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四条眉毛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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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流霜想得很好, 等她陪宫九去了京城,了却他的心结后, 再和太平王商量把人接回南海。

如今的宫九只学完了一半, 离出师尚有一段距离。

相比清净的南海,繁华的京城显然没那么适合练武学刀。

但她也理解这对分别了五年的父子肯定需要多团聚一段日子, 所以她想的是, 先让宫九在京城住个一两年,正好也让他稳一下这几年学完的上半部刀法, 之后等宫九差不多平复了一些再接他回来。

她和宫九和说这件事的时候,宫九咬着唇想了很久, 最后还是点了头, 又问她:“那师父是送我回去了之后就走吗?”

燕流霜想了想, 说总归会在京城玩上几天的吧,毕竟是第一次去。

宫九立刻道:“京城很繁华。”

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舍,抬起手来揉了一下他脑袋道:“那小九到时候带我逛啊。”

宫九重重点头:“嗯。”

考虑到年关将至, 儿子也已经找到,太平王没急着上路, 而是先带着宫九去了南王府过年。

他有邀请燕流霜一道过去,但燕流霜拒绝了:“大过年的,我不好扔下父兄。”

太平王表示理解:“那等过了上元, 我们在南王府等燕姑娘,之后一起上京去。”

燕流霜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好,到时候见。”

宫九都不住燕家了,整天缠着他的南王世子自然也要回去。

但令燕流霜没想到的是, 他们临走前,南王世子居然跑来问她:“我可不可以请牛肉汤一起去我家啊?”

燕流霜:“这个你问我没用的啊,你得去问牛肉汤。”

南王世子很愁:“我觉得她比堂兄更讨厌我……”

燕流霜心想你知道你堂兄不喜欢你还整天贴上去,真是够不容易的。

“她是没地方去才留在我家。”她说,“所以你若是想请她去南王府过年,还是得看她的意思。”

“……那好吧,我去问问她。”南王世子挠着脸说。

最终他到底和牛肉汤说了什么燕流霜并不清楚,但反正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时候,牛肉汤也跟上了。

南王和太平王大概都知道她之前是和宫九他们一起练功的,故而没有反对。

左右只是个小丫头,他们车马良多,带上也不妨事。

此时已是腊月廿七。

向来冷清的燕家门前也挂上了过年用的灯笼。

燕流霜不用看着宫九练功,整个人都闲了下来,家中侍从见状,还打趣地问她为何不去飞仙岛。

她一本正经:“现在去的话,我可能上元之前都不会回来了,还是多等两天。”

起码在家中和父兄吃完年夜饭嘛。

侍从们笑作一团。

不一会儿,又有胆子大一些的丫鬟直接跑来问:“大小姐,那叶城主到底何时来娶你呀?”

燕流霜坐在树上晃着腿道:“最晚明年夏天吧。”

底下的人虽然一早知道这个大小姐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但听她讲起自己的婚事都这么落落大方,也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更多的还是羡慕和祝福。

问那句话的小丫鬟更是直接对她道:“大小姐和叶城主是我见过最相配的人!”

燕流霜从树上跳下来落到这群小丫头面前,眯着眼向她们道了谢,而后拐进厨房寻了几个冬枣填肚子。

整个燕家都对她和叶孤城的事乐见其成,唯有燕风,还是和从前一样,在她吃完年夜饭准备往白云城去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她两句。

燕流霜笑嘻嘻地表示她又不是不回来了,让他放心就是。

燕风:“行了行了,去吧。”

倒是燕父,在她踏出大门的时候叫住了她:“阿霜。”

她闻声回头:“怎么啦爹?”

燕父问:“我当年给你铸的那把剑你放哪了?”

她想也不想直接道:“我房里啊,怎么了?”

燕父沉默片刻才继续道:“你把它给孤城吧。”

这话让燕流霜直接听愣了:“啊?为什么?”

燕父道:“我一直不太满意当年给他铸的剑,原想找机会给他再铸一柄剑,但许是年纪大了,这回开炉……”

他说到此处垂下眼叹了一口气。

剩下的话不用说燕风和燕流霜也明白。

“我这辈子最满意的两柄剑,一柄是给阿风的,一柄是给你的。”燕父说。

给燕风铸剑的时候,正是他最春风得意之时,而给她铸剑的时候,却是他最心灰意冷之时。

对于顶尖铸剑师来说,铸剑的过程更像是和剑心意相通,所以那两把凝合了他深厚感情的剑才会那么好。

现在人到中年,对万事万物都看得越来越淡了,在铸剑一道上也陷入了瓶颈。

他又叹一口气:“你不用剑,就给他吧。”

燕流霜没有意见,她也觉得那么好的剑不该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吃灰,但她听了父亲这番话,了解了他这几年的困扰烦忧后,也颇想安慰两句。

思忖片刻后,她对父亲道:“爹以后一定会铸出更好的剑来。”

燕父笑了笑:“你还是赶紧取了剑去找孤城吧。”

来自父亲的揶揄让燕流霜忍不住龇了龇牙。

之后她便回房取了剑,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等她抵达飞仙岛时,已是月至中天。

叶孤城和往年一样在城楼下等她,看到她拿着一把剑,还有点惊讶。

结果她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剑往他手里一塞:“这个给你!”

