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贺等昀说好了要给顾晚灯做饭，到家后便从楼上拿了些食材下来，决定在顾晚灯家里做。

他似乎并没在意那几处伤，拿着食材便直接进厨房了。顾晚灯则像条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贺等昀洗着手，感觉自己背后像被火灼似的视线紧紧盯着看，余光扫了一眼，不禁好笑：“干什么？”

顾晚灯还在担心他的状况，视线黏在他腰上：“你的伤口呢，不疼吗？”

“疼。”贺等昀嗓音慵懒，任劳任怨地开始洗菜，无意中带上几分宠溺，挑眉道，“但我不是还得给你做饭吗？”

“……”顾晚灯听出他是在调笑。

抿了抿唇，一板正经地按住他正在洗菜的手臂，把水龙头关了：“我不饿，先给我看看你伤到什么程度了。”

贺等昀没说话，表情仿佛是让他自便。

他们站在洗菜池边，顾晚灯从背后掀起他的衣服。

指尖捏住衣角，只矜持谨慎地撩起来一小部分。很快就发现贺等昀后背的右下方有一块淤青。

顾晚灯伸手戳了一下：“疼吗？”

贺等昀轻“嘶”了声，低声反问：“你觉得呢？”

顾晚灯只戳了这一下，正要松手说些什么，贺等昀却道：“别松手，上面还有。”

顾晚灯没料到他的伤不止这一处，顿了顿，“哦”了声。

他动作稍迟疑了一下，垂着眼，鸦羽般细密的睫毛勾勒着他清冷漂亮的眼眸弧度，缓缓将贺等昀的衣摆继续往上掀。

掀到一半，便发现贺等昀的腰身中部也有一块紫红的淤青，面积不小，看起来比下面那个还严重。

顾晚灯用指尖轻点了点，给他示意：“……看到了，在这个位置，这片淤青比刚才的大。”

“嗯。”被顾晚灯手指碰过的部位痒痒的，贺等昀状若无事地应了一声，又道，“再往上，还有。”

“还要往上？”顾晚灯顿了下。

贺等昀好笑道：“怎么了？不是你要看的吗？”

“……”

但没想看……这么多。

顾晚灯本以为他只是伤了下面那一处，可没想过把他衣服都撩起来。

同样是厨房里明亮的灯光，顾晚灯忽然想起之前在录综艺的别墅里，贺等昀单独和他对戏时也是在厨房……

而这次又在厨房里撩衣服。

他们跟厨房杠上了？

顾晚灯耳根已经开始升温了，只能故作冷静。

贺等昀的背部线条结实流畅，一看就是常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上半部分的肌肉紧实又好看，而腰身的位置十分细瘦，张力扑面而来，比例简直无可挑剔。

顾晚灯继续往上掀，动作磨磨蹭蹭，已经将贺等昀的衣服掀到了胸口的位置……总算找到了他说的另外一块淤青。

顾晚灯声音含糊：“……看到了，这块也很严重。”

他们练习的时候明明在身下铺了软垫。

但到底没能避免这种磕碰。

趁贺等昀没再开口，顾晚灯赶紧将他的衣服放下去了，视线没敢多停留。

问道：“怎么办？去医院上药吗？”

“不用，热敷一下就行。”

贺等昀说完又想起些什么，状似无意道：“说起来，我办公室有一瓶别人送的古法药油，可以活血化瘀，我现在叫唐今送来吧。”

他说完瞥了顾晚灯一眼：“待会你帮我涂上。”

顾晚灯：“…………”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几分钟后，做菜的事暂时搁置了。

顾晚灯去洗手间帮他准备热毛巾，贺等昀坐在沙发上，点开微信通知唐今。

【h：我办公室有瓶药油，忘了扔哪了，你找找，送到顾晚灯家。】

唐今秒回他。

【唐今：好的老大。】

【唐今：夫人受伤了啊？】

【h：不是。是我用。】

【唐今：啊？那是您受伤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吗？？用神力也恢复不了？？】

贺等昀淡漠打字。

【h：顾晚灯今天往我身上扑的次数太多了，撞伤的。】

唐今：“？”

【h：他非要给我上药，我没办法。】

唐今：“……”

行了行了，懂了。

哪怕隔着手机屏幕，他都能听出他们尊主炫耀的语气。

唐今“啧”了声，恭恭敬敬打字：

【唐今：好的老大，我这就快马加鞭给您送过去。】

……

收起手机后，贺等昀将电视机打开，随意挑了部电影。

没过多久，顾晚灯拿着热毛巾出来了。

电视里传出外语人声，贺等昀将衣服撩开，露出被撞出淤青的地方。顾晚灯坐在他旁边，主动帮他把热毛巾敷在后背受伤的地方。

“说起来，你好像身手不错？你以前学过武术吗？”顾晚灯帮他敷着毛巾，忽然提起道。

“嗯，从小就学。”贺等昀淡淡道。

顾晚灯略微诧异：“从小？你不是表演系毕业的吗？”

贺等昀：“那也不影响我身手好吧。”

