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双更二合一）

夏目漱石感到非常的茫然。

根据相岛安生的情报， 赤羽鹤生确实来到了横滨的这座酒吧，并且和其他人一起会晤。

能和那个赤羽鹤生成为盟友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

夏目漱石很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才会拜托相岛安生将自己送到这个地方。

可是等到他来到这里后， 看到的却是一堆被灌醉到东倒西歪的[尸体]， 坐在吧台椅子上准备付账的侦探社的孩子，以及……被扎了双马尾， 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赤羽鹤生。

夏目漱石：“……”

三花猫的小爪子果断关上了包间的门，觉得自己打开的方式可能有点不太对。

这，这成何体统啊！不是说重要的会晤吗！？为什么最后变成了酒鬼们的聚会？不！这不可能！一定是赤羽鹤生被威胁了吧！？

“夏目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夏目漱石思考完毕，那扇门突然被打开， 扎着双马尾的青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门口。

夏目漱石：“……”

你不要突然出现好吗！老夫的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不如进来说？外面要是被人看见了可不好。”

赤羽鹤生直接伸出手将夏目老师一把捞在了怀里，不等对方抗拒就直接退回房间里反锁上了们。夏目漱石心中微微一凛，很快注意到了男人脸颊上浮起的一丝微醺。

……等一下， 他喝醉了？

不等夏目漱石反应过来， 赤羽鹤生就抱着夏目漱石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他举起手将三花猫抱起， 非常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有些不清醒地喃喃道：

“奇怪……现在的梦都这么真实了吗？为什么我还会梦到夏目老师……难不成夏目老师也喜欢喝酒？”

“……”

夏目漱石开始思考怎么和对方对话的问题了。

原本他是想来问问关于接下来的计划的。虽然他知道赤羽鹤生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干不好， 之前的工作报告对应看来也确实都做到了，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实在是不太好问话……

“算了， 继续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赤羽鹤生打了个哈欠，不等夏目漱石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揣到了怀里，转眼前赤羽鹤生就抱着夏目漱石翻了个身， 瞬间睡着了。

“喵呜——”

被压到了尾巴的三花猫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这绝对是他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一天了。

·

次日早晨， 某家宾馆内。

早已将头发梳理完整的赤羽鹤生跪坐在榻榻米上， 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心虚。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

已经变成了人形的夏目漱石拄着手杖坐在他的面前， 表情严肃到了极点。

“不该抱着您睡觉。”赤羽鹤生老老实实回答道。

“错！明明是任务关键时期，你居然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喝酒！！！像什么样子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夏目漱石指指点点，赤羽鹤生低头认错。

确实怪不好意思的，换成一般人恐怕都会想把昨天的自己埋了吧？据寝室长所说，要不是最后他发现三花猫快被他抱地快勒死了，恐怕夏目老师就要当场昏厥了。

“目前一切发展顺利，龙头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战斗，不过我也借着港口黑手党的势力，尽量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主要问题。至于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我也基本上掌握关于他的情报了。只是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事后我一定会给您一个合理的回答。”

赤羽鹤生认真回答道。

“那样就好，其他的事情老夫也不多说了。不过有一点老夫还是要提醒你……”

夏目漱石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

“意大利那边情况依旧不妙，不过目前局势还算稳定。大部分的地下流通陷入了停滞状态，不过借此机会向着一罪与百善发动攻击的小型组织依旧存在。虽然老夫只是负责指挥，但是我还是想要说——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一罪与百善]和[黄泉列车]一定拥有着某种联系。”

“如果一罪与百善不能解决这件事情，最终的矛头还是会集中在我们身上。”赤羽鹤生理解了，

“我明白了，不过眼下确实不好回去。你也知道，一旦我回去……黄泉列车一定会停留在那里，我也不想伤害太多的无辜之人，不过一旦我找到了能够解决的办法，我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去。”

起码也要等到咒术这边的副本打完才行。

“你知道就好。不过老夫应该会时不时回横滨一趟，观察这边发生的种种事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夏目老师做的决定我都没什么意见啊。”

于是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好不容易搞定夏目老师，目送对方离开之后，舍友们的脑袋也纷纷从门后面窜了出来，面色也沉重极了。