叶孤城:“?”

她勾起唇角:“很久以前跟你说过的那把剑,我爹给我铸的。”

那时候她还在想方设法说服他来学刀,甚至还用这把剑当成诱饵,只可惜他太坚定了,根本不上钩。

“怎么忽然想起来把它给我?”叶孤城疑惑。

“我怎么知道?”燕流霜一边拉着他往城楼上走一边说,“许是他觉得要你娶他的麻烦女儿太委屈你了吧?”

叶孤城一时失笑。

然后他趁两人还没走到最上面之前低头*了她发顶。

怎么可能是委屈呢,他想。

“啊对!”她忽然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这把剑上面还刻了我名字!”

叶孤城闻言,稍拔出了一点看了一眼,果然在剑柄往上半寸处有一个“霜”字。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城楼之上,将下面的热闹尽收眼底。

整座城都亮着灯,不远处的海面上也还有未能及时赶回的船只正往飞仙岛来,灯火倒映在水中,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星星碎成了一整片海。

燕流霜捏着边上人的手,只觉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接下来的十多天,她便一直待在城主府没再出过门。

不仅自己不出去,还不让叶孤城出去。

对于她这种行为,叶孤城当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不过偶尔他也会跟她开玩笑:“不是说这样不好?”

她一口咬住他光裸的肩膀,哑着声音说难道你不喜欢?

叶孤城:“……”

见他不回答,她甚至还翻身压上来继续*问:“你倒是说呀?你不喜欢吗?嗯?”

他伸舌舔去她鼻尖那一小颗汗珠,用同样沙哑的声音回她:“喜欢。”

……

……

这样放纵太过的结果是随着上元的临近,他对她的不舍也直接累积到了顶点。

离开的前一晚她拉着他又登了一次城楼。

这一回他们直接上到楼顶,坐在狭窄陡峭的飞檐上。

头上是一轮满月,倒映在海水之中,仿佛离他们很近很近。

有风从海上来,但温柔得只够吹动她的额发。

一片静谧之中,是她先开了口:“你不要忘了之前答应了我什么啊。”

他说我在准备了。

“那就好。”她放心了,“不然我哥一定又要念叨。”

“只是因为他吗?”叶孤城问。

“嗯?”她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是说,只是因为他会念叨吗?”他停顿了一下,“你自己不想嫁给我?”

燕流霜实在是没想到他还能在这上面作一点文章,一时无言。

好一会儿后,她才道:“你是不是早晚连我的刀都要醋上一醋啊?”

叶孤城:“……”也不是不行。

看到他的表情,她直接笑出了声:“那我还没跟你的剑算账呢,你以前为了它拒绝我多少次?嗯?”

叶孤城很冷静:“所以我已经换了一把剑。”

燕流霜:“……”

叶孤城继续:“这把还有你的名字。”

燕流霜再度:“……”

失策啊!

第二日一早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去嚣城找太平王父子会合。

她走得很早,走的时候天还没彻底亮起来,偌大的城主府里,一个都还没醒,唯有门口的灯笼在风中晃荡。

而她驾轻就熟地翻出围墙,背着刀和包袱,直奔渡口方向。

飞仙岛和嚣城之间常年不分昼夜有船只来往,方便得很。

船夫也认识她,看到她背后的包袱,有些好奇地多瞟了两眼,最后没忍住问她:“霜姑娘去嚣城做什么?”

燕流霜说去找徒弟。

“九公子吗?”

