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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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说完之后, 也不急着动作。
似乎就像是真的要给桓承之他们点儿时间, 让他二人考虑投降似的, 半天也没再说什么了。
但尴尬的就是, 对于他的这种威胁, 桓承之就仿佛是没听到一般, 脸上表情不变, 只低头看了看火焰熄了不少的短剑, 倒是也没点儿什么特别的反应。
反倒是贺宇帆是视线扫了两圈,还紧张的扯了扯桓承之的衣袖, 压低了声音道:“你之前说的那个不好的预感……”
“不是他, 也不可能是他。”桓承之答的飞快。
那双艳红的眸子朝书生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他一边从乾坤袋里,将当初贺宇帆在长月门拿给他的扳指摸出, 一边继续补充了句道:“他除了在灵根方面能对我压制一下,别的不管是修为还是什么,都差的不少,根本就没有让我觉得危险的资格才是。”
说着, 他将手指划破, 鲜血在扳指上渲染开来,发出了一阵淡淡的微光。最后那光泽将桓承之全身包裹起来, 光泽也从通红转成了一片浅褐。
“正好机会难得, 也是能试试这法宝的功效了。”
桓承之说着,朝贺宇帆捏了捏手指。
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身边土地就突然无端“轰隆”的一声响动, 等贺宇帆垂眸看去的时候,声源处已经比刚刚多了一道半人高的凸起。
贺宇帆被这反应闹的一愣,随即涌起的就是毫不掩饰的*。
而那边儿书生见状也是有些出乎预料,双眼微微又张了些许,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浓了起来。
“你现在是转成土灵根了?”
贺宇帆在左右绕着看了看,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声道:“如果还是火的话,应该也弄不出来这种招式才对吧?”
桓承之点头笑笑,毕竟水火之间的压制太过强烈,那个书生说的没错,灵根不换,他这边儿的形势会越发不利。
不过现在有了这法宝,也就不用担心灵根压制事儿了。
桓承之想着,又挑眉朝贺宇帆问了声道:“是不是突然崇拜我了?”
“那倒不是。”后者摇头。
眼看桓承之那股子神气劲儿熄灭了不少,他才一脸严肃慢悠悠的不充了一句道:“我一直都特崇拜你,哪有突然之说。”
前者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而那边儿被两人忽略半晌的书生,却是摸了摸下巴,缓缓笑了声道:“我说,没想到你长的不行,能力倒是挺让人感兴趣的。”
“感兴趣也就看看得了,他是我道侣,与你无关。”
这次不等桓承之开口,贺宇帆就已经皱眉怼了回去。也不等那人再说什么,他伸手在桓承之脸颊捏了一把,又跟着嘁了声道:“而且我家承之明明这么可爱,比你帅多了,你眼瞎还是别说话了。”
那书生看他一眼,笑而不语。
桓承之则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将他掐在自己脸颊的手抓着放了下去,一边重新捏紧短剑,将视线再次放回了那书生身上。
他之前确实是和贺宇帆说过,这书生的修为比他低了很多。但这个所谓的多,也不过只是大乘和合体的区别。如果在灵根和功法的五行压制上无法改变,那就算能赢,怕是也无法保证自己毫发无伤。
这情况如果放在平时,桓承之绝对是不会去在乎什么。毕竟每一道伤痕都是经验的积攒,真正的强者也不该畏惧才对。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
桓承之拧了拧眉。
那个让他觉得危险的东西并没有离开这里,最重要的是,他甚至没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所以此时他绝对不能冒一点儿险,对付这个书生,也必须要努力,将自身的伤害降至最低才行。
这样想着,桓承之对向那书生的眼中,光芒也暗了不少。
两人视线一错。
就好像被敲响了一个无声的铃般,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对方攻了过去。
桓承之手中剑上的烈火此时已转成了一片浅淡的褐色云雾,在空气中撞上书生之前扬起来的水汽,只瞬间便化作了一滴滴泥点,打落在地。
那书生见状手下动作不停,面上表情却在从容中,又多了些棋逢对手的*之意。
“我查过你的资料,应该是一个纯火灵根的剑修才是。”
书生横过折扇将桓承之刺上面门的攻击拦下,一边开口笑道:“可咱们交手这么长时间,除了一开始的那一下外,你现在别说是纯火,整个人的灵气都变成了土。能告诉我这中间发生什么了吗?”