“只能说幸好我回其他的房间休息去了。”太宰治擦了把冷汗，“要是让夏目老师看到我那时候的样子我的OOC数值会直接降到零点吧？”

“问题倒是不大呢，可是没想到小鹤生居然真的喝醉了，就连自己头上被我扎的双马尾都没有注意到哎。”费奥多尔还在感慨。

“我看到了，是群里发的照片吧，可恶！要是能配合女装那简直——”

贝尔摩德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赤羽鹤生的死亡视线，于是他话锋一转，顿时轻笑道：

“哎呀！女装这种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就好啦！怎么可能会让小鹤生上！”

“切，你们这群变态，一天两天只知道看别人的双马尾，无聊至极！”琴酒依旧保持着高冷脸，他微微抬头，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咬牙切齿道：

“不知道高马尾辣妹才是永远的神吗？”

“……算是我求你了，琴酒。”

坂口安吾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语气虚弱，

“起码别用这张脸说出那种话好吗？违和感已经要戳爆天际了……”

“既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那么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吧，大家还是各回各家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咯。”伏黑甚尔还在看手表，表情很悲伤，

“我最近的任务好多啊，接下来的打工人副本终于到了我手上了吗？”

“任务？是什么任务啊？”贝尔摩德好奇地看了过去。

“是指定任务，只有在执行的时候才会得知内容。只要完成了这四个任务，我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伏黑甚尔严肃道。

“彻底完成是指……”

“对，不出意料的话，星浆体事件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任务了。”

话说到了这里，在场的所有人也顿时沉默了起来。大家都知道星浆体事件之后伏黑甚尔就死了……那么伏黑甚尔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说……他会和原著角色一样死去呢？

名为天内理子的人已经被赤羽鹤生暗中好好保护起来了，他稍微雇佣了几个眼线去看着天内理子的动向，一旦有意外，也可以第一时间行动。

“先别那么紧张嘛，起码脑花被绑走了，事情发展肯定不太一样了。”

伏黑甚尔赶忙安慰着大家，而身为寝室长的江户川乱步却在这个时候悠悠地开口了：

“按照我们和那位[沉默乐团]的约定，他说过白夜绝对不会伤害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为了防止约定失效，他还特定使用了束缚道具[誓约之血]，这是道具范畴内束缚等级最高的道具，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这样的交易显然很划算，不过众人也是在思考良久之后才答应。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的话里也具有相当之多的漏洞，就算不能伤害他们在场的另外一个人，如果通过间接的手段指使别人去伤害，那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吧？

但是起码他们用不着和白夜的人直面迎接上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好事。

“先这么约定着吧，毕竟我们也没有处理脑花的手段。况且在那个时候……如果我们和沉默乐团打起来也未必能赢。”坂口安吾道，

“能够和解自然是最好的。”

赤羽鹤生当然记得那天沉默乐团所使用的能力。他的力量是纯粹的精神攻击，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所以做交易从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很好的方式了。

“先这么办吧，起码在星浆体到来之前，我们还是要严阵以待。鹤生，这一切就交给主场在S级世界的你了。”

江户川乱步最后拍了拍赤羽鹤生的肩膀，表情肃穆。

确实，按照各个世界不能随意交汇的隔墙设定，他们确实不方便插入这场斗争。一次两次还好，如果开挂次数太多，费奥多尔也会被封号。

眼下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啊……

“说起来，小鹤生不在意吗？从刚才起就有两个穿着高专服饰的人在楼下等着你……不去看看真的不要紧吗？”

“啊……应该是他们来接我了吧。”

赤羽鹤生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默。

星浆体事件啊……

这么说来，他的咒术侵蚀度也快到达了百分之五十了呢。

果然，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了吗……

·

一个月以后，按照规定的时间，也确实到了荣耀之羽的比赛举办的当天。

关于他擅自离开的事情，五条悟倒也没说他什么。毕竟赤羽鹤生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他在外面野惯了，偶尔消失个一两天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毕竟生天目莲和五条悟做过约定，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莲是很遵守约定的人，五条悟深知这一点，所以也选择了信任他。