“对。”她坐在甲板上对着海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发髻。

没办法,昨夜回到城主府后,想到自己要离开好几个月,她就克制不住地想多缠他一会儿,导致早上她差点睡过头,头发都没好好梳。

这种事被兄长打趣一下也就罢了,在徒弟面前总归得好好注意。

抵达嚣城南王府,与太平王的车马会合后,燕流霜发现二十天不见的徒弟脸上多了点肉。

宫九从前实在是太瘦了,估计太平王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这大半个月里一直在致力让他多吃点。

如今他换上华贵精致的衣衫,一张小脸缩在皮裘中,脖上还围了圈白毛,看上去软了不少,叫燕流霜忍不住伸出手来捏了两把。

“还挺舒服。”她说。

“……”他没躲,朝她笑了笑,有些赧然。

“怎么样?在南王府过年还开心吗?”她问。

“……还行。”他撇撇嘴,“就是很想师父。”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燕流霜拍了一下他脑袋。

去京城的这一路上,宫九一直没放松对他才练成不久的刀法练习。

燕流霜有点惊讶,但同时也很高兴。

毕竟她之前还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解开了和太平王之间的误会就不再认真练武呢。

不比来时匆忙,这回回去,太平王的车马行得慢了不少,偶尔路过什么大一些的城池,还会在城中多停上一天。

燕流霜也因此尝了不少在南海吃不到的东西。

然后她发现这些沿海的酒肆里,已经都是她和叶孤城联手捣破无名岛杀手组织的传闻,他们还送了她一个“南海第一刀”的名号。

这名号她挺喜欢,但宫九很不以为然:“师父明明是天下第一刀。”

她哈哈大笑:“会说话!”

见他们师徒相处得这么好,太平王老怀安慰。

他找了许多机会对燕流霜表达感谢,又看她平时用的刀太过普通,说回到京城后可以给她引荐一位铸刀大师。

燕流霜摆手:“不用,我用惯这把刀了。”

太平王还想再说什么,她便取下腰间另一把刀给他看:“而且我师父也留了刀给我。”

“燕姑娘的师父……可是白云城的上一任城主?”

“对。”她点头,“这本来是叶家的家传宝刀,但是阿城用剑,就给了我。”

听她这么说,太平王又想起南王和他聊起燕流霜这个人的时候曾提到过她和白云城主似乎好事将近。

于是他笑了笑,道:“不过留给燕姑娘也跟留给叶城主无异了。”

燕流霜很大方地承认:“这倒确实。”

太平王朗声一笑:“那我就等燕姑娘和叶城主成亲之日再奉上贺礼吧。”

他这么坚持又这么客气,燕流霜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宫九听完后,瞬间变得阴沉的神色。

……

浩浩荡荡的车马在满城飞花时抵达京城。

收到消息的太平王府一早替他们走失五年的世子收拾好了院子,满心以为宫九会很高兴,结果他见了却直皱眉。

王府管事有点紧张地问这位长高许多的世子:“世子可是有不称心之处?”

宫九抬起眼道:“我师父住得太远了,把她安排在我隔壁。”

一群人都松了一口气:“是。”

他这才满意:“你们下去吧。”

虽然他脱离了太平王世子这个身份整整五年,但身上的骄矜贵气始终都在,尤其是现在还回到了太平王府。

回来就闹了这么一出后,阖府上下都知道了世子很看重他的师父,所以对燕流霜格外恭敬。

后来也不知是谁把她的身份传了出去,引得一群王公贵族争相上门,都想请她去教自家孩子武功。

她全部拒了,但宫九还是发了一顿火。

燕流霜并不知道他发的这顿火,她被求上门来的人烦到了之后就没再整天待在太平王府了。

天子脚下万丈繁华,最不缺的就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随便打听了一番后,她直接去了京中最出名的酒肆。

酒肆里也有不少关于她的议论,和从前一样说得十分夸张。

唯一不夸张的大概就是再没人瞎猜她年纪,说她是中年妇女或老妖婆了。

不过过了几天后,他们就开始讨论起了她的长相,因为被她拒在门外的人实在是有点多,一堆人含着怨气讨论一个姑娘,难免会来上一点毫无根据的猜测。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说她肯定是生得太丑才不见人。

燕流霜早就过了和这些天生长舌的人计较的年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听下来只想笑。

有一回她没能憋住直接笑出了声,还被嚼舌根的人听到了。

一伙人看过来,先是愣了一愣,再大声道:“你笑什么!”

燕流霜一本正经:“没什么没什么。”

许是这语气太欠揍了些,又许是看她孤身一人坐在酒肆里喝酒,那伙人听了后,竟还上前来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燕流霜叹气:“我只用刀和人说道,你们想试试吗?”

这场“说道”的结局自然是她将这群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回头和宫九说起的时候,她还颇认真地教育他绝对不能当这种人。

宫九非常认真地表示不会。

“乖。”她咬着从皇城脚下买的大糖葫芦道。

此时的她已经在京城呆满了十天,在盘算回南海了。

宫九也知道她的打算,忍不住问她:“师父要回去和白云城主成亲吗?”