桓承之抿唇不语。
手上动作随着时间拉长越来越快,脸上表情却一片木然,就仿佛是根本没听着这问题似得。
书生也不生气,又一次交锋之后,他目光在桓承之身上一扫,随即盯着对方指间多出的那物,了然笑道:“是那扳指的作用对吗?”
桓承之不予作答。只冷笑一声,再次迎头斩下一剑:“我觉得你还是专心点儿的好。”
书生闻言不屑的嘁了一声,手中折扇随着桓承之的攻击,也加快了速度的来回抵挡。而护身所用的那层水汽,却免不了的在越来越重的沙土下越来越薄。
贺宇帆在旁的看着,也知道这是桓承之把土灵根用的越来越顺手的表现。
心下喜悦的同时,他像往常一样,将乾坤袋里那堆用于辅助的法宝摸了出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才还没来得及动手,手中魔剑就突然自己浮了起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一般,用极快的速度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贺宇帆,整个身子带着向后撤了几步。
就听“轰”的一阵土石崩碎声响起,贺宇帆定睛看去,他刚刚所站之处已经随着那一声巨响,被一根从土里升出的树枝,刺出了一个巨大的地洞。
贺宇帆被这情况吓了一跳,手中魔剑却也没给他个反应的机会,只继续迅速扯着他四处挪动,躲避着地上越来越多的树枝荆棘。
桓承之从听到这响动的瞬间就控制不住的扭头看了情况,在见着他道侣被魔剑扯着像放风筝一样的满天飞时,那原本还平稳又凶狠的步调一下就乱了套,接连被书生的铁骨扇划伤了数次也没能恢复状态。
“我要是你的话,我就先顾着自己了。”
书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嗡鸣响起,桓承之手臂一阵刺痛,身体一个错步,快速将两人间的距离拉了开来。
书生低头看了眼铁扇上的鲜血,又随手甩了两下。
待重新抬眼对上桓承之的时候,周身已经快散尽的水汽,也重新将他包裹了起来。
“你要是再不认真的话,下一次就是割断你喉咙了。”书生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悦,扇子在手中翻了两,三道冰锥直直向桓承之这边儿打了过来。
这次的攻击比起之前,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都降了太多。
因此桓承之也只是侧了下身子便成功的躲了过去。
视线还在下意识朝贺宇帆那边儿看着,然而都没给那书生再开口的机会,反而是在天上被魔剑扯着飞的贺宇帆,先一步朝他吼了声道:“你看我干什么!赶紧把那个玩儿水的解决了来救我啊!没见我快抓不住了吗?”
他喊的声音很大,就像是喊到了桓承之心里一样,让后者猛的一个激灵,原本已经有些不知该放去哪边儿的思绪,也尽数重新回归到了那书生身上。
贺宇帆的体力是有天道加持过的,他抓着那剑能抓多稳,不用他说,刚刚那一眼桓承之自己也看的出来。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说自己快掉下来了,那便也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在提示他好好迎战,不要再拖延时间耽误事儿了。
桓承之想的透彻,眼中的光芒也逐渐变的坚定了起来。
在书生又一次的攻击袭来时,桓承之双眼微微一咪,手中短剑猛地一扬,“铛”的一声便稳稳将对方的武器挡了出去。
然而书生却完全没有要撤力的意思,就像是要趁着这股劲儿上去似的,另一手在身前一翻,几支细小的冰针便直直冲桓承之的丹田戳了过去。
后者也不躲闪,反手下去将冰针握入掌中,又再次挥剑斩下。
只是这次书生没有和他再纠缠下去,甚至连这一击都没接,就快速向后撤身躲了出去。
桓承之微微挑眉。
书生却扬起了笑意,一字一顿道:“你输了。”
桓承之闻言低头,将自己握住冰锥的手掌摊开,只见冰融后的清水淌下,那手掌已经染起了一片乌黑。
“这是当初我们家老爷在屠了你万灵仙地之后,从那里的毒鸟身上的血液里淬出来的毒药。普通人沾之一滴,不出十息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书生说着,看向桓承之的眼神儿就像是在看具尸体。半晌,才又跟着笑了句道:“夫人之前来说你是神兽,我就想着这毒对你怕是没那么快见效。所以自己融入了些许毒药进去,这样一来,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总该去死了吧?”