五条悟从几天前就消失不见了，估计是不想因为荣耀之羽的事情牵连他。不过赤羽鹤生也无所谓，毕竟五条悟也不知道他有门票的事情，这样一来反倒是有利于赤羽鹤生的行动。

可到了比赛当天，怎么去现场，地点在哪里，这些他们都没有说过。

不过既然给了门票，那么就一定拥有能够到达目的地的方法。

赤羽鹤生坚信着这一点，同时也按照手表上的时间开始倒计时。他利用道具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同时也开始默默数着时间的节拍。

“三，二，一。”

时间到。

赤羽鹤生的眼前一黑，几秒钟之后他所在的场景很快发生了变化。只是眨眼间，他就来到了一家光盘店的门口。

只是等到他稍稍一转头，一双熟悉至极的墨镜也同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赤羽鹤生：……

赤羽鹤生：“……你好？”

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他只是随便刷新了一下地图，结果恰好就遇到了熟人？

“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五条悟死死盯着他，表情有点可怕。

“我想来，所以我就来了。”赤羽鹤生如实回答道，

“我果然还是不放心将悟一个人丢在这里呢，所以我才跟着一起过来了，不可以吗？”

“你——”

五条悟下意识地想要训斥对方，可是在看见赤羽鹤生的那双认真的双眼时，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对方实打实的确实是在关心自己，他确实不好对此说什么。

这家伙是笨蛋吗！他都说了自己是最强了！为什么莲还是不信啊！！！

“既然已经拿到了门票走进了这扇门，就算悟想要赶走我也是不可能了吧？”

赤羽鹤生的态度倒是很随意，不过他早就预料到了五条悟此时此刻的表情，所以也没发表过多的意见。

“切……我知道了啊，既然如此，你可别随便离开我的身边。”五条悟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墨镜。

“好，那就听悟的。”

五条悟这样的存在于这一大众排队的人当中倒是显得没那么显眼了。赤羽鹤生仅仅是扫视了一眼，内心便颇有些惊讶。

如果没有猜错

而他们的目的地也只有一个——就是那间黑色门板的房间。自从走进这座看似低调的光盘贩卖屋后，这扇黑色的门就引起了赤羽鹤生的注意。

不过所有人的目的当然都是那扇门，只要将门门票递给站在门口的男人，才能够获得进入门内的权力。赤羽鹤生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排到了他的名次。和其他人一样将门票递给了站在门口的光盘店的老板后，赤羽鹤生也终于走入了那扇黑色的小门。

可就在他走进去的那一刻，却很快因为门后的场景稍稍愣了一下。

实在是太大了。

明明从外看上去很小，可一旦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的空间简直大到离谱。空旷的房间一眼看不到顶层，而脚下的地板也有些摇晃不平。房间的形状从内部看有点像一座鸟笼，墙壁上绘制的巨大的黑色树木枝干也让人很不舒服。

“这地方给人的感觉真不舒服啊。”

随后而来的五条悟也发表了自己的感叹，而赤羽鹤生也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没有对此发表过多的意见。

确实很奇怪，不过白夜手下的人也压根没有不奇怪的吧？

比起这些，赤羽鹤生还是对[炎雀将会以何种方式来面对考核]比较感兴趣。虽然参与者大部分将信将疑，但是能来到这里的人想必都是持以一定信任的，被逼到极端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抓住任何具有可能性的希望，对于荣耀之羽自然也不例外。

银发的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现在的事件是夜晚11点56分，拿到门票的人获得许可之后，大家都是一个个进入了那扇门进行考核的。他身后的人倒也不算很多了，算算时间的话，12点大概就能全员入场了。

金发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站在台上，金色的长发自他的肩膀垂落在胸口，那双浅红色的眸子如同点燃的烛火，倒是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等到所有人全部都到齐了之后，身后的那扇小门才缓缓关上。近乎窒息的寂静在偌大的房间里弥漫着，宛若即将溢出的水面，张力早已拉到了最大。

“那么，每一位收到门票的人，应该都很清楚你们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吧？”

男人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声音平缓，倒是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过多赘述了。只是你们应该明白，能够得到荣耀之羽的人，那必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勇气的人。”

