉声点头,身边亲随将早已备好的衣衫银子挨个发下,每人分到手里的还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识字的翻开看时心惊肉跳,识字不多的看着也有些紧张。

“你们如今算是自己人,我对自己人一向大方,”颜书语笑意嫣然,“衣衫是按照你们尺寸定做的,衣角绣着我颜家的徽记,银子是拿来给你们安家用,无论是签了卖.身契的还是没签卖.身契的,新入我颜家,都是这么个待遇,不过,等日后你们各自展现出本事的时候,该不同的地方自然就不同了。”

“如今这些给你们的好处不过是蝇头小利,我不看在眼里,你们也别看得太重,我真正要你们仔细看入眼看进心里的,是我写下的那些行.事章程。”颜书语目光平静,看着面前这一排未来可能派上大用场的帮手,“不论识不识字,你们都给我牢牢记在心里,只有记清楚了,你们日后才好办差事,若是记不清楚,我给得了一次两次机会,同样,也收得回来。”

“我看中选中你们,至少说明你们都是聪明人,”颜书语小捧了这群人一把,“既然是聪明人,就别让主家失望,否则,外面等着取代你们的人太多,后来居上从来不是故事,而是事实。”

“如此,都明白吗?”

十几岁的姑娘,坐在一群平均年纪二三十岁的大男人面前,却比他们来得更稳更有气势,尤其是旁边一帮亲随杀气腾腾目光下,众人更是心惊。

他们这些人的新东家着实不简单,即便早就知道主事的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但知道和亲身体会,感觉不是一般的鲜明。

“主子,我们都明白了。”众人回话的声音虽然稀稀落落,但态度至少摆出来了。

颜书语点点头,让人退下,这些新帮手,还不到要用的时机。

“姑娘,霍老爷子和霍家公子来了。”外面守门的裴五气喘吁吁跑过来,嗓门大得惊人。

春月秋玲瞪人一眼,裴五摸.摸鼻子,灰溜溜躲到了自家老大身后。

他知道要守规矩,但军汉性子糙,有时候不免会忘嘛,不过,主母也不怎么拘束他们这些人原本的性子就是了,只要大规矩不错,小细节上很是松泛。

“难得客人登门,那就请进来吧。”颜书语收拾好手边账本,起身去迎门外两人。

霍老爷子面上带笑,身后跟着霍家玉郎,一路走来很是招人眼。

“没想到老爷子今天会过来。”颜书语将人请进门,她这是真没想到,她还以为霍家想要下定决心,至少得两三天。

不过,比想象中快不是什么坏事,不如说正合她心意。

“小姑娘和我找个地方叙叙话?”霍老爷子一进门就直入主题,毕竟他是真的心急。

“好,那咱们去书房。”

这个院子里有一个专门给客人处理事务的小书房,上了茶水和糕点之后,颜书语同霍老爷子面对面而坐,只等对方先开口。

这次,最沉不住气的是霍正真,他拱手一礼,腰身半弯,“颜姑娘的商册我已仔细看完,可谓是备受启发,所得甚多。”

“那很好啊。”颜书语笑笑,并未多说。

霍正真看一眼祖父,继续开口,“颜姑娘,今年我打算带着人去西北你所说的那些地方仔细看上一看,若是事情顺利的话,可能这次西北之行就会定下大致章程。”

“不过,霍家始终是商户,在西北并无根基,这买地种地培育良种之事兹事体大,还需要颜姑娘帮上一帮。”

“确实,朝中有人好办事。”颜书语笑着点头,“我虽有计划,但并未想到霍家会如此快下定决心,看来,你们比我自己还有信心。”

“小友说笑了,”霍老爷子眼中带笑,“你给了这么好的路和机会,若是我们再把握不住,既是愧对你,也是愧对我家先祖。”