桓承之低头不语。
那书生也不着急,似乎是确认了他无力回天一般,连身边儿防御所做的水汽都卸了大半。
桓承之仍然没有动作。
只是原本仅在手掌的乌黑,此时已经蔓延上了大半个胳膊。
战局似乎就该这样定下来了。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就在一瞬间。
桓承之双眼中猛然迸出一道红光,随着光线的闪烁,周身落下的褐色烟雾也跟着重新冒了出来。
书生原本见他表情还紧张了一瞬,可看见这情况,却是放心的松了口气道:“我当你是想做什么,原来是故伎重施,你觉得就算现在剥了我这层水甲,你还有能伤我的实力吗?”
桓承之笑而不语。
他静静地看着那层水汽随着灰尘砂砾的蔓延,又重新落成一颗颗泥点。
眼看那层褐色的雾气将要散尽,他却突然抬手一挥。地上刚刚落成的泥点全数乍起,就像是一颗颗子弹一般,飞速朝书生砸了过去。
书生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毒液蔓延到脸颊的桓承之还能发动这种功法,在错愕的瞬间,也就失去了最好的防御机会。
泥点狠狠的击中身体,血肉被刺穿的痛意随着攻击在身上各处蔓延开来。
等他重新扬起一层冰做的防御罩,将自己笼起的时候,却发现这泥点中突然燃起了火星,在灼化了他的冰层的同时,又让那水加固了泥点,反而比刚刚更为激烈的射了过来。
这次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书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眼看着他最后一层屏障也要被人击破,他赶忙抬头,朝仍然追着贺宇帆不放的树枝喊道:“主夫人!救我……”
话没说完,一道沙土凝成的利刃从地上窜出,在捅穿书生腹部的同时,那上面燃起的火焰,又成功将这伤口灼的更大了一圈。
书生看向桓承之的目光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可再想开口,也只能在填满了口鼻的鲜血中,发出些呜咽般的挣扎。
“水确实是可以克火,但不代表火烧不了你的冰。”
桓承之抬眼对上书生的双眸,语气淡淡道:“还是要多亏了你弄出来这么些冰,不然地上的沙土太散,也够不得我弄出个能捅死你的东西的。”
话音落下,那书生眼中的惊疑又浓了些许。
然而也没给他再询问什么的机会,随着眼前的阵阵发黑,他终是喷了一口血出来,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桓承之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青紫的手臂。身子突然向旁一侧,手掌向下一握,正好将脚下刚刚破土而出的一条树枝,紧紧扣在了掌中。
“喂!这树枝有毒的!”
贺宇帆惊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从刚刚被魔剑扯着飞的状态,转为了侧坐在剑上。
此时他手中抓着天镜,双眼紧盯着桓承之这边儿。口中控制不住的高声喊道:“你胳膊都紫了,躲着点儿啊!”
他这喊着着急,那边儿当事人却是手下发力,强行将那树枝一把扯断。
听着那地上传来的一阵如同婴儿哭嚎般的尖叫,他也不急着将手中那半截树枝扔下,就这么抬头和贺宇帆对视了一眼,才勾起了一抹微笑道:“放心就好,我抗毒的。”
“可……”
贺宇帆目光锁在他那只青紫的手臂上,正欲说点儿什么,却见那片明明已经蔓延到了下巴的深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慢慢褪了下去。
直到桓承之手掌上只剩下被树枝上的倒刺划出的伤口,完全看不到一丝青紫的时候。他才将那树枝换到另一只手上,将这手冲贺宇帆抬起来,摇晃了两下道:“你看,没事儿了。”
后者被这情况闹得无语,但还是控制着魔剑向下过去,一把将桓承之跟着扯上剑身和他并肩坐下,才继续开口,用略带不满的语气道:“你明明没事儿,那刚刚为什么还要装的不行了似得。”
“我哪有装?只不过是没急着去解毒,让他误以为我不行了罢了。”
桓承之笑着应着,目光向下又扫了圈那书生的方向。果然就如他所料,这才多久的时间,那书生的尸体就已经干瘪了下去。
贺宇帆见他视线挪动,也跟着一同看了过去。
在看到那尸体的时候他拧了拧眉,然后扯了扯桓承之的衣袖,用确定的语气道:“这些尸体的血肉,都被当成攻击咱们的这个树枝的养料了。”
“你发现了?”
