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重重（二）

吴均本打算先找到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江湖这种高危地方还真不适合他这个在和平世界长大的人。

不过刚入江湖，一个消息的传开, 便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传说中的流桑花现世了。世间有奇花, 名曰流桑，食之可得长生, 可窥仙道；其状如月季, 红花单叶，此世无双。

还真是该死的棘手, 吴均生平第一次有了骂粗口的**。以他的聪慧如何不会想到慕清歌便是那传说中的奇花。虽然不清楚那传说中的奇花如何会化形，也并没有吃了慕清歌得长生的**。他是他承认的伙伴, 不希望他遭受不幸。他清楚若是慕清歌身份曝光, 恐怕将会再也不得安宁。他怎舍得他的骄傲的花儿就此凋零。

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慕清歌化为人形，风流无双的少年不解地看着吴均。

吴均道:“你便是流桑吗？”他声音很轻。

？？？慕清歌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才慢半拍的回应, “或许？”

吴均简直被他的反应给气到了，要不要靠点谱！你对你自己能上点心吗！

慕清歌仿佛没有察觉但吴均的气苦似的, 笑眯眯地添油加火，“我厉害吧！”十分自豪的语气。

吴均觉得自己也真是给自己找罪受，这个家伙有没有点安全意识。但看着他那张倾城绝艳的脸, 吴均又生不起他的气来。他第一次可悲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一只颜狗。活该被这个家伙奴役。

你这个家伙骗起人来，还真像是一回事。脑海里有个声音这样道。

慕清歌心里自嘲，我是妖啊，天生没有心的。什么天真烂漫都不过是裹在外面的一层脆弱的皮。他有时也会想, 若是一切停留在现在那该有多好，可惜没有如果。

……

不知何时开始，吴家废材少主身边多了一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这个消息又再度为整个武林增添了一层风暴。

自从吴均证实了慕清歌的身份之后，他便要他保持人形。至少他还没有听人说过这世界有妖真实存在。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便是奇花流桑的。为了保护慕清歌，吴均也算耗尽心神。

然慕清歌的人形又太过绮丽，难免会勾出一些好色之徒的心中绮念。吴均虽然远比同龄人沉稳，但生活环境一贯单纯，哪怕是在吴家也只是被冷落而已，如何知晓人性之恶到底可恶到什么程度。又低估了慕清歌相貌的杀伤力，如此形成了悲剧。

一人一妖开始了波澜壮阔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主角气运这种东西，吴均几度带着慕清歌死里逃生。虽然仍然不能练武，但吴均的江湖经历却是飞速上升。哪怕是这样，他依旧没有放弃慕清歌这个大麻烦，亦没有对慕清歌不利。

慕清歌并非铁石心肠之辈，如何不会感动。可他与吴均，命中注定，只能为敌人。不是他的死亡成就吴均的蜕变，便是吴均的死亡打破他的束缚。他从来没有选择。

“你下不了决心，我替你下吧。”脑海里与他双生的那个声音冷淡道。

慕清歌本能拒绝。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死他。”那个声音警告，“我已经有了决定，你最好不要妨碍我。”

慕清歌缓缓低下了头，表示对那个声音的默认。只要吴均还活着……就好。他不知道吴均于他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只是单纯不想要看着他死。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一人放下酒葫芦，平凡无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使得他整个人乍然生动起来。小家伙，这是终于舍得联系我了。我早说过的，一切都是命运，你逃不掉的。

于是吴均身边之人便是流桑化形的说法传遍整个大陆，流桑的功效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这个小世界仙魔隐匿，少有人能打破界限前往更上面的世界。所以才鲜有人知道流桑真正的功效，那可是修真界也趋之若鹜的天地至宝，若是应用得当可直接使得大乘修士飞升。凡间界所道的长生不过延长数百年性命，修真界不是没有其他东西代替。但是流桑却是独一无二的。也幸亏流桑生在了这么一个与世外隔绝的小世界里。

可……谁又曾想到这一切的出现只是为了成就一个凡人呢？无数大能求而不得的东西只是为了一个连仙道都未踏上的凡人而诞生，何其可悲可笑。

不过……与他无关啊。那人传讯之后，继续优哉游哉饮酒，万事不曾萦绕心上。哎呀呀，快到了他该出场的时候了。现在还是先享受一下尚且能够悠闲的生活吧。

……

吴均不知道到底是谁泄露出这个消息的，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控一切。所以人都是棋子，按照他预设好的道路而行。