“霍老爷子深明大义,小辈佩服。”颜书语起身施了一礼,无论如何,霍家愿意同她一起走这条艰难的路,即便是为了家族前程,也足够胆大。

破釜沉舟,不是什么人都下得了决心的。

“这次我让玉郎去西北,一是为了探探西北的情况,送些人过去打根基,二来也是希望他能去见见神威侯府的那位裴世子,”霍老爷子看向颜书语,眼中几分调侃,“小姑娘信任你未婚夫固然是好,但我们这些人也需要见上一见,毕竟是一件大事,想要真正做成,裴世子的支持必不可少。”

见裴郁宁吗?颜书语难得的犹豫了一下,在她的计划里,见是肯定要见的,但没有这么快,看来霍家不是一般的心急,不过,这也能说明霍家对自家的情况看得清楚,不说岌岌可危,确实险情颇多。

也就是这些年风调雨顺没有大灾大难,延昭帝的皇位才坐得稳当,否则,以他执掌朝政用人做事的手段,只怕早就隐患四起。

延昭帝,实在是一位糟糕至极的皇帝,好在,陈昑不错,这位未来的永德帝胸有丘壑,未来可期,不然颜书语还真不敢这么早就动了心思。

“老爷子知道你们去西北见他意味着什么吗?”颜书语觉得得把话提前说清楚,“在我的计划里,你们原本不必这么早接触的,若是你现在就去见他,这利害关系需要霍家自己掂量清楚。”

霍老爷子只安坐饮茶,开口回答的霍正真,“颜姑娘,若是裴世子不让我们失望,霍家此后愿为裴家粮仓。”

霍正真说的不是假话,如果那位裴世子真能如他未婚妻所说定鼎西北,在军粮这一项上,霍家就会是他最忠诚的盟友。

荆州霍家,不单单代表着霍家,还有身后同他们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其他粮商,只要西北边军出得起钱,给他们的粮食一定是最好最足的。

反正延昭帝已经习惯从他们这些大粮商手中随意取粮,比起给一位薄情寡恩的帝王,他们更愿意同一位未来前程可期的西北大将军交好,这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不管西北商道计划能否成功,至少眼前这些利益就足够他们冒险。

“既然霍家已经有了打算,那我就写信去西北,到时候你们见面亲自谈。”颜书语温声道。

“颜姑娘,我有一个建议,可否请你听一下?”霍正真态度恳切,似是有要事。

颜书语看看稳坐钓鱼台的霍老爷子,再看看一脸跃跃欲试的霍正真,笑了一笑,“老爷子后继有人,霍家安矣。霍二公子若是有想法,不妨直言。”

“若是霍家在西北买地,颜姑娘能否同我们一起,吃下一半?”霍正真说得直接,“霍家有钱有种粮的本事,但缺人保驾护航,且培育良种是大事,事关重大,颜姑娘不插手我们也不安心。”

“你们这是打算借我的势?”颜书语觉得好笑,以她如今籍籍无名的身份而言,除了裴郁宁未婚妻这个身份还有点看头,其他完全毫无价值,但没想到霍家先发制人,此时也愿意同她合作。

就此时双方的地位与实力而言,明显她得利颇多,霍家可说是将利益拱手让人了,魄力大得很。

“那小姑娘愿不愿意让我们借这个势呢?”霍老爷子笑眯眯的问。

颜书语笑意不减,眼睛弯如月牙,“我想,也愿意,但无奈有心无力。”

“老爷子是知道的,我刚刚及笄,手上赚到的钱这次荆州之行也全部花光了,恐怕帮不上忙。”

“小姑娘不考虑同父亲开口?”霍老爷子好奇。

“父亲和家里的钱财,我不会动。”颜书语笑容无奈,实话实说。

“若只是缺钱就好说了,”霍老爷子笑声爽朗畅快,“只要小姑娘应下来,这钱霍家可以代你出。”

“老爷子,这钱不是小钱,事也不是小事,您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颜书语这话问得诚恳,她觉得霍老爷子急于让她欠下人情的企图太过明显了。

“作为霍家主事人,这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大事,何来草率?”霍老爷子不承认,眉头皱得死紧,“小姑娘太看轻我这个挚交好友了。”

“此去西北,若是真能买下田地,至少需要三五万两,虽然不是笔小数目,但于霍家而言,还是出得起的,小姑娘不必担心。”