她点头,大约是想起了叶孤城,眉目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这模样落在宫九眼里,让他万般难受。

过去的几年里,他用尽办法也没能阻止她和叶孤城在一起,现在他们甚至就要成亲了。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可他就是没办法高兴。

从前他以为他是为了燕流霜能最用心地教他。

现在他不用回家报仇了,但只要想想她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居然还是很恐慌。

他希望她留下来,当自己一个人的师父。

“那师父什么时候走?”他听到自己问。

“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了?”燕流霜朝他挑眉。

“不是!”他有些激动地否认,“只要师父愿意,一直住下去都可以……”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她笑着说,“再等两天吧,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总得南海没有的东西给家里人。”

宫九张了张口,最终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和徒弟说过之后,燕流霜就高高兴兴地去买东西了。

京城和南海隔得太远,普通的吃食放不久,叫她相当遗憾。

最终她只能随便挑了几匹据说纺染手法只在京城有的布。

拿回太平王府的时候,她还正好撞上了精神比初见时好了许多的太平王。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太平王得知她买这些布的理由,便给她出了几个主意。

他毕竟是个精于玩乐的闲散王爷,在这些事上再有经验不过。

说完这个话题,他又问她何时走。

燕流霜说两日后。

他垂着眼睛沉默了片刻,说小九很舍不得燕姑娘你。

“我知道。”她笑了笑,“但是现在有王爷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太平王是如何对这个儿子的她全看在了眼里。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太平王说。

当时的燕流霜只觉得他的确是一位好父亲,却没想到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

宫九是他唯一的儿子,还因为误会与他分开了五年,所以现在只要是能让宫九开心的事,他都会去做。

……

燕流霜离开的前一晚太平王在王府中设了宴。

知她好酒,太平王还特地从府中宝库中取了两坛御赐的美酒出来为她饯行。

“我府上别的东西不多,就这些少不了。”他说,“年少时荒唐太过,别的没学会,吃喝玩乐的功夫倒是比谁都精。”

虽然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他身为一个王爷可以自谦,燕流霜若是附和,便有些不识抬举了。

所以燕流霜听后只笑了笑,夸了一句好酒。

酒的确是好酒,和燕流霜在京中酒肆里喝到的那些全然不同。

但她没有多喝几杯的心情,因为她总觉得回到京城后,太平王待她好似太热情了一些。

就好像这酒,据他所说,全天下一共只剩了五坛,三坛在宫内,两坛在他这,结果他却这么轻巧地拿出来招待她了。

如果他对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态度倒也罢了,可明明在南海时他还挺冷淡?

就在她好奇太平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脑内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你怎么又搞砸了!”

燕流霜一惊:“???”

她认得这个声音,但……

响在她脑海里的鬼差声音充满崩溃:“但什么但,我就去点个人的功夫,你怎么又把徒弟养成这样了?!”

燕流霜:“等等?他这不是挺好吗?”

鬼差只恨打不到她:“好个*,你知道你喝的酒里有什么吗?”

燕流霜:“……有什么?我闻过了,没毒啊,也没什么迷药?”

话说回来,就算太平王真的下了毒或者下了迷药,她也一样能脱身的。

鬼差:“他下的是忘忧,我猜他是想不到办法留你在京城,就决定给你下这个药,让你喝过后睡一觉就能直接忘了你到底是谁。”

燕流霜被他这番话惊呆了,以至于表情都变了变。

注意到她的脸色,太平王忙开口问:“燕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她听到自己冷静地开口,“这酒劲挺大的,可能是有些醉了。”

“那燕姑娘不妨早些休息。”太平王微笑着道。

她也没推辞,直接站起来和他们父子说了一声便回了房。

回去后她终于寻到机会继续在脑内问鬼差:“你不是说这次不会帮我了吗?怎么忽然?!”

鬼差说因为阎王问起了你在之前世界的经历,让我多看着你一点。

“……也就是说其实这两次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联系上我?”

“最开始还是不能的。”鬼差说,“不然我为什么要让你拔三根头发。”

这下轮到燕流霜想揍他了,不过正如鬼差打不了她一样,她也不能对鬼差怎么样,只能在脑内诅咒他,诅咒到最后,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我还是不明白。”

鬼差:“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什么,当然是不明白太平王父子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啊!

鬼差说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你都经历过原随云了?

“这能一样吗?!”她差点直接喊出声,“宫九才十岁!”

“感情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是想独占你。”鬼差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也真是服了你这选徒弟的眼光了,要不是我及时过来看了一眼,你又要失败了吧。”

“……什么,原来现在还没算失败吗?”她惊了。

鬼差又叹一口气,道:“现在还有补救的办法。”

她立刻:“什么办法?”