“你们需要打败的人并不是在场的竞争对手，而是你们自己。”

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指自上落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一枚金色的羽毛就这样落在了他掌心以上的半空中。

在注视到那枚让人无比期待的[荣耀之羽]后，人群显然立刻躁动了起来，不少人的眸子里都露出了贪婪的光芒，毫不掩饰对于荣耀之羽的期盼。

“在你们走入这间房间的那一刻，比赛就已经开始了。”

名为[炎雀]的男人微笑道，

“第一个醒过来的人便是胜利者，只要你们战胜内心中最难以面对的恐惧，就能够获得荣耀之羽。”

“那么，希望诸位一帆风顺。”

“咔。”

12点的指针恰好向上转去，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赤羽鹤生很明显感受到眼前的视角开始凌乱。

可这种眩晕的感觉仅仅只过去了一瞬间，等到他再度醒来，温暖的阳光就这样落在了他的脸上，与之相对的，还有一片因风而落的枯叶。

这里是哪里？

他缓缓起身，并且很明显地察觉到自己的身形变小了，初步判定的话，他现在身体的状态应该正在高中时期吧？

为什么他会回到高中时期？还是说……这就是荣耀之羽的考核内容？

[你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而这份挑战，就是要面对你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东西。]

考核的内容赤羽鹤生早就知晓，不过赤羽鹤生开始倒是不以为然，因为他压根就没什么恐惧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顶多是那场火灾罢了。

可是过去的事情也只是过去，吃过一次瘪的赤羽鹤生不会再吃第二次，既然害怕，那就去直面心中的恐惧。所以他也做好了一旦参与考核之中，就会面临一场盛大的火灾的可能性。

可是他并未看见所谓的火灾，而是回到了高度育成高中……自己曾经入学的地方。

赤羽鹤生拍落了身上落下的叶片，毫不犹豫地站起。这里很显然是高度育成高中内部，他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根据太阳的位置，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正午，鬼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睡午觉。

可高度育成高中的生活哪里算得上是可怕的存在啊……还是说考核的内容也有切换错误的时候吗？

赤羽鹤生不解。

从路口走过，赤羽鹤生一抬头就看到了位于十字路口的那张球形镜面。镜子里的自己并不是银发时期的生天目莲，而是黑头发的赤羽鹤生。

他重新变回了他自己。

“你在干什么？赤羽鹤生？”

男人慵懒的声音自上方而起，赤羽鹤生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黑眸。

等一下？？这家伙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是费……是你？”

他想起来了，这个时候的费佳还不叫费佳，他和五号第一次见面也确实是在高度育成高中。

“一个人很无聊？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黑发的少年笑着和他招呼道，不过用脚指头想赤羽鹤生都知道对方所说的[玩玩]必然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身为A班的首领，你应该比我还要忙吧？”赤羽鹤生尝试着寻找大脑中的记忆，并且精准找到了目前的时间段和记忆点，

“马上就要进行学期末考试了，如果不努力的话，可能会被B班超过哦。”

“那多有意思，我倒是很期待小鹤生能够打败我的样子嘛——如果小鹤生尽全力的话，能超过A班对你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明明是你一直在放水吧？虽然看上去一点都不靠谱，但是这家伙果然还是把考试完全当做儿戏了啊。

如果是五号也很正常，实际上那家伙就算被退学了恐怕也不会说什么，唯一可能会在惋惜无法和自己继续博弈了吧？

可赤羽鹤生和他不一样，他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伟大的想法。

他只是想尝试着做一个普通人而已。

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深入自己的内心，赤羽鹤生莫名感到有些厌恶。他不再搭理五号，而是继续向外走去，那些记忆里的细节也开始渐渐浮现。

——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男人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是优秀的，毫无缺陷的，近乎完美的人吗？

“不……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赤羽鹤生加快了脚步，然而耳畔争吵询问的声音却愈加清晰，似乎不问个明白完全不会妥协。

“你是打算逃避吗？赤羽鹤生？一直以来你都在逃避自己的过去！你压根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根本不知道是谁保护了你！你也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帮助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哦？所以你是谁？