颜书语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了,颇有些乐不可支的模样,“老爷子,我想您弄错了一点。”

“三五万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但于我而言,也不难赚啊,您要是送或者给的话,我根本不看在眼里,若是借,我觉得还能谈一谈。”

“我如今是空不出来人手和时间去赚钱,但并非困于银钱啊。”

霍正真眉头跳了一跳,即便心里知道这颜家姑娘心怀大志,但如此狂妄还是让人大开眼界,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连三五万两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庆州颜家曾经是很有钱,但如今早已败落多年,庆州商市的那一份都被人瓜分,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养出个这个不将钱看在眼里的女孩子。

霍老爷子同样被对方过于直白的话惊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毕竟,他早已看清楚这小姑娘是什么人,纵然意外,也不过是一点。

“既然小姑娘这么说了,那就算我霍家借你的。”霍老爷子拍板定案。

“年底之前,三分利。”颜书语给出自己回复。

“那就这么说定了。”霍老爷子说完孙子的打算,提起他在心中谋算已久的西北之行,“小姑娘,这次西北之行,你会去吗?”

“我?”颜书语有些讶异,“老爷子怎么会做如此想?”

“军粮之事本就事关重大,几千石的粮食非同小可,我让玉郎去西北,既是为送粮,也是为探清西北情况,更是为了同裴世子见上一面,但这些事情本就由你全权经手,若是你不在,事情恐怕得打个折扣,要知道,我们两方之间,目前只信任你。”

“没了你这座桥梁,我们同裴世子其实谈不上什么交情,更遑论生意与利益,这些都是谈不上的。”

霍老爷子说得明白,颜书语一字一句听着,眼神渐渐肃穆。

“去西北吗?”她有些迟疑。

前后两辈子,她从未踏足过西北,即便她那么努力开了西北商路,但她人至始至终都囿于望京。

若说不想去,那是假话,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急,颜书语凝眉沉思,霍家步伐太快,连带着她本来的步伐也被打乱,但此时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难得这些年风调雨顺,若早一日去西北成事,日后就少一分波折,且眼下霍家鼎力支持,她若是浪费机会,只怕时间太久对方也会心有疑虑,毕竟霍家家大业大,霍老爷子现在能一力主事拿主意,日后且不一定。

更何况,和裴郁宁谈这些,确实需要她在场,给他的信中裴大即便写了她的作为,他只怕也不太明白,有些事情,她确实需要和他面对面交流一下再拿主意。

理由再多,但结果最终只有一个,去或者不去,在霍老爷子同霍正真期待眼神中,她微微一笑,“这次西北之行,我会一起去。”

上门的霍老爷子同霍二公子满意而归,裴大同样神情*,以致于有些结结巴巴,“主、主母也去西北看少将军?”

颜书语已经懒得纠正裴大心乱之下的脱口而出的称呼,笔走龙蛇之下一封信写就,抬头看向他,“我们去西北是做正事,和霍家运送的军粮一起,见你家少将军,只是顺便。”

裴大才不管是不是顺便,只要主母去西北,少将军肯定高兴,他现在就想回屋赶紧写信让少将军高兴一下!

颜书语叫住一脸*打算退出去的裴大,“你若是要送信,和我的一起。”

将晾干笔墨的信纸一张张叠好,找来信封封好,她递给裴大,“事关重大,仔细着点。”

“主母放心!”裴大接过信就往外跑,颜书语看得好笑,这群人怕是现在心早已飞到西北去了。

不过,此行若是她也要去西北,那有些麻烦事还得提前处理,父亲同意她来荆州就已是极限,西北之行是断不能同意,她得好好写一封长信回家,以获得他的首肯。

还有弟弟的那位名师,她也得费心,至少得先给人留下个好印象,等她从西北回来再去认真请人。

难得霍家愿意借她银子,这时候得好好花一下,至少让西北之行的成果翻个番,否则她出这一趟远门也太亏了些。

对了,还有新生意,纵然她不在,铺子摊子也得赶紧铺开,赚钱这种事决不能慢。

颜书语坐在书桌前,越想事情越多,纵然有些累,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有时候,想要碌碌无为也是件难事,果然,我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她如此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懒得分两章了,就来个大章节好了=。=