他疲惫地瘫软在地上，又一次逃脱追捕，他现在没有半分力气。

绯衣的少年站在他身前，低下头俯览着吴均。

“你知道吗？所有的相遇都只算为了最后的离别。”少年的神色再也找不到半分稚气，令吴均觉得无比的陌生。

吴均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要说了！”他打断慕清歌。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接下去发生的事情会打破他与慕清歌两人的生活。

“流桑本不该化形的。”慕清歌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往下说道，“而我的存在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他是主角，所以得天独厚，所以占尽先机。我将成就他的根基，替他铺上一条通天大道。毕竟我因他而生，当然也该因他而死。”

他的脸色古怪，“可是凭什么呢？”他像是在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命运。

“我第一眼看见你时，便知道你是那所谓的主角了。”他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吴均手腕，动作并不温柔。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与你一起。”声音里的情绪猛然变得晦涩阴暗。

吴均感觉到手上的力量忽而加重，似乎是要捏碎他骨头似的。他抽了一口气，“你不是清歌。”

少年闻言皱眉，明明与慕清歌一副躯体，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慕清歌是绮丽如梦境，美得令人心碎。然而这人却是冷漠孤绝，恶意满满。他也笑，却是深沉若渊，“虽然不想承认，我的确是这个笨蛋不错。”饱含讥诮。

“双重人格？”吴均反应过来。

“你称之为双重人格吗？”少年挑眉，“算了，就如你所说好了。为了让我与那个笨蛋区分开来，你叫我离珏便是。”

“离珏。”吴均道，“你把慕清歌还给我。”

“还？”离珏嗤笑，“我便是他，你不是知道吗？那个笨蛋舍不得对你下手，可我不会。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谈条件。”

吴均脸色难堪，“我求你了。”

“真是情深义重。”离珏冷笑，也不知道在对谁说。

“阿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不必的。”慕清歌在脑海里叹息。离珏，你不必将一切残忍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他慕清歌从来不是什么纯洁无辜的白莲花，“就让我结束这一切吧。”

离珏沉默了片刻，将主导权交还给了慕清歌。

“吴均。”慕清歌唤他的名，“他说得没错，我从来都只是利用你。”只有在吴均身边他才能够化形，才能避开天道的封锁。也只有在吴均身边，取得他的信任，他才能够……杀了吴均。

平静到了极点的声音，愈发使得吴均心里发寒。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说到这里，慕清歌的语气停顿了片刻，“或许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因为我加诸在你身上的蛊惑。”即使再是残忍，有些话也依旧要说。

他缓缓笑了起来，像是孩子般天真无邪，“我可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当有一日，你发现你自己的情感都是虚幻，都只是他人需要，你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吴均，我等着你的答案。

吴均面如土色，很快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傻瓜，你以为我就这么笨，会看不清自己的心吗。”或许一开始是因为慕清歌的天赋能力，但久了……怎么可能。情感是这世间最难*控的东西，一时意乱情迷可能，但深爱……只会是源于本心。

慕清歌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停留在面无表情上，他称赞：“果然是你。果然是主角。”

“有人告诉我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逃不掉的。当时我嗤之以鼻。如今，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只是他弄错了一件事，一切并非命运*控我去做什么，而是我选择迎合命运。”

随着他的话越说越多，吴均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想要阻止慕清歌继续说下去，却发现没有了开口的力气。

“阿离，这是我的选择，你愿意陪我共赴终局吗？”慕清歌自言自语。

“好。”他得到了一个简短却迅捷的回应。

慕清歌一笑，“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低下头，*上吴均额头。

吴均只觉得有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自慕清歌身上传来。不要，他心里无声呐喊，什么也阻止不了。接下来眼睁睁看着那风流无双的少年在自己眼前慢慢透明，化为原形，灰飞烟灭，什么也不曾留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之间，他终于能够动作了，忙伸手向慕清歌消失的地方抓去，手心空荡荡一片片。他终于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晕倒了过去。

在他晕过去之后，这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那人一身青衫落拓，明明平凡无奇的容颜，却说不出的引人注目。

“小清歌，这还真像是你做的决定，总是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那人道。落拓潇洒的声线，带着亲近之人特有的亲昵。

“沈念！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警告的声音。随着声音的落下，沈念身边出现了一道透明的身影。

沈念浑不在意一笑，“你该走了，在这里停留太久，对你不好。”他只是催促。

那道虚幻的影子回头看了沉睡的吴均一眼，很快消失在原地。

沈念摸了摸下巴，怪笑一声，并没有跟着离去。而是就地坐了下来，等待着吴均苏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看出慕离这一世玩了把什么了吧。

谢谢 浅醉风陌 (*~︶~*)两位小天使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