赤羽鹤生突兀地停下了脚步，他发觉四周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而一切又回到了那间让人厌恶的，几乎要呕吐的环境之中。

浅白色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无数熟悉的场景从他的眼中渐渐浮现。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呕吐的声音，而在下一秒，一个孩子的身影就直接倒了下去。

是这里啊……

那个声音不再追溯他，白色房间将外界的一切全部都加以掩饰，可赤羽鹤生却发现……自己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分外模糊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曾经去过白色房间，也记得自己在那里经历过的一切。但是这些[经历]却更像是坐在电影院里去观看的影片，他对此并没有真实的印象。

不应该是这样的。

赤羽鹤生对于自己的记忆分外清晰，他知晓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自高中以后的全部记忆都分外清晰，至于小时候的记忆……

自从那场火灾之后，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为什么他的记忆会模糊，为什么他也会有记不清楚的事情？

还是说……有什么人替他记住了这些吗？

“你的名字，是叫做赤羽鹤生吧？

戴着宽檐帽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眸子温和地注视着他，不等赤羽鹤生反应过来，对方便先一步握住了他的双手，语气却让他感到分外舒适和安逸。

……啊，这个倒是记得。

让他离开白色房间的男人，正是与他同龄的那位少年，以及后来成为他寝室长的那个男人。

“按照约定，我来带你离开了。”少年轻声道，他伸出手替自己理了理衣领，就像是自己的兄长那样亲昵友好，

“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也能够做出什么让人惊讶意外的事情呢。”

是寝室长啊。

赤羽鹤生想起来了，自己之所以能够离开White room，也和寝室长的帮助有关，如果没有寝室长，他也不会来到高度育成高中，更不会有后来的今天。

那段记忆他倒是记得相当清晰，不如说……所有与[他人]的记忆他都记得相当清晰。

而那些模糊的记忆，则大多是他一个人度过的。

画面再度反转

“实际上以小鹤生的能力，可以考上更好的学校吧？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所平平无奇的学校呢？”

三号曾经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好奇地问道，作为全寝室唯一一个因为睡过头才导致了考试失利的学生，他确实挺神奇的。

“可能是不太喜欢紧张过头的感觉吧？”赤羽鹤生回答道，

“我想要成为的是[幸福]的普通人，而不是完美的大人。”

他是那么回答的。

最开始的赤羽鹤生并不如后来那样应付自如，寝室的大家刚刚和他相处的时候，也能够感受到赤羽鹤生与人交往时候的僵硬。

明明是他自己选择了八人寝的……结果最后受罪的人却是自己吗？

哎，果然还是得慢慢适应啊。

和他曾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关心着寝室每一个人的一号则率先找到了他，并且和他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想要过上所谓普通人的生活，也知道你对这样的生活并不算适应。如果你真的无法从内心深处认可自己的话，不如先伪装成[普通人]怎么样？”

“伪装成普通人？那是什么意思？”赤羽鹤生好奇。

“有缺陷的，但是也有特长的[普通人]。”一号是这样对他说的，

“没有必要将自己完全封锁起来，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有特长也短处的吧？我认为你可以适当地让自己多出一些缺陷，也可以适当发挥出你的长处。就算做不到的话，尝试着去模仿他人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吧？”

“如果不想成为最为耀眼的光，也没有必要完全踏入黑暗之中，不是吗？”

“……哎，听上去倒是很有意思，我试试吧。”

最终他还是采纳了一号的意见，也成功地将自己伪装成了有缺陷的[普通人]。

赤羽鹤生一直都在扮演所谓的[普通人]，寝室的大部分人也都知道这一点，可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缄默不谈，而是陪着他去真正地改变着自己。直到最后，甚至他都以为自己真的是那样的人了。

这明明是只有他和舍友们才知晓的秘密。

真让人讨厌啊，白夜的人就这么喜欢窥探人的记忆吗？

“是啊，真让人讨厌啊，明明是属于我的人生，最后却完完全全变成了你的所有物。这样做难道不是很不公平吗？”

毫无起伏的声音自赤羽鹤生的耳畔响起，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渐渐浮起。

那是谁的声音？？

毋庸置疑，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知道吗？尚未成型的孩子，在陷入极为严重的创伤性生活事件下，会产生自我保护的意识。”

