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匣中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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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中了什么法术了。
短暂的失神之后,我的思维渐渐恢复,而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天上飞了。
——啊,感觉好棒棒啊……个鬼啦!!感觉好害怕啊啊啊啊!
抱着我的是之前我没怎么仔细看清楚的清瘦青年——很明显,现在我已经被掳走,并且犯人成功逃脱升天。
我从那一句话的莫名失神里回过劲儿来,就已经失去逃跑的最佳时机。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应该跟这个拐卖犯交谈,所以只能是感觉着从耳边骤然掠过的风,不知道这一趟到底要继续多久。
被对方困在怀里,我能够闻到一股竹叶的味道——然后不可思议的,开始慢慢的镇定下来。
而且,似乎又有之前那样的感觉了——我好像变成了两个人,另外的一个我传递过来的奇怪念头让我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掳走我的蛇妖想要做什么。
所以千里爻难道还没有消失干净???
我继续胡思乱想的时候,还在被带着继续前进。
感觉上是顺着风在走的。
我被他带着,向着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而去——哦对,这里也没有什么地方是我熟悉的。
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情况会不会更糟糕。
——我觉得脑子疼。
就算我感觉自己已经知道这个蛇妖是什么打算了,我还是觉得脑子疼。
因为眼前的情节跳脱的太快,我还没消化完。
就算是游戏里面,一般套路都还有一个新手过渡期,我现在这算什么?
我不需要应对过去熟悉的人就直接跳跃到被绑架的情节真的好嘛?!!
事实上,事情的发展似乎不想跟我讲套路。
被妖怪带着飞了一路,我是不清楚他要去哪里的。
普一落地,我忍不住抬头望了望。
“……”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再低头,却就宛如一个上一秒在家睡觉,下一秒醒来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可怜人,只能期望多观察一下四周情况以带来些许安全感。
可是周围黑漆漆的样子,除了给我一种会有僵尸突然跳出来的恐惧之外,并没有什么安全感之类的东西。
多少还是觉得害怕,所以费力的抗拒着被控制着的感觉,我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没有感觉的。
“…唔……”
还来不及多观察一下周围环境,我就听到身边那只蛇妖突然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看起来伤的不轻——我说的是脑子。
然而就算如此了,还固执的握紧我的右手,扯得我不得不低一些身子。
这个家伙——
简直是莫名其妙的执着。
他跟这个被我穿了的人很熟吗?这种虐恋情深一样的情况我有点受不了啊。
这会儿在落地之前仿佛被人*控一般、自己变成傀儡了的奇异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我稍微动了动手脚,感觉对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又回来。
只是右手才有一点回收的动作,攥在我手腕上的手指就蓦然收紧。
“阿爻——”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所以我只是由着他抓紧我,没有回答。
这个蛇妖带我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不适合居住的、貌似是宫殿的地方。
之前还黑漆漆的,这会儿突然有火光了,神奇。
一眼望过去,红色的回廊漫长仿佛瞧不见尽头,只像是一个冷清的大殿——大约是从什么人手里抢来的吧。
——哦那个人字自行代入任何的生物。
——真奇怪,我看着这里的一切这么想着。
原来我刚刚那种镇定不是我被吓到懵*的错觉。
到现在为止我竟然出了惊奇之外,没有半点害怕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一些……习以为常的奇异感觉?
这种感觉,是不是所谓的前主人使用身体之后留下的身体记忆?
得不到回答,他攥紧手,指节费力地抓着我,直到泛白。
略微叹气,我反问:“你叫我?”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强撑着把我卷上一起逃跑的家伙似乎真的伤得不轻,他本来穿着的暗色衣服,胸口那一片颜色更深的部分,是溢出来的血。
我以为安倍晴明只是困住他了,没想到还将他打伤。
这种我看起来觉得吓人伤势,这个妖怪并没有要在乎一下的意思,相反的他的注意力还是在我身上。
他看过来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带着期待,“你终是,随我来了。”
“……”
莫名觉得有点心酸。
本来就是个清瘦冷漠的长相,蛇妖这句话之后笑起来,看着有几分凄然,却又带着仿佛下一刻死了都愿意的满足。
是对这个身体的主人吗?那个应该是叫做千里爻的人?