桓承之有些意外,扬了扬手中拎了半天的树枝,他说:“我刚把它扯断就是想着拿给你看看,这上面的血腥味儿太重,还满是死气,想来除了是吸了那些尸体之外,也没别的可能性了。”
“观察力还不错嘛。”贺宇帆笑着应道。
他们两人飘在半空中,任凭那树枝在下面张牙舞爪,也无法伤着他们半分。
就这样停了两秒,贺宇帆又继续道:“除此之外,再告诉你两个你不知道的秘密。”
桓承之挑眉:“洗耳恭听。”
贺宇帆咧嘴一乐:“第一个,你现在应该已经感受到了。越靠近法阵中心,那种阻止人飞起来的压力就会越小。所以从咱们现在这里算起,再往里面的一路上,咱们都能飞着走了。”
桓承之了然的“哦”了一声。
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难发现的问题,毕竟比起之前那种剑都投不出去的状态而言,他们现在在天上飞的时间可实在是太久。若是再没点儿察觉,反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是……
“如果可以直接飞过去的话,你也不会在这儿盘旋着半天不动的吧?”
桓承之问着,语气却是认定了一般,带着些称述事实似得味道。
“我在这儿不走不是为了等你嘛。”贺宇帆咧嘴笑道,伸手在桓承之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才总算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指了指前方那几排树道:“那些看起来特别无害的树,就是这个树枝的本体。那个会吸血的虫子是它的伴身物,两个合在一起,就能发挥出来刚刚打我时候的那种效果了。”
桓承之点头轻轻“哦”了一声,倒是有些不解道:“这跟咱们不飞过去有什么关系?就咱们现在这点儿高度它都碰不到,你再飞高点儿的话……”
“飞不高了。”贺宇帆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说压力会减小,并不是会彻底消除。所以咱们现在这个位置就已经是最高了。但是尴尬的是,这树枝是越靠近本体伸得越长,而且具体能伸多长,是看它吸了多少血。”
说着,贺宇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你说,它这么多年洗的血加起来,能伸多长?”
这话出口,桓承之面上也有些纠结了起来。他拧眉看了看那树,又低头看了看下方和他们相距不到三尺的树枝,嘴唇抖了两下,终还是按了按额角道:“你问问镜子,有什么方法能让它伸不起来?”
“有是有,但是除了这个,还有一个让我很关心的问题。”贺宇帆说:“这个树是让你觉得危险的东西吗?”
和想象中的一样,桓承之只迟疑一秒,便摇头道:“不会,如果是它的话,我刚刚也不敢直接上手去扯的。”
“我就猜是这样。”
贺宇帆叹了口气道:“这个树的问题,镜子上有两种说法。一个是就这样斩它的树枝,等血流干净了,那主杆自然也伸不起来了。”
说着,他还给桓承之指了指他拎在手中的那根树枝,断口处鲜血一般艳红的汁液。
后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随即便纠结着继续跟了声道:“这树里的血要放多久才算放完,还有万一咱们放到一半,它也意识到了不对,不再往外面伸这些分支的话,我们还如何放血?”
“所以还有第二种方法啊。”
贺宇帆说:“直接对它的本体出手,斩断了那些,不管它有多强,都不会再折腾出什么事儿了。”
这话倒是合了桓承之的心思,他立刻点头道:“那就……”
“那样需要一个人走到树跟前去,用专门的咒法附在火属性的剑上,才能斩断那些树的本体。”贺宇帆说着,稍稍顿了两秒,赶在桓承之应声前,又补充了一句道:“说着挺简单,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你觉得危险的那物就在树林跟前。所以……”
桓承之皱眉。
贺宇帆深吸一口气,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我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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