银发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微微抬起，眸子里掺杂着混乱至极的疯狂。

那是他极为熟悉的，独属于[生天目莲]的脸。

可是他却站在自己的面前，以一种极为厌恶和不屑的态度注视着自己，仿佛在直视着自己的毕生仇人。

“你是……我？”

赤羽鹤生兀地反应了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对方的那双纤长的手却先一步伸出，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

“明明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才对。”

“那些人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甚至忘记了我的存在？”

他低声说着，语气中却夹杂着不可置否的愤怒，湛蓝色的眸子不似以往的温柔，而是被怒意和悲愤所侵占，

“我恨你，赤羽鹤生。”

……

原来如此。

居然是这样啊。

某扇门在他的内心渐渐打开，仿佛看到了另外的世界，而一切也变得格外晴朗了起来。

黑发的青年依旧面无表情，他抬起头，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以一种强硬到无法抵抗的动作握住了对方的腕部，手指开始发力。

那是[赤羽鹤生]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力量。

“如果你能憎恶我，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在这一刻，他脱下了全部的伪装，露出了毫无感情，冰冷至极的一面，那双红色的眸子像是沉入了最为寒冷的湖底，仅仅是短暂的一瞥，也让人内心为之一颤，

“那些只是你的恐惧，被我利用殆尽后，你也该离开了。”

“虽然很抱歉，但是谢谢你。另外一个我……以及，白夜先生。”

“咔嚓。”

在触发了某个关键词后，银发的男人面露惧色，而这个世界也犹如摔碎的镜面般支离破碎。

……

寂静无比的房间里，银发的男人率先醒了过来，他缓缓起身，却发觉了手边黏腻的触感。

这种感觉，难道是血？

鼻间传达而来的腥味已经很明显了。在一众睡得七倒八歪的人之中，赤羽鹤生一眼便捕捉到了人群中间，正一脸惊恐，伏在地面上的金发男人。

他的一身华丽的礼服早就被扯得乱七八糟，那头梳理的相当不错的短发也被弄的凌乱不堪。

只是让赤羽鹤生在意的是男人胸口的那枚羽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荣耀之羽]了。

可惜那枚羽毛早就被人使用，只剩下了有些黯淡掉色的羽尖。

“回去吧，孩子。”

在注意到赤羽鹤生半蹲下来的身影后，男人露出了有些虚弱的笑容，

“抱歉，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是我的错。那不是您的噩梦，而是那位大人的噩梦。所以得到了荣耀之羽的男人，也不是你，而是他才对。”

“你是说白夜吗？”

赤羽鹤生在第一时间里使用了紧急包扎的道具，所以才让对方苟活了一阵。但也只是一阵而已，道具[荣耀之羽]的等级比道具[紧急包扎]要高太多了，根本没办法起死回生。

“是的……他似乎非常，非常憎恶您。虽然我不知道一个人的两种意识为什么会以不同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我肯定，唯一一个能够打败白夜大人的人也只有您了吧？”

炎雀轻轻呼了一口气，表情有些痛苦，

“等到我死之后，所有人都会忘记关于荣耀之羽的一切，除了你，也就是荣耀之羽的胜利者以外，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但是，我还是想要说……您还是快点跑吧，能够越跑越远是最好的，您打不过他的……您……”

他的手在某个瞬间突然抽搐了一下，很快垂落了下去，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还是死了啊，炎雀。

赤羽鹤生缓缓起身，眸子里落下了一片灰暗。

事已至此，他已经知道太多了。

他以为过去的事情早已被他完全埋葬，自从他的精神方面的疾病被治疗痊愈之后，他也再也没有关注过[他]的事情。

在他最为脆弱惊恐的时候，是另外一个自己替他承受了这一切。

在他最为崩溃堕落的时候，也是另外一个自己替他承受了这一切。

世界意识很清楚，能够杀死赤羽鹤生的人只有他自己。所以那个沉睡已久的[自己]才会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吧？

“差不多了，等会天就要亮了，果然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吧。”

望着窗外沙沙响起的雨声，男人轻微的低喃在空中响起，最终又如烟般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