所以,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没有谁能回答我,我也只是抱怨的自问自答,问过之后,就有一种情债还不清楚了的感觉。
就不说别的,单一点:
对方是妖怪这一点,也是有点跨时代啊——要知道,跨越种族的爱情哪有一个是好结果的。
我沉默着瞧着他费劲儿地说话,而后轻轻喘息着。
蛇妖休息了许久之后,终于慢慢站了起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转而将我一把抱住,“我狠心的公主殿下啊——”
“诶?”
我觉得自己发出声这一点有点蠢,但是!
现在这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剧情发展啊,难道这个妖怪当初是单相思?
“那个——”
我觉得我应该先说点什么。
事实上他却慢慢松开了手,抢在我说话之前有所动作——他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神色坚定的带着满目虔诚,仿佛在向天神祈求一样的神态,抓紧我的手说道:“请留下来吧,不论是宫殿也好,华服也好,不论您想要什么,恳求您与我在一起。从三日前,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所以……也请你爱上我吧……”
“……”
——哈?你在开玩笑嘛?
跳的也太快了吧,而且三天前?不知道从哪个点开始表现我的哭笑不得比较合适呢。
我还以为有什么爱恨情仇,结果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开玩笑呢吧?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可靠性?
不论如何,这辈子我都觉得一见钟情是一件非常非常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会喜欢这个人,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性格……
所以啊,到底是怎么一见钟情的呢?
果然,还是外貌协会的锅吧。
或者也不全是?
我原本有话要说,可是来回纠结了半天,反问对方是不是智障的话好像没什么气势,所以我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您忘记了呢。”
“……对不起?”
“您永远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
“呵呵——”
谨以此二字表达我心中数万草泥马奔腾而过,并且有一句mmp不论如何我都要讲可是还是得要憋着的心情。
……
在那之后我被迫在这里待了下来。
我不是不想逃跑,不是什么我不认识路的问题,而是——
从被他带到这里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了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没有逃出太远,而且以他那个时候胸口被洞穿的伤势,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太远。
我分的出来:就像我知道他不可能扛得住那样伤势一样,我也莫名的知道,他将我带到这个看起来偏僻的宫殿之中,用的是什么样的把戏。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冷静把持着我安静的面对着对方,没有像是面对那个小纸片人时候的恐惧。
或者是我继承了这个身体的“记忆碎片”的缘故?比如我突然能够听懂日文,甚至于在后来能够自行开口说一样。
那天之后这个蛇妖小心安排了一切,并且隔天就一脸风华正茂的出现在我面前。
仿佛之前那个重伤的差点死掉的模样都是我的幻觉。
接下来,他就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告!白!
我还能怎么办?
关于被打过来的直球表白这件事情,在“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的技能之下,我用沉默加微笑应对过去了——或者说,对方带着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卑微,认为我不给出回应是理所当然的。
下一次见面,这个蛇妖就变得越发小心讨好起来,那副小心翼翼而卑谦的模样,让我看了觉得熟悉而可怜。
可是到底有什么意思呢,这里只是一个梦境,虽然我不知道和现实有多少时间差距,可是只是一个梦啊。。
一个虚假而且,劣质的梦境。
他虚构了周围的一切,然后玩着可笑的扮演游戏——他扮演一个痴情的妖怪,我扮演那个被妖怪痴情的人类。
再来一个类似法海的角色我觉得就完美了——新白男子传奇,是不是?
也许安倍晴明可以当一下那个法海的角色。
好吧,管他呢。
毕竟对方没有表现出急躁,我也就安心耗着好了。
我觉得我有着足够的耐心,只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把这件事情玩出什么花样来。
〖公主殿下。〗
“什么?”
〖这个梦好没意思啊。〗
“……哦。”
〖公主殿下也好没意思啊。〗
那就不要和我说话啊!
说话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我衣袖里面的一个匣子。
我身上的衣服还是被那妖怪掳走时候穿的那一套,对这个匣子是什么时候带上的我实在想不起来。
也就是说,当时我以为是错觉并且在发现她之前,以为是抓我的妖怪在跟我说话的推断是错的。
哪天在房间里有两个妖怪,一个是这个匣子,一个是后来抓我的这个。
其实这个匣子妖怪我觉得挺无害的,只是有一点,“你好烦啊。”
不说话了。
我把这个匣子摸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把她带着。匣子上面描画着的蓝色纹路现在看起来有些陈旧,盖子紧紧扣着我之前试过几次都没法打开。
我记得这个匣子妖怪说过,在这里面藏着有很珍贵的东西,而她的存在就是守护里面的东西。
会不会千里爻地意识也在里面?