顾晚灯沉吟了下。倒也有道理。

贺等昀的上衣没脱，这样掀着衣服其实不大方便，衣料边缘容易被毛巾蹭湿。顾晚灯皱了皱眉，道：“要不你把上衣脱掉吧。”

“你确定？”贺等昀笑了下，“这回又不嫌我太那个了么？”

他忽然提起旧事，说着话还是顺畅地将上衣给脱了，露出身材极好的上半身。

顾晚灯：“……”

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记着这话呢。

贺等昀没趴下，依然原封不动地坐在沙发上，顾晚灯怕毛巾掉了，只好用手替他按着。

他伸着手臂，身体跟贺等昀维持着一定距离，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贺等昀也没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整个屋里只有电视机传来的声音……

顾晚灯就这样静静替贺等昀按了好一会，忽然觉得怪怪的。

顾晚灯快速瞄了贺等昀一眼，张了张口，正想说“要不你还是趴下自己敷着吧”，却被贺等昀抢先开口了。

贺等昀眼眸淡淡地在他们之间扫量了下，在他说话前截断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手伸这么长，不累？”

顾晚灯：“……”

顾晚灯：“是累了，所以你趴下吧？”

“不想。”

贺等昀简短地拒绝了。

顾晚灯：“？”

不等顾晚灯反应，贺等昀握住了他那只手臂，手掌搁在顾晚灯腰上，带着他轻轻向自己身上一揽……

顾晚灯完全没设防。

靠过去的瞬间，他听见贺等昀低声淡道：“但你可以坐近点。如果靠在我身上，会更省力气。”

“……！”

顾晚灯眸色微变，脸上顿时蒸红。

贺等昀的上身此刻是光裸着的，骤然触碰到，顾晚饭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贺等昀身上太烫，还是自己在发烫，就以这样的姿势被贺等昀……圈在怀里了。

贺等昀将他揽过去后并没用力，手掌只是轻轻搭在他腰上，似乎给了他拒绝的权力，随时可以被推开。

顾晚灯眼底慌乱了下，很快压下去，心脏又开始变快。

他心底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愈演愈烈。

逐渐涌起一股难以言喻地纠结，皱起眉，良久没说话。

他的理智虽然告诉他要拒绝……但身体却诚实地在这一刻多停留了一会，靠在贺等昀身上没有动。

睫羽遮掩下，顾晚灯微垂的眼眸隐约烁动，呼吸轻微的喷洒在贺等昀肩膀，距离如此之近。

只要稍一偏头，脸颊就会贴在对方肩上。

他安安静静地在贺等昀身上依偎了片刻。

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嗓音闷闷地低沉开口道：“……贺等昀。”

“嗯？”

“我们是朋友对吧？”

顾晚灯的声音有些低，语气仿佛自己也不能确定。

“……”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令贺等昀倏忽沉默了一下。没有作声。

顾晚灯缓缓坐直起身，拉开了与贺等昀之间的距离。

他偏过头让人一时看不清表情，喉咙有些堵，又或者他自己其实也没想清楚，不知道该怎么办。

清冷地低声道：“我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跟你不一样，你应该明白。”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们以后还是……”

屋里安静了会。

只有电影还播放着不大不小的吵嚷声音。

贺等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过了半晌才平静开口。

“我要是不明白呢？”

顾晚灯：“…………”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确定你说的‘不一样’，究竟是指什么不一样。万一是我误解了怎么办？”

贺等昀静静垂着眼。

“所以你在介意什么，我想明确知道。”

顾晚灯眸中忽闪了下。

贺等昀见他不说话，又缓缓接着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随你。”

“如果你和我的想法不一样，希望我们只是朋友，那我们就只是朋友。”

“但如果你在意的是身份一类的东西……”

贺等昀声音沉了沉。

“其实我……”

他正打算说什么。

桌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一亮，来电铃声猛然而突兀地响了起来。

“……”

对话被打断了。

空气中一阵静默，谁也没有动。

顾晚灯反应过来后脸上开始渐渐变红。

贺等昀看了眼来电显示，额角轻微一跳，喉结动了动，忍耐了半晌也没等到铃声停止。

顾晚灯却是已经从这种氛围里清醒过来，尴尬而冷静地站起身，快速找借口溜了：“咳……我去切点水果。”

“……”

贺等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太阳穴突突直跳，最终揉了揉额角，还是冷着脸地将电话接了。

电话那边传来唐今的声音。

“您怎么不回微信？您说的那个药在哪啊，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

……

过了半个小时，大门被敲响，唐今将药油给送来了。

贺等昀在阳台连抽了几支烟，听见动静才回到屋里。

顾晚灯没再提刚才的事，只安安静静给他上药，快速涂抹完之后，放下药瓶子就走了。仿佛再多摸一下都嫌烫手。

贺等昀没办法，只能先去给他做饭。

顾晚灯躲在屋里，靠着刷手机消磨时间让自己降温。

几分钟后。

顾晚灯刷到一条最新的朋友圈动态——

【唐今：盲猜我打扰到老大谈情说爱了，盒盒。这个月工资，归零。[笑着活下去jpg]】

顾晚灯：“…………”