终于能去西北了噻,跑个西北小地图,之后就可以快进剧情了蛤蛤蛤

今天突然有人问我,为啥我这几章一直老写粮重要,这么说吧,我深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影响,觉得农业立国之本蛤蛤蛤,古代社会,没粮食吃不饱怎么可能有心思花钱去享受呢,看了太多古言文,主角大杀四方挣钱挣得感觉所有人都是傻子,完全想不明白为啥好多百姓吃不饱的情况下还有钱去买这买那,所以不管是开商路还是番外里的农商令,都要先搞农业再搞商业,农业不行啥都废,我就是这么觉得的蛤蛤蛤

对了,要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地雷啥的,对不起我老是忘,感觉脑子里缺根弦,明明记得要感谢但一开始唠嗑就忘了蛤蛤蛤,小伙伴们体谅我脑容量不够大哈

☆、3-8西北之行

西北的秋天比江南来得要早, 树林间果实累累,都是些拇指大的紫红色小果子,裴郁宁难得有空闲, 就花钱找人圈了这片林子,自己上手采野果。

徐安县实在是过于偏僻, 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他在这里可能一呆就是两三年,总要给自己找点有用的事情做,现下看来,只有这些野果还有点儿用。

这些野果当地人叫红果, 和北方某种果子同名,但味道酸甜可口很是不错,他觉得她会喜欢。

县里有人会制蜜饯,这些果子一部分可以拿来做蜜饯,一部分可酿果酒, 虽说出不了多少东西,但多少也算是个安慰了。

他能给她的,也就这些了。

从西戎人那里抢回来的战利品,属于自己的他很想全部给她,但现在往前走他又需要这些钱财铺路养人, 一时之间,他难得的有些踌躇。

这种情绪甚少出现在他身上,因他一向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但遇到她, 所有的心意与行.事都要犹豫再三。

他想快些往前走,是希望自己手里能掌握权力,在西北彻底奠定根基,望京水太深太浑,从前她在望京吃了太多苦,他不觉得她还想再去一次,倒是西北,他觉得她会愿意多呆。

为此,他需要钱,也需要人,才能大跨步往前,而她,在他很想把自己所有给她的现在,却做不到。

他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有好处,也有坏处,他第一次有这种感叹,有时候,他对自己都有些陌生,如此儿女情长,真的不像他。

“裴容之。”他叫了一声自己的字,语气里满是怅惘。

远隔千里,他真希望刚才是她在叫他。

可惜不可能。

少有的温情时刻,裴郁宁正少男怀春,结果却被不远处咋咋呼呼跑来的裴六打破了安静。

“少将军,老大他们送信过来了!”裴六拿着厚厚一叠书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主母给您的信!”

这句话一出,裴郁宁瞬间来了精神,锐利眼神将自己不靠谱的亲随刮了一遍,“下次要早说。”

裴六还没站稳浑身鸡皮疙瘩就起了几层,颇有些战战兢兢,“少将军,给您的信。”

裴郁宁拿了信就立刻走人,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仔细看上一看,徒留裴六在原地默默运气,少将军真的是眼里心里只有主母啊。

在林间转悠了一会儿,他看着满树野果,到底没敢伸手,少将军说了,这些全都是给主母的,谁都不能动。

纵然他们在这里缺衣少食,也不能动这些少将军打算给主母的礼物,裴六哀叹一声,眼不见心不馋,一溜烟走人了。

秋天来了,多少能打些野味,也算是打打牙祭了。

裴郁宁坐在一处背风的小山坡下,将她的信拿出来,铺展平整,小心翼翼的打开,信上字迹有些潦草,不是她平日里的疏朗稳健,透着几分随心与不羁。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等仔细看完,才有些呆愣的眨了眨眼,她打算来西北?

其余她交代的事情他根本没看进心里,只记住了她打算来西北那句话,两次三番确认之后,他终于压不住心底满腔喜意,猛地起身拿着信就跑回了县里边军驻地。

一路上,路边认识的不认识的边军都在同他打招呼。

“裴小旗,心情不错?”

