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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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屈檀栾忽然得诏入宫, 凌霄和段念随行, 听闻一起入宫的还有老屈国公。
屈檀栾这一去,两天未归。
这期间,屈修筠派了两趟人来叫安小福过思贤轩。第一回 来的是慎言,连疏竹斋的门都没进到, 便叫红桑回绝了;第二回来的是大福,大福倒是进了疏竹斋,表面上高声相劝, 实则凑近她, 低声道:“少爷未归之前,莫出疏竹斋半步。”
赖明明连连点头, 不会是有人想要将她诱出疏竹斋然后再杀了她吧?经了上次之事,她已经知道大福和十七是一路的,大福的话, 应该是二皇子安排在屈修筠身边的眼线, 二皇子生性多疑,就算屈修筠投靠了他, 可他也会留个心眼。上次那么一闹,只怕是大福和屈修筠之间说穿了, 屈修筠干脆给了二皇子一个面子,重用大福。
至于十七,她之前见他与屈修筠生分,而屈修筠又是二皇子的人, 便觉得他应该不是二皇子的人,可是,现在又有些说不通了,会不会十七和屈修筠都是二皇子的人,只是彼此看不太对眼?有这个可能,她记得屈修筠在后来和二皇子身边的一个心腹不和,那个心腹本是很得二皇子的重用和喜爱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屈修筠在二皇子的默认下将二皇子那心腹剥皮处死了。由此可见:屈修筠这人手段残忍,二皇子更不是什么好鸟,人家为他卖命,他就这般相待。
赖明明觉得,她应该寻个机会,让大福早日脱离二皇子和屈修筠,最好跟着假少爷吧,这样最好了!
赖明明和大福借机简单叙了下旧,外面候着的思贤轩的小厮只知道大福在疏竹斋内好言相劝,可安小福不听劝,大福想强拉他离开,最后反倒让春生和夏长二人给打了出去,手都摔折了。
下午的时候,屈修筠亲自前来,要求带走安小福,红桑坐阵,亲自守在疏竹斋门口,软硬不吃,屈修筠一怒之下,命随行的小厮硬闯,谁曾想红桑一人便把那三五个小厮给打趴了。
屈修筠大惊失色,出动了慎言慎行,可是红桑和白菱二人联手相对,慎言慎行竟还落了下风。疏竹斋这番打斗,连二房的屈之归都惊动了,领了府中侍卫前来。
屈修筠和红桑二人争执不下,屈修筠觉得落了面子,硬要拿下红桑,红桑道疏竹斋由不得他作主,屈之归斟酌再三,安抚下了双方,只道待老爷子和屈檀栾回来之后再行处置。
屈修筠愤而离去,保住小命的赖明明彻底臣服在红桑和白菱二位美人的战斗力之下。二人归来后,她对红桑捏肩捶背,为白菱端茶递水,简直都要五体投地了。
赖明明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简直就是卧虎藏龙——
凌霄剑不离身,虽未见过他出手,但一看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段念曾见过他出手,那叫一个快如闪电!现在就连明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红桑和白菱都这么了不起,能不叫她瑟瑟发抖吗?
最后,赖明明在看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目光时,都多了几分敬佩,总觉得高手在民间。她自觉自己一定是疏竹斋里最弱鸡的一个了,不仅拖了疏竹斋的后腿,简直都扯到蛋了。
屈檀栾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傍晚,赖明明跟在红桑身后,在疏竹斋门口相迎,远远的,便仿佛看到了五彩祥云追随在屈檀栾身后。
他回来了,脚下生风,一袭红衣风流倜傥,大摇大摆,好不招摇。赖明明眨了眨眼,莫名有些假少爷衣锦还乡了的错觉。
屈檀栾入屋之后,斜斜躺在榻上,似有些疲惫,赖明明连忙端茶递水,红桑则同屈檀栾禀报着这两日疏竹斋发生的事情,屈檀栾很是满意,只道了一句,“到时论功行赏。”
红桑笑得像朵花一样,福了福身,“那红桑就先谢过爷赏了。”
赖明明凑过来,“爷,发生了啥好事呀?”
屈檀栾笑道:“等明日圣旨来了你便知道。”
赖明明瞪了瞪眼,圣旨?赖明明突然*得瞳孔都放大了,她就说,假少爷身材这么好,一看就是练武之人,那他一定是个隐世高手,难道是这次他不小心救驾了?救了皇上一命,然后被封为——王爷?她就要跟着鸡犬升天了?
赖明明看向屋内众人,果然,像是有大喜事要发生了,人人春风满面。
晚上,屈檀栾抱着她,低低亲*着她,*得很轻。相较以往的亲*,似少了些情-欲,多了几分眷恋。
亲*过后,他将脸埋在她脖间,有些安静。
赖明明低低问,“爷,你不高兴?”今日应该是很开心的,可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屈檀栾沉默了很久,就在赖明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屈檀栾开口了,声音很轻,“脚踏七星,说是人中龙凤,可是不是也是不祥之人?”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赖明明有些不解,“怎么会呢?”
屈檀栾苦笑,声音低了又低,“我出生那日,我娘就难产死了;第二天,我爹也自尽了,你说像不像是我害死的?”