这个念头有点荒唐,想到这里我被自己逗笑。
摇摇头把她放到一边,视线挪开,看到在天空的位置,被那个宛如上班打卡一样准时在这个梦境升起的太阳冒头。
周围一切都像是用了加速播放的影像。
天空亮起来,清晨到来。
一切按部就班,包括定时在清晨里出现的蛇妖,“您很开心呢,在想些什么?”
我略微仰头望着走进来的他,笑着回答:“在想一些说出来,你估计也不太明白的事情。”
那蛇妖把我带来之后就每天来一次——虽然我知道这个所谓的每天只是一种感官上的错觉。
就像面前的院子看起来是新布置的,而那个蛇妖还在不断的添置物品的行为一样。
明明全都是不必要的虚假行为,明明这里只是个梦境啊。
从刚刚到这里,而后从一片黑暗里,突然出现光,突兀的看到宫殿开始。
我就被困在一个梦境里面了。
抬头瞧一眼轮转过快的天空,明明刚刚还是夜色之中,现在却已经接近清晨。
没由来的,我在想:一个妖怪,到底应该有多大能耐?
仿佛已经能够控制时间,并且把一个梦境空间创造的如同真的一样,如果不是第一眼就没由来的看破,我觉得我是找不到破绽的。
想到这一点,我觉得他是不是已经是很厉害的那一类了。
蛇妖自称竹君。这个名字一听起来就让我想到竹叶青。
他慢慢走近,在我面前跽坐而下,“安倍晴明?”
“……”
这个话题跳的太远了吧?
不过貌似有那么一点点挨边的?
突然我觉得自己越发无法确定这个妖怪有多大能耐——或者说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都能够看得懂我在偷偷想什么?
“他啊,就那么好吗?”
“什么?”
我不解的反问,他只是笑了笑又不说话。反而指向外面的院子,说道:“已经按照您说的整理出来了,之后呢?您想要什么样子呢?”
他来的时候,阳光初升,光芒刺眼的过分,而现在却慢慢变化。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明明只是几句话的事情。
这一切都透着怪异,我却在这其中安然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情绪。
到底为什么。
不知道是哪里而生的念头在心里蔓延开来,我顺着这个念头想象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可是意识给出的回答,只是不知何处而来的自信与笃定。
不知道是否可信的模糊记忆,给出了我若干种杀掉面前这个名叫竹君的妖怪的方法。
竹君。
甚至于,只要我念出他的名字就能够轻易控制住他。
说起来我自己都在怀疑,可是……却那般确定,我能够安然无恙,甚至于连抬手治退对方的动作都不需要做。
“竟然还在考虑这些——你就不担心么?”
我觉得对方应该是对千里爻想很了解的,可是他表现得很奇怪。
“无所谓的,您将手伸向我时,我已经开心极了。”
竹君收回手,目光已经望向远处,说完这句话,他转回头来对着我笑起来,紧紧地扣着我的手,看过阿里眼神让我有“也许我与他有过什么约定”一样的错觉:“不论是何人,我都会豁出性命保护你的,哪怕是安倍晴明找来——那就鱼死网破吧。”
他这么说着,郑重其事。
“那之前啊——”
——可怜。
“只请求你,在我身边。”
——可悲。
我在心里忍不住的说。
对方的姿态太过放低,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带着点怜悯。
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怜悯的俯瞰着眼前的这个妖怪。
“想要有花。”
望着他一阵,我对他这么要求着。
似乎记起来什么了——
这样的场面,这样徐徐诉说的人类、妖怪,我好像见过很多。
他们都是这副模样,像是中了妖术一样的,诉说着愿意将什么都奉到我面前任我挑选。
所以只是看着他歪了歪头,而后指着远处的一处光秃秃的地面说:“想看到这里开满牡丹。”
竹君面上一愣,而后满眼的欣喜若狂,“好,只要您想要的。”
看着他,我想,我才是那个施展了什么法术的人。
〖果然又是一个中了殿下毒的可怜妖怪。〗
在竹君离开之后,原本老实躲起来的匣子妖怪又冒出了个头来。
这一回我不像之前见不到他,反而看到了他的模样。
仿佛是个人偶。
“什么意思?”
她怀里抱着一个比她还要小几分的娃娃,望着我慢慢笑起来,〖殿下啊,是天下最可怕的,会让众生上瘾的毒、药。〗
——什么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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