“这是又去哪儿掏了西戎人的老巢?笑得这么开心。”

“该不会是又跑去外面吃独食了吧,裴小旗,大家兄弟一场,遇到这等好事怎么也得叫上咱们一起吧?”

“你们这些蠢货,这哪儿是又掏了西戎人老巢,我看是裴小旗想婆娘了才对!”

此言一出,军营附近听到的人全都哈哈大笑,模样很是欢快,日子过得无聊,有点儿新鲜花样他们就格外捧场。

“裴小旗,你婆娘要来看你了?”有性子不羁的扯着嗓门就嚎了一句。

裴郁宁脚步顿了下,朝那群人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点控制不住的笑意,几步间人就没了影儿。

“哎哟,还真是!”那嚎话的人一拍大.腿,乐得眉开眼笑。

“裴小旗的婆娘?他不是还没成亲吗?”有人疑惑。

“没成亲但是听说人家定亲了,要不然你以为人家为什么看不上县里那些凑上来的姑娘!”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咱们这些人还打着光棍儿呢,怎么没见姑娘们跑我们跟前儿来亮亮眼!”

“拉倒吧,人家姑娘喜欢脸好看的,就你那被刀砍了的脸,不吓跑人家姑娘就不错了。”

“我说你小子又皮痒了吧,自己也是个光棍儿,还敢笑哥哥我,今天我不让你吃点苦头我就不姓刘!”

边军们又开始了日常笑闹,日子过得苦,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尤其是今年粮食又快没了,驻地里里外外都沉闷得厉害,比起往日,他们更得多笑些,不然日子就没法过了。

裴郁宁一路跑回他在县中租住的小院,两进式的平屋,木板隔成五六间卧室,前面黄泥地上搭了一个窝棚,算是吃饭的地方,本来愉悦的心情在看到这些之后,瞬间冷了下来。

她来西北看他,他就让她住这种地方?

军师端着一个大海碗从屋里出来,看到突然回来的人打了个招呼,“少将军。”

裴郁宁抬眼看过去,军师后背一毛,觉得眼前这人情绪不太高,“小跟班不是说主母来信了?少将军不高兴?”

裴郁宁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破破烂烂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房子,音调低沉,“她会来西北。”

军师一听瞬间就乐了,“主母会来?那感情好,裴大不是说主母很会用人养人吗,听说他们在庆州个个吃得膘肥体壮脑满肠肥……”

话还未说完,眼前人已经不见,他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不是说肯定会高兴吗,这是怎么了?”

原本还有些疑惑,待他将眼神放在刚才那人看过的地方,瞬间哑然,敢情,是因为他们太穷了,在主母面前拿不出手?

不过,裴大他们跟在主母身边那么久,底细肯定早就被摸清了,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军师喝了口海碗里不见几粒米的寡淡汤水,叹着气摇了摇头,少男怀春,可不就是喜欢自寻烦恼吗,哪像他这个老光棍,想什么娶婆娘的事儿。

不过,比起穷,他们现在难得吃不上粮,这才是大事,军师又叹一口气,看着门口偷偷摸.摸想要避过他溜进门的小跟班儿,笑得牙不见眼,“怎么着,一起出门去弄点吃的?”

裴六摸了摸发麻的头皮,恶声恶气开口,“您老少吃点儿这粮也不会下得那么快!附近的地皮都被边军刮了一遍,不跑得远些,什么都打不着。”

“那就收拾收拾出趟远门,”军师坐在窝棚底下的石头上,懒洋洋翘.起了二郎腿,“你去叫人,一会儿咱们就出去。”

裴六翻了个白眼,跑进屋里叫人去了,难得今日休息不用训练,确实得去打点野食儿,不然入了冬真有可能饿死。

徐安县太穷了,本地人辛辛苦苦种那么点儿粮食都吃不饱,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胃口奇大的军汉,地方偏僻,没什么商队愿意过来,且行商风险也大,朝廷该发的粮饷是能拖一日多一日,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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