赖明明听了他这话,心没来由地一疼,假少爷不是一向自命不凡的吗?怎么也会这么受伤自卑的时刻?她顿了顿,道:“这个问题太弱智了,我有点回答不来。”他这话有些说不通,他不是遗腹子吗?而且,他娘好像不是难产死的吧?怎么死的来着?话说,他娘死了吗?她从来没听他提过。
屈檀栾没说话了。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忧伤,赖明明抱了抱他,难得地安慰道:“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觉得呀,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更无辜的了,不管因为他的出世死了多少人,又或者赦免了多少人,他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所以,这一天不论发生了多少福祸,都不关他的事。”赖明明认真道,“如果非要说一个孩子生来带福或是带祸,这个叫作封建迷信,是不可取的。”
屈檀栾依旧埋在她脖间,像是浅浅一笑,而后低语道:“那我脚踏七星,也不是什么福气了?”
“唉呀,什么福气呀,这个叫作运气,刚好就长了七颗痣呗!”而且呀,脚底一长就七颗痣,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皮肤癌呀。
屈檀栾笑,脚踏七星,世间难寻,到了她这儿,轻轻松松的,只是刚好长了七颗痣罢了。
“好啦好啦,乖乖睡吧。”赖明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忽然觉得自己挺有当知心姐姐的潜质的,毕竟屈檀栾今年才十八岁,赖明明数了数,自己居然大他……那么多岁!他们这样算不算姐弟恋?她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啊呸,她现在这具身体,也只是小牛!嫩得不能再嫩了!赖明明莫名地想到了嫩牛五方脸……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屈檀栾缓缓睁眼,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他喜欢她喜欢得紧,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想法,他要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死了也要带她一起入棺椁,缠着她。
次日一早,圣旨便来了,那阵仗惊得赖明明一个措手不及,竟隐约有一种在□□前看升国旗的庄严与肃穆。
贤亲王之子,获封逍遥王,赐一世逍遥,世代承爵——不得不说,皇上这圣旨,真是霸气啊!
宣旨公公走后,疏竹斋便很是热闹了,老屈国公、屈之归、屈修筠祖孙三辈人前来拜贺,屈修筠彻底放软了态度,为前日之事道歉。
屈檀栾哦不对,现在是逍遥王晏檀栾了,他没有改名,只归了本姓,晏檀栾只让屈修筠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便让人送客了,屈之归稍好一些,入前厅里喝了口茶才让人送走,只有老屈国公留了下来。
外人走后,晏檀栾掀了长袍,朝屈国公跪下行了大礼,叩首道:“栾儿,谢祖父十八年养育之恩。”
屈国公年已花甲,身子还算健朗,起身亲扶,“栾儿,以后这声祖父,不得再唤了。”
晏檀栾没有起身,“栾儿知道,最后一次了。”又对他叩了一首。
屈国公受了礼,将他扶起,对他作了一揖,“老臣,见过逍遥王。”
“国公爷不必多礼。”屈檀栾紧握住他的手,二人双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屈国公自顾落座,“今后,你可遨游天地,不必再藏拙了。”
晏檀栾笑,“也就那样罢了。”
屈国公顿了顿,“修筠那孩子,心术不太正,但望王爷念在国公府的情面上,能留些余地。”
“栾儿知晓,请您放心。”晏檀栾恭敬道,命是一定会留的,若他能及时醒悟,以他的身世和能力,扶摇直上也不无可能,只是再怎么能耐,也敌不过他如今固若金汤的位置了。
“下午还要进宫吧,好好准备一下。”屈国公道,“我就先回去了。”
“栾儿送您。”
屈国公点了点头,晏檀栾起身相送。
赖明明趴在窗口看着他们前后离去,神色有些忧郁,自穿越而来,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明显的阶级悬殊之别,心中不免震撼,原来,或一落千丈,或一步登天,于上位者不过是翻翻手掌罢了,正如她现在的身份地位。
丑小鸭之所以会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白天鹅。就好像假少爷,她天真以为他的逍遥王之位是通过他后天的努力得来的,却不知这是DNA早就注定的。
赖明明正发着呆,屈檀栾忽然从她身后圈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怎么?你好像不开心?”如同她昨日的问话。
赖明明心一惊,倒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了,这会儿他抱着自己,赖明明心中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像是一种真正的受宠若惊,她明明不是这儿的人,可还是觉得他如今的身份已经高贵得她攀不起了,她有些拘谨,“王爷……”
“你不是背地里一直叫我‘假少爷’?”晏檀栾调笑道。
“啊?”赖明明窘迫,他怎么知道的?是她晚上说梦话说漏嘴了?
“难道不是?”晏檀栾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他这个身份,她会喜欢吧?
赖明明讪讪一笑,“您虽然是假少爷,可是是真王爷呀。”
晏檀栾低笑,拉她来到贵妃榻上,“陪我睡一会儿。”
这贵妃榻不够宽敞,赖明明原打算挤一挤,谁知晏檀栾抱着她,让她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他身上,二人这姿势显得亲密无间。
赖明明低垂眼眸,他晚上若是开口,让她陪他睡一觉,那该怎么办呢?以二人现在的身份,他要她,已算是垂怜了吧。
眯了没多久,晏檀栾便起了,赖明明才刚刚睡着,他没有惊醒她,悄悄起身沐浴熏香,准备进宫。
赖明明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穿着蟒袍的背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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