“你是已死之人,我可以从地府直接把你的魂魄拉回来。

“至于你现在这具身体,原本早该夭折,这些年全是靠你的戾气在维持着,只要你回到地府,便会立刻陷入浑噩,然后迅速衰败下去,不出三天就再没生机了。

“这样的话,你徒弟就会觉得是他害死了你。

“除了对你独占欲太深之外,他别的方面都还成,你死了后,他应该能按你希望当个好人。”

燕流霜听罢沉默片刻,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这么了解那个什么忘忧,一定知道太平王父子把解药放在哪吧?”她说,“我可以在找到解药之前不睡。”

“然后呢?”鬼差冷漠,“然后你回去和叶孤城成亲,宫九不高兴,再干点更过分的事?到那个时候,可就什么补救的办法都没有了,你在这个世界呆得越久,他就会越偏执。”

“……”这他妈又不是她的错。

完全能感应到她内心所想的鬼差继续道:“对,不是你的错,但他要是因此造孽,就会算在你头上。”

燕流霜终于有点后悔接这个任务了。

强忍着困意想了片刻后,她又对鬼差道:“如果我回地府,南海那边知道我死了,也不会放过宫九的。”

以叶孤城的性格,绝对会和宫九算账算到底,那到时候不管谁死了,不还是要算在她头上?!

鬼差说这个简单,你在最后一刻附身回去,然后回光返照一下就好。

“你就对宫九说你其实不怪他,但你希望他不要把你的死告诉你父兄和叶孤城,还希望他做个好人,不要辜负了你的教导。”

这办法听上去真的很完美了。

但燕流霜听后却是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我得好好想想。”

这对叶孤城来说太残忍了,她真的舍不得。

鬼差其实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这会儿同样选择了安静。

他其实从没想过燕流霜会爱上谁,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同样是两个赤诚又纯粹的剑客,当年她面对一点红的时候就非常冷静,毫不拖泥带水,最后决定要走的时候,更是一点都不曾犹豫。

就是因为这回是从头开始吗?他想。

人的感情还真是奇怪啊。

不知过了多久后,她忽然开了口:“我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你告诉我解药在哪,我去取了再说,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失败也没关系,不就是再多一点债吗?”

鬼差:“你疯了?!”

她摇摇头:“我很清醒,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告诉我,不然我直接去问太平王,我不信他不怕死。”

鬼差:“……”你真的疯了!

“我答应过阿城,回去就嫁给他。”她说,“他比任务重要。”

“……”鬼差不理解。

“真的,三年前我就已经决定在这里过完一辈子再走了。”

“如果我没来看你做得如何,你怎么选是你的事,但我既然插了手,这个任务便不能失败。”鬼差说。

燕流霜知道他可以直接从地府把自己的魂魄拉回去,好立刻达成他想要的效果,所以她翻身坐起到一半就顿住了动作。

“一定要这样吗?”她听到自己问。

“我还想问你呢,一定要这样吗?”鬼差叹了一口气,“你以前不是走得很爽快吗?”

“……”

“而且如果你真那么爱他的话,还是干脆点听我的比较好。”

“什么意思?”她不太明白。

“我说了,你现在这具身体完全是靠你的戾气在撑着。”鬼差的语气有些破罐破摔了,“人对于戾气不敏感,但心智不全的动物很敏感,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从小到大,就没有任何动物愿意亲近你吗?”

燕流霜啊了一声,说注意到了。

“但你没多想是吧?”鬼差说,“算了,之前没提醒你是我的疏忽,现在既然都这样了,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你们是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的,跟你在一起,他身体会慢慢变差。”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想到凭燕流霜的性格还需要提醒这个,他以为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也就不会和任何人长久地在一起。

“……你是说我会影响他的寿命?”她声音都有点抖了。

“对。”感慨归感慨,作为一个鬼差,他开口的时候依旧很冷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按我说的做。”

她说不出话来。

而他说到这里,终于意识到了她这回动了多少感情。

这条魂魄和这个任务都是他负责的,哪怕是为了自己不失职,他也得让她迅速离开这个世界去别的地方做任务。

所以他替她想了个办法:“这样吧,这个世界毕竟特殊,等之后的任务全部做完,我可以送你回来。”

“……真的?”

“不过那个时候你就不是附身了,容貌也会恢复过来,叶孤城能不能认出你,或者说相信你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阿霜,我不能保证。”

“能。”她说得很坚定,“他能认出来。”

“那咱们还等什么